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po 嚴禁轉載)
1.
故事大概要從三年前開始說起。
最初的徵兆,是我在健身房運動的時候開始慢慢感到胸悶,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不 過兩個月前,在公司安排的健康檢查中,肺功能還被護理師稱讚是「本月最強肺活量」的 我,對於自己的這個症狀並不以為意,還想說應該只是花粉症、過敏之類的問題,吃吃過敏藥就會好。
幾個月後,除夕前一天,公司中午尾牙,當天喝得有點多,三點左右回到家之後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睡著了。隔天中午被鬧鐘驚醒,整個人還是非常不舒服:胸悶,暈眩,畏光。嗯,怎麼想都覺得這應該是前一天喝太多的宿醉吧?只是此時距離尾牙已經過了接近20小時了,哪有這麼嚴重的宿醉呢?帶著滿滿的困惑,我強撐著身體出門,準備搭高鐵去南部與妻子,以及她的家人碰面,在鄉下度過悠閒的四天。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整個人也已經支撐不住的癱倒在妻子老家床上。
記憶中的下一幕,是晚上被叫起來吃飯。當晚是除夕夜,面對滿桌的佳餚,我卻食不下嚥 。胸悶到幾乎無法透氣,頭暈的感覺也沒有因為睡了那一覺而減輕,彷彿整個人活在地獄般,無法清醒,無法入睡,靈魂鎖在這具肉體中,記憶中的下一幕,是晚上被叫起來吃飯 。當晚是除夕夜,面對滿桌的佳餚,我卻食不下嚥。胸悶到幾乎無法透氣,頭暈的感覺也 沒有因為睡了那一覺而減輕,彷彿整個人活在地獄般,無法清醒,無法入睡,靈魂鎖在這 具肉體中,
像是一場沒有感冒症狀的不退高燒。
接下來的三天我幾乎都躺在床上,無法自理。明明已經難受到覺得一隻腳在棺材裡頭了, 卻完全沒有過可以去掛急診的念頭,就如同腦中有一個開關被關上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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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我就去買了一個血壓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直覺認為應該是血壓出了問題, 買回來一量,收縮壓200,舒張壓120。對於一個有固定運動與定時追蹤健康的我來說,這十分沒有道理。怎麼自以為豪的身體說垮就垮了呢?
妻子在這幾天之間一直問我,要不要去找六姊看看?六姊是一個我們常去按摩的整復師, 她總是能在我健身受傷或是工作太疲勞的時候,用一至兩個療程,讓我回復正常。而我主 觀上認為這是生病造成的不適,應該尋求正規醫療,忍到連假過後,才在公司附近的醫院 附屬診所看了家醫科。雖然說是診所,但是裡面大多都是本院的醫生,只是排班來這裡服 務。
一走進診間,我就跟醫生說,我的血壓很高。醫生請護理師幫我再次確認,量出了收縮壓 接近200的數字後,醫生立馬安排諸多檢查,開了一個禮拜的降血壓藥並要求我隔週回診。然而血壓藥完全沒有用,我每天硬撐著身體去上班,下班之後只能躺在沙發上,盯著畫面亮度調到幾乎最低的電視,手臂上綁著血壓機追蹤著血壓。
一周後回到診所,一走進診間,醫生馬上要求我檢測血壓:收縮壓180多。我坐到醫生身旁,醫生把整疊檢查報告放到我面前,說: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問題。你的檢查報告非常健康。」
「可是我真的有高血壓,剛剛也量出來了啊。」我說。
「大多高血壓都是沒有原因的。」醫生冷冷地說。
「那麼胸悶呢?我覺得吸不太到空氣了。」
「那就做更多檢查吧。我們先安排做心臟超音波。」
然而檢查結果還是一切正常。
我拿著再一個禮拜的降血壓藥,站在診所門口,「會不會是心理問題?要不要幫你轉診掛一下精神科看看?」耳邊還迴盪著醫生說的這句話。
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就當作是碰碰運氣,既然不是病,那就什麼都試試看。我拿起電話 打給一個對宗教方面熟稔的朋友A,請A介紹老師幫我看看。A想了一下,說:「不然就我陪你跑一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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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周末,A開車載我去一間中台灣頗有名望的私人宮廟。
「你怎麼認識這個Z老師的?」我好奇地問。
「我們夫妻平常有事情都是找這個Z老師,」A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說,
「這Z老師是家學,已經傳承數代了,是滿正規的道教宗師。」A自豪地說,
「我也介紹了其他不少朋友來中部請這個Z老師幫忙。他是正規管道出來的年輕一代道士 ,爬過刀梯,領過證書的。比起路邊那些自稱有通靈體質的野雞老師,我情願陪你跑這一趟,找正規出身的Z老師。」
下了車之後,A參扶著我走進Z老師的宮廟中。Z老師大約三十歲中段的年紀,正在跟一對母女解釋女兒的狀況。
「她這就是冤親債主找上門啦,我了解狀況了,會幫她用。」Z老師這樣說。
A點了一大把香塞到我手上,拉著我先去拜了一圈,小小的宮廟神明數量不輸一般大廟。
拜完一圈之後,A買了厚厚一大疊金紙,拉著我去門口金爐燒化。
「每次來這裡最喜歡燒他的金紙了,」A笑嘻嘻地說,「幾個銅板就一大疊,外面大廟薄薄幾張,完全跟這裡不能比。」
Z老師處理完母女的狀況之後,揮手示意要我過去。
「A先前打電話跟我說過你的狀況了。」老師說。
「是啊,真的不懂怎麼回事,」我苦笑地說,「明明之前很健康的,現在說垮就垮了。」
Z老師說:「我看看。」就跟我要了生辰八字,以便跟神明溝通。Z老師算了一下,雙手 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地彷彿是在跟什麼溝通一樣。唸完之後Z老師拿出了一張紙,排了一個像是命盤的東西,在底下寫下了白虎兩個字。
「你是不是這幾年家裡比較多事情,」Z老師慢條斯理的說,「工作也算是停滯的狀態?」
「是的。」我說。
接著Z老師又說了幾項關於我的狀況,都算是滿準確的。
「命盤上來看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只要注意以下這些項目就好,」Z老師說完,交代了我一些注意事項。
「接下來是身體的部分。你會不會覺得肩膀痠痛?」
「感覺上好像還好……我平常工作就是面對著電腦,肩膀總是會緊一點。」我猶豫的說。
「不是電腦,你肩膀上坐著兩個鬼,壓著你的脖子。」Z老師說。說完又繼續結印,口中 念念有詞地說,「對,我找到你了。唉呦還問我怎麼找得到你那麼厲害,我當然很厲害啊 ,你藏再深,我都可以找到阿。」
然後轉頭對我說,「你胸口這裡有一個小鬼,是你無緣的小孩,他最近這兩年好不容易找 到你了,想要跟著你,就拿著一把小槌子,一直在槌你的心窩,想要靠近你的心。你會不 會覺得胸口有種受傷的不適感呢?」
「不會耶。」我說,我以前的確有一段時間菸抽太多會心悸,不過自從有在規律運動後並且戒菸,這幾年已經不會了。
「我現在只有血壓高,醫生檢查不出原因。」我說。
「這就是症狀的一種。」Z老師又把剛剛寫著白虎的那張紙條推到我面前說,「白虎星化忌。」
「抱歉,我不懂什麼白虎星化忌,請老師明示。」我說。
「簡單的說,你現在的業障十分有七。」老師說。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我困惑的問Z老師。
「這是業障的數字,你現在雖然有狀況,但是還不算很危急,十分有九還不處理可能就會死了。你現在問題最嚴重的是胸口那個小鬼,如果不好好處理,會影響到你的另一半。」 Z老師面色凝重地說。
「那麼請問我該怎麼處理呢?」我緊張的問。
「都帶你來找Z老師了,交給Z老師處理就好了啊!」A說。
「那就拜託Z老師了,」我緊張的說,的確很擔心妻子會因為我的冤親債主而遭受損傷。
「沒問題,那麼你的業障與批命,酌收這樣一筆費用。」Z老師說,並寫了一個近五位數的數字。
「??我身上目前沒那麼多...」我有點驚訝,畢竟出發前A說過Z老師這裡不會太貴,所以我身上只帶了三千元。我趕緊拖著身體去附近的便利商店想領錢,自動櫃員機前面卻排了五六個人,
「抱歉,領錢的人好多,我排隊排了很久。」我氣喘吁吁地說。
「慢慢來,」Z老師笑著說。
我把皮包打開,恭恭敬敬的遞上錢,多餘的尾數我跟老師直接要了兩疊金紙,大約60公分厚左右,去香爐前燒化。燒化完紙錢之後,A就收東西,表示可以離開了。
「這金額滿實惠的,」回家的路上,A稱讚Z老師神準之餘,笑嘻嘻的跟我說。
「你不是我在老師那裡看過業障最重的。我有一個朋友,在顧問界上班,每次要做任何業務都會在最後一刻有變數,在工作上賠了父母不少錢」A聽了顧問的故事也主動開車帶他來找這個Z老師。
「你上輩子是一個大家族的傭人。你跟他們家婢女有染,打算偷了主人的錢要去私奔,半夜要離開的時候驚醒了小主人,小主人大哭吵醒了全家,你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殺了他們全家。現在他們全家都跟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做什麼都不順遂,是不是想結婚都結不了?那就是他們全家在阻礙你。這業障超過十分之十,甚至是十分之二十了,處理費用要近六位數。」
顧問表示身上沒那麼多錢,Z老師就說,『沒關係你有錢再還我吧。』
「真是一個好老師,先辦事後收費。」A感嘆的稱讚Z老師。
「可是我覺得好貴歐…」我小聲地說。
「有用比較重要,不是嗎?」A說。
「可是我還沒好啊,他現場也沒作法幫我解這些東西啊…」我困惑地問。
「他會弄啦,高人都這樣,不需要在你面前弄給你看。」A說,「回去就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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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禮拜天,我覺得好一點,能稍微在家裡活動,不用一直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Z老師真的很神耶!」我開心的跟妻子說,我們也久違的出門到餐廳吃了一頓飯。畢竟這段時間內,我總是食不下嚥。
然而禮拜一的時候,我的狀況不僅變得比之前更嚴重,甚至症狀有點微妙的不一樣了。這時還說不出來自己究竟哪裡不對,只是覺得,「奇怪我不是都請老師解掉了嗎?怎麼會變得更嚴重呢?」我立刻Line 給Z老師,Z老師要求我拍一張上半身赤裸的照片給他看。
「十之有九,你要死了,」老師說,「鬼差帶黑令旗來天罰了。」
「那麼我該怎麼辦呢?」我緊張的問。
老師傳了一個含帳號的存摺封面的照片,又寫下近五位數的數字。
我馬上打開手機的銀行APP,試圖轉帳過去,然而無論我怎麼轉,手機都會在最關鍵的時間當機,顯示無法操作完成。我重開了四次手機,最後終於轉帳成功。
「有阻礙,哈哈,」老師傳這幾個字給我,「看來你的冤親債主很不想要我幫你用。沒關係錢我已經收到了,我會幫你用。」
「不好意思,老師,我想請問一下,」我唯唯諾諾的寫到,「如果這次之後還有狀況,我 該怎麼辦呢?」
說真的,三天就花了這麼多,對我這種受薪階級來說,真的是不小的負擔。
「那就只能再來處理阿。」Z老師說,再加上一個笑臉貼圖。
然而狀況並沒有絲毫改善,甚至更嚴重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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