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天台上的女子

:) 在飄版已經潛水很久很久了，是該回饋一篇文章給我愛的飄版了，
飄版限定，勿轉載。
不過...飄點成分不怎麼高、也不是驚聳的鬼故事，
是我外婆的口述的真實故事，我加以文字化、修辭。



---故事開始

今天外婆跟我說了一則故事，關於我的爺爺和奶奶。

我沒見過我的奶奶，因為她在我尚未出生前就過世了，
外婆說她是一位高挑且典雅的女子，
個性溫柔婉約、說話輕聲細語、待人和善，眼脈微笑時像一彎新月；
我爸也說，在他印象裡，奶奶似乎是個從來沒發過脾氣的人，
就如同她的名字 - 清綿，清順且綿柔。

也因為奶奶的婉約，深得爺爺的疼愛；因媒妁之言結合的他們，
婚後卻像是剛陷入熱戀的情人般，深愛著彼此，就算在生養了五名子女後，
兩人的感情依舊濃烈的羨煞旁人；
他們一起規劃、存錢，聘工人蓋了一棟美輪美奐的透天厝，
四樓是一片露台，種滿了奶奶喜歡的花、爺爺喜歡的盆景，
在忙碌一日後，他們會在頂樓乘涼，欣賞遠山的落日，
兒女在旁玩耍，多麼幸福的時光！

不久，奶奶就患上了尿毒症，在那個醫藥不發達且昂貴的年代，
等同是宣判死刑；爺爺為了讓奶奶有好的醫療品質，典當家產、
賣了一座山頭、遍訪名醫，但奶奶的身體因疼痛的折磨及長期的洗腎，也越來越孱弱。

當奶奶因病痛無法入眠時，爺爺會到露台鋪上涼席及被縟，
再將奶奶從2樓輕柔的抱至露台，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牽手躺著，
默默望著滿天的星星，一同流著淚，直到奶奶入睡，
爺爺再幫她蓋上保暖的棉被，看著皎潔的月光灑在奶奶的髮絲，
祈禱著，希望命運能讓他留住深愛的妻子，多一天也好。

但這就是命運，人們在學會牽手的時候，也必須忍痛學會放手。
這一放，就是一輩子。

奶奶過往後，爺爺派人將露台蓋上了石棉瓦屋頂，
也很少再上去，直到家中再次面對經濟鉅變，不得不將透天厝變賣償還銀行債務，
當買家確定成交付下訂金的那一天，小姑姑看著爺爺走到四樓，
在那一個他和奶奶一同仰望星空的位置，放聲嚎啕大哭。

這買斷的不是一棟房子，而是一段愛情、一個家。


P.s
1)外婆跟我講這件事的時候，我實在很難以將抽菸穿夾角拖抖腳兼呸檳榔汁的爺爺，
和陪伴老婆看星空流淚的癡情男子劃上等號；
不過，這或許就是那個時代寡言男子的浪漫吧！
2)那棟房子買方買下後不久就搬了，轉了好多手，但都住不久，
同樣的原因，他們都說，偶爾在露台會看到一位，漫步在月光的高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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