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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莊子‧齊物論》~~
「莊周夢蝶」一直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典故,
但,
我其實不太明瞭莊子想要表達什麼,
曾經,
我甚至對於莊子的這段如同囈語的胡話嗤之以鼻:
你是莊周,夢中變成蝴蝶,你還是莊周,不是蝴蝶,
因為,夢就只是夢啊!
然而,當我看完《永夜星河》之後,
我似乎好像突然明白莊子的意思了:
其實,我們都身處在「一場大夢」中,
但我們並不知曉自己正在「夢」裡,
我們在自己的夢中堅信著自己就是夢中的那個人物,
通常要等到夢醒(瀕死)之時,才會恍然:
「啊,原來是夢!」
然後,
才會後知後覺地明白:
自己一直緊抓著或追逐著的事物,
其實,並不是自己真正在意的事物。
如果人能真正看清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物是什麼?
那麼,或許,這不斷重複的虛無日常,都將熠熠生輝。
《永夜星河》故事的最初,
從觀眾的視角來看,
是妙妙莫名闖入了《捉妖》的世界而開啟的一段旅程,
起初,
妙妙十分清楚記得自己是誰,
也努力地與書中人物保持界線:
「假的!假的!
我為什麼要對一個龍套非玩家腳色認真啊!」
「趕快跑劇情,沒必要過腦子!」
但是,妙妙的天性,
讓她放不下劇中的每一個人物,
讓她對捉妖世界中的每一個人物都付出了「真心」,
雖然,
這份「真心」中夾雜了她想要快點破關、快點回家的「私心」,
但,她確實是打從心底希望所有人都能夠「平安」,
因此,即便「被動」地被「系統」要求了許多非她所願的「任務」,
但她仍舊懷著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的傻勁,
去盡力完成任務,
因而,
一步步地推動了《捉妖》世界劇情的改變,
也使她自己一步步地變成了《捉妖》世界中的妙妙──(「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完完全全地成為了深陷於夢中的人。
我們也跟著妙妙一同相信了捉妖世界為真實而非夢境。
然而,
當妙妙開始成為《捉妖》世界中的妙妙的那一刻開始,
我其實就漸漸失去了一開始著迷於《永夜星河》的激動,
因為,
我感覺故事開始變回一般的故事了──
男、女主角歷經波折意識到彼此的愛,
然後,在一起。
(全劇終)
所以,其實從聖京篇開始,
我開始對《永夜星河》有點「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感,
然而,抓住我的,還是對「系統」的「好奇」,
我好奇著最後妙妙會離開捉妖世界嗎?
如果會離開,
那又該怎麼解釋捉妖世界的這一場「夢」呢?
因此,當我看到結局時,
我才赫然發現打開《永夜星河》的另一個視角──
我認為,打從故事的開始,
慕聲就不只是原本捉妖小說中的慕聲,
而是和妙妙一樣帶著「系統」設定來到捉妖世界的人,
差別在於妙妙是有意識要回原本的世界,
但慕聲沒有,
慕聲來到捉妖世界,想要完成的事就是改變結局,
至於自己是否能活到最後,他其實並不在意,
慕聲其實是把自己視為「解決問題的工具」而不是「有存在意義的人」,
是妙妙一步步地讓慕聲找回回原本世界的意識。
有趣的是,
妙妙卻是一步步地失去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意識。
當我用這個視角重新回看故事,
才會明瞭劇中妙妙的困惑:
慕聲怎麼會比小說設定的還要早回來?
林虞怎麼會提早被慕聲懷疑與殺掉?
原本因為我們是跟著「妙妙」的視角,
所以,一直只當這些「提早」是因為妙妙改變了劇情才造成,
但其實,這些「提早」都代表著慕聲為了改寫劇情而做的努力。
浮舟的穿越是「隱」,妙妙的穿越是「顯」。
與總是對人抱著善意與信任的妙妙不同,
帶著浮舟魂的慕聲,
其實是對世界抱著「不信任」與「敵視」的態度,
所以,捉妖世界的慕聲對誰都不信任,
最開始也對林虞很防備,
一直想早點處理掉這個後面會造成故事分崩離析的人,
但,有著妙妙魂的林虞一直做出小說中本來沒有的行為,
這也導致慕聲常常用著若有所思的眼光看著有著妙妙魂的林虞:
「我說過,我不知道你的底細,如今,也摸不清你的行事路數,罷了!」
遇見妙妙以前的慕聲,
生存理由只有姊姊,
他沒有他自己,
為了姊姊他其實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我」:
「我這麼活著,真的很沒有意思。
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當我看完最後一集,
再回頭看整部劇,
會發現浮舟其實一直試圖用慕聲這個腳色去撞擊出他認為「好」的結局,
然而,若只憑浮舟自己,
這個故事大概仍然走不出「自毀」的結果。
因為,浮舟內心深處根深柢固地認定自己永遠都無法成為主角,
而這份怨恨,
也使他有了乾脆整個世界都跟他一起都消失的黑暗念頭,
這樣的性格其實回應了結局中小浮舟曾說:
「有一些人註定是這個世界的配角,只能在角落裡掙扎,什麼也改變不了。」
而這個性格上的「黑暗面」,
也一直是浮舟自己不願接受與承認的部分,
然而,在長大的過程中,他似乎可以慢慢地把這份黑暗面昇華成:
犧牲自己,讓世界變好,
或許就能算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吧?
如果說,
妙妙的本性是「求生」,
那麼,
浮舟的本性就是「求死」,
「生」與「死」看起來是完全相反的兩件事,
但,
其實兩者並沒有那麼不同。
妙妙說過:
「浮舟是一個很溫柔也很有力量的作者。」
妙妙也說過:
「慕聲的溫柔良善不是裝的,冷漠狠心才是裝的。」
遇見妙妙之前的慕聲並不重視與愛惜他自己,
因為,慕聲厭惡自己,
是妙妙開始讓慕聲學習用另一個角度看待自己:
「我本來就一點也不重要啊!」
「你怎麼能這麼想,每個人的存在都有他自己的意義」
「我之所以活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保護、輔佐、成就我阿姐。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這樣一個怪物,為什麼要活著?」
回頭看慕聲每一次說的台詞,
其實都有著雙重含義,
表面上,是對應捉妖世界的謎團,
但,其實也是對應著浮舟自己真實人生的困惑。
從小有著特殊疾病的浮舟,
想必更常探問自己這個問題:
「為什麼這個造成大家困擾的自己要活著?」
這樣的浮舟其實比大部分的我們更早「夢醒」──
他意識到生命的虛無,
正因為他找不到自己活著的理由,
對於自己的生命毫無掌控感,
所以,
才開始透過創作來找回對自己的掌控權,
因為,在作品中,
他便是那個世界的神:
「我想讓他飛哪,他就飛哪!」
但是,
這其實還是沒辦法消除他對自己真實生命無法掌控的恐懼:
「我最討厭會失控的東西了!」
一直到妙妙笑語盈盈地跟他說:
「竹蜻蜓本來就該向風而行,
自由自在地飛,風去哪,他就去哪。」
「雖然很多事情都控制不了,
但交一點給老天,
說不定能給我們帶回來一點驚喜呢!」
妙妙的這份「豁達」其實對慕聲與浮舟很重要,
雖然,我沒有很喜歡聖京篇,
但是,聖京篇對慕聲性格來說,
是一次重大的轉變,
木鐲事件其實差點觸發原本故事的悲劇走向,
但,慕聲在藉酒消愁之後,
忽然想起了進京前妙妙說的:
「竹蜻蜓本來就該向風而行,自由自在地飛。」
所以,即便他很傷心,
但,他還是學著「放手」,
而不是任由怨恨的力量宰制自己,
然後,
「竹蜻蜓」還真的又飛回了他身邊,
自此之後,
慕聲就開始成長為滿光明的小子:
「不就是寬宏大量、宅心仁厚嗎?誰不會啊!」
但,其實,
此刻的慕聲之所以愛著自己,
是因為他明確地知道妙妙愛著他,
他其實是透過妙妙的愛而學著愛自己,
在捉妖世界中,
一直都是妙妙先伸出手、先告白,
慕聲其實一直是被動的那一方,
比起妙妙全心相信著他,
慕聲其實一直都少一點點對自己的信任,
因此,當怨女告訴他們:
「魅女空有滔天妖力,卻背負著無用的愛,
有那麼易碎的心。」
慕聲便對於「愛」這件事有了動搖,
因此,最後仍然走向了犧牲自己的結局。
(雖然,我覺得這個結局的九階妖王很帥!!!!!!!)
但,這個結局不被妙妙接受,
因此,妙妙決定放棄回到現實世界,
而是要用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換捉妖世界中的人活下來,
我非常喜歡妙妙在蘭因幻境中跟慕青時的對話:
「你當真要為了他和他的世界犧牲你自己?」
「不,我是要為我們的故事找到一個圓滿的結局。」
妙妙其實並不是真的知道重來一次就能寫出圓滿的結局,
妙妙只是「相信」至愛之人應該要能夠站在一起,
妙妙深信著沒有誰該被誰拋下,獨自犧牲,
面對著慕青時的質疑:
「這個世界的結局,是早已被寫定的。
所有人都像孤島一樣,
彼此隱瞞,彼此害怕,藏起真心,
最後分崩離析。
就算重來,真的能更好嗎?」
妙妙堅定地回答:
「就算是千千萬萬次,子期也一定會把我找回來。」
當初看到這段編排時,
我不禁想起《進擊的巨人》中的艾蓮,
當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看清楚因果,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夠停下怨恨的力量,打破怨恨的循環?
然而,不同於艾蓮只能獨自一人背負著沉重的責任,
妙妙一直深信著身邊的伙伴,
愛、勇氣與希望,
說起來輕飄飄、毫無力量的三個詞,
只有在人真正願意相信的時候,才能產生力量!
只有在人相信虛幻無用的愛即便會破碎千萬次,
但,這顆脆弱的琉璃心,仍將是打敗怨恨的關鍵,
所謂的「愛」,也不是「犧牲」,
而是讓一切都能「活」下去的力量!
因此,當人相信自己可以去愛與被愛時,
這個人都將成為自己生命的主角與英雄。
我非常喜歡最後一集,
原本總是被動地面對命運的慕聲,
終於在捉妖世界故事的最後,
主動選擇放手讓妙妙離開捉妖世界,回到現實世界,
這是因為他終於能夠百分之百相信他自己,
他不再需要依靠著妙妙的愛來相信自己!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讓人忘記至愛。」
因此,我深信當現實的浮舟靠近了現實的妙妙,
那麼他們之間相愛的記憶也都將重新回到彼此的生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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