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防雷啦~
關於大石靜的劇作
覺得第五集是越想越有趣的一集。
看完後心有不甘跑去不知道也無妨後半段複習(中毒很深),
注意到大石常用的一個手法,
說起來簡單但不著痕跡,
是在大事件發生前,會先用類似的小事件,
可能讓觀眾習慣或無形中準備接下來的發展,
不會覺得太突兀。
以不知道也無妨來說,
是發生有人闖進編輯部的關鍵事件的那集,
編劇在開頭安排了有人進來鬧場,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件。
但它默默就帶出了安檢好像很弱的暗示,
也讓觀眾習慣「意外」會發生的節奏。
而致光之君第五集,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件,
覺得是一開始倫子姊妹淘們閒話:
「聽說五節之舞後某人真的就被看上了呢」
鏡頭還特別切換了這位很心急的先生的尊容XD
這帶出了這集,本來其實道長和真尋也可以是這樣的故事。
道長在聽見真尋是五節之舞的舞姬之一,
讓他有了去拜訪身份有落差的真尋的名份,
反正在世人眼裡這只是另一個
「參加五節之舞後被上位貴族看上」的故事。
沒人知道道長其實睡著了什麼都沒看到XD
那個時空背景並不是只要身份高貴的人喜歡,
無論什麼人都可以弄到手。
講求相遇的場景、彼此認識的合理性,
不然會變成自降身份,尤其對真尋的父方會是很不尊重的事情。
因此道長寫的信說是拜訪道歉,
隱然也有也許關係可以更進一步的意思。
只是有趣的是編劇在這裡讓他寫的,
並不是當時標準手段:和歌(情書),
而是一般的書信。
也有可能道長真的只是心想道歉,
或者,他只說自己想要道歉,也是一種尊重真尋的方式。
畢竟如果他寫的是情書或表明心跡,
真尋也只能跟他進入情書應對或拒絕的模式。
在這情形下他希望給對方有退路的空間。
但以真尋角度來說,
以她一個為時之女收到道長署名的書信這件事,
她勢必也猜想到道長來可能意味什麼,至少絕對不會是壞事。
因此她必須跟道長坦誠,
是要讓道長知道她沒辦法接受的原因是什麼。
而道長也正是知道真尋現在坦誠這一切,
目的是為了避免他的夜訪和關係進一步的發展,
當下沒有太多的驚訝,而是全盤接受了真尋的話。
除了他當年曾看到蛛絲馬跡讓他沒有太意外道兼會做這種事之外,
或許也是他明白真尋的坦誠底下藏著阻止他再往前一步的真意。
如果真的是狗血八點檔發展,
大概會花半小時「登愣」「馬沙卡」「我不相信」
兩人抱頭痛哭感懷身世怎麼會是這樣的命運。(景濤~)
但道長完全不是這樣。
他知道真尋這些行動在說的是
「我們沒辦法成就成五節之舞被看上的故事」
她阻止的是兩人建立男女之間的關係,
他知道她沒有理由在這情況下說謊。
以這來看柄本佑的表演,充滿很多小細節在表現這個層面,
他的淚目、抓胸,還有只是伸手扶真尋肩膀,
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快速跑走,
我覺得都和他知道現在真尋希望他做的事並不是抱住她,
而他唯一能做的事是去面對真兇有關。
關於道綱母的登場
我也認為不是偶然。
道綱母(戲裡給她的名字是寧子)事實上比兼家嫡妻更有名,
主要是因為她留下的被認為是女流日記的經典之一,
她的和歌也被選入了百人一首。
https://i.imgur.com/VMfLgtF.jpg
她在這集登場,我猜是編劇想帶出
「如果真尋答應了的未來」。
父方家世不夠顯赫的真尋,不可能成為嫡妻,
最好的就是兩人生了孩子,感情也許不錯,
但可能還是擺脫不了寂寞。
(但成為嫡妻,或任何的結合真的就不寂寞了嗎XD)
還有個細節是,
男女主角至今都還沒有在平安貴族會合理見面的地方,
正式和圓滿的見面(五節之舞一方睡著)
大部分都在野外、廢墟、平民出沒的地方,
以當時觀點大概是種野合了(雖然並沒有合XD)
編劇或許是刻意地,安排他們的互動,
一直在平安男女關係的正常模式之外。
這集用過去的坦白,
去打斷了相會—送情書—夜訪—結親的男女關係模式。
讓真尋沒有走上像道綱母一樣的路線。
讓她們的關係並沒有走上「婚姻」=「政治」=「權力」的模式。
反過來說,一個女性有沒有在這個既定男女關係之外的可能性?
或許這反而是這個以平安時代設定的故事,
卻以紫式部這個以文筆工作立身,
以及描寫她沒有和道長結合為主軸和作為主角,
某種程度也是對平安時代的一種反叛吧。
最後一點是大石靜的訪談看到的,
她說雖然談到平安時代,我們都聚焦在這些貴族身上,
實際上他們總數不過千人左右。
她也想帶出非這個小圈圈內,貴族之外的視角,
所以寫了散樂團跟平民的生活空間。
用直秀這個貴族世界的局外人,
去帶出一個可以客觀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
回顧起來,
第二集引出了和歌(世間培養感情的方式)
第三集直秀(真正幫兩人牽線的橋樑)
第四集五節之舞(平安時代相遇的場合)
第五集告白(兩人沒有建立起世間認定的關係,而是其他的什麼)
加上宮廷內裏、兼家家的戲,
和女主角家的戲也都有清楚描寫和發展,
大石的劇本在「平安時代的世界觀」(立)和
「兩人關係的獨特性」(破)之間的平衡抓得很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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