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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小張長什麼樣，大家自由想像吧:)
~~~~~~~~~~~~~~~~~~~~~~~~~~~~~故事開始~~~~~~~~~~~~~~~~~~~~~~~~~~~~~~~
倉庫門口，小張三人被守門員擋在外頭。
「什麼名字?」守門員戴著遮面黑色帽兜，緊身皮褲，露出八塊腹肌和赤裸胸膛上倒五芒
星的刺青。
小張推了曉慧一把，曉慧佯裝鎮定吞了吞口水。「房……房間裡的莉莉絲。」報上姓名，
那是之前小張在聊天室裡用的匿稱。
守門員翻閱手上名單，兩隻藏在陰影下的眼睛上下打量徐曉慧。「資料上說身高一七零，
胸圍34D。照片看起來跟妳本人差有點多……」語氣裡盡是懷疑。
曉慧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回頭，小張正努力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眼看似乎就要被拒絕進
入，曉慧急中生智，打斷守門員的話頭準備據理力爭，背水一戰。
「網路……網路和現實能一樣嗎?」她揚起了鼻子，努力墊腳依舊高不過守門員的下巴。
「化……化妝和修圖阿，現代哪個人不用?身高胸圍四捨五入一下，不就差不多?」眼看守
門員放鬆警惕，她繼續滔滔不絕。「就……就像你們男生，每個都地方金城武，身高一百
八，三十公分起跳，那……那能當真嗎?還有你這腹肌，不要以為女生看不出來，就……
就畫出來的，有什麼了不起。」她好不容易歇一口氣，守門員不再跟她計較，指著身後兩
個男人。「那他們呢?是什麼人?」
曉慧東看西看，腦子一片混沌。「我的隨從。」她宣示，隨口胡扯。
守門員點點頭，彷彿這是她從頭到尾最有說服力的一句話，指著大門作了個邀請的手勢。
身後傳來響亮的腳步聲，一名高挑明豔的女子頂著大波浪捲髮，大紅色皮衣和金屬環裝飾
得過分招搖的高筒馬靴，氣勢非凡的走來。
「那才是前凸後翹小蠻腰，看到沒有?」小張戳著曉慧的背包呵呵笑。
「我是捕蛇人，雷桑雅。」她掏出一張燙金的VIP邀請函。「你們大祭司說了，歡迎隨時
來踢館。」
「我們真的沒有來錯地方?」被擠進倉庫前曉慧眼巴巴地問小張。「這裡真的不是哪個二
次元的角色扮演趴?」
倉庫裡面，是一場名為放縱實則糜爛的天大災難。
「人類對惡魔的想像真是狹隘又可愛。」這是小張在灌下第五杯調酒後對這場狂歡派對下
的註解。
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重擊現場每個人的耳膜，歌手在台上嘶吼，穿著暴露的軀體在台下
盡情交纏、碰撞、耳鬢廝磨。這裡的人不言語，高分貝的音樂把所有聲音都吞沒，溝通靠
著是黑暗裡稍縱即逝的一個眼神，閃爍霓虹燈間隙中大膽的動作。
混亂中，曉慧的屁股被神出鬼沒的鹹豬手亂摸了幾把，幾個衣不蔽體的女人故意將肌膚蹭
上尹凡心的背脊，兩人不知所措，只好踮著腳尖靠在牆邊，將自己盡量遠離淫糜的中心。
如魚得水就屬永遠好奇的小張。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抓著整塊大麻蛋糕，東走西瞧，一
雙綠瑩瑩的眼睛猶如黑夜裡盡情跳舞的螢火蟲，跟隨地板震動而欣喜若狂。
一個臉上打滿洞的年輕男人在小張眼前搖晃一小袋白色粉末，一股腦兒全倒進他手中的玻
璃杯裡。小張的身邊圍繞了更多長相猙獰的人，每個人都把自己打扮成心目中最接近惡魔
的模樣。
「喝!」頭上縫了兩根犄角、配戴亮黃色美瞳片的男人拉住小張的手舉到唇邊，示意他乾
掉。
「喝!」小張被帶領到一張桌子旁，桌子上擺滿了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飲料，每一杯都散
發出淡淡粉紅色螢光。
「喝!」男人間穿插女人，各各風情萬種，妖嬈婀娜，如同發情的莉莉絲，等不及跟碰到
的每個異性生物交媾。
「喝!」相隔一個桌子的距離，小張的對面站立黥面成般若的男人，敞開雙手，在群場歡
呼下將桌上第一杯酒倒進嘴裡。
小張笑了，用他那張普通不過的人臉扯開最天真燦爛的笑容。有趣，他的眉眼彎成了月牙
，綠色的瞳孔躲在裡面熠熠生光。
小張舉杯窮盡手中瓊漿，捲起袖管，將面前的毒藥，一盞接著一盞，通通倒入喉管中。
「魔鬼，並不是這樣。」喝醉的小張搖搖欲墜，站上清空的桌面開始發表演說。幾個不耐
寂寞的女人攀附在他的腳邊想與他平起平坐，皆被不解風情踹走。
「地獄，並不是這樣。」他打了好幾個響嗝，雙頰泛起桃花，一顰一笑皆滑稽又魅力四射
。
「你們不懂，你們不懂……」嗔癡的惡魔迷路在人間，醉倒花花世界。
四周仍是群魔亂舞，男人女人貪婪猶如野獸，小張倒臥在桌子上傻笑，鍥而不捨的女人彷
彿伺機而動的蛇，又偷偷爬竄上他的腰際。
「莉莉絲，」小張望著什麼也沒有的天花板有感而發。柔軟的唇雨點般落在他的臉上，好
多手摸索著他。「才不是這樣。」
小張睡著了，居然在別人家的瘋狂派對裡張著嘴香甜酣睡，恬適安詳猶如嬰兒躺在搖籃內
。他差一點被扒個精光，情慾高張的人們太渴望他，幸好尹凡心及時趕來阻止惡魔遭到褻
瀆。
尹凡心沒有花太多時間找到桌子上醉倒的小張，花很大力氣才把他從人群中拯救出來。混
亂中小張踉蹌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順便抓了尹凡心一起。
「為什麼這裡這麼空?」小張問，渾渾噩噩。
「空?人這麼多，再不起來我倆一起被踩死。」尹凡心拉著賴在地上的惡魔，要很小心護
著他才沒被唐突的群眾踢到頭。他忿忿回答。
「這裡很冷。」惡魔繼續呢喃夢話。「為什麼這麼孤獨?」
廁所裡，尹凡心把小張的整顆腦袋塞到水龍頭底下，冰冷的自來水浸濕了他整張緋紅面頰
，小張掙扎宛如一個不願在澡缸好好待著的小孩，手舞足蹈將尹凡心噴了一身水花。
「救命，救命。」小張大吼大叫。「好冷好冷，殺人啦。」
「閉嘴。」尹凡心關掉嘩啦啦的水流，把好不容易睜開眼的魔鬼安放在洗手台上，拉出一
串擦手紙胡亂往他臉上擦。「六點零六分快要到了，你要不要醒來作正事啦?」
小張帶著十一分醉意，眼裡帶花，抓著尹凡心的領子將嘴湊到他的耳際。「好喔。」他說
，輕得像風，夾帶濃烈的異香，虛無飄渺，又令人目眩神迷。
「走。」下一秒小張歪歪斜斜走遠，砰的一聲撞上廁所的門，摸索好久才找到門把，開啟
，震耳欲聾的音浪撲面而至。旋身，小張風箏一般輕盈的身影就重新隱沒在喧囂的人群中
消失不見。
通往地下室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門後面連接陡峭的階梯，每走一步，就發出淒慘叫聲，
彷彿隨時都會斷裂，讓人跌落無底深淵。
樓梯的盡頭是一塊空地，陰涼潮濕，四周擺放人高的書架，上面陳列各式各樣和魔鬼相關
的展示品。
小張此時依舊不太清醒，他的腳步有些顛簸，神情有些迷濛，嘴裡不斷抱怨好冷，幸好除
此之外倒是挺乖巧。
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將所有懵懂的新人聚集在房間角落，舊成員則散落在四處。
「歡迎大家，歡迎大家加入魔鬼的國度。」站在人群中央發話的是大祭司，顯然是整個教
會的主事。他和其他所有工作人員一樣將帽兜壓到鼻尖，露出半張臉、唇和下巴，張口，
露出一排尖銳的牙。
「放屁。」小張咕噥，被一旁的徐曉慧連忙摀住了嘴。
「在招喚惡魔前，我們要選出今晚的莉莉絲。」大祭司說，舉起手上作工精緻的骨董羅盤
，低聲唸著咒語，巡迴在眾人間。
羅盤上的指針旋轉，搖擺不定，直到經過柳小眉身邊。柳小眉驚恐瞪視磁鐵般義無反顧指
向她的指南針，才要轉身逃走，就有一個人影快速擋到前面。
「鄧詩語。」大祭司舉起鄧詩語的手，朗聲宣布。「妳就是今晚交換給惡魔的靈魂。」
退去衣裙，坐到倒五芒星中，地上齜牙咧嘴塗鴉惡魔的肖像，血盆大口正好對準她光裸的
屁股。鄧詩語此時手上拿著銀製的匕首，刀柄上雕刻蛇纏繞著骷顱頭。
她仰頭，將一杯血紅散發螢光的飲料咕嚕嚕喝個精光。
黑衣人跪坐在倒五芒星外，圍成一個圓圈，每個人手上都捧著一根蠟燭，燭光就是室內唯
一的光源。
屏氣凝神，如同一場嚴肅的試膽大會，第一次經歷儀式的菜鳥們擠在角落，陰影在臉上蕩
漾。
黑衣人齊聲唸起不知名語言的咒語，平板枯燥，嗡嗡像是成群結隊的蜜蜂，集體振翅在密
閉空間裡。鄧詩語開始伴隨吟誦起舞，扭動四肢，游移猶如一條隨樂音起舞的眼鏡蛇。她
持著匕首的手驚險萬分的在肌膚上滑動，刀刃閃爍寒光，所到之處就留下粉紅色傷痕。
血，一絲絲滲出，在鄧詩語的侗體上畫出詭異的圖騰。
突然，鄧詩語仰天長嘯一聲，發出低沉如男人的吶喊，兩眼翻白。四周咒語聲嘎然而止，
陰風吹過，熄滅一半的蠟燭。
旁觀的人群發出騷動。
「路西法。」鄧詩語張嘴吐出一個名字，黑衣人們全部五體投地拜倒。「主人。您的僕人
們在此，悉聽尊便。」他們異口同聲，無比尊敬。
「我要……血。」惡魔藉由鄧詩語的口說出。「這裡……混入了一個不乾淨的靈魂。」伸
出手臂，鄧詩語直直指向了哆嗦的一眾教會新鮮人。
「主人要的，我們必達成，主人不喜歡的，我們必剷除。」大祭司恭恭敬敬站起來，移步
到不知所措的群眾中。「您要誰的血?」他一個個觸碰，直到抓到柳小眉的手，惡魔點了
點頭。
「阿不是，你們認錯人了，我是B型Rh陽性血，台灣最常見的血型。」柳小眉被拖出人群
，掙脫不了禁錮，只好東張西望尋找協助。
沒有人會幫她，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待宰的羊一隻就夠了，不是自己，冷眼旁觀最是刺激
。
大祭司接下鄧詩語遞向前的匕首，朝著柳小眉纖細的手腕刺下去。
「哇!」柳小眉縮頭閉上眼睛，迎接她的不是劇痛和血花四濺，而是一隻強壯的手握住大
祭司的指頭，施力，匕首就從鬆開的關節處掉落。
框啷!金屬敲在木板地，發出清脆的撞擊，在場的人全抽了口氣。大祭司剛從手指被凹折
的痛楚中回神，抬頭怒視，對上一雙漆黑深不見底的瞳仁。
「你，是誰?」他問，身後傳來粗魯的催促。「骯髒的靈魂。」魔鬼說。「從地獄逃出來
的叛徒，必須釘死在牢籠，流乾血，挫骨揚灰來贖罪。」
「尹……尹先生?」柳小眉睜眼，驚喜在奇怪的場合遇見舊人，抓起對方的袖子，拔腿就
跑。
可惜她倆被重重人牆堵住，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幸災樂禍的冷笑。
「我……我們不怕。」像是在安慰自己，柳小眉握緊拳頭，回想當初在雲中鎮，逃出菜市
場時大眼睛帥哥警察教給她的防身術。
到底要攻擊臉還是跨下?戳眼睛還是往肚子上撞?柳小眉作不了決定，和人牆僵持不下。
「柳小眉，妳為什麼不愛我?」這時惡魔又說。柳小眉一愣，認出了聲音的主人。「羅偉
生。」她脫口而出，回首怒目而視。「羅偉生，我認出你了，你這個死變態，不用在這裝
惡魔。」
「莉莉絲，我的莉莉絲。」鄧詩語或是路西法或是羅偉生的東西嘶吼。「快，快殺了試圖
勾引莉莉絲的叛徒，給我莉莉絲，給我親愛的莉莉絲。」
寒風驟起，把房裡的人吹得東倒西歪，嚇破膽的新人抱頭鼠竄，爭先恐後爬上樓梯消失在
門後。披著黑色斗篷的暗黑使徒們將柳小眉和尹凡心團團包圍。
「叛徒，放開莉莉絲，她是主人選中的莉莉絲。」大祭司厲聲，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個武
器，是一根拇指粗的長釘，釘頭上雕著雄赳赳的馬頭，螺紋上掛著倒鉤。「叛徒，就該釘
死在地獄的牢房，在黑暗烈火中懺悔腐朽。」他步步接近，將兩人逼到角落。
「無聊。」房間不起眼的一隅傳來小張鬧脾氣似的胡鬧。「無聊死了。」他的鬼叫迴盪在
肅殺的空氣間，顯得特別響亮。
曉慧躲在小張身後，手上緊緊握著撿來的金色權杖，當作護身武器揮動，警告幾個不懷好
意的黑衣人切勿靠近。
「羅偉生是個跟蹤狂，跟了我好幾個月，怎麼搬家都甩不掉，我搬來台北後才不見，不知
道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變成惡魔。」小眉附在尹凡心耳邊悄悄解釋。「這女孩，是不是成
了他的容器?」
「不怕，他不是惡魔。」尹凡心安慰她。「他只是和雲中的鬼一樣，是被執念困住的怨魂
。」
「那……那我們怎麼辦?」
「沒關係，我會保護妳。」
柳小眉擔心環顧四周越來越靠近的敵人、一聲聲叫嚷越來越急切的惡靈。「尹先生，我們
會不會死在這裡?」她忍住沒有哭。
「不會。」尹凡心拍拍她的手背，指著樓梯下一臉警醒的徐曉慧和躺得東倒西歪的正牌惡
魔。「等一下，找機會去那裏躲好，很安全。」
「那你呢?」小眉問。
「我去叫羅偉生不要再來糾纏妳。」
柳小眉發誓，她在尹先生溫柔毫無攻擊性的眼睛裡，一瞬間撞見一抹紅色倒影，彷彿眼前
的人也成為容器，被邪佞幽靈佔據身體。
「小眉，我愛妳啊，我天天在你家樓下等妳，去妳工作的醫院等妳，去妳吃飯的餐廳等妳
，去妳搭的公車上等妳，我那麼有誠意，妳怎麼好意思拒絕?」鄧詩語用羅偉生的聲音，
傾吐不倫不類的情話。「妳怎麼……怎麼還不快來我這裡?」她敞開雙臂，扭捏站起身子
，一步一步走出地上畫的倒五芒心。「使徒，使徒?一群廢物，怎麼不快替我殺了搶走莉
莉絲的骯髒東西?」一把搶過大祭師手上的銀釘，黑衣人們都害怕極了。傳說的惡魔走出
逆五芒星組成的結界，真正下凡來到人間。
「退開，都給我退開。」羅偉生怒吼，眼睛直勾勾盯在尹凡心身上，妒火熊熊燃燒。「你
怎麼能碰小眉的手?你這賤種，貪圖她什麼?」
此時黑衣人退去，像做錯事被罰站在牆邊的小學生，為他們心中崇高的主人騰出施展身手
的空間。
「你得……你得給我下地獄。」羅偉生衝上前，夾帶滿腔憎惡，將釘子刺向尹凡心的胸腔
。
距離不到身體十公分的地方，尹凡心抓住了那根橫空出世的凶器，以為勢在必行，畢竟現
在的他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可惜他錯了，四十九根鎮魂釘，正是天地無懼的金兔最害怕的
東西。
那根閃耀寒光的利器在他掌中滾燙異常，千萬根小倒鉤彷彿飢餓蝗蟲，啃噬到他的肌肉裡
。
那是流淌在記憶裡抹滅不去的椎心之痛，震動他的靈魂驚心動魄，眼前一黑，雙腳發軟，
他不得不鬆手，任由來勢洶洶的利刃穿透肺臟，將他牢牢釘在牆上。
「哈哈。」羅偉生扭轉鎮魂的聖器，凌遲受傷的靈魂，他沾沾自喜。「別忘了我也是鬼，
我看得見你的弱點。」威脅道。
尹凡心眼中的紅光盡失，屬於金兔的雷厲風行退散，暴風雨般的黑色淚水流淌下來。「可
是我也是人，」尹凡心說，將血咳在鬼的臉上。「以補食魂魄為生。」他用染滿自己鮮血
的手掐住鄧詩語的脖子，在她身上聞嗅。「我餓了。」一團黑氣從鄧詩語嘴裡竄出，尹凡
心丟下空了的容器，珍惜捧住空氣中的無形，如同毒蟲碰到海洛因，享受短暫而刺激的歡
愉。
透過消化羅偉生的幽靈，尹凡心看見了這個人的一生，還有對柳小眉做過所有的齷齪行為
。
之後，他就像一條酒足飯飽後冬眠的蛇，精疲力竭昏厥過去。
有人從陡峭的樓梯下樓，清脆腳步聲夾雜金屬碰撞，停在往地下室的半途。紅衣大波浪捲
髮，優雅的捕蛇人雷桑雅姍姍來遲，手上捧著一顆黯淡的水晶球。
「看來這裡沒有惡魔。」她意興闌珊，說完扭頭就走。
「主人?主人呢?主人走了嗎?」原本自成規矩的黑衣人現在亂成一鍋粥，這樣的情境沒有
人遇過，古老惡魔招喚典籍裡也未曾記載。他們試探鄧詩語，鼻間殘存微弱的呼吸。
「叛徒，叛徒伏誅了嗎?」觀察完鄧詩語他們就開始好奇一動也不動的尹凡心。那人的血
，濺滿了整面牆壁，像墮落天使的羽翼。
「蠢斃了，不好玩，一點也不有趣。」小張好不容易閉嘴一段時間，睡了一覺醒來又開始
撒潑。他手舞足蹈，搖搖晃晃支著徐曉慧的頭站了起來，指著圍繞在尹凡心身邊竊竊私語
的黑衣人破口大罵。「我來……我來參加我的召喚儀式，你們……你們給我看這種狗屎?
」
徐曉慧拉住小張的褲管阻止他上前打人。柳小眉蹲在旁邊，驚恐觀賞這兩個人拉拉扯扯。
「我……我明明應該要快樂……要很有趣……可是，可是怎麼覺得……」小張瞇著眼悲從
中來。
黑衣人沒有關注這個狼狽長相的醉漢太久，他們正研究怎麼把珍貴的惡魔聖器從死絕的叛
逃靈魂身上取下。
「別……別碰他。」小張眼見大祭司一隻手按在尹凡心的胸膛，一隻手握緊釘子的尾端，
就拳打腳踢掙脫曉慧的掌握，手刀往紛亂的中心移動。「拿……拿開你們的髒手。」他在
抵達目的地前絆了一跤，面部朝下摔了個狗吃屎，成功引起黑衣人的注意力半秒鐘，大祭
司施力，釘子從尹凡心身上抽出三分之一。
「我說別碰……」小張的臉還黏在地板上，他口齒不清的叨唸慢慢凝聚成雄厚偉岸的警告
。「別碰我的靈魂。」弓身翻起，幻化成一頭巨大的猛獸，馬蹄踢躂在木板上踩出裂縫，
佈滿粗糙鱗片的大尾巴擺動，所到之處慘不忍睹。
「惡……惡魔!」黑衣人驚覺驚叫，目瞪口呆，連忙俯首，將軀體貼在地上，七零八落哀
嚎。「主，我們最尊敬的主人，請問有什麼吩咐?」
「滾!」山羊角蜥蜴身的惡魔用尖銳指甲刮在牆壁上，發出刺耳噪音似地獄裡受盡折磨靈
魂的求饒。一個字，讓現場所有人屁滾尿流，跪著爬著，倉皇退散。
惡魔響亮亮打了個大嗝，沸騰的酒氣霧一般揮灑了整個空間，徐曉慧好像從狂躁熱切魔鬼
眼睛射出的激光裡見到彩虹。威風不到半分鐘的惡魔搖晃幾下，咻的消風，轉眼間又變回
一灘爛肉舒舒服服躺在地板上。他匍匐前進，蔓藤一樣爬上尹凡心的身軀，攀附在上面彷
彿擁抱十分珍藏的童年玩具，失而復得後就捨不得放手。
「有趣……」他親吻擁抱中人的頸項、臉頰還有耳朵。「有趣……」情不自禁，渾然忘我
。「你說是不是?我的莉莉絲。」他說，充滿誘惑。
頭上傳來陣陣警笛，紛沓的腳步聲唐突衝進深山裡的倉庫，瘋狂派對結束。沒有惡魔，只
有一群失心瘋崇拜惡魔的凡人。
柳小眉緊緊握著手機，手機螢幕還停留在與110號碼通話結束。
「姊姊，妳還好嗎?」徐曉慧偷偷關心。
「好，好得不得了。」小眉失魂落魄回答，蹲坐在滿目瘡痍，眼眶裡流轉淚水，盈滿了，
卻下定決心似的遲遲沒有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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