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33
34.
「你…什麼時候出現的？」許先生驚詫地看著我，這時奉俊還握住他的
槍管呢。「你…不是留在那裡…等你的朋友嗎？」
他大概沒猜到我會忽然出現，是啊，誰能想到呢？他們更沒能想到老A的破
車會這麼難發動吧？許先生看見奉俊跑回來時，或許覺得完蛋了，可是他手上
並沒有槍？槍呢？大概在我這，我這個外人不見對他們來說，當然不痛不癢，
尤其是我又帶走了奉俊的武器。
「現在他們只能自求多福了。」我強忍心中的罪惡，如果你問我，假設我
再等幾個小時能遇到他們，會不會後悔離開爌窯場，我當然會告訴你，我可能
會後悔。可是根本沒人可以預知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但如果我現在不過來幫奉
俊，我絕對會後悔的啊。
如果我任由這一切發生，那我跟老A拋下我朋友的行為相比，又有什麼兩樣？
「許先生，麻煩你把槍放下，否則我真的會朝你兒子開槍。」我再度朝許
先生喊話，但卻刻意用禮貌的態度對他說話，在我眼中，他是非常在乎尊重這
兩個字的（說來也真是可笑）。他或許也正在權衡下一步該怎麼做，選擇沉默。
這跟小鬼頭敢不敢開槍殺奉俊可不一樣，他們好歹也是一路結夥逃難，至
少會有一點感情，在我眼中，小鬼頭好像還把奉俊當成偶像呢。可是我對小鬼
頭呢？一點情感基礎都沒有，說句難聽點的，我與他們萍水相逢不過幾個小
時，即使最後我開槍把他們全部殺光，也沒人會感到意外。
我祈禱這時候奉俊不要再說話激怒許先生了，如果他再朝許先生鬼吼鬼叫
，難保他會採取玉石俱焚的做法，開了槍，大伙同歸於盡。奉俊賭小鬼頭不敢
開槍，我也賭許先生不敢開槍，如果許先生開槍了，一切可就難以收拾了。
「致強，快去幫你弟。」許先生不敢妄動，小鬼頭甚至嚇傻了 – 幾個小
時前他還威脅要殺了我，沒想到現在卻被我用槍指著，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啊。
「哥…救我。」小鬼頭回頭看他的哥哥，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憐。
致強會怎麼做呢？所有人都在等他表態，或許在瑋志死後，面對著許先生
和奉俊的針鋒相對時，他都得不斷面臨這種狀況吧？許先生和奉俊依然僵持不
下，許太太這時不知道要繼續壓著巧茜，還是要起身保護他的兒子，致強則站
在副駕車門旁，或許正考慮要怎麼做吧？
或許他正在思考，要怎麼做才可以保全所有人的性命吧？人類活在活屍的
威脅下已經真夠慘的了，現在卻彼此自相殘殺？
「爸。」致強終於擠出一個字兒。
許先生不耐地回覆他。「幹麻，你到底是要幫誰？你到底是不是姓許的？」
「我姓許，可是這不代表我完全同意你的作法。」他話說的平靜，我不禁
佩服他的能耐。要是我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慌到不知所措了。所有人的命都掌
握在你的手裡，牽一髮而動全身，沒處理好，不是你的家人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死在無情的子彈下。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麼做？把你的槍拿出來，把那個陌生人解決掉，快！」
許先生朝致強大吼，致強卻充耳不聞，他反倒要求他的小弟：「把你的槍給我。」
小鬼頭被他兄長的「反叛」給嚇了一跳，許太太甚至推了致強一把，你搞
什麼啊？媽，請妳把巧茜的手腳解開。什麼？許太太問。把人家的手腳解開啊！
許太太這時才一臉不爽的把綁住巧茜的繩子解開。
「你們現在是怎樣？所有人都一個樣子是不是？全部都吃裡扒外了是吧？
好啦，沒關係，要殺就殺啊！要是你敢動我兒子一根寒毛，我變成鬼也會把你
給做掉的。」許先生看見他所有家人都勉強同意致強的提議後，不但不願意妥
協，反而還堅持己見。
我不明白是他真的以為我不敢開槍，還是因為他對奉俊一路來的怒氣難抑。
如果我真的殺死他兒子，不管他用什麼方式報復都不值得啊！
致強從小鬼頭那拿了步槍，繞過車並朝我示意，要我把槍放下。我不敢，
因為我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他是不是真的會站在我這邊，或許他跟我一樣，只
是一齣嚇唬人的戲碼。
他走到了奉俊旁邊，要奉俊讓開。「你做什麼？」大勢已去了，許先生還
是不願妥協。「許致強，你到底在幹什麼？」
「李奉俊，把你的手拿開，沒事了。」致強一隻手握著步槍，另外一隻手
則安撫他的同袍，就像是哄騙孩子入睡一般。原本緊蹦的奉俊，這時也緩慢地
放開原本緊抓住槍管的手掌。巧茜跳下車去擁抱他的哥哥，許先生呢？他大概
看傻了，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步田地。
事情應該是按照他的劇本走的啊，趁著奉俊和我離開時奪回團隊的主導權
，把毫無戰力的李仔丟在路旁，或許沒辦法逃離活屍的魔爪，但是至少一家人
還可以待在一起，他應該是絕對的老大才對，怎麼會變成這樣。
只要他還緊抓著步槍，那絕對沒有結束的時候。致強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他要他的父親也把步槍放下。只見許先生四肢僵硬，用槍身甩開了致強的手。
「爸，結束了。」致強呼喊著他的父親，他的其他家人 – 許太太也過去
安撫許先生，只有小鬼頭還不敢亂動，他恐懼地看著我，就像在問我：「你不
會開槍吧？」
我仍然緊握住步槍，瞄準他，等到許先生把槍放下後，我才可以鬆開綁在
我身上的詐彈。
僵持了一下後，許先生這才願意把步槍放下，他隨即轉過身去。「算了，算
了，我是好意要讓大家活下去，如果你們要把性命放在這個人身上，就隨便你
們吧。」
一直到致強把原本在小鬼頭手上的那把槍遞給奉俊後，我才完全鬆了一口氣。
真是好險！我深怕我的謊言會因為許先生的開槍而拆穿，如果他真的開槍
了，而小鬼頭第一時間沒死，那接下來就換我死在小鬼頭的槍下了。
「爸，槍給我。」致強要他的父親把手上的槍給他，原本以為他會再做什
麼激烈的反抗，他卻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連同車上那一把步槍，全部都交
給了致強。
「你說，他的朋友離開了，可是還是有可能回去是不是？」致強問奉俊，
他點頭。或許他也看出了許先生的沮喪，是啊，原本策劃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
畫，卻在家人的背叛下而全毀，哪一個父親都可能會落入這種委靡的狀態。
奉俊也選擇不落井下石，要是原本的他，或許會嘲笑許先生，你看，你的
兒子咧？啊不是說所有人都挺你，之類的氣話，如果他真的這麼說，那就太過
份了。
「嗯…你是叫文雙是吧？龐文雙？」致強這麼叫我，我慢慢走過去，還不
忘惡狠狠的瞪了那小鬼頭，他縮在許太太身後，我們相遇時的那副尖嘴猴腮樣
跑哪去了？
「你怎麼打算？要繼續在這等他，還是跟我們走。」我不能再這樣搖擺下去
了，與其懷抱著他們就「快要」回來的妄想，不如抓住機會與奉俊他們逃走。
我搖頭，我說過，或許也是他們自求多福的時候了。
這時我才能體會奉俊和致強把負傷的瑋志留在路上的苦楚，他們當然也可
以帶著他一起繼續逃難，可是那樣做又有什麼幫助？雖然我們未來可能遇到醫
院、或是政府的援助，但是一定會也因此耗損更多的人力在照顧他。現在可是
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有活屍冒出來，少一個戰力，就幾乎等同於減少生存的機
會，而且是整個團隊生存的機會。
如果我留在爌窯場，或許也有可能等到佑任他們的回來，但如果回來的是
活屍，而不是他們呢？為了確保我的安全，同時還有我剛認識的這一群人的安
全，縱使某些人的性格和作法我不是這麼喜歡，但我們又怎麼能評價是非對錯
呢？或許許先生的確是為了確保許家人的安全而做了這樣的反抗，在這種非常
時刻，早就不能以過去的價值來評斷了，不是嗎。
「不過，我們還是得開車過去一趟。」致強這麼說，我倒是對於他的回覆感
到訝異。
「你的朋友可能會回來不是嗎？至少把武器留給他們，那裡還有住人吧？」
他探頭進去看他的父親，許先生就像是個負氣的孩子一樣，拱起手坐在駕駛座
裡頭，隨便你們啦，他這麼說。
「你確定？」我問他，奉俊也抱持同樣的想法。
「我們就這麼走，你也不能好好安心吧！我可不想再回來這裡。」這大概
是一路上致強說過最多話的時刻了，他之前是那麼安靜，幾乎可以用沉默寡言
來形容。但在他家人與奉俊爆發衝突過後，他倒是恰如其分的扮演協調者和仲
裁者的角色，或許在擔任團體的領導上，他比奉俊還更適合呢。
「為什麼我們要一起過去？讓奉俊他們兩個人去不好嗎？」許太太這時適
時出來救援，或許是看到了許先生那副頹喪的樣子，而想挺身而出保衛許家人
的人身安全吧？
「媽，那可不行，不可以再讓奉俊還有文雙脫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又懷
疑我們會拋下他們。」三八，奉俊用手敲了致強的頭，這可真是一個尷尬的玩
笑啊。
「這次讓奉俊開車帶大家過去，我留在這裡陪李伯伯，你們再繞過來載我
們就好。」他往前探頭，爸，你去坐後座啦！這時許先生才不情願的移動他那
肥碩的屁股。文雙，你去坐副駕。好，我回答。
「哥，為什麼我們也要過去？我也想留在這裡等。」小鬼頭這麼問，致強
卻是聳聳肩。「不行啊，你們一定要留在車上，如果遇到活屍，開車逃跑一定
比用走的快吧？」
「你一個人留在這行嗎？」奉俊坐上駕駛座後，問了致強。開什麼玩笑，
哪有什麼不行的。
「為什麼不讓爺爺也上車？」這時巧茜也忍不住插了話，是啊，我也搞不懂。
「現在李伯伯正不舒服，還是先讓他在這休息一下吧，不舒服的時候坐車
很夠受呢。」致強倒是挺貼心的。「反正你們快點回來就對了，趕快回來接我
們不就得了。」
沒想到許先生拼命嘗試卻發動不了的貨車，奉俊才試了兩下以後，車子就
轟轟發動，這台車也是會認鄉親的，奉俊打趣的說。許先生好像沒有聽見，但
他心裡一定很嘔吧？奉俊把車子迴轉，特地拉下車窗，好像想再跟致強確認什
麼。
「沒問題吧？」
「白痴哦，你好好保護我家人啦。」致強用槍指了爌窯場的方向：「你們
快點去啦，別讓我等太久。」
「王八蛋，你才要好好保護我的家人。」他倆離情依依，倒像是一對小情
侶。這時我才體會了奉俊所說的，致強並不會拋下他的爺爺，至少絕對不會像
許先生一樣。
這時我一邊寫著準備留給佑任他們的紙條，另一方面又要回應奉俊有一搭
沒一搭的話。謝啦！不會，我回答他。你寫什麼？沒什麼。我好不容易在老A
的車子裡找到幾張便條紙，哪一張比較不會被爌窯場的老人誤認為是廢紙呢？
算了，想這些沒有意義的，趕快找出一張合適的紙比較實在。
總算找到一張日曆紙了，寫好沒啊？快到了，好啦，我要寫了。啊是在寫
情書哦？寫這麼久？
佑任、昂國、魁星、懋仔、建志：
好久不見，我是龐文雙，我沒死，不過我要走了，再見。
這什麼鬼，我把那張紙撕爛，重新再寫了一遍。
佑任、昂國、魁星、懋仔、建志：
這把步槍留給你們，我會拼命活著，希望你們也要給我拼了命的
活著，請原諒我沒能等著你們回來。
p.s.往東部逃！
龐文雙 敬上
就在我停筆時，奉俊也正好把車開進莊園，我以為他要停車了，正準備打
開車門，他卻忽然來個大轉彎，又迴轉了出去。嚇死我了，我差點被甩出車外。
誰知道裡面有什麼，要做好隨時落跑的心理準備，搞不好那老頭這次真的變活
屍了，奉俊解釋著他那瘋狂的開車行徑。
「廢話少說。」我跳下車。我給你5分鐘，快一點，我放心不下致強。我
知道啦，我隨便回覆他。
我跑到了老人所住的那間小平房裡，這會兒老人正在餵他太太吃飯呢，大
概是晚餐吧？這麼早？
老A那台車的引擎聲仍然擾人，老人探頭出去。「這就是你們的救兵啊？」
不是啦，我們本來就是開這台車來的。你怎麼又跑回來了？小夥子可真是有活
力啊，他呵呵地笑。
伯伯，我們要走了，這裡有一把步槍，如果今天早上那幾個人再回來，對
，就是有兩個高個的那一群人回來，你可以把這步槍給他們嗎？哦哦，這是我
以前當兵的踢五拐嗎？什麼踢五拐？我沒當過兵啦，不知道這是什麼槍。
「那你咧？不等他們嗎？」我有點心虛的告訴他，可能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這裡隨時都可能會有活屍過來。老人仍堅持沒有什麼魔神仔，我打斷他 – 反
正如果你看到有奇怪的人來，跟奶奶躲起來，把門窗關緊，絕對不要讓他們發
現你們，知道嗎？
「什麼是奇怪的人？」他滿臉不解的看著我，好像絲毫不能理解我跟他談
的語言。
「反正，等我走了以後，你就把這門鎖起來，窗戶也要關的緊緊的，如果
認識的人敲門你再出來。所有燈光也都要關起來，絕對不要引起注意，好嗎？」
，老太婆你來聽看看，這個年輕人怪裡怪氣的。
他太太也跟著呵呵笑了起來，剛剛含在嘴裡的稀飯都灑在了圍兜上。真是
的，老人從桌邊抽了張衛生紙，打算過去清理。
「老伯，這裡有張紙，裡面有我寫給他們的信，如果他們回來，請你一定
要給他們看好嗎？」好、好，他朝我揮手。你就放在那，對、就那。「還有這
把槍，如果他們沒有回來，可是有奇怪的人過來，就用這把槍把他們殺掉，知
道嗎？」
在胡說些什麼鬼東西啊，怎麼可以殺人？他邊擦著太太的圍兜，還一邊在
那碎碎念，算了，我能做到的只有這樣。
臨走前，我還幫他們把窗戶都關起來，並拉上窗簾。很悶耶，老人埋怨。
我敲了門兩下，告訴他們，我真的要走了，順便幫你們把門鎖起來哦。好啦、
好啦。
「對了，剛剛有人打電話過來。」我靜止原本準備帶上門的動作。「你說什
麼？他們說什麼？」
「啊不是告訴你，電話壞掉了，我只聽到一堆雜音。」
這該死的老頭，難怪我的朋友們執意要離開這裡。
(#34完 待續)
後記：(內有#33、#34背後設定)
今天一如往常是週五上班日，根據我的規律，應該早就要發文了，
但是剛剛工作爆炸性的忙，因為感到肚子餓，我才發現....
「靠！我今天早上忘記吃早餐！」
所以我現在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發文....
這回沒有任何人領便當，莫名奇妙地平和收場，應該算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可是致強卻反常地要陪李仔那裡等大家回來，
我想後來那一段落的劇情大家都能猜到了，但我可不是老梗王，
所以除了大家猜到的元素外，還加了其他新東西進去。
雖然活屍是一個無敵老梗，但我忍不住混了其他新東西進去，
目前大概還很難猜到故事的走向吧？很多細節我都刻意強調，
比方說上回(還有這回)我加了一些陷阱。
因為這兩回劇情是連貫的，所以終於可以說了。
看文的人應該都有被我誤導，也可能會感覺有點不合理，
那就是，為什麼許先生執意要帶巧茜走，難道他真的那麼好色，
堅持要帶年輕小妞走嗎？為什麼致強、許太太要把巧茜上銬？
其實我想說的是，大伙只看見字面，可是事實上，
世界上的所有人事物背後都有故事，不能光看表面。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中計？
關於那個段落背後的故事其實是，
許先生早想趁奉俊和主角離開時逃走，但他需要機會去說服他的兒子，
也當然沒把李仔納入逃難的成員之一。
聽到那聲槍響後，他慫恿所有人說遇見活屍了，而且那槍聲只有一聲，
更引人懷疑，如果遇到活屍，朝活屍開槍，怎麼會只開一槍？
應當是連續開槍、接連反擊的啊。
他們合理的推論，大概真的遇見活屍了，而且凶多吉少....
巧茜不相信，所以綁了她。李仔是累贅，所以扔下他。
後來，奉俊跑了回去，看見他沒帶武器，就是大伙看到的情景了。
那致強為什麼一開始不出面呢？因為他沒想到奉俊還活著，
他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最好的朋友，也同樣跟致強的個性有關係。
其實瑋志、奉俊、致強這三個好朋友的性格我都設定的非常清楚，
大概等一段時間較空閒後才會寫他們從中和國小逃出來的那段故事吧？
雖然滿辛苦，我在描述主線故事外，還都會仔細設定每一段牽引主線故事的劇情，
比方說奉俊他們逃難的故事、或是李南他個人的故事....等。
但不這麼做，就可能會讓主線劇情出現瑕疵，比方說，為什麼他們這麼做？
我又刻意的在老梗中玩一些新把戲，就是意圖強化每個人的獨特性，
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最特別的故事，無論是故事裡頭的活屍世界，
還是我們的現實生活，我是這麼覺得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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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大灶，將自己的狗屁都丟進去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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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是新星，我是新猩(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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