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傳說故事裡人物的苦難都是作者現實生活的負能量。
謝謝願意繼續閱讀的大家!
~~~~~~~~~~~~~~~~~~~~~~~~~~~~~故事開始~~~~~~~~~~~~~~~~~~~~~~~~~~~~~~~
12.
李康樂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往校長室的路上,心理抱怨都畢業了還要被叫回學校。
「康樂阿,」剛進門就被領著在進口的小牛皮沙發上坐下,和對面一男一女遙遙相望。
「這是你的表叔和表嬸。」校長介紹。
李康樂疑惑的看著兩個完全陌生的人,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叫人。
「康樂,要有禮貌。」校長提醒他,臉上堆滿鼓勵的笑意。
「你們好?」李康樂眼看不能拒絕,含糊吐出三個字。他可還沒準備好對不認識的人攀親
帶故。
「沒關係,小孩子怕生。」聽說是表叔的人帶著金框眼鏡,高高瘦瘦的像一根竹竿,白淨
的臉猶如終年沒有曬到太陽,皮笑肉不笑的打圓場。
「是阿,沒關係的,這麼久沒有見,生疏是難免的。」表叔身旁要稱作表嬸的女人有一張
圓潤的臉,及肩的頭髮用一塊琥珀色的髮夾梳成公主頭,雪紡紗的罩衫配上俐落的黑色棉
質喇叭褲,和藹中透著強勢。
「他們是你最近的親戚,以後會負責照顧你。」校長解釋。
李康樂還真不知道爸爸家有其他人,就算有也早已斷了聯繫。這兩個人神情古怪,又對他
熱烈異常,到底跟他有甚麼關係。
「康樂阿,之後去人家家要乖乖的,幸好他們聽到你媽媽的噩耗,二話不說就從台中趕下
來,怕唐突還特地聯絡學校,這下子你終於有個去處,我們也都放心了。」
校長到底在開什麼玩笑,親戚什麼的李康樂才不知道,也不想要。他真想跟校長說他一個
人也可以活,爸爸的意外保險金省著點用,夠他撐到能打工賺錢的年紀。這麼多年來媽媽
根本沒在管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沒有死掉。
「康樂阿,回去把行李整理一下,下禮拜叔叔嬸嬸會再來,你的戶籍會幫你遷好,國中就
去台中的學校讀吧。」
出了校長室,李康樂整個莫名其妙。這些大人怎麼了,一點也不詢問他的意見就把他隨便
打包,難道校長看不出來這兩個人長得跟他壓根兒不像,就說是遠房也很遷強。
但是作為小孩他不能決定太多事情。台中就台中吧,他想。只是黃文祥怎麼辦?他都跟他
說好要帶著他,男子漢一言九鼎,哪有食言的道理。
剛出校門就被一個黃袍高冠的人攔住去路,定睛一看原來是之前和警察一起來醫院的奇怪
道士。
「李康樂,」道士神情緊張的叫住他,揮了揮手。「我想了很久,很是擔心你,有一些事
情覺得應該要和你說清楚才好。」
「你知道鬼嗎?」冰果室裡道士鎮重的問,身後是一張黃澄澄的大海報,推銷新出的鳳梨
水蜜桃雪花冰。
「什麼奇怪的組合,」李康樂翻了個白眼。「什麼白癡的問題。」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心裡想著怎麼不乾脆問他有沒有聽過安麗?
「鬼阿,不是每個人都看的到。」道士說。
這根本廢話。
「相反的,能看到的也不全都是人。」繼續,這下勾起李康樂一點點興趣。
「所以你想說什麼?我不是人嗎?」李康樂問,兩手抱胸開著腳。
「不不不,」道士連忙擺手,「我可是修行的人,佛道裡死而復生的故事時有耳聞,怎麼
會大驚小怪?」他賠笑了起來,捻著稀疏的山羊鬍子,不知道在認真還是開玩笑。「不過
是你命不該絕,閻王不收你罷了。」
李康樂真懶得跟他耗時間,他又不想出家,要不是也有想問的話,才不會坐在這裡和這個
兩光道士閒扯淡。
「小鬼是什麼樣的存在呢?」他問,希望找到蛛絲馬跡可以幫黃文祥。
似乎正中下懷,道士開始他早就準備好的演講。
「人的組成三魂七魄,謂之陰陽。孤陰不長,孤陽不生,所以有鬼神。三魂七魄俱全,才
得以成人。」
李康樂聽不懂。「說人話啦。」他抱怨。「還有這裡低消一杯飲料,我可沒有錢。」
「哎呀,說這個對六年級來說還是太深奧了嗎?」道士苦惱得自言自語。「想當初我十歲
開始拜師修行,怎麼就沒有這個問題?」
李康樂等著對方把腦內小劇場跑完,安頓好再接下去說。
「小鬼是流產或早夭的嬰孩,福分不夠所以入不了輪迴,或是要走了卻被人硬留在人間。
」
這個李康樂知道,香港的殭屍片他多少還有看一些。
「年紀輕輕就慘死,多少都有一點怨氣,意識混沌就被壞人擄去的話,被教育得越來越壞
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黃文祥並不壞阿,他會哭會道歉也很有禮貌,頂多就是笨,而且身不由己。
「養鬼人把小鬼引渡到容器中帶回家供奉,圖的就是小鬼無知好操控,又天生神力,對人
間的羈絆執念越多就越厲害,也越走不了。」
難怪黃文祥那麼厲害。黃媽媽每天對他碎碎念那麼多負能量,又大魚大肉供著,要是李康
樂也會受不了。
「一開始嬰兒小,餅乾糖果就能滿足,也很好左右。吃飽喝足了就會報答主人,若被慫恿
就會開始做些小奸小惡。」
報明牌中樂透這樣只算是小奸小惡嗎?簡直就是發大財了,要是黃文祥給他報,他還需要
寄人籬下嗎?
李康樂剛有這樣的想法就趕快搖搖頭。叫黃文祥去做偷雞摸狗的事算什麼朋友。
「但是小鬼會長大,想要的也會多,要小鬼更厲害,祭祀的東西也要更厲害才行,所以很
多人都會餵血。血液承載生命的精華,是最營養的補品。喝了血的小鬼修行高,時間越長
,逆天而行的事都做得了。」
所以黃文祥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殺了六年一班所有人嗎?被王老師捅了個大洞也不會死,無
聲無息潛到家裡殺了媽媽,再推到毒品的頭上。
「小鬼殺人,也能讓人復活嗎?」李康樂很好奇,黃文祥怎麼那麼神通廣大,隨便要誰死
要誰活都可以。
「對,這就懸疑了,」道士吸了一口氣,作出「終於講到重點了」的如釋重負的表情。「
代價,一切都是代價。」他說。「這世間由陰陽組成,相剋相容,就是一個平衡,生死消
長也是,有新生就有死亡,要害人救人,都要用自己的罪孽和福分來交換。」
這樣說來,黃文祥到底用了什麼來交換讓他活過來的呢?
「這麼說吧,小鬼就像商人一樣,從養鬼人那裡拿多少好處就做多少事情,逆天帶來的報
應五五分,都算到兩邊的頭上。」
「聽起來是不好的勾當,但是小鬼也不虧阿。」李康樂掂量。這就叫拿人手短吧。
「小鬼可精明了,不多拿不少做,而且忠心不一,除非養鬼人死了,絕對不會聽命於別人
。」
可是黃文祥幫他了阿,李康樂想,難道就因為想跟他交朋友?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道士正色,「如果是小鬼幫你復生,沒有養鬼人的命令,祂
破了誠信,冥冥之中就會被懲罰,逆天改命的代價也都會報到祂自己的身上。」
「那是多大的代價呢?」救活死人可不是小事,跟地府大帝搶人,還不被一巴掌拍死?
「這我就不知道了,」道士又在抓頭,他每次不好意思的時候都會這樣,一點都沒有厲害
修行人該有的端莊架子。「畢竟那麼損陰德的事,我也沒有做過嘛。」
「那如果養鬼人死了,小鬼是不是就自由了呢?」
「自由?」道士搖搖手指,又自信起來,看來這題他會答。「No,No,No。」居然還烙起
英文,到底是不是正經的東方傳統文化傳承者。
「小鬼對供奉的需求只會越來越大。吃了肉的小鬼就滿足不了糖果,喝了血的小鬼,只會
越要越多,這就是貪慾,受養鬼人影響,都是與日俱增的。」
「沒有供奉就不能活了嗎?」
「也不是不行,小鬼都死了,沒有所謂活著不活著,但是感知是不滅的,所以才會有下地
獄受酷刑,不然鬼做什麼都不痛不癢,陰界怎麼管理賞罰?」他說著一面點頭,佩服自己
真會形容。
這個風騷的老頭,戲真多。
「說著說著也餓了,是不是阿。」朝櫃台邊的胖女人揮揮手。「老闆娘,這邊來兩碗豬油
拌麵,謝謝。」道士吆喝中氣十足。
「冰果室有賣豬油拌麵?」李康樂真不知道這道士到底什麼來頭,難道要作法變出來不成
。
「隱藏菜單。」道士傾身向前偷偷跟他說。「我發掘的,現在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了」擠了
擠眼睛。
神經病,誰要跟道士套近乎。最好不要等等拿出法器要推銷,或是乾脆說他帶天命,要收
成徒弟。
「說到哪裡?」接過兩碗熱騰騰的麵,把一碗推到裡康樂面前。「對了,餓阿。」搓了搓
竹筷,拿起胡椒罐,澆花一樣把麵上都灑滿。
「小鬼也會餓,之前吃多少,食量就被養得多大。肚子餓是多難受的事,六道輪迴特別設
餓鬼道,說明不能吃有多困擾。」夾起一坨麵往嘴裡塞,仰天哈著熱氣。
「爽。」
看著道士的吃相,原本肚子咕咕叫的李康樂瞬間沒了食慾。他回憶起昨天在醫院,黃文祥
拿著貢丸小口小口啃噬的樣子就覺得慚愧。
黃文祥很餓吧,他為什麼不說,真應該把整碗蛋炒飯都讓給他。
「所以失去主人的小鬼一定都會想辦法找到下一個寄主,而被供奉過的小鬼都有一定程度
的法力,誘惑人的招數也特別多。」
「怎麼誘惑呢?」說想要當朋友這樣嗎?
「小鬼可以顯像入夢,威脅利誘,有的可以附身生人,得到肉體,每天在你前面晃悠,花
言巧語,再有意無意幫你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暗示你他的能力,很多人都經不起慾望迷心
,契約就給他簽下去。」他彈了一下手指。「事成了,下一個輪迴就開始,直到養鬼人被
榨乾淨,供奉不下去,小鬼反噬解決了寄主,在去找下一個去。」
是這樣嗎?
「你是想跟我說小鬼不是白白幫我?」
「我怕的就是這樣,覺得不告訴你,抱著出家人慈悲的心,我睡不著。」道士摀著胸口,
真誠地說。
他面前的碗已經空了,鬍子上黏著一片蔥花,配上那誇張的動作和道袍,跟端莊慈祥一點
都沾不上邊。
「你要小心,不要著了小鬼的道,」頓了頓。「對了,還有那個神像還沒有找到,祂也許
會被放置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引誘你去拿。如果看到的話要趕快跑掉。」
來了來了,李康樂看著他在布包裡翻找。終於要來騙小孩子錢了嗎?
「或是拿著這個。」他拉出一條刺滿經文的布巾。「把神像蓋好,讓祂看不到你也不能施
障眼法害你。」
「然後呢?」
「然後跑到最近的道觀或是廟,請有能力的師父化掉。」
「我找你行不行?」李康樂開玩笑的問。
「當然當然,我們也算有緣分。」他把布巾摺好,攤開布包在桌子上。「這些,」他指者
包裹裡的東西;黃符、硃砂、毛筆和一本教人畫符的破書。「都是保命的東西。聽說你要
去台中和叔叔嬸嬸住,我就給你準備了當作送行禮物。」
「多少錢?」繞了一大圈,雖然這個道士古怪得蠻可愛的,到最後要的還是錢吧?
「不要錢。」他倒是很豪爽地說了。「小朋友不要那麼世故,偶爾也要修修心。」
「你為什麼要幫我?」很久沒有無親無故的大人對他好了,李康樂竟有點感動了,但是仍
舊沒有放下戒心。
「畢竟我們也是有共患難的交情不是嗎?」道士用拳頭在肩膀上敲了敲,拋了個媚眼。
「黃文祥中邪的那天晚上,學校裡我看到你了。」把手比成槍的形狀指向李康樂的胸膛。
「我的天眼有時候靈有時候不靈,偏偏就看到你。」食指上舉,開了無形的一槍,收手抵
在下巴吹了一下。
「修道人最重視緣分了。」
他起身,拍了拍皺掉的黃袍,指著李康樂動都沒動的乾麵。「麵要糊了,沒吃飽怎麼戰鬥
?」
看道士轉身要走,李康樂倒有些捨不得了。「你叫什麼名字?」他連忙詢問,惆悵好不容
易碰到一個好人,自己卻要離開青山鎮了。
「白鶴觀正一教伏阿德。」
留下名號,他揮著衣袖瀟灑的走掉。
什麼嘛,連名字都這麼搞笑。
「我還能不能去找你?」李康樂連忙扯著嗓子喊。
「且走且知道囉!」爽朗的笑聲消失在門外。
李康樂默默收拾好布包,慢慢把麵條吃掉,吃到一半才想到,那老頭好像還沒有付麵錢。
13.
「我下個禮拜要搬去台中了。」李康樂坐在黃文祥的床邊,把檯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黃文祥頭低低的沒有說話。
「欸,我說我要離開青山鎮了。」李康樂大聲起來,用力按著電燈的按鍵喀喀響。「有沒
有聽到?還是你耳朵也壞掉了?」
「電燈會壞掉。」黃文祥的嘴巴嘟起來,還是沒有看他。
「什麼跟什麼啦,」李康樂賭氣,停下開關電源的手。「你應該說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可
以通靈的小鬼嗎?」
「我不知道,」黃文祥被兇得很委屈。「對不起。」眨了眨眼睛,聲音比蚊子還小,把手
都絞在一起。
李康樂愣了一下,又繼續生氣。「那你也好歹說一下不要走,我會想你之類的話吧?」
黃文祥抬起頭,臉色非常蒼白。「掰掰。」他說,恍恍惚惚的。
「黃文祥你王八蛋,虧我天天來看你,不是要當朋友嗎?我現在就跟你切八斷。」
李康樂跺著步子跑了出去,關門的時候奮力甩了一下,用巨大的碰撞表達不爽的情緒。
「康樂阿,這麼快就出來啦?」走廊上包包頭的護理師看著一陣風跑過去的小朋友關心的
問。「不要跑,會跌倒啦。」她揮著手要李康樂停一下,李康樂沒有理她。
「唉,寶寶阿,你長大的話不可以也這麼頑皮喔。」她摸著肚子,一邊扶腰一邊慢慢飄向
護理站,穿過好幾個路人,消失在櫃檯後面。
護理站裡捲頭髮的護理師正在忙碌,她埋頭在一堆病例裡。「在哪裡呢?210號房吳先生,
唉煩死了每次要用的病例都找不到。」
「啪」的一聲,堆得歪歪斜斜的文件堆裡滑出其中一張,躺在地上翻開到有照片的那一頁
。
「吳先生,找到你啦。」護理師蹲下來撿起病例,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謝謝妳,璇
璇學姊,總是麻煩妳,沒有妳我怎麼辦。」她吐著舌頭對著空氣合掌拜了一下。
李康樂一口氣跑出醫院,眼睛裡面溼溼的。「幹,夏天風沙那麼大,最討厭青山鎮了,什
麼爛天氣。」他撥了一下眼睛,才驚覺手上還拿著要買給黃文祥的當歸排骨湯。
他慢慢走到路邊的長椅上,把排骨湯甩在上面再一屁股坐下來。「本來想買頓好的給你補
補,黃文祥你餓死算了,餓死了別再來纏著我靠腰。」
看著車來人往的醫院前廣場,一台救護車疾駛而過,緊急剎車在急診入口,後車箱打開,
護理人員蜂擁而上,七手八腳抬下一個擔架,上面躺著一個人。
跟在人群裡的有一個奇怪的老人,跟著一群忙東忙西的人顯得悠閒地有些過份,他一下在
救護車前跺步,一下踮腳向人牆內探頭探腦,最後搖著頭駝著手走向李康樂坐著的大門口
。
「唉,唉,唉。」他一邊嘆氣一邊走,飄移得就像沒有腳一樣。
不對,李康樂瞪大眼睛。這個人還真沒有腳。
「唉,唉,唉。」老人還在嘆氣。「才和老康說好明天去他家泡茶,上好的阿里山烏龍阿
,可惜了可惜了。」走進醫院大廳,消失在人群裡。
急診室裡傳來淒厲的哭聲。「阿爸,阿爸,怎麼會這樣,明明還好好的在家裡看電視,怎
麼頭一歪腿一伸,就這樣沒了。」
「這都什麼鬼東西?」被這突來的事件一打岔,李康樂好像沒有那麼生氣了。他看了一眼
在椅子上乖乖躺著的排骨湯,又碎嘴一句。「掰掰,掰什麼掰,話都不會說,至少也說個
再見。」說完心裡沉了一下,撈起排骨湯就轉身往醫院裡再跑去。
經過電梯的時候剛剛的老人靈魂也等在那裡,瞇著眼吃力地讀著樓層簡介。「急診室,急
診室在哪阿。」他操著道地的台語自言自語。
「一樓左邊,不用搭電梯啦。」李康樂經過的時候忍不住也用台語回他,轉個彎往樓梯間
衝刺。
「喔喔喔,感謝喔,」老人慢慢飄走。「現在的囝子跑這麼快是要嚇死人喔。」撫著心臟
搖了搖頭。
氣喘吁吁到了病房前面,李康樂刷的一下打開拉門,等不及往裡面看。
床上空空的,黃文祥不在那裏。
房間到處都空空的,檢查過廁所跟床底下,連櫃子後面也沒有放過,哪裡都沒有黃文祥的
蹤跡。
李康樂終於忍不住坐在床上哭泣,他摀著臉,鼻涕不爭氣的滴了下來,凝固在褲管上。
一滴,一滴,聚集成黏糊糊的漩渦。
「康哥,你你……你流鼻涕了。」
細細的聲音在頭上響起,一隻瘦小充滿傷痕的手遞到臉前面,這次是印著「青山醫院」的
抽取式衛生紙盒。
「走……走開啦。」李康樂還在抽著鼻子,抬頭端詳那張他以前一直很討厭的衰臉,伸出
手抓住皺皺的領口,把黃文祥緊緊摟在懷裡。
「康……康康哥,你……你不打……打我嗎?」
「不打,」把鼻涕抹在黃文祥的衣服上當作報復,李康樂笑出聲來。
「我保護你。」然後斬釘截鐵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