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前 Netflix 上架過法國一台 TF1 歷史劇《命定之火》Le Bazar de la Charité 引起收視熱潮後，故事雖已結束但 TF1繼續加碼製作非正式的「第二季」，由原製作班底請了三位女主角回鍋演出另一時代的法國新故事《戰火女子》Les Combattabtes去年底法國開播本週上架 Netflix，連海報上烈火女子的構圖都似曾相識！兩齣的製作人 Iris Bucher講得直白「同樣面孔的熟悉感能延續觀眾熱潮、也能換個時空繼續訴說不停奮鬥的女性故事。」上次《命定之火》背景在 1897 談美好年代中產巴黎一場大火燒出各類主流邊緣之間長年累積的不公，這次《戰火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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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看西方戰爭影劇，我總覺得有個「美國英雄、英國堅毅、德國檢討、法國日常」的趨勢，沒辦法法國一戰二戰最有本錢拍的就不是英美的英雄救世或德國的自我批判、而是身處戰爭第一線慘遭佔領仍要維繫運轉的小鄉小民每日生活呀，其中二戰與德軍相處的「佔領故事」總是很多人情世故但有點熱血不起來、倒是一戰與德軍多年周旋的「抗戰故事」還算法國可圈可點的光彩一頁！只是戰爭影劇較少觸及的常民與女性視角呢？戰後百年歷史書寫今人都知，戰爭死了無數男人也改變了無數女人，許多工作崗位空了下來亟須她們遞補，但戰爭結束這些崗位要交還男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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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並沒有，廣大女性嚐過自食其力地位提升權力翻轉的滋味後，西方世界兩性歷史已一去不返進入下個進程！當然說主流歷史一般都會正面讚頌「女人撐起半邊天」、但一定也有人忿忿不平「都男人去死讓女人壯大」，本劇就大方把場景設在一戰初期德軍來勢洶洶進逼巴黎的北法前線、讓觀眾看女性不但扛下戰時生產重擔也要親臨戰火風險！這故事來自製作人 Iris Bucher參與編劇工作坊時看到的年輕編劇新點子 "Ambulance 14"：1914 一戰開打衝擊法國時，男性動員上了前線快速死傷數十萬！女性也快速動員來往前線後方「駕駛救護車」運送傷兵馬不停蹄...
這故事給了初始靈感也敲定了《命定之火》三位女主後慢慢擴大、設定出「醫學護理駕車生產」四大崗位並請來第四位女主後、繼續發展細節架構出「軍營醫院工廠妓院」四大前線場域、勾勒一個虛構小鎮 Saint-Paulin 代言北法前線軍民一體休戚與共的一戰集體記憶。玩法國的遊客如有走出巴黎逛逛北法與比利時小鎮，應該都會對其小鎮廣場「一戰紀念碑」印象深刻，因為這塊比法低地代法國扛下四年壕溝戰見證千萬死傷！也難怪去年底《戰火女子》開播後法國東北部收視遠超西南部... 而戰爭就是人性與獸性考驗，E01 直接以一家女性不分老小的「滅門」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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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頭尾呼應極強調戰爭當前女性絕不置身事外，首先絕不是妳固守田園與世無爭坐看政權往來就好，軍人就算平時有騎士精神努力維持人性，但緊張戰陣瞬息萬變擦槍走火動輒全殺了再說！E01 提著花籃的可愛蘿莉還帶過開場長鏡頭見識前線小鎮面面觀、過沒幾分鐘就給個最令人憤慨也最世故炎涼的犬死... 的確女性無法置身事外只剩兩個選擇，要嘛堅守崗位支撐戰爭機器、要嘛打包細軟逃到後方或瑞士 XD 開場見證戰火無情的女主一號 Suzanne就是個落跑女子：她在巴黎努力奮鬥貢獻社會，但法國傳統父權體制處處壓抑更無情追殺，那又何必為了法國戰火留下守護呢？
這個「父權體制」在本劇四大女主身上造成的「女性壓抑」各有本難念的經，考驗著四人在各自領域如何克服陰影審視初衷決定挺身而出並擇善固執！而開場民人爭相逃跑之際反向開往前線的兩輛車中，一輛是逃跑女主 Suzanne另一輛卻是撲火女主 Marguerite ，她可是毫不猶豫想方設法要親赴前線待越久越好，因為正如所有女人般前線有她心愛的男人絕不能離棄！當然啦，寫實說來戰時女子接受調度站上崗位也許比較符合國家動員考量，像這些亂跑女子自作主張恐平添混亂 XD 但當傳統父權體制顢頇守舊將女性拒於門外時，女性必須主動爭取崗位另闢戰場以撼動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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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劇架構的「軍營醫院工廠妓院」就是傳統戰時前線四大據點，充滿傳統體制的刻板想像但平白浪費人力：軍營動員無數年輕男子自命能速戰速決，但其實傳統指揮軍備戰術都已落伍，一次次自殺攻擊白白送命將成絞肉機；醫院只有少數軍醫與只會綁繃帶洗床單的修女，卻不知修女能醫的以心靈為主、傷兵急救則有賴過去醫學體制排擠的專業女性；工廠拋棄過去產線轉型軍火青黃不接又浪費資源、不如延續生產稍作轉型貢獻後勤軍需；而慰藉無數男性也養活無數邊緣女性的妓院，傳統上毫無勞動保障把女性用過就丟，那戰時就給她們新工作新保障去開戰地救護車！
於是本劇前線轉型重組為「修女護士、工廠女工、妓院姐妹、救護車司機」四大群女性勞動力，也給「醫學護理駕車生產」四大女主找到自我實踐的新位置。這格局在 E01-E04大致已奠定、巨觀來說已由小見大勾勒了一戰四年各地戰線女性上崗的全新景觀，然而 E05-E08還要進一步考驗她們承受的轉型壓力、不但戰場外患步步進逼更有體制內憂苦苦相逼！四位女主都面對著她們珍愛的光明男性、與她們對立的爭議男性、令她們著急拉拔的傳統女性、以及盤旋在天空等著審判她們的父權體制。沒辦法，女性出頭另闢蹊徑正面來看是修補社會，負面來看卻處處犯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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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主角 Agnès 是修女長，本來只知配合國家徵收與動員開設戰地軍醫院，也沒真專業訓練就臨陣上場做護理其實效能也不高；反而戰場還有另一系「戰爭創傷」者如孤魂野鬼已完全失能，更需她們身為修女更擅長的精神照護與信仰慰藉... 只是 Agnès 傾聽己心陰錯陽差還做到更前衛，跨越了國族仇恨照顧到德國傷兵、還犯了宗教大忌與這傷兵 Till 墜入愛河！她滿懷罪咎還需世俗女主 Suzanne提醒「愛一個人有罪嗎？」轉頭看看才知傳統教會父權體制才真以信仰為名犯下真罪行，而世世代代只知乖順聽從的小修女們就是失格院長的嘴上肉！她能獨立起來周旋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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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主角 Suzanne 本是巴黎 L'hospital de la Salpeterière「硝石庫醫院」護士，雖有志習醫但有重重障礙只能跟著醫師做中學；在 1910s需求頗高的巴黎地下社會她還干冒風險兼作「墮胎女醫」，只是墮胎死了一位母親令她揹上殺人罪疚... 本來她一心只想逃到瑞士、遠離戰火也遠離追殺她的法國體制，那在中途陰錯陽差冒名滯留的 Saint-Paulin 小鎮軍醫院可以發揮長才自我實踐嗎？能跟賞識她的軍醫男主 Joseph 攜手救人得到新生嗎？要是有天被揭穿真實身分又要繼續逃跑嗎？倒是又陰錯陽差認識個正邪難分的神秘飛行員 Lucien 帶她見識戰場之苦與人生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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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主角 Caroline 本是貨車工廠廠主夫人，後半季觀眾才知她其實出身底層背棄階級與性別認同才爬到今天，她身為資產階級的豐衣足食生活背後亦有其罪疚。只是戰爭開打後廠主夫君 Victor 馬上響應國家徵召去當軍事工程師，本來全廠男工申請免役但申請失敗也全被徵召！那她與男工人留下的女人們該何以為繼？讓女人們遞補崗位既貢獻國家又女性培力就是正解、尤其戰時亟需傷兵後送那就轉型生產救護車！只是女性當家必惹傳統父權側目、自認理所當然接管工廠的小叔 Charles處處陰謀利己從中作梗、而思想傳統的婆婆 Elenore也很容易被不肖兒子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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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主角 Marguerite 開場就往前線奔來，聲稱要來男人最多的前線大賺一筆！很快掛上當地黑幫老鴇 Marcel 經營的妓院還自己一次次摸進前線軍營，前幾集還鬼影幢幢令觀眾懷疑她是不是德軍間諜？不過最終揭曉她是為了身在前線的心愛男人 Colin、不惜一次次冒生命危險也要去愛去救援、雖然 Colin也愛上她時又有種荒唐困窘 XD 話說妓女本職撫慰男人本勞苦功高，但毫無保障受人掌控又是性別不公，還要由她與新任廠主 Caroline 合作「救護車事業」打開妓女職場第二春！只是傳統父權老鴇 Marcel 愛慕她之餘能欣賞她嗎？會成全她今日事業還是挖出她昨日罪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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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主角中，修道院的 Agnès 與工廠的 Caroline 都是本在前線各居一方工具人力都在手，就看她們在男性缺席與父權壓抑下如何另闢蹊徑扛下重擔；而由巴黎前來的 Suzanne面對體制壓迫一心只想逃跑、相對於 Margueritte為了對男人的愛一心想上前線找到位置一起赴湯蹈火。那這場四個女子找到四個全新位置的戰火人生，能夠為保巴黎大都守住孚日小鎮 Saint-Paulin 嗎？這很難說，本劇拍到最後也沒給明確答案、虛構個小鎮也讓觀眾無法考古。只是無論他們是全死全活還是有死有活，在這戰火末日下能挺身而出找到位置、進而面對自我與人齊心攜手，就已是永恆。
本劇當戰爭劇看，一戰初期德軍來勢洶洶且運用各類非人科技，法軍只有屍橫遍野哭爹喊娘的份，毫無英雄浪漫只有血腥現實；本劇當一齣「小鎮時代劇」看，有別於法國常拍的「二戰佔領」而拍「一戰前線」，由小見大描繪總體戰爭人人無法置身事外，戰爭撼動既有結構既會釋放惡行也會激勵善行；而本劇最高調表現的還是「女力時代劇」，一場天搖地動的戰爭是挑戰也是機會、戰爭將激勵妳重審自己也看見別人，既要大膽突破也要拉拔其他女性一起改變、既要攜手男人也要改革父權體制！相信這樣的女力觀點廣大觀眾應該都能認同吧？推薦接著《命定之火》搭配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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