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之前:
我覺得這篇充滿著不可分割性,所以很長但我不分篇了。
創作結局:
擺在床邊的小几被翻倒了,原本躺著不動的人無力的手正蜷曲著。
「遠舟。」任如意坐在床沿,輕輕叫喚。
寧遠舟對她眨了眨眼,臉上堆著安慰的笑容。
天天盼著、日日思念的人終於從沉睡中甦醒,任如意激動的淚水在眼眶裡盈盈而動。
「捨得醒啦。」于十三站在床邊,彎腰看著寧遠舟。
寧遠舟抬起手,抹去如意臉上的淚水。
如意貼著寧遠舟的手背,臉頰感受來自他的溫暖:「我給你倒碗水,潤一潤。」
隨著如意起身取水,寧遠舟看見房內燒著的火盆,和吊在火盆上的一壺水。
順著寧遠舟的目光,于十三告訴他:「那壺水,就這樣成天吊著。自打這火盆開始燒水,
我和美人兒就沒讓火熄過、沒讓水涼過,也不曾燒乾了。厲害吧。」
嘴上說著邀功的詞,卻是日盼夜等的心意。
于十三扶起他的頭,和如意兩人三手讓寧遠舟小口小口地喝水,直到碗裡的水一點也沒剩
,寧遠舟才能小聲地問:「這是哪裡?」
雖然是虛弱的聲音,此刻可比天籟。
于十三一邊說著,一邊將他扶起,讓他坐臥著:「我們還在安國,一個不起眼的縣城,這
裡呢,是六道堂廢棄的分堂。你呢,快把你一輩子都睡光了!」
寧遠舟定定地看著于十三的臉,說:「我聽見你們說春天了。」
「嗯,醒了這麼久啊!那豈不是那破門咿呀怪叫的時候就醒了?」于十三轉頭對著坐回床
沿的如意說:「真讓妳說中了。」
寧遠舟又問:「現在外面什麼情況?」
「你說仗啊,打完了啊,該是會太平上好一陣子了。就是我死了之後,你死了,然後美人
兒去刺殺了北盤軍的將領,也死了。他們一口氣死了太多將軍,所以他們投降了。」于十
三說完兩手一拍一攤。
寧遠舟聽完,握著如意的手。
「對不起。」
千言萬語,不及這三個字。
如意握緊寧遠舟的手,唇邊噙著淺笑,輕輕搖頭。
于十三好似說得不夠過癮,越說越快:「老寧啊,到底你腰間肚皮放了多少沙包?大家眼
睜睜看著那長矛就這樣刺上去,你像是打到力竭而亡啊,眾目睽睽的之下,每個人都以為
你死了。」
寧遠舟沒好氣地抬起眼皮,望向于十三:「說慢點。」
于十三嘟囔了幾聲,便張大了嘴,一次一字地說:「我—是—說—你—詐—死—呢——」
寧遠舟慢條斯理地回答:「說得像是你見過,那你呢?」
于十三歡快地接著說:「我也是啊。應該說咱們三個都是,但只有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倆
是故意的。」
說到這裡,寧遠舟想起來:「我說你,火藥一炸,人仰馬翻,說什麼連個屍體都沒有?鬼
混到哪去了?不是說好城裡見嗎?」
一直沒說話的如意,這時悠悠地說:「所以有人才不信他死透了。」
「不對!」于十三忽然機警地看著寧遠舟:「老錢那徒弟是不是學藝不精?他前些日子才
說要是老寧醒了,可是睡了太久,可能就是醒了,也認不得人,記不了事。美人兒,妳瞧
這模樣像是記不了事嗎?這離牙尖嘴利也是不遠了!」
寧遠舟沉吟片刻:「嗯,我先前是醒過幾回,都在夜裡,確實迷迷糊糊的,想不了事。」
于十三決定以言語討伐寧遠舟:「老寧,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人都醒了還不出個聲,你知
不知道我跟美人兒天天這麼盼著、等著,有多擔心你,你竟然醒了也不招呼一聲,還算兄
弟嗎?」
寧遠舟看著如意又是一句:「對不起。」
如意依然握著他的手,還是淺笑著,搖了搖頭。
于十三嘟囔著:「欸欸,是不是還有我。」
寧遠舟從善如流地繼續道歉:「老于,讓你擔心了。」
于十三滿意極了:「行,那你就跟美人兒好好說話,我走了啊。」
「回來,說完再走。」
「老寧啊,才剛醒,後頭日子多得很,你呢,先好好的跟美人兒敘一敘。我呢,趁著天色
尚好,給你們找點好吃的。就不必留我了啊。」于十三嘴上說著,手沒閒著,腳步往門邊
去。
「回來。」這次是如意:「把酒放下,否則我就到處說你還活著。」她餘光看見于十三
略顯鬼鬼祟祟的模樣,不必猜也知道是為哪樁。
于十三不情願地放下甫失而復得的酒,又踏著不情願的腳步,帶著一臉不情願的大步離開
。
寧遠舟看著于十三的背影,語氣擔憂:「他那張臉。」
「會慢慢好起來的,我見著他的時候,一張臉都是血,眼睛也不行,耳朵也不靈光。」
如意靠著寧遠舟,感受他的擁抱。
寧遠舟摟著如意:「妳呢?」
如意撥著寧遠舟的亂髮:「我跟阿盈說,這個世界沒有了遠舟,我就太寂寞了。」
一陣不捨湧上心頭,寧遠舟親吻如意。
良久良久,他才捨得分開,又是一句:「對不起。」
如意輕輕嘟起嘴說:「丁輝跟我說,你看起來不對勁,看起來是死了,又彷彿吊著一口氣
。他們說上回你會詐死,難保這回不是。又說無論如何,即使最後是安了棺,也會暫時放
在這裡,等六道堂的兄弟們得空,來給你安葬。我尋思著你還有一口氣的可能,就來了。
」
寧遠舟看著他驕傲的刺客此刻卻滿臉委屈,忍不住又親了一口。
「錢昭的保命藥丸,看來真的保住了我的小命。」
寧遠舟收攏了雙臂,將如意收進懷抱裡。
窗外鳥鳴嚶嚶,門外白衫如畫。
鳥兒枝頭跳躍,人面笑若桃花。
今年的春,來得足夠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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