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猶豫要分類成經驗或創作,因為我媽說的內容頗離奇,我邏輯卡關,不過問了當事人(
外婆及舅舅),雖然不願意重述事件但也沒有否認,只好硬著頭皮將此篇歸為經驗,大家
姑且看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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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跟我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她帶著我去搭國光客運,午夜發車開到台東的
班次,要探訪重病的親人。
為什麼要搭夜車?她說當時過山路很辛苦,坐夜車睡一睡就到了,所以夜車很多人搭喔。
她帶著年紀還小的我,坐在最靠近前門的位置,那裡視野好,我媽說我整路興奮的不能睡
,吱吱喳喳一直跟她說話,結果公車進了山路開始搖晃過彎,我也好像暈起車來了。
我不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一副隨時要吐的樣子,我媽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問我要不要聽
故事。
真是奇怪的媽媽,她說那時候覺得在黑暗的車裡,其他乘客都在睡覺,氣氛很適合說鬼故
事呢,居然就向我說起鄉下老家的怪談。
一,竹子鬼。
鄉下人家都知道,如果夜晚經過竹子林,突然發現有一根竹子橫越在你面前,可千萬不能
貪求近路而跨過去,因為在你跨越的時候,竹子會立即反彈,把人給高高甩出去,可能就
摔死了。
有一次外婆想起,她白日農作時把便當盒忘在田邊,她看著天色還早,不過才剛入夜,匆
匆吃完晚餐就想去田邊尋便當盒,外面月明星稀,連道路都看得很清楚。
順利拿到便當盒準備返家,結果才剛踏進必經的竹林裡就突然刮起大風,整片竹林沙沙作
響,外婆看見眼前一根直挺挺的竹子,慢慢彎下身來,就橫倒在她要穿過的路前。
知曉老一輩人的提醒,外婆不敢貿然跨越,她衡量繞過竹子的可能性,發現這個竹子太長
了呀,要繞過它,必須走進竹林深處,那裡黑壓壓看起來非常不妥。
外婆和那根竹子對峙了一段時間,然後她緩緩走向前去,一個縮身居然從竹子根部因彎腰
造成的小洞鑽過去了!
鑽過去瞬間,咻的一聲竹子像橡皮筋一樣彈回來,然後劇烈的搖晃著。
[哈哈…哈……謀郎按內耶啦……]沙沙竹林深處傳出這樣的聲音,而後笑聲慢慢飄遠。
(台語:沒有人這樣做的啦)
風停了,一切都像沒事般,外婆半刻不停留的跑回家,暗暗心想自己破了傳說,竹子鬼以
後一定會堤防有人從小洞鑽過去。
二,雨夜裡的哭聲。
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有位婦人不知為何倒在田邊小路上,行進此路的發財車沒有注意,
直接往婦人身上碾壓過去,當場肚破腸流,內臟還黏附在車輪上。
開車的人可能太過驚嚇,把車一拋,人就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我媽說那時候她還在讀國小,整日看到警察挨家挨戶問啊,有沒有人看到某某? 後來聽說
真沒找到人,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有下大雨的夜晚,淅瀝瀝滂沱的雨聲中會有個尖銳的聲音,
大人總在這時候就會摀著小孩子的耳朵,或是拿起棉被蓋住家人的頭。
我媽曾經調皮掀開棉被偷聽,斷斷續續聽到那個尖銳的聲音,竟是女人細細的哭聲[嗚嗚
…我耶巴豆啊,揪疼耶啦……嗚嗚],聽說會這樣哭到雨停。
(台語:我的肚子啊,好痛啊)
這件怪事持續數月之久,一直到警察大人發現肇事者腐爛在大排水溝裡的身軀,他們向婦
人上香報告之後,雨夜裡的哭聲才不再出現。
大人雖然閉口不談,但我媽長大後曾和幾個住同村的朋友聊過此事,大家隱約都有印象。
三,爬窗戶的女人
我的小舅舅非常聰明,從小就名列前茅,到了高中時期,師長一致認為他能考上最好的大
學。
一次外婆帶小舅舅去香火鼎盛的廟宇拜拜,廟公突然把外婆招到一旁,低聲說:
[妳兒子旁邊有一個穿紅衣的女人,來者不善啊,我看妳兒子最近會出事,妳趕快求神明
幫幫妳兒子。]
外婆趕緊擲筊和抽籤,廟公看了籤文卻搖頭嘆氣,說這恐怕是前世債要今生還喔,那女人
不取舅舅的命,但要舅舅拿前程來抵。
自此之後,舅舅每到放學回家,一開始唸書就會雙眼疼痛,無法閱讀課本,屢試不爽。
外婆有一回在經過舅舅房門外,瞥見一件可怕的事,坐在書桌前的舅舅正準備翻開課本,
結果一個女人竟然從窗戶爬進來,伏地爬到舅舅身後,順著椅子站起來。
接著她伸出十指利爪,沿著舅舅後腦勺往眼睛方向刺下去,舅舅瞬間閉眼疼痛大叫。
外婆衝進房裡和那紅衣女人照對面,發現女人眼窩烏黑凹陷,沒有眼珠子,在外婆嚇到愣
住的瞬間,女人冷笑消失。
後來外婆常常守在舅舅身邊,但防不勝防,擁有利爪的女人還是時常戳刺舅舅的眼睛。
舅舅靠著上課認真聽講,好不容易撐到大考前夕,當晚特別早睡,外婆叫外公坐鎮房間門
口,她自己則親自睡在舅舅身邊,大家都希望這一夜平安。
隔日早晨舅舅想起身,發現兩條腿動不了,在當時交通不便,只能搭公車去應考的他,因
為無法走路而沒趕上公車,錯過聯考。
而且不管看了多少個醫生,他的腿就是沒有知覺,不能走路。
小舅舅漸漸自暴自棄,也無心唸書上課,就在他決定不再聯考升學以後,雙腿才奇蹟似復
原,那女人也不再出現。
我媽很感嘆,如果小舅舅有去考試,以舅舅的能力一定前途不可限量,無奈命運難違。
四~五,
飄點頗低,暫且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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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講完這些故事,我媽喝了一口水並看看窗外,原來已經出了山路,再一個小時就能抵
達台東,她也發現不知何時開始,坐附近的乘客都醒了,一雙雙眼睛望著她!
[還有故事嗎?]
[妳還要再講嗎?]
連司機也不斷從後照鏡瞪著我媽,像在探詢什麼。
原來過山路時整路靜悄悄,是因為乘客都在屏息聽著我媽說故事。
我媽臉皮薄,連忙說沒有了沒有了。
後來凌晨4點多到站,大家陸續下車,有位年輕先生過來跟我媽說,剛剛大家過山路都在
聽妳說故事,很精彩! 我轉頭看連坐後面幾排的也全神貫注在聽。
[不過……我記得今天的車沒有坐滿,所以剛剛公車到站開燈的時候,我有數了一下人數
,加司機也不過18個人,公車過半後面都是空位,所以我在車上後排看到的喔……可能不
是人……唉唷,妳的鬼故事以後又多一則囉。]
這時司機也靠過來,但帶著責怪的語氣說:
[以後搭夜車不要講鬼故事,我都不知道怎麼提醒妳停下來,妳一進山路就開始講,那些
人影越來越多,我後照鏡都有看到,我開車的手都在發抖,差一點被妳害死喔,妳都不知
道在山裡要敬鬼神喔。]
諒我媽膽子再大,當時炎熱的夏日,整個背脊也發涼到不行,她趕緊牽起我的手,像逃難
似地離開客運站。
她說我們以後再也沒有搭過午夜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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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得後記:
難怪我們每次全家去爬山,媽媽總是特別謹言慎行,不許我們亂開玩笑,可能是怕山裡有
不好的東西會跟隨。
家人間發生的詭異事件,通常都是由我媽轉述的,她說故事很有戲劇張力,加上我也喜歡
聽,母女之間有事沒事就在講鬼,夏天吃西瓜說鬼,很消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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