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虛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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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籌碼.報復.失控的情緒
「呼……呼呼……哈……哈哈……喔……」
李維茵騎在我身上,激烈地扭動著。
她的嬌喘聲,極度地興奮,極度地歡愉。
我癱躺在床上,全身赤裸,除了因肉體刺激而勃起的陰莖之外,整個人宛如一灘爛泥
,只能幾近失神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顧米晴故居的主臥室。
李維茵竟再一次地把我綁來了這裡。
只是這一次,女人一進屋後,立刻就把我拖近了主臥室,連燈都沒開,就把我往床一
推,迅速地跨坐到我的身上。美麗的雙眸裡,那壓抑許久的慾望和渴望,已毫不掩飾地直
接流露了出來。
她開始對我舌吻。
直到我的陰莖勃起,女人就開始脫衣服。
她一邊笑著,纖細的腰枝一邊像水蛇一樣地慢慢扭動起來。那誘人的胴體輕輕搖著的
同時,她也開始脫我的衣服,可是動作和手勁卻粗暴的像要把我撕裂。
我兩眼無神地看著李維茵,整個人沒有任何動作,一動也不動,只任憑她擺佈。
因為我的思緒,業已一片空白,彷彿當機一樣,停止了運作,腦子裡,只剩下剛才在
「烏鴉的窩」店外,李維茵對我所講過的那些話語,兀自不停地在隆隆作響著——
剛才,在看到綠色的March的那一剎那,我身軀立時一震,已洞悉李維茵是準備要把
我架上車。
這個女人竟然想要再次綁架我!
思緒裡,那一夜被她綁架到顧米晴故居性虐的慘痛記憶,立時又掀將上來,被她狂甩
過耳光的雙頰,以及被狠咬過的右胸肌肉,剎那間彷彿又開始微微抽痛,我心頭一陣驚恐
,顧不得渾身仍是酒醉後的無力,馬上不停地瘋狂亂扭。
可是此時此刻,力氣全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完全掙脫不出這個女人的緊抱。
李維茵笑了。
「走開!走開!」我嘶聲吼道。
「唉呀呀呀呀,為什麼要這麼害怕我呢?惲霆。」李維茵在我耳邊慵懶且嫵媚地吐氣
道。
「我不想再跟你扯上關係!」我厲聲道:「我不想再看到你!給我滾開!」說完,我
使力一記側頭鎚,直接重擊在李維茵的太陽穴上。
「噢!」女人痛得鬆手,摀住了自己的腦袋。我則向後一個踉蹌,摔了個難看的仰八
叉,接著轉身,慌慌張張地想要爬起逃跑。
但甫欲爬起,一片虛浮的下盤卻使不上半點力氣,我再度摔倒在地,這時背後,又傳
來了李維茵的聲音。
「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哼!哼!」她的聲音,業已轉慍,「那為什麼你卻願意一直與
顧米晴那個賤女人的鬼魂扯上關係,還企圖為她討公道呢?」
此話一出,我頓時愣住——李維茵怎麼會知道,我企圖要為顧米晴「討公道」的事?
——心念方動,緊接著,我卻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滋……滋滋……滋滋滋…………」
「咦?」
我回頭一看,竟看到李維茵已從她黑色翻領雙排扣長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
,接著,那小東西的頂端,開始發出駭人的亮光。
是電擊棒。
我大感驚駭,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掉頭踉踉蹌蹌地奮力向前爬,但才往前爬沒幾步
,背脊猛地大痛。
「哇呀呀呀————!」我慘叫一聲,當場趴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李維茵「格格」嬌笑,再一次地把電擊棒遞了過來。
「滋……滋滋……滋滋滋…………」
一股巨痛,立時竄遍我的身體,這一次,我連慘叫都叫不出來,只能嗚咽一聲,痛得
在地上不停抖動,渾身當場麻痺。
李維茵走到我的視線前,蹲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真是不公平呀!惲霆。」她說:「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選擇站在顧米晴那一邊
呢?竟然還想要叫我的先生,去當那個賤女人亡魂的『守護者』?開什麼玩笑?我永遠都
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守護者」?
一聽到這個名詞,我矍然一驚,李維茵怎麼會吐出這個名詞?腦海裡,思緒一陣翻攪
,我立時明白了!
——這表示,在下午的時候,風茂陵一定去找過鄭英書和李維茵夫妻了!
——他和我們分手後,除了去燒毀掉那組拆下來的吊扇之外,後來肯定有聯絡上鄭氏
夫妻,並且還直接與他們碰過面了!
「一定是這樣子沒錯!」我暗忖,「一定是風茂陵對他們說明了一切,而他的目的,
一定是為了要請鄭英書來擔任顧米晴的『守護者』,以利超渡顧米晴的亡魂!」
心念至此,我忍不住張開了嘴:「風……風……」
「看來你一下子就想通了呢!」李維茵道:「對!就是那個叫風茂陵的老頭子,來找
過了我和我先生,說什麼現在顧米晴的鬼魂正在他那邊,希望我先生能當顧米晴的『守護
者』,讓他可以好好超渡那個賤女人的亡魂,並避免她被關進去『枉死城』。
「他還告訴了我們很多事情呢!在我和我先生的追問之下,他才解釋了『為何顧米晴
的鬼魂會正在他那邊』的原因——親愛的惲霆啊,原來顧米晴那個賤女人的鬼魂,一直待
在你身邊。你被她附過身,見過她一生的遭遇,還出錢幫她拆吊扇,讓她的靈魂舌頭能縮
回去,恢復原來的容貌。這些事情,那個叫風茂陵的老頭子都告訴了我們呢!——他甚至
還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說惲霆你還企圖使用新聞報導,曝光這件自殺案的背後真相,想
撂倒皮子雄他們,替顧米晴討公道呢!」
女人定定地看著我,一對美眸裡,流露出她已知悉整個狀況的眼神。
「難怪,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你這樣一位和顧米晴非親非故的記者,會這麼努力地
調查她的自殺案呢?那天還企圖要偷錄我和我先生的互動狀況。別家的記者可不會為一個
普通市井小民的自殺,這麼努力的調查呀。
「你可真是有正義感啊!惲霆,為了一個素昧平生,還讓你卡到陰的鬼魂,竟然做到
這個地步——我後來可是有向房東的兒子求證過喔,他也告訴我,你為了幫顧米晴拆吊扇
的事,還威脅過他耶!真了不起,你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啊!我好佩服你唷!」
說到這裡,她忽然「噗嗤」地嬌笑了一聲,「不過,你們都只是在徒勞無功罷了,我
是不會同意讓我先生,去當顧米晴那個賤女人亡魂的『守護者』的!如果那個風茂陵說得
都是真的的話,那麼那個賤女人的鬼魂,最好就這樣被直接關進去『枉死城』,永遠都不
要再出來了!」
我一聽,一股怒氣登時竄上腦門,也不知道突然哪裡來的力氣,身體猛地一撐,一拳
就揮了過去。
「去你媽的賤女人!」我厲聲怒罵道:「你明明知道,顧米晴為了保住你們夫妻,做
了多大的犧牲,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但李維茵的只身形只向後一閃,就輕易地躲過了。接著,她手上的電擊棒,再度遞了
過來。
「滋……滋滋……滋滋滋…………」
「哇呀呀呀————!」
看著我再度痛得倒地,女人發出「吃吃」的笑聲,「唉呀呀呀,失敗的滋味如何啊,
惲霆?在最後的關頭,被皮子雄反將一軍,徹底打倒的滋味,是不是很有趣啊?」
此話一出,我的心頭一凜。
——這個女人知道皮子雄買斷新聞的事?
——難道不是風茂陵出賣了我?而是你李維茵獲悉一切後,搶先通知了皮子雄嗎?
「是你嗎?」於是我厲聲道:「莫非是你聽完了風茂陵的話,所以告訴了皮子雄嗎?
」
「賓——果——」李維茵頑皮地說:「對,我承認,在聽完那個叫風茂陵的老頭子的
話之後,等他一離開,我就馬上打電話給皮子雄,我決定要把你準備用新聞對付皮子雄的
企圖,全部都先告訴他!我要破你們的局!因為我可以推測的出來,你和那個風茂陵,是
一夥的。只要我把你們的計劃,先告訴了皮子雄,那你們一定會輸,皮子雄可不是好對付
的啊!」
我勃然大怒道:「幹你娘!」
李維茵卻立刻「啪」的一聲,甩了我一記耳光。
「你裝什麼自以為是的正義啊?」她啐道:「如果這則新聞真的曝了光,並且被你給
鬧大了,那這個社會的輿論,真的只會針對皮子雄他們?而不會同時也針對我和英書?如
果事情變成那樣,那我們的補習班還經營的下去嗎?所以我一定要破你們的局!」
此話一出,我不由得呆了一下。
——最不希望新聞曝光的人,有的時候,反而並不是記者所想要攻擊的對象。
——我的確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角度的事。
見我呆愕住,李維茵卻放聲大笑。
「可憐哪!真是個空有正義感,但卻可憐至極的傻子哪!」她對著我笑道:「親愛的
惲霆,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呆得有多可笑嗎?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你曉得我打電話過去之後,皮子雄卻跟我說什麼嗎?他告訴我,他早就知道你要用
新聞對付他了,因為在我打電話過去之前,那個叫風茂陵的老頭子,已經早就先把你的所
有計劃,搶先全都告訴皮子雄了!
「所以啊,親愛的惲霆,害你最後功虧一簣的一人,並不是我,打從一開始,就是那
個叫風茂陵的老頭子啊!我還以為你和他是一夥的,但原來啊,他和皮子雄,是更熟識的
老朋友呢。所以真正出賣你的人,其實是他呢!」
這句話,宛如一根鐵鎚,當場直接重擊在我的面門上,腦子裡「匡噹」一聲巨響,眼
前瞬間一陣暈眩——蓋因在潛意識裡,我還是有那麼一塊心思,希望事情的真相,並不是
風茂陵出賣了我,畢竟一切只不過都還是我的推測,或許有可能是別的狀況——可是現在
李維茵的這段話,卻粉碎了我最後的希冀,因為她沒有理由編出這套說詞騙我。
真的是風茂陵出賣了我!
——沒錯,一定就是這樣。
——就是因為他早就先把我的企圖,告訴了皮子雄,所以他才會沒有顧忌地也把很多
事情,都告訴了鄭英書和李維茵,蓋因就算李維茵想破局告密,皮子雄也早就知情了,李
維茵的告密是無關緊要的。
思緒,漸漸懵了。
——我的確是被風茂陵出賣了。
——因為程毓梅的關係,我非常地信任他。
——可是他告訴了好多人,徹徹底底地將我給出賣了。
腦袋,漸漸變得一片空白,像是斷了線一樣,這個形同已證實的消息,讓我的心底徹
底冰涼,一種難以言喻的混亂情緒,正如潮水般地全面湧將上來,淹沒了我整個人。
看著我臉上愕然的表情,李維茵笑得十分開心。
「皮子雄在電話裡還告訴了我喔。」女人笑道:「他說,風茂陵還有和他做了一個約
定——就是無論皮子雄要對你使出什麼樣的反擊招術,他都不能夠傷害到你本人的生命安
全,因為這是風茂陵的強烈要求,而皮子雄也答應了——所以呀,那個風茂陵雖然出賣了
你,但最後還是有保住了你喔。皮子雄有對我說,他是不會動你的。不過我猜,所謂的『
約定』,大概就是他們同時也做了什麼交易吧,所以皮子雄才會這麼乾脆的就答應了。」
——風茂陵和皮子雄做約定,保住了我?
——他們拿我做交易?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我看不是吧,純粹只是因為,我還是程毓梅的「守護者」,所以風茂陵不希望我
這段時間出事。扣掉這件事,我的死活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吧!
——所以我的努力,只不過是他們做交易用的「籌碼」?
我呆滯地看著李維茵。
「所以我才會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會很失意,因為你的如意算盤整個落空了嘛!」
只聽女人喜孜孜地說:「皮子雄一定是搶先去把新聞給買斷了,對不對?那只要我埋伏在
《東海岸日報》的報社外,一定就能見到你失意喪志的走出來。雖然剛才你走出來時,我
沒有辦法馬上就把你帶走,但現在,還是一樣可以呢。」
她一面笑著,一面起身,開始把我往她的車子用力拖去。
「沙……沙……沙……」
我沒有掙扎,因為身體空空的,彷彿變得不屬於我自己似的,雖然眼睜睜地看著一切
,但我卻做不出任何反應,思緒無法連貫,只能任由自己被李維茵這樣拖著。
而女人一邊拖著我,一邊又笑吟吟地繼續說著:「還有哇,惲霆,就是因為我撥打了
那通『準備破你們的局』的電話,皮子雄說他很滿意。他說,他認為這代表我們夫妻還有
想和他繼續合作經營的意願,所以他也希望整件事情到此為止就好。
「錢的事情他說就算了,他不會再計較;而鄒政東那邊,他也說由他來處理,會讓鄒
政東退股離開,雙方之後就都不要再有任何動作,以後還是能夠繼續當合作經營的夥伴,
我當然也是一口就答應了。
「因為有你當『籌碼』,所以我們夫妻沒有事了,我們的補習班也成功保住了,好多
事情都圓滿的落幕了呢!我真的好感謝你唷,惲霆。」
我聽著她的話,腦袋懵懵的,思緒有點難以貫連。
詐財的部分,皮子雄當然不會再計較了,因為顧米晴已經用肉身對鄒政東償債,而皮
子雄也即將要侵吞掉鄒政東所有的財產了,所以他當然不會再計較了。
可是,圓滿的落幕?
——我一直以為,我佈了一個成功的「局」。可是此刻,我才明白,其實我才是進入
別人「局」中之人,無論對於皮子雄、風茂陵、洪子蜀、還是李維茵與鄭英書,我的所有
努力,我所有想幫助顧米晴亡魂討公道的行為,到頭來,只不過是人家談判用的「籌碼」
罷了。
——所以將我徹底地打倒,讓我全盤皆輸,這一切才是圓滿的落幕?
——那我算什麼?我的整個努力,到底算什麼?
思緒亂轉之際,李維茵已把我攙起,推進了綠色March的副駕駛座,像擺弄大娃娃似
的讓我坐好後,她忽然又電了我一次。
「滋……滋滋……滋滋滋…………」
我痛得抽動了幾下,幾欲翻白眼,接著,身子徹底地癱軟無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
李維茵滿意地笑了,那笑容無比地詭媚。
「被出賣的心情,非常痛苦,對不對,惲霆?真是可憐的孩子。」她對我柔聲道:「
不過茵茵也懂喔,因為茵茵也被丈夫背叛過呀!那時候茵茵也是非常痛苦呢!所以沒關係
,惲霆,茵茵會陪你的。今晚,茵茵很需要你呢。」
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手套箱,從裡面取出了一條繩子,把我和副駕駛座緊緊地綁在一
起,然後關上了車門。
此際,李維茵那時所說過的話語,就像是壞掉的唱片機一樣,不停地在我的腦中反覆
播放著。而每播一次,聲音就化作一記又一記的重鎚,繼續重擊著我的腦門。
我整個人徹底地空了。
酒醉的無力,被電擊了太多次的痛楚與麻痺,以及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確是被風茂陵出
賣,以致於在最後關頭全盤皆輸,此刻,我的靈魂彷彿被抽離了肉體,腦袋持續無法運作
思考,身體也做不出什麼反應。
或者該說,我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面對這一切了。
所以,我只能像行屍走肉似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時,一直騎在我身上扭動的李維茵,卻忽然停止了動作。
她捧起了我的下巴,直直地看著我。
「還再想著被那個風茂陵出賣的事嗎?」她輕聲說。
我茫然地看著李維茵。
「何必再去想呢,惲霆?」李維茵繼續輕聲道:「你想要再做什麼,都已經是沒有用
了。你根本就不可能再去做出什麼改變呀,所以何必再去想呢?」
——是啊,想要再做什麼,都已經是沒有用了。
——這一切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會是我想要的結局。
——是我自己自以為是,以為只要自己轉變了心態,改變了做法,現實就能有不一樣
的結果。
——根本就是在妄想。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本錢跟對方玩的。
——這就是社會現實。
「所以放棄吧,就這樣放棄吧。」李維茵繼續說道,在漆黑的房間裡,她嫵媚的聲音
,聽起來宛如惡魔的誘惑,「何必為了那個已經死掉的賤女人顧米晴,把自己搞得萬劫不
復呢?」
「啊……啊啊……」我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嘴裡卻只能發出狀聲詞的叫聲。
見我有所反應,李維茵臉上一喜,靠在我的耳邊,又輕聲吐氣道:「從現在開始,你
就什麼都不要再去想了,只需要好好的陪著茵茵,就這樣一直一直地陪著茵茵,事情不就
變得簡單多了嗎?」
——是啊,什麼都不要再去想了。
——因為什麼都改變不了。
——反正打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什麼都改變不了的人。
——反正我再怎麼努力,最終也只不過是變成別人談判交易用的「籌碼」罷了。
一種雜混著領悟與放棄的苦澀感覺,開始緩緩從腦子的空白處流了出來,化成一股熱
流,漸漸延著脊椎流下,在我體內逐步四溢漫延,癱軟的身子竟宛如像被注入了一股異樣
的力氣。
「哈……哈哈……哈……」我豁然地苦笑起來,喉頭一哽,嘶啞著嗓子說道:「對啊
,你說得對,你說得真對,我本來就什麼都改變不了。」
說完,我猛地抓住李維茵軟嫩誘人的裸體,將她一把反掀,重重地按在床鋪上,粗暴
地反壓了上去。
「反正我本來就什麼都改變不了。」我嘶啞著嗓子說道。
一面說著,我一面開始在李維茵的身體裡用力衝刺。
——都是假的。
——這世界什麼都是假的。
——什麼天理、正義、公道、道義,全部都是假的!
——只有到手的錢,和眼前的性愛,才是真的!
「反正我本來就什麼都改變不了。」我不停地嘶吼嚷道,對著女人衝刺的動作也越來
越粗暴,像是一台故障,仍持續瘋狂運作的失控機器。
李維茵卻笑了,她非常興奮,非常滿意地笑了。
「就是這樣!」她緊抱住我,十指緊緊地刺進我背上的肌肉,同時開懷地尖聲浪叫道
:「這樣做就對了,惲霆,你什麼都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思考別的事,從現在開始,你
只要一直一直想著我,一直一直要我!你只准這個樣子!我只准許你這個樣子!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射精了。
一陣劇烈的痙攣顫抖後,我緊緊地抱著李維茵香汗淋漓的肉體,再度癱軟,倒在床上
。
「反正我本來就什麼都改變不了……」我仍是不停地嘶聲呢喃:「什麼都改變不了…
…哈哈……哈哈……」
女人沒有回應我,因為躺在身邊的她,美麗的裸體兀自仍輕輕發著顫,那張神似粘粘
的面孔上,堆滿著笑意與喜悅,雙眼微微翻白,已高潮到失神。
我慢慢鬆開手,頹然地平躺在床鋪上,望著天花板。
頭很暈,很痛,全身也都還很痛,剛才突如其來的力氣,一下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體又變得軟綿綿的。
眼睛業已習慣了這漆黑的房間,我看到天花板上,還殘留著那座顧米晴上吊用的吊扇
拆掉的痕跡。
顧米晴那業已縮回舌頭的原始面容,彷彿又浮現在我眼前。
「後面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弄死那群雜碎的。」
自己曾經說過的承諾,悄然在耳邊響起。
「……」
一股筆墨難以形容的空虛感,和極為深沉的失望感,猝然爬上了心頭,情緒一陣深幽
,無止境地萬念俱灰。我茫然地望著那個痕跡。
然而,顧米晴的面孔開始轉變,漸漸地,轉變為程毓梅的容貌。
我張開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
——真是沒臉再見程毓梅啊……當時還說得這麼有自信,這麼信誓旦旦……
「算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我黯然地心想。
但在這時,我卻聽到了一個極輕極輕,在倒吸鼻涕的聲音。
「擤……擤擤……」
我轉頭看李維茵,並不是這個女人所發出的,因為她仍是維持著和剛才一樣的動作,
臉上滿足的神情,明顯還沉浸在性愛高潮的愉悅裡,完全沒有別的動作。
「擤……擤擤……」
這個倒吸鼻涕的聲音,再度傳來。這下子我確定了,它是來自這個房間裡的其它地方
。
難道這間主臥室裡,還有別人?
於是我緩緩坐起身子,豎起耳朵,專心地聆聽著。
「擤……擤擤……擤……」
我艱困地走下床,在黑暗中開始尋找這個聲音的來源。
「擤擤……擤……」
是衣櫃。
倒吸鼻涕的聲音,是從衣櫃裡傳出來的。
而在黑暗中,我看到衣櫃的門,是正微微地開著,露出一條縫。
我內心一凜,緩步走了過去,伸手,打開了衣櫃。
不看還好,這開門一看之下,我當場倒抽一口冷氣,嚇得馬上倒退了兩步。
只見衣櫃裡,正蜷縮一個同樣也是全裸,但卻被綁成一團的男人。那戴著金絲眼鏡的
臉上,已是淚流滿面。
鄭英書。
這是一個怪異無比的場面。
衣櫃裡,原本應該會存在的顧米晴的衣物,業已全都不見了,明顯被清個一空。
而在一片幽黑的微弱光線裡,只見蜷縮在衣櫃裡的鄭英書,全身一絲不掛,被縛得死
緊,完全動彈不得。
他正在默默地哭泣著。
但他的嘴裡,被塞一條女性內褲,是以他雖然在哭泣,但卻發不出任何哭聲,只能發
出倒吸鼻涕的聲音。
我震驚地望著鄭英書,而在那副金絲眼鏡的後方,男人流著淚的兩隻眼睛,也極度哀
傷地看著我。
我登時曉得了,剛才,鄭英書全程目睹了我和他太太李維茵做愛的整個過程。
就在我呆站著的時候,一個柔軟溫暖的身體,倏地貼到了我的背上。是李維茵,剛才
兀自還躺在床上享受性愛高潮的餘韻的她,不知何時已回過了神,竟悄悄地下了床,走到
了我的身後,親密地摟住了我。
「你好過份唷,惲霆。」她把頭枕在我的右肩上,嬌聲對我說:「怎麼可以沒經過允
許,就偷看茵茵的秘密呢?」
「是你幹的……?」我愕然地說。但話一出口,就自知是多餘,所有人裡面,只有李
維茵才有機會,把鄭英書綁成這樣,並塞到這個衣櫃。於是我連忙再度上前,想要把鄭英
書從衣櫃裡拉出來,幫他鬆綁。
鄭英書也立刻對我猛昂下巴,並「嗚嗚嗚」地用力直叫。
可是李維茵摟住我的雙手,卻倏地加力,讓正渾身軟綿綿的我瞬間被箍住,沒法前進
。
我愕然地回頭望著女人。
「不行唷,惲霆。」李維茵嬌滴滴地說:「茵茵說過了,我是不會同意讓我先生,去
當顧米晴那個賤女人亡魂的『守護者』的!所以不可以讓他出來喔,暫時都不可以。」
我仍是愕然地望著她。
頭皮不自覺地微微發麻,因為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蓋因我懂了。
原本我以為,李維茵這一句話的意思,是她在風茂陵提出請求後,當場強勢地否決了
這個請求,不准鄭英書答應風茂陵,去當顧米晴亡靈的「守護者」。
可是此際,我卻明白了,當時的情況,很有可能是這樣子——
鄭英書肯定是當場就答應了風茂陵,說他願意。
而李維茵也沒有當場出聲反對。從我第一次去「鄭老師文理補習班」的經驗來看,面
對外人,李維茵雖然性格強勢,但她還是不會當場牝雞司晨,還是會表面地讓鄭英書來主
導做決定,來應付外人。
職是,她選擇的阻止方式,是在風茂陵離開之後,把鄭英書就此禁錮起來。
——只要讓風茂陵之後再也找不到鄭英書就行了!沒有鄭英書當「守護者」,顧米晴
的陰魂,就只能這樣子地被關進去「枉死城」。
這個女人,還在對顧米晴報復!
「可是,她把鄭英書關在這裡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找上我,並把我帶來這裡做愛呢
?」我愕異地暗忖著,而李維茵在「烏鴉的窩」店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卻驀地在我的
耳畔響了起來——
「今晚,茵茵很需要你呢。」
我心頭頓時一凜——原來這句話,是這樣的意思。
李維茵是故意設計了這樣的場面!她就是故意要讓鄭英書全程目睹她與我做愛的場面
!
正尋思間,摟著我的李維茵卻鬆開了手,走到了鄭英書的面前。
她彎下了腰,把雙手按在了鄭英書的雙肩上,面對著他,而那一雙雪呼呼的白膩長腿
和渾圓的翹臀,則毫無表留地又呈現在我的面前。
「晚安啊,老公。」女人嬌聲道:「開不開心?你成為了我和『我最親愛的惲霆』結
合的見證人了耶……唉呀,你竟然勃起了呢,看著太太和其他人做愛,你竟然卻有了反應
,真是個變態的傢伙!」
鄭英書又是「嗚嗚」地叫了兩聲,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李維茵卻發出了興奮的笑聲,「很痛苦嗎,老公?你現在很痛苦,很難受嗎?我好開
心喔,我就是要看到你這種表情!」
「嗚!嗚!」
「可是對不起喔,老公。」李維茵道:「就跟之前我在家裡跟你說過的一樣,我不會
跟你做愛,而且從今天起,我都不會再跟你做愛了唷。我只會跟惲霆做愛,因為你也看到
了呀,我愛上他了,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唷。」
一邊說著,她一邊回眸看著我,故意又對著我誘惑地晃了晃她那雪白渾圓的美臀。
我的陰莖不由自主地再次勃起了。
李維茵滿意地一笑,又轉過頭,繼續看著鄭英書,「不過,老公你放心,我沒有要離
婚喔,我還是會繼續當你的妻子,繼續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唷!」
「嗚!嗚嗚!嗚!」
鄭英書更加激動了,身體一陣亂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李維茵伸手,取出了塞在男人口裡的女性內褲,往旁隨手一丟。
「維茵,你不要這樣子……」只聽男人低聲道:「我知道,因為我和米晴的關係,所
以讓你受了很多次傷,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真的不要這樣子……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
「老公,你幹麼道歉呢?」李維茵卻笑咪咪地說:「我還是很愛你呀,我又沒有要離
開你,只不過從今天開始,我的愛還給了馮惲霆,我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我們都一樣
啊,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你應該很瞭解我現在在想什麼,對不對?老公。」
「維茵,你不要這樣子……我求你,真的不要這樣子……求求不要這樣子……」
李維茵「吃吃」地笑了兩聲,卻沒有再說話,反而又回頭瞥了我一眼,而面對著我的
美麗翹臀,卻晃動的更加情色了,明顯是在暗示我,要這樣當著她丈夫的面,再來一次。
我卻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女人。
因為我已完全搞懂,這個女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由於顧米晴的緣故,李維茵兩度遭受到鄭英書婚姻上的背叛,所以她對於顧米晴,的
確是恨到了骨子裡;但因為她又收到了顧米晴的信,知悉了顧米晴生前為了保住她,以及
保護他們夫妻倆的婚姻,寧可放棄鄒政東所提的優沃背叛條件,以及自己夢寐以求的正宮
身分,選擇私下一力承擔,以肉身償債,以致於遭受到鄒政東慘無人道的虐待,最後上吊
自殺,所以李維茵的內心,其實變得極度矛盾。
對於顧米晴,她還是很恨,所以在她綁架我的那一夜,她才會在主臥室裡大叫大嚷著
「賤女人,這十年來,我一直也都好恨哪!我每天都恨不得你去死啊!現在,你終於要消
失了,連最後的氣味都要消失了!我贏了,你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然後在房
間裡發瘋亂轉,甚至去舔牆上「我恨哪」的血字;以及逼著鄭英書,馬上去停掉那支他和
顧米晴私下聯繫專用的手機門號。
此外,她在隔天還找上了黎開山,擺了「桃玄之陣」,明顯就是企圖要就此徹底斬斷
鄭英書與已死的顧米晴之間的孽緣。這一切都突顯出,李維茵對顧米晴還是恨到難以釋懷
,恨到希望顧米晴的一切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這位小三最後為了她,以及為了他們夫妻倆的婚姻,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李
維茵在痛恨的同時,卻又已無話可說。
是以,那天在雨農路外的7-11,李維茵才會這樣對我說:「畢竟,是我殺死她的。」
這突顯了李維茵在內心最深處的良心上,還是有過意不去的念頭。
蓋因在李維茵的潛意識裡,認為正是因為自己接到了顧米晴的信之後,按兵不動,導
致真的沒有人,前去阻止顧米晴上吊自殺——雖然這本來就是顧米晴的希冀。
可是,她還是很恨,對於顧米晴,以及丈夫鄭英書,李維茵在痛恨、暴怒、嫉妒、還
是很愛丈夫、受背叛的痛苦、受背叛後又得被迫原諒、想原諒、難以釋懷、摻雜著罪惡感
的勝利感等數種尖銳情緒的交織刺激之下,才導致這個女人接下來,整個人的行為越來越
怪異。
職是,今晚,她才會再度來綁架我,並且再度把我綁來了這裡。
但動機已與那一夜的情況不同。那一夜,李維茵因為壓抑了八年的性欲、嫉妒、控制
慾、發現丈夫真的又外遇而產生的憤怒、仇恨、勝利的快感、以及渴望丈夫最終認同的等
等綜合原因,一次全面性地爆發出來,滿腔扭曲的情緒急欲宣洩,卻沒想到,鄭英書竟然
再度「不舉」了,所以後來,李維茵才會去綁架當時站在旁邊偷錄影,卻已被她認出是記
者的我。
那一夜,她是把我當成「鄭英書的臨時代替品」。
可是現在,今晚,她再度把我綁架過來這裡,情況卻不一樣。
她還是想要報復。她需要靠報復,來舒解心中各種尖銳情緒的矛盾衝突,所以她最後
還是選擇了報復——因為這樣子,一切就簡單多了,她可以拋開那些不停地凌遲著她的矛
盾尖銳情緒,一切全面簡化成單一目標,這樣心裡也會跟著就輕鬆多了——所以這一連串
怪異的行為,就是李維茵為了能對鄭英書和顧米晴繼續報復。
她禁錮鄭英書,要讓風茂陵找不到他,企圖導致顧米晴的亡靈被送進去「枉死城」,
這是李維茵對顧米晴的報復。
而把我再次綁架過來,並趁著我情緒全面低落之際,與我發生激烈的性愛,並讓鄭英
書全程目睹,這是李維茵對鄭英書的報復。
——你們外遇,那我也開始來外遇,而且從此外遇給你看!你們之前怎麼對我,從今
天開始,我就要怎麼對你!
所以剛才在「烏鴉的窩」店外,李維茵才會那樣對我說:「今晚,茵茵很需要你呢。
」
她選定了這間主臥室當舞台,而我只不過是她準備用來對鄭英書報復用的道具而已。
所以此際,我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這個對著我猛搖屁股的女人。
「無聊。」我沉聲道。
李維茵臉上淫蕩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真是無聊透頂。」我疲倦地轉過身,拖著依舊軟綿綿的身子,拾起被扔在床角與地
上的衣物,繼續沉聲道:「我要走了。」
李維茵仍是維持著撅著翹臀的姿勢,愣愣地看著我,彷彿她被凍在了原地。
「我累了。」我萬念俱灰地說:「顧米晴的事,我不會再插手了,這件事情,從此與
我無關,要怎麼樣,都是你們的事了。而你們夫妻之間要怎樣,也是你們的事,都跟我無
關;你想要外遇,想要找小王幹砲給你老公看,去找別人吧,以後不要再來煩我。」
一邊說著,我一邊低下了頭,開始抬腳,將一隻腳穿進了內褲,但就在此際,鄭英書
驀地發出一聲尖叫:「等等!」
我轉過頭,只見剛才還翹著美尻的李維茵,竟猛地撲將過來,速度快的像是離弦之箭
,當場撞在我的左脅下。
「嗚喔!」我痛得往床一倒,惱怒地抬起頭,卻見女人那張長得像粘粘的姣好面孔上
,業已變得猙獰扭曲。
「跟你無關?」她陰鷙地說:「什麼叫與你無關?」
她迅速地移動到床頭,伸手一抓,電擊棒駭人的亮光再度劃破了房間的黑暗。
「滋……滋滋……滋滋滋…………」
我大驚,趕緊爬起身,可是腳卻被穿到一半的內褲卡住,手忙腳亂之際,女人已將電
擊棒遞了過來。
「哇呀呀呀————!」我痛得放聲慘叫,頓時趴在床上,不住地抽搐。
「維茵,住手!維茵!」衣櫃裡的鄭英書見狀,急得大叫。
李維茵卻恍若未聞,她開始不停地對我電擊。
「嗚喔啊啊——」
「住手!維茵!住手!」鄭英書淒厲地放聲大喊。
直到我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並再度動彈不得,只剩下無止境地麻痺與顫抖時,李維
茵才住手。
「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啊。」女人陰狠地說:「看來也得把你拘禁起來了。」
一面說著,她一面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了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項圈。
李維茵把它套到了我的脖子上,扣上了環扣,接著,她把項圈的牽繩緊緊地縛在了床
頭。
然後,她走到我的身邊,俯身,一把揪住了我的頭髮,把我的頭顱提起到她的面前。
「啪!」
「啪!」
「啪!」
女人開始用力地打我耳光。
「住手!維茵!你給我住手!」衣櫃裡的鄭英書再度急得大叫。
「與你無關?哼!哼!」一邊打,李維茵一邊森然道:「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這樣
子呢?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願意為顧米晴那個賤女人無條件的付出,都對她那麼的好
,卻都不願意用同樣的態度對我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子對我呢?
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要受到這樣子的對待呢?
「什麼叫與你無關,惲霆?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好生氣呢!我聽人家說,自殺的人,
每過七天,她的靈魂就會在同樣一個地方,再自殺一次。我好想看呢!我可是一直都好想
要看看,顧米晴那個賤女人,到底是怎麼上吊自殺的呢!我好想要每七天就好好地看一次
那個場面呢!
「我也好想要試試看,如果她的鬼魂又吊在上面的時候,我去打開吊扇,那她的鬼魂
,會不會也跟著在半空中隨著吊扇一直轉圈圈呢?我真的真的好想看這種場面呢!——可
是你竟然把吊扇給我拆了,竟然敢壞了我的好事!所以我很生氣呢,惲霆。」
「你他媽的有病!」我破口大罵。
「啪!」
話才出口,李維茵再度用力地搧了我一記耳光。這一下手勁下得極強,我的眼前一陣
暈眩,耳膜嗡嗡作響,嘴角也泛起一股鹹味,流血了。
「住手啊,維茵!你不要在打馮記者了!」鄭英書氣急敗壞地大叫:「這一切不關他
的事!真的不關他的事啊!」
「我決定了,只要是站在那個賤女人那一邊的人,我都要搶過來。」李維茵的聲音漸
漸變得殘忍,「誰對她好,我都要搶過來!這是屬於我該得到的勝利!我受夠了,我不要
再當受害者了!我才不要一再地被人背叛,然後只能被動地原諒!我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你們都該變成我的戰利品!你也一樣,惲霆,你也必須變成我的戰利品才行。」
「你瘋了。」我說。
「啪!」
又是一記沉重的耳光甩在我的臉頰上,視線登時一陣扭曲模糊。
「我才沒有瘋。」李維茵惡聲道:「是你們不對,是你們都不正常,你們應該要站在
我這一邊才對,你們怎麼可以站在顧米晴那個賤女人那邊呢?是她不對呀,是她勾引了我
老公,她是個可惡的小三,她該死,她早該去死了。所以瘋的是你們,是你們!是你們不
對!惲霆,改站在我這一邊吧!好不好?改站在茵茵這一邊吧!」
一邊說,她一邊對我繼續用力地煽著耳光,絲毫不肯理會身後鄭英書要她住手的嚎叫
聲。
「啪!」
「……」
「啪!」
「……」
直到我被打得頭歪到一邊,但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只剩下雙眼怒目而視時,李維茵方
才停下了手,繼續揪著我的頭髮,定定地看著我。
而在女人的身後,衣櫃裡,傳來了鄭英書業已變為極度低沉的哀傷聲音:「住手,維
茵……不要再打了……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然而這時,李維茵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又笑了。
只是這個笑容,宛若蛇蠍。
「程毓梅。」她平靜地說。
我登時愣住。
「我想起來了。」見我似有反應,李維茵冷笑起來,「那天晚上,在這間的主臥室裡
,那個風茂陵闖進來的時候,還有跟另一個鬼魂在講話,而你也好像有與那一個鬼魂在講
話,對吧,惲霆?那不是顧米晴,而是另外一個鬼魂,對吧?」
「……」我心頭暗吃一驚,沒料到李維茵竟想起了這件事情。
李維茵繼續冷笑道:「而且我也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也是像現在這樣子打你耳光
,打到後來,我記得,你就開始不停地嚷著一個名字——『程毓梅……救我……快來救我
……程毓梅……』——我還氣得掐住你的脖子,咬了你右胸的肌肉,逼問你她是誰呢!
「而在隔天,你出現在『白波壇』,去見那位黎壇主,我記得啊,你在樓下,問了他
一件事,就是在問關於這個叫『程毓梅』的人的事。」
「等等,你為什麼會知道……?」我驚愕地說,因為就我的印象裡,李維茵是後來才
下樓的,那個時候,我和黎開山、喬伊已經結束關於程毓梅命案的對話。
李維茵卻笑道:「因為在二樓的時候,其實我早就已經醒了啊。」
此話一出,我暗吃一驚,不由得回想起當時在「白波壇」二樓的狀況。當時黎開山已
經作完了法,但被七條紅綾纏吊著的李維茵卻沒有醒過來,讓黎開山還一度感到疑惑——
「奇怪,怎麼還沒醒?難道是剛剛下的『符量』超量了嗎?」
我還記得,黎開山有如此逕自喃喃道。
——所以當時,李維茵其實早就已經醒了,但因為看到了我,所以才故意繼續裝睡。
顯然是我臉上的表情,讓李維茵看明白我在想什麼。
「是的,我那時候其實早就醒了。」她說:「我只是因為見到你,很訝異你為什麼會
出現在『白波壇』,所以我才會故意繼續裝睡,假裝還沒有醒過來——你捧著我的頭顱,
和抱著我的時候勃起,我都知道喔!——而你們就下樓後,我也很快地就梳洗完,跟著就
下樓了。只不過,我是一直躲在後面,偷聽你們的對話,因為我想知道,惲霆你為什麼也
來到了『白波壇』。」
說到這裡,李維茵的笑容逐步地又詭媚起來,「我聽到,你一直在向黎壇主逼問關於
那個叫『程毓梅』的人的事呢!而且你當時的態度很尖銳喔,非常的有攻擊性。可是當黎
壇主談起他與他的師兄風茂陵極度不合時,你卻沒有表明,你與風茂陵是認識的,並且昨
夜才剛見過面,你對他隱瞞了這件事。
「所以我感到很好奇喔,惲霆,你那天晚上,為什麼會忽然叫著『程毓梅』這個名字
?然後在隔天,你為什麼又會專誠跑到『白波壇』,並且對黎壇主逼問那一個叫『程毓梅
』的人的事呢?而且你們還談到,說她的事是命案,還是皮子雄偵辦的,所以這個人根本
就是已經死了呀。
「於是我回家後,有稍微去查了一下網路的新聞報導喔。哈哈,原來是那一個也當了
人家小三,最後被殺死的女大學生,對吧?『女大學生白骨命案』,很有名的兇殺命案呢
!當時新聞報得很大,我也對這起命案有些印象,也難怪你會來『白波壇』裡逼問黎壇主
,因為那個叫『程毓梅』的女孩子的死,好像與黎壇主有關、也跟鄒政東有些關係。
「可是,我因此更懷疑了,惲霆,你為什麼會在那天晚上,叫著一個已經死掉的女大
學生的名字,並向她求救呢?而且還去找黎壇主追問那個命案的過往呢?你跟她,到底是
什麼關係呢?」
女人說著,冷笑聲愈發詭譎。
「那我現在就來做個假設吧,惲霆。」她緊盯著我,說:「你那天晚上呼叫著這個死
掉的女大學生『程毓梅』的名字,向她求救;然後風茂陵來了,同時還帶著一個『不是顧
米晴鬼魂』的鬼魂,而你也與那個鬼魂有交談;然後隔天你去找黎壇主追問『程毓梅』命
案的細節時,隱瞞了你認識風茂陵的事情,嘿嘿!嘿嘿!——
「那我認為,那天晚上,和風茂陵一起來這裡,並且也與你有交談過的那個鬼魂,就
是那個叫『程毓梅』的女孩的鬼魂!你的身邊,不只有著顧米晴的鬼魂,還同時有著那個
叫『程毓梅』的女孩的鬼魂,對不對?」
「不是!」我立刻否認。
但李維茵的笑聲,卻瞬間轉獰。
「呵呵,瞳孔都張開了呢,看來我猜對了喔!」她把臉湊近到我的面前,「親愛的惲
霆啊,那我再繼續猜猜——就是因為你正與『程毓梅』的鬼魂相處,所以你正在私下重新
調查她的命案,對不對?」
「……」
「難怪啊,你會對黎壇主隱瞞了你與風茂陵是認識的,如果那天晚上,和風茂陵一起
來這裡的鬼魂,就是那個『程毓梅』的鬼魂,你當然是不願意被黎壇主知道,你與那個叫
『程毓梅』的女鬼正在接觸著——因為她的命案,與黎壇主有關嘛——而那個叫『程毓梅
』的女鬼,看來也與風茂陵熟識呢。」
「所以你想說什麼?」我冷冷地沉聲道。
李維茵「格格」地怪笑了兩聲。
「我在想啊,要是我把你正與『程毓梅』的鬼魂相處,並且你正在調查她的命案的這
件事,告訴了黎壇主,會怎麼樣呢?」
此話一出,我整個人頓時身軀大震。
李維茵看著我的反應,神情似是非常滿意,她繼續陰惻惻地說:「還有啊,如果我也
告訴黎壇主,你和程毓梅,都與風茂陵認識,並且現在都還有所接觸互動,那事情又會變
得怎麼樣呢?」
「你……」
「我那天有聽到,黎壇主和風茂陵極度不合呢!」李維茵詭笑道:「親愛的惲霆啊,
你應該已經體悟到了吧,這些人的做事手段,往往都比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還要難以想像
,難以預測喔!要是我把這些事情,全都對黎壇主說了,那麼,那個叫『程毓梅』的女孩
的鬼魂,將會被怎麼樣呢?」
這句威脅,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對著我的頂門打了下來。
眼前,不自覺地再度浮現起程毓梅那張白皙的鵝蛋臉。
——要是被黎開山知道了,會怎麼樣?
——現在,還不到應該讓黎開山知道「我與程毓梅亡魂是認識的」這件事的時機吧
!
——我是這樣認為的。
這時,李維茵又開口,輕輕地補了一句話:「呵呵呵,親愛的惲霆,你覺得啊,要是
我說了,那個叫『程毓梅』的女孩的鬼魂,有沒有可能,會就此變成風茂陵和黎開山之間
鬥爭對抗的犧牲工具呢?」
這些話,猶如利錐,直接刺進了我的耳膜。
思緒裡,程毓梅那張白皙的鵝蛋臉,彷彿開始在碎裂著。
一股極大的恐懼,瞬間自內心升起,傾刻間,化成滔天巨浪,鋪天蓋地地直襲而來。
我咬起了牙齒,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李維茵。
「你……敢……?」
「我不敢?」李維茵聲音陡然一拔,不正常地高聲笑了起來,「我不敢?親愛的惲霆
啊,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敢呢?這個叫『程毓梅』的女鬼,根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她
也是破壞了人家的家庭的小三呀!跟顧米晴一樣可惡,我怎麼會不敢替天行道呢?我要讓
這些當小三的人,都得到該有的報應!就算她們已經死了也一樣!」
一邊說,女人一邊興奮地看著我,顯然是在欣賞著我正在開始扭曲,開始有著明顯反
應的面孔。
「……」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此刻,在靈魂裡,有一股怒火,正高速地燃燒起來,漸漸
地,正隨著表情的扭曲,開始燒斷著理智線,開始取代著原有的恐懼。整個肉體,彷彿也
跟著燃燒起來,燒毀著原有的渾身無力。
驀地,旁邊「咕咚」一聲,是一直在奮力扭動著的鄭英書,他終於摔出了衣櫃,一邊
像蛆蟲一樣在地上蠕動往前爬,一邊慌張地對著妻子大聲吼叫道:「維茵,你在幹麼!你
到底在幹麼!夠了吧,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但李維茵卻並未理會他的丈夫,反而依舊緊盯著我,然後一把拉住我脖子上項圈。
「如果要我不說,很簡單啊。」她的聲音,竟一下子又變得無比地嫵媚,「親愛的惲
霆,你從今以後,就好好的陪茵茵吧,好好地當茵茵的另一個老公,好好地變成茵茵的東
西,成為茵茵的所有物,那茵茵就不會說囉!
「否則,我可不知道,如果我告訴了黎壇主,之後的情況,將會變得怎麼樣呢!放心
,茵茵也很愛你喔,老實講,我越來越著迷於你的心地善良,還有正義感呢!怎麼能為了
素昧平生的女鬼,這麼的拼命呢?惲霆,你把那些善良和正義感,也分給茵茵,好不好,
都給茵茵——」
「殺了你。」
「咦?」
我猝然伸出雙手,猛地掐住李維茵的脖子,在女人愣了一下的同時,奮然起身一扭,
一把將她再度重掀在床上,然後迅速地騎到她的身體上,雙手全面施力。
「我要殺了你!」
理智線已完全地被燒斷,我的眼裡爆出森森殺氣,一股再也難以掩蓋下去的怒火,此
刻正徹底地在我體內焚燒,全面失控著。女人的嬌軀在我跨下一陣激烈地掙扎亂扭,她想
要扯開我的手,但我的雙手立刻更加用力,十指的指甲,兇狠地刺入李維茵頸部的肌膚,
緊緊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你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我雙眼怒目圓睜,對著李維茵厲聲暴吼:「你想要動
程毓梅?我現在就讓你永遠都說不出去!我現在就殺了你!」
這下子,情勢瞬間逆轉,兀自還在地上蠕動爬行的鄭英書見狀,先是一呆,接著連忙
驚慌地改口大叫:「等……等等!馮記者,住手!你住手!你不要這樣——」
「呃……呃呃……啊啊……啊啊……」
李維茵漸漸被我掐得喘不過氣,嘴角漸漸冒出了白沫,眼睛開始凸了出來。
「住手!馮記者!」鄭英書一邊慌張地大叫,一邊加速往床邊蠕動爬來,「馮記者,
住手哇!有話好說!」
但我完全沒有停手的意願,此際,我目不轉睛地死瞪著李維茵,腦子裡,只剩下一個
念頭——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咕……呃……」
女人漸漸微凸的雙眼,開始往上翻,原本還想扯開我雙手的手,漸漸無力地放了開,
那柔軟的胴體,也開始漸漸地不再掙扎扭動。
「住手!馮記者!住手啊!」鄭英書終於爬到床邊了,他驚恐地奮力挺起身子,想要
爬上床把我撞開,但我馬上惡狠狠地回過頭,飛起一腳,把鄭英書又踹下了床鋪。
「滾開!」我惡聲啐道。
然而,就在此時,整間主臥室卻忽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地震嗎?」
我一愣,抬起頭,卻見到在屋子的半空中,竟緩緩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居高
臨下地猛盯著我,九條長尾巴,宛如出鞘的長劍,正全部直豎,一張血盆大口緩緩張了開
,嘴裡發出「嘶嘶」的預備攻擊叫聲。
九尾化貓。
「喔?」
還沒來得及回過神,這巨大的白貓已呼嘯一聲,朝著我當頭撲了過來。
霎時間,一股巨大的撞擊力道,直接正面撞到了我身上,我當場被從李維茵身上撞飛
,綁在項圈上的牽繩直接斷裂,我整個人在半空中翻滾了兩圈,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胸
腔裡,五臟六腑激烈地翻騰,全身上下皆感大痛,宛如有無數把利刃刺進了我的體內,把
身體切割得四分五裂,兩個鼻孔緩緩流出了鮮血,抽搐了幾下之後,我的視線又是一陣扭
曲模糊,再也一動也不能動了。
九尾化貓緩緩降了下來,走到了我的面前,一雙淡藍色的眼珠子,凶狠地緊盯著我,
明顯準備在發動第二波攻擊。
但我卻看到,眼前這隻巨大的貓靈,身上的白光有些黯淡,並不像先前那樣明亮,而
且似乎在漸漸煙消雲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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