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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闇の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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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老師〉後篇
進到公司,我坐在桌子前,再度確認松野給我的那張名片。
松野製藥控股顧問。上面寫著這樣的企業名與頭銜。
雖然我沒有聽過松野製藥控股這個名字,但上網一查,似乎是一家規模相當龐大的企業。
出乎意料,他似乎是個大人物。但根據篠宮的母親所說,他應該是一位神職人員才對啊。
不過,就算是篠宮的母親,或許也會搞錯一些事情。況且,這或許是他的家族經營的企業
。
當我拿到這張名片的時候,他說,如果不是非常大的危機,請不要聯絡他。
也就是說,要是陷入危機,就可以聯絡他了吧?
這就像是獲得了可以打給神明大人的熱線一樣。這麼一來,連續兩次被垂血比賣大人給嚇
得半死,也算是有點回報了。
只是,他並沒有承諾一定會幫忙。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只會公事公辦,把我的要求給傳達到,之後就沒了。
還是說,他給我這張名片的用意是,他會利用自己在這家公司中的角色來幫助我呢?
至少,要是我需要換工作,或許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我一邊思考這些事情,一邊把松野的電話號碼加入了手機的通訊錄。
「前輩,昨天狀況怎麼樣啊?」
同事剛到公司,走過來對我說。
「多虧有妳,完美搞定。他們超開心的。謝謝喔。」
同事「好呀!」了一聲,擺出勝利姿勢。
「那就在今天內把它搞定吧。要在傍晚前完成對吧?」
「不好意思喔。幫大忙了。」
「不會不會。我也想在喝一杯前先稍微打一下電動。」
就這樣,我和同事分配了剩餘的工作,開始進行。
『——首先,請郭老師來跟我們談談那些不可思議的招式吧。』
我一邊剪輯昨天的採訪,一邊思考。
老師露出微笑的臉正暫停在螢幕上。
『你要注意那個和尚。』
少女所說的那句話。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又會被垂血比賣大人白眼,所以不要和他太親近。是這個意思嗎?
還是有其他的涵義?
「…………」
基本上,老師和皓都是很友善的人。
然而,透過一個人友善不友善來判斷他,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笠根是什麼時候要去找老師啊?
我應該對他說些什麼嗎?
可是,我又要怎麼告訴他少女的事情呢?
「…………」
突然,我想起了篠宮的臉。
說起來,篠宮也認識這位少女才對。
我拿出手機,打開LINE。
我簡單總結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傳訊息給篠宮。
訊息立刻標上了已讀,下一個瞬間,她已經打了電話過來。
「喂喂。」
也太快了吧!我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接起電話。
「喂喂,前田先生,你方便講電話嗎?」
「嗯,可以。」
「我看了LINE,你說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嗎?」
那件是指哪件啊?
昨天真的發生太多事情了,這樣不知道是在說哪一件事啊。
「呃,這個,發生了很多事情啦。」
「請務必讓我聽聽細節!」
也不等我回答,她就噼哩啪啦地說了下去。
「我下次也會和笠根、和美一起見到那位郭老師。那時那位有著少女外貌的神明大人,說
要注意那位郭老師嗎?神明大人怎麼會找上前田先生?垂血比賣大人做了什麼嗎?哎呀,
想問的問題太多了,這樣下去,根本無心工作。因此,我可以現在去你那邊採訪嗎?」
「呃,就算妳現在可以過來,我也還有工作……」
「你今天做到幾點?」
她好像無論如何都想立刻聽到。
用LINE也很難把全部的事情交代清楚,但我想找人商量也是個事實。該怎麼辦啊?我邊想
邊看了一眼同事。
同事注意到我的視線,把臉轉向了我這邊。於是我把手機從臉上拿開,詢問同事。
「等等去喝一杯的時候,我可以叫篠宮小姐一起去嗎?」
聽到篠宮這個名字,同事似乎沒有立刻搞懂我說的是誰,眉毛變成了八字。但她似乎很快
就回想了起來,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也對她豎起大拇指,回到電話上。
「今天晚上,我要和公司的同事去喝一杯。妳也來嗎?」
「我絕——對到場。」
篠宮還是一直搶話搶個不停。我告訴了她會合的時間以及地點。
「篠宮小姐,就是那個來採訪前輩的人對吧?」
同事等我講完電話之後,問道。
「沒錯沒錯,她好像又想採訪我了。」
「採訪氣功的事情?」
「呃,差不多吧。晚上再跟妳說。」
這麼說完,我回到了剪輯的工作中。
螢幕定格在老師的眼神對著鏡頭看的一幕。
「…………」
不知為何,我感到一陣不舒服。我按下播放按鈕。
時間軸動了起來,老師再度開始說話。
那一瞬間感到的不安,在我繼續工作的時候,便被專注力給蓋了過去。
我們把影片的品質提高到了充分符合合格水準的程度,並按照計劃,在傍晚的時候完成了
影片。
我和跑業務回來的老闆一起進行影片的最終檢查。
同事正專心地打著網路遊戲,像是在說「我出場的時刻已經結束了」一樣。
老闆第一次看到這件工作的影片。看到運動裝軍團被老師摔倒的一幕時,他露出了懷疑的
表情;看到我被摔倒的那一幕時,他爆笑了出來。
他的反應,和同事一模一樣。
「這個,真的就像這樣發生了喔?」
「就像這樣發生了喔。」
「哦……還真厲害啊……原來真的有這種事情喔。」
「只要付五千日圓,你也可以上到課喔。」
老闆「咦」了一聲,沒有正面回答,用笑臉蒙混了過去。我沒有再說什麼,就繼續檢查影
片。
從結果上來說,雖然品質多少超過了預算,但老闆也同意這是具有充分潛在利益的一件工
作。只要再把交件用的DVD燒好,這件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按照約好的時間,我們在新宿站的東口與篠宮會合。
「辛苦妳了。」我叫了篠宮一聲。
篠宮瞬間轉身,朝向我這邊。她的雙眼就像眼前放著大餐的孩子一樣閃閃發亮,鼻孔也興
奮地撐了開來。
她似乎打算立刻開始問我問題。不過當同事向她問候了一聲「好久不見」的時候,篠宮也
問候了她一聲。
我把老闆和篠宮介紹給彼此認識之後,便開始前往預定要去的居酒屋。
篠宮顯然已經迫不及待要聽我說話了。我刻意不理會她,與老闆並肩走在一起。
「那個人就是之前那個吧。是你之前被纏上的時候來採訪你的人,對吧?」
當然,老闆也知道兩年前發生的事情。
「沒錯。她是神社家的女兒,也是怪談雜誌的作家。雖然有點吵吵鬧鬧的,不過是個好人
喔。」
我一邊往後頭瞄了一眼,一邊回答。
「前田先——生。我聽得見喔。」
和同事並肩跟著我們走的篠宮吐槽道。
「就像這樣(笑)。」
我對老闆這麼一說,篠宮便十分不滿似地對走在一旁的同事喊了一聲:「同事小——姐!
」
「前輩這個人啊,基本上都把其他人當笨蛋在看唷。明明對老闆就卑躬屈膝的說。」
同事語出驚人。
「一點都沒錯。前陣子明明還趕去拯救了可愛女友的大危機,對我竟然是這種態度,太過
分了吧。」
「咦——什麼?篠宮小姐,妳認識前輩的女朋友嗎?」
「認識唷——?我兩年前就見過她了。而且,我們前陣子又見了一次面,已經變成好朋友
了喔。」
「那個人感覺怎樣?」
「她超級無敵溫柔的。畢竟是護理師嘛。而且還很可愛。女子力破表的那種感覺。」
「哦——。她是不是被前輩給騙上車的呀?」
「很有可能喔——」
同事和篠宮似乎一下子就打成了一片。一邊忽略從後方傳來,對我說三道四的聲音,我一
邊向前走去。很快,我們便抵達了預定的居酒屋。
我們坐上桌子,點了飲品和料理之後,眾人拿起裝著飲料的啤酒杯乾杯。
包含老闆、同事還有我,我們三人固定會像這樣辦酒聚。
我們是一間包含老闆在內只有五人的小型公司。剩下的兩人,都已經結婚了。
單身組的我們向心力還算不錯,偶爾就會像這樣來喝一杯。
也因為我和老闆是專科學校時代的學長學弟關係,彼此的年齡相近,比起工作上的上司與
部屬,我們之間的關係比較像是學校的學長學弟。
因為幾乎每週都會像這樣來喝一杯,我們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新鮮的話題可以聊了。也因此
,客座參加的篠宮就無法避免的成為了話題的核心。
「所以,前田先生就被神明大人抓走,從我位於九州的老家,一瞬間就被帶到了關西那邊
,去了前田先生故鄉的山裡。」
「嗚哇——……真的假的?……」
不知為何,我的恐怖經驗被她講得有點詼諧。
老闆和同事只知道兩年前的那件事,因此他們都津津有味地聽著。
「沒想到,前田先生竟然被那位可怕的神明大人給認定為眷屬身份了。如今,他已經徹底
化為了祂的眷屬,按照神明大人的吩咐跑腿。這就是故事的來龍去脈。」
「……真令人難以置信……呃……真的是這樣嗎?」
老闆的臉上一半驚訝、一半驚恐,詢問我。
「嗯——……這個嘛……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雖然故事被篠宮加油添醋,講得十分詼諧,但她並沒有改編那些事實的部分。
「前輩……」
同事一臉難以置信,凝視著我。
「你為什麼要把這麼好玩的事情瞞著我們?」
「妳在意的地方是那裡喔(笑)。妳覺得很有趣,但我可是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啊。我嚇到
都快要往生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就算前輩嚇得半死,只要能娛樂到我們就好了呀!」
「什麼鬼啦(笑)。」
「為什麼這種有趣的事情都只發生在前輩身上啊——」
同事很不甘心似地哀號,喝光了啤酒杯裡的東西。
「再來一杯——!」
隨著同事的注意力轉移到店員身上,話題也轉變了。
「那麼,所以說啊,剛才講的故事在昨天有了後續。是這樣沒錯吧?」
篠宮的身子微微前傾,雙眼再度開始閃閃發亮,鼻孔也撐了開來。
接下來就是篠宮今天來的目的了。
「嗯……是這樣沒錯啦。昨天已經在LINE上跟妳說過了,就是那樣啦。」
「什麼什麼?前輩,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同事和篠宮一樣把身體往前傾。
老闆俐落地點好了額外的料理,創造出一個能夠專心聽人說話的環境。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對我來說,這也算是自己的目的。為了讓篠宮幫我整理
昨天的事情,我開始說明發生了什麼。
我受到笠根的介紹,接下了為老師製作YouTube影片的工作。
本以為他只是一個氣功老師,但他卻說中了垂血比賣大人的事情。
因為垂血比賣大人被他說成了妖怪,作為一個眷屬,我認為自己必須糾正他的誤會。
然而,因為一個愚蠢的口誤,我害怕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錯誤,焦急地在神社裡跪地磕頭。
結果,有著少女外貌的神明大人出現,我被祂給罵了一頓。
那時,少女告訴我「要注意老師」。
因為不明白這一切的意義,我就想把這些事情都告訴篠宮,拜託她幫我判斷。
花了不少時間,我詳細說明了到此為止的事情。
「總之,以上就是直到昨天為止的來龍去脈。」
說完,我「呼」地嘆了一口氣,拿起啤酒杯,一飲而盡。
篠宮一邊錄音,一邊做著筆記。
老闆的表情似乎有點困惑,而同事則帶著憐憫般的表情看著我。
「前輩……你是白癡嗎?」
同事一臉傻眼的樣子。我反駁道:
「等等等等一下。那個時候我真的怕到快死了耶。因為我惹到了絕對不能激怒的對象啊。
」
「但是,神明大人實際上並沒有生氣,不是嗎?」
「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啊。而且,就算垂血比賣大人只是在提醒我,祂也還是讓
我感到了一股寒氣。一般來講,都會覺得祂生氣了吧?」
「就算是這樣……你也還是去了完全無關的神社,在內院裡朝向西方,跪地磕頭了對吧?
……太白癡了吧,笑死我了!」
同事說到這裡,似乎已經忍俊不禁,開始爆笑。
老闆也在笑。
「那叫做遙拜!遙!拜!在遠方參拜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三杯黃湯下肚的關係,我也樂了起來。
同事和老闆還是笑個不停。
直到那時為止都還在抄筆記的篠宮,總算抬起了頭來。
「篠宮小姐,他是這樣說的喔。前輩做的事情,真的是什麼遙拜嗎?」
同事似乎覺得很有趣,詢問道。
「嗯——,總而言之,算是誠意有到……吧?」
「所以?」
同事又問了一次。
「前田先生……還真有你的(笑)。」
聽到這句話,除了我以外的三個人都爆笑了。
雖然被笑成這樣讓我不太服氣,但我並不討厭這樣。
畢竟,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昨天的行為很好笑。能讓他們爆笑成這樣的話,昨天耍笨也算是
有一點回報了。
讓那種無可比擬的恐懼變成一個笑話,也不是什麼壞事。
「哎呀,真是笑開懷了。話說回來,那位少女所說的『注意老師』,還是個謎團呢。」
老闆換了一個話題。
「是啊——。我之後也會跟這位老師見面喔。類似採訪。雖然不知道『注意老師』是什麼
意思,必須多加小心這點,肯定是沒錯的。畢竟,這似乎也和黃泉女的事件有關。」
篠宮突然提起了黃泉女這個名字。
「黃泉女?為什麼啊?」
同事問道。
篠宮是這麼解釋的。
在一個深夜廣播電臺的特別節目中,發生了一場靈異騷動。
引起騷動的原因是一個箱子。而那個箱子,是由一個稱為天道宗的宗教團體所製造的東西
。
在那場騷動中,有一個附身在一位僧侶身上的惡靈。那個惡靈,與附身在丸山理惠,也就
是黃泉女身上的另一個惡靈,有著非常相似的感覺。黃泉女身上的惡靈,最後隨著遺體被
送到了由香里任職的醫院。
丸山理惠的遺體上,有著顯然被施了某種咒術的痕跡,惡靈也是藉此將丸山理惠作為憑依
的對象。同時,黃泉女也很有可能就是這樣被創造出來的。
「目前的線索就只有兩個:惡靈那種亂七八糟的氣息十分相似,以及施在遺體身上的咒術
。雖然只有這樣,但我們認為,天道宗和這場黃泉女騷動是有關連的。」
因此,他們想要問問看曾經說過「天道」這個關鍵字的老師。
在這個時間點,叫我「注意老師」嗎?
感覺一切好像都連了起來,卻又好像沒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是一個我完全沒有能力處理的問題。
全都丟給篠宮,似乎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老闆和同事似乎也因為黃泉女這三個字的突然出現而感到混亂,眉毛變成了八字,歪著頭
。
黃泉女。
那時候的事情,我還記得很清楚。
畢竟只是前幾天的事情,而且我也看到了那個附身在丸山理惠身上的惡靈。
被那種東西給附身的丸山理惠,究竟有什麼感覺呢?
她主導了好幾次的集體跳樓自殺,甚至在西新宿引發了隨機殺人般的事件,最終遭到槍殺
。
如果丸山理惠是個正常人,如果她即使被附身,卻也仍然保有意識的話,看到那些事情時
,她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呢?
她是否只能默默地看著自己周圍的人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呢?
還是說,儘管遭到附身,她卻還是用自己的意識主導了這些事情呢?
這樣的話,已經不是恐怖而已,根本就是地獄了。
我只能祈禱,希望至少在她被附身的期間,丸山理惠是沒有意識的。
「黃泉女可能是利用咒術製作出來的產物。也就是說,還有可能會發生相同的事情。」
「妳是說……黃泉女或許還會再度出現?」
篠宮的語氣相當平靜。與此相反,同事則是戰戰兢兢地問她。
「是啊。被槍殺的人是丸山理惠。雖然我們驅除了附身在她身上的惡靈,但那個惡靈並沒
有消失或是成佛。只要再度施展丸山理惠身上的那種咒術,就很有可能會出現下一個黃泉
女,甚至是下下一個黃泉女。」
「真的假的……?」
同事已經完全嚇壞了。
我和老闆也都說不出話來。
「…………」
「不過,那是在最糟的情況下啦。創造黃泉女的咒術,也很有可能是一次性的東西。」
現場的氣氛瞬間凝結。或許是因為不喜歡這種感覺,篠宮用比較開朗的聲音繼續說。
「而且,那位老師肯定知道些什麼,我們也打算盡可能擬定對策。除此之外,也有資深的
靈能者們會來幫忙。」
雖然少女神明大人說要「注意老師」,所以還沒辦法完全放心,但受到篠宮開朗的語調影
響,現場的氣氛變得好多了。
「那個天道宗還是什麼的,他們做出黃泉女,又是為了什麼目的呢?」
我暫且問了一個問題。
「嗯——……一切都是個謎呢。和美也在努力,嘗試從丸山理惠的靈身上問出些什麼來,
但進展似乎不太順利。」
伊賀野讓丸山理惠的靈附身在自己身上,藉此保護祂。
「進展不太順利?」
「聽說是這樣。除了祂比想像中還要衰弱以外,丸山理惠自己似乎也不想開口。伊賀野說
,問話調查沒什麼進展。」
老闆和同事似乎無法理解保護靈還有問話調查是在說什麼,眉毛變成了兩個八字,僵在原
地。
這也是當然的吧。
就連我都很難想像會有這種事情。
要不是當時伊賀野親自跟我說過,這真的非常令人難以置信。
「所以,在這之後,我該怎麼辦才好呢?不要再跟老師碰面比較好嗎?」
總之,就先問問關於我自己的問題吧。
天道宗、咒術、黃泉女這些東西,也只能交給篠宮她們去處理了。
對我來說,只要我和老師之間沒有再發生別的事情,不會又被垂血比賣大人白眼,我就很
滿足了。
「嗯——,前田先生,無論你還要不要跟老師碰面,我覺得都沒什麼問題喔?畢竟你也完
成了身為眷屬的使命,解開了誤會。既然如此,老師應該也不會再說什麼了才是。」
「原來如此,那真是太好了。這麼一來,我就能放心地回到日常生活之中了。」
真是太好了。
「不過,既然人家都告誡你要注意他了,我覺得,最好就別再有不必要的關聯了喔。」
「說的也是。後續的工作就交給同事去做吧。」
我一邊看了仍在困惑之中的同事一眼,一邊回答。
「你們看。他又像這樣想讓自己輕鬆了。」
同事終於得以加入話題,恨恨地頂嘴道。
「拜託啦。我不想再有可怕的經歷了。我一定會好好幫妳的,所以像是開會還有攝影的時
候,就拜託妳囉。」
「你是在叫我扛著器材還有腳架出差嗎?老闆!前輩職場霸凌!再這樣下去,敝社就要陷
入訴訟風波了喔?大危機!」
「別啦(笑)。不要開告啦。我會嚴格管教前田的。」
「拜託你囉?眼前就有一位雜誌的記者大大,要是我含淚控訴,她就要開始寫新聞稿了喔
?」
同事硬是把氣氛給炒熱了起來,現場總算是回到了酒聚的歡樂氛圍。
雖然黃泉女復活的可能性令人感到害怕,但不管再怎麼思考,或許我們也無能為力。繼續
聊這些話題,也只是讓氣氛白白冷卻下來而已。
已經沒有我們能做的事情了。
我也只能盡力遠離危險,繼續生活了。
不要靠近靈異的東西。
反正我也不感興趣。
也得盡量拉開與老師之間的距離。
做到這種地步,我或許才能安心地過我的日常生活。
對超常的事物抱有憧憬,並非一件壞事。
只不過,這麼做所帶來的後果,也可能是一段可怕的經歷。
甚至還有可能會丟掉性命。
而我,想待在日常的這一邊。
在那之後,我也一邊和同事爭論著愚蠢的事情,一邊開著像平常一樣的酒聚。在老闆差不
多要醉倒的時候,我們便散會了。
理所當然的日常,早在這時就已然崩壞。然而,等到我明白這點,已經是過了一陣子之後
的事情了。
§
在與前田一起有了不可思議的體驗那天,我問了老師天道宗的事情。
雖然無論前田還是我都被氣功給摔來摔去,感到筋疲力盡,但就算是這樣,我也必須完成
此行來拜訪老師的目的才行。
前田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收拾器材。我暫且將他放在一邊,往老師的身旁走去。
「以前見面的時候,郭老師曾經提過天道這號人物。我想要請教一下關於他的事情。」
皓正在與老師談話。我對他這麼一說,皓便像是發條人偶一樣地迴轉了過來,面向我這邊
。
他的視線銳利得彷彿能將我貫穿。
短短一瞬間之後,他的嘴扭曲成了一個微笑的形狀。
雖然他的嘴角確實在笑,但不知為何,我感覺到他的眼裡沒有一絲笑意。
若是比較膽小的人,光是這樣,就會感受到一定的壓力了吧。
我看了老師一眼。老師也正在看著我。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事實上,前陣子,發生了一些靈異相關的騷動。而且,一個自稱天道宗的團體,似乎和
那場騷動有關係喔。」
我的語速不小心說得太快了。
這樣的話,就好像我在找什麼藉口一樣了。
像平常一樣,我還是這麼不中用啊。
「我知道了。我稍微問一下老師喔。」
這麼說完,皓小聲地與老師說起了話。
老師每講一句,他就點一下頭。
「笠根先生,正如你所說的,老師正在調查天道的事情。笠根先生,你現在知道多少呢?
」
「我知道他們是使用古怪咒術的一個組織。前陣子,也有一名被稱為黃泉女的女性引發了
集體自殺的騷動。我們認為,那或許也是天道宗做的事情。」
「我們?笠根先生和伊賀野女士嗎?」
「不,除了伊賀野女士之外,還有許多與那場騷動有關的人士。包含我在內,總共有十個
人左右。」
皓再度將我說的話翻譯給老師聽,並討論起了什麼。
因為他不斷地看向手錶,應該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行程吧。
「笠根先生,非常抱歉,但我們租這間工坊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稍
後換個地方,或是改天再約個時間來交換情報呢?你覺得如何?」
喔,原來是這樣啊。
當然,稍後換個地方再聊也無妨。但先不說我自己,若要前田再繼續陪我下去,我實在於
心不忍。
而且,對我自己一人來說,這負擔有點太沉重了。
「請不要放在心上。那麼,我就改天再拜訪兩位吧。我會帶上與那場騷動有關,比我更加
清楚一連串經過的人。」
我這麼告訴他們。老師微笑著點頭了。
太好了。
這麼一來,和老師約好見面詳談的任務,就算是達成啦。
說真的,我也累了,很想早點回去。
我和皓說好,詳細的行程就等到之後再來決定。接著,我為了幫忙累得半死、正在收拾器
材的前田,往他那邊走了過去。
「…………」
我回想起剛才一瞬間的緊張。
聽到天道這個名字時,皓的反應還有表情。
他的視線,就像是在試探我一樣。
他或許是把我想成天道宗的人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對於不習慣被那樣的眼神盯著看的我,我已經感受到相當的壓力了
。
「…………」
不過,皓的確知道些什麼。
不只是老師,包含皓在內,他們整個組織都在追查天道宗。這樣的認知,應該不會有錯。
和前田一起收拾好器材之後,我為了與老師道別,看向他們那邊。這時,換裝成西裝模樣
的皓注意到了我們。
「辛苦了!這比攝影還累吧!」
彷彿剛才的緊張感都是錯覺,皓很愉快似地說道。
「哎呀,真不得了……受教了。之後也請你們讓我再次參加。」
我做了一個安全牌的回答。
老師看了前田,嘆了一口氣。
他和皓討論了些什麼之後,問了前田幾個問題。
聽起來,關於前田故鄉的神明大人,老師心裡似乎有什麼想法。
因為前田隨便搪塞了過去,我也決定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我就這樣離開了瑜珈工坊,與前田一起前往最近的車站,並在月台分別搭上了不同的電車
,分道揚鑣。
我把與老師約好見面的事情,LINE給伊賀野與篠宮知道。
要是告訴篠宮氣功的事情,她或許會有興趣。但我們還沒有和老師他們建立互相協助的關
係,也不知道能不能建立那樣的關係。
或許,就先停留在最低限度的交流會比較好。
我向她們報告自己順利達成了身為仲介的責任,也順便提了一下皓今天的反應。
伊賀野和篠宮抱持的想法都是「提高警覺,盡可能打聽更多情報,若老師他們的態度友善
,就和他們互相合作」。因此,我的想法應該是正確的。
到了見面當天,在橫濱中華街的小巷子裡,我們站在一間中華料理店的門口。
因為時間是下午三點,或許是下午休息,店沒有開。
我們比約好的時間還要早了一些抵達。我得知了篠宮從前田那邊聽來的消息。
這樣的外觀只是偽裝。進到裡面之後,有豪華的包廂。
「究竟為什麼要特地做這種事啊?」
我忍不住想問,但現場並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好像是說,老師要是繼續待在原本的國家,或許會被逮捕,所以才來到了日本。或許他
們正身處險境呢。」
聽完伊賀野的話,篠宮反問。
「可是,他們都在YouTube上招募學生了,這不就代表來到日本就能安心了嗎?」
「這個嘛,或許就只是這家餐廳蓋得有點像藏身處而已吧……喔,他們來囉。」
一台計程車在我們身旁停下。
老師還有皓從裡面出來了。
車子左側後座的門自動打開,老師「嘿咻」的一聲,從上面下來了。在這期間,皓手動打
開了另一側的門,迅速地下了車。
皓的身手依然矯健。他快速繞過車尾,來到了車子的左側,像是要護衛從計程車上下來的
老師一般,隨侍在側。
恐怕,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口譯兼保鑣吧。
老師基本上總是笑咪咪的,要是沒有皓如同他的手足一樣,為他做事的話,感覺老師根本
無法在日本展開活動。
我以前曾經見識過老師的術。
無論是讓悲哀一家的靈成佛,還是封印洪太太的靈,老師的技術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而且,前幾天,我還親身體會到了氣功的招式。
我並不懷疑老師是一位擁有強大力量的靈能者。然而,皓也是在口譯、護衛與秘書這些實
務面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皓或許很調皮、有點脫線又總是很有精神,但這些並不是他的全部。
「○○□。」
從計程車上下來的老師微笑著對我們說。
他應該是在向我們打招呼吧。
「笠根先生,久等了!伊賀野女士!好久不見了!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他究竟是翻譯了老師的話,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問候。皓張開雙手,用他的大嗓門招
呼我們。
「你好、你好。前幾天,謝謝你們讓我有了珍貴的體驗。今天也拜託了。」
我對老師與皓微微低頭致意。
「郭老師、皓先生。好久不見了。」
伊賀野也微笑著鞠躬。
老師帶著笑容點頭。我簡單向老師與皓介紹了篠宮之後,我們便被領進了店內。
「…………」
我們被帶進了一間放眼望去都是紅色、裝潢極為豪華的包廂,目瞪口呆。
雖然事前已經聽說過了,但與陰暗老舊的店內對比起來,差距實在太巨大了。
彷彿像在做夢一樣,突兀的場景轉換,讓我感覺非常不真實。
如果只是看起來比較時髦,說句「這還真是太厲害了」也就夠了。但若這是帶有某種目的
、刻意製造出來的排場的話,大概沒有比這效果更好的演出了吧。
真是徹徹底底的一個下馬威。我們按照皓的催促,坐到了圓桌上。
雖然前田在坐上圓桌後就被強行拉進了宴會,但可惜的是,現在還沒傍晚,我和伊賀野也
都是僧侶,應該可以推辭才對。
當我這麼想著時,水和可樂被送了進來。
看向老師,他正面帶微笑,很美味似地喝著可樂。
那可愛的模樣,讓我的緊張緩和了下來。
「…………」
雖然場面十分和諧,令人慶幸,但我也注意到自己的感情起伏都被對方給玩弄在股掌之中
,再度感覺到些許的不快。
步調完全被對方掌握了。
而且,談話的主導權也在他們手上。
「笠根先生!今天是要談天道的事情對吧!首先,關於你提過的那場騷動,能告訴我們嗎
?」
他突然就進入了正題。
不過,這也算是好事。
如果還得先互相試探的話,我實在是辦不到啊。
我對坐在右邊的伊賀野與篠宮使了一個眼神,便說:「好,沒問題。」
兩人並沒有特別提高警覺的樣子。
這裡就像個日本人一樣,來一場說清楚講明白的外交吧。
「首先,我們是最近才得知天道以及天道宗的事情的。」
我們詳細說明了深夜廣播節目中發生的靈異騷動,其最後的解決,以及透過留在佛壇中的
信件,終於查到了名為天道宗的組織的始末。
雖然一開始是由我來說、伊賀野和篠宮補充說明,但主要的發言人逐漸變成了篠宮。
畢竟,比起我和伊賀野,她更加熟悉一連串的事件。況且,她也表現得像個作家,口若懸
河。
我們明確地回答了老師與皓的問題,同時也把最近的黃泉女騷動,包含我們的調查心得,
也都一起說了。
我們也給他們看了放在小麥南瓜家中的佛壇裡,那封信件的影本,以及對丸山理惠的遺體
除靈時的影片。
全部說完,大約花了將近三十分鐘。
意外的是,老師他們也知道深夜電臺廣播的事情。
黃泉女的騷動受到新聞媒體連日以來的報導,他們會知道也是理所當然。但是,沒想到連
那種只有狂熱粉絲才會聽的靈異廣播節目上發生的事件,他們都有調查到。
會是他們之中有某人相當熟悉網路世界嗎?
該不會,這也是皓去調查的吧?
「那個廣播節目的騷動,我們也調查過了。」
皓以平穩的語氣開始說話。
看來他並沒有在翻譯老師所說的話,而是在說自己要說的話。
他自己說完之後,會小聲地向老師說明。老師點點頭。
有點先斬後奏的感覺啊。
「我們也對那種聚集靈的箱子感到興趣。各位知道稱為蠱毒的術吧?那恐怕就是蠱毒的應
用,原理非常簡單,但性質非常惡劣呢。」
皓的語調並非平常的大嗓門,而是非常冷靜的聲音。
這種風格的轉換也讓人印象深刻。
「若只是單純想收集靈,讓祂們留在箱子裡、無法逃脫的話,其實非常簡單。只要設計成
那樣就行了。問題在於,要如何使用這麼收集來的靈。進一步來說,最大的問題其實是該
如何拿出箱子裡面的靈。」
也就是說,老師也做得出那種箱子嗎?
雖然是那樣子的邪魔歪道,但蠱毒確實是一種相當流行的咒術。在中國,大概也有各式各
樣的應用吧。
皓繼續說。
「要是解除術、打開蓋子,靈就會跑掉了對吧?這麼一來,收集靈就沒有意義了。笠根先
生,你知道天道宗是如何將靈從裡面取出的嗎?」
我的腦中浮現寫在黃泉女後頸上的咒術印。
「我並不清楚細節。剛才給兩位看的影片當中,有拍到了施在黃泉女身上的咒術印。恐怕
,天道宗就是透過那個咒術,使箱子裡面的靈附身到她的身上的。」
我一這麼回答,篠宮便從包包裡拿出了紙本資料,遞給了老師與皓。
她也將同樣的資料交給了我與伊賀野。
那是將寫在黃泉女身上的術式放大列印出來的紙本資料。
包含天道宗信件的影本在內,篠宮的優秀程度也一點都不輸給皓啊。
一這麼想,不知為何,我就比較沒有那麼緊張了。
皓與老師興致勃勃地觀察咒術印,並低聲交換著意見。
老師順時針旋轉紙張,從上下左右的方向看著咒術印。
「您知道這種形式的咒術嗎?」
篠宮問道。老師搖了搖頭。
「沒有看過一模一樣的,但老師在中國有看過類似的術。」
篠宮接著我的話,繼續說明。
「我有將這份資料拿給認識的靈能者看過。聽他說,這是由許多的文字與符號所組成的東
西。請看這裡。」
說完,她把印出來的咒術印資料舉到了臉部的高度,讓老師他們還有我們可以看到,並用
手指著咒術印上的一點。
「寫在這裡的東西,似乎是『如』這個文字。而另外這個部分則是……」
她將紙張上下顛倒,接著移動手指,指出了另一個地方。
「寫著丸山理惠。文字扭曲變形,同時排列得非常緻密,看起來就像繪畫或是圖案。恐怕
,這是將文字給拆解扭曲,結合進了術式之中。再來,在術式的中心還寫了『供身』這兩
個字。」
她的手指在清楚寫著供身兩字的地方畫了一圈。
「這恐怕就是天道宗的咒法,似乎具有能夠給箱子裡的靈賦予肉體的效果。雖然不知道還
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取出箱子裡的靈,但恐怕是有的吧。我想,他們肯定是在建立一套能
夠收集並且使役靈的方法。」
她真的很擅長說話。
皓忙著即席口譯她所作的說明。
能看得出來,他一邊翻譯,一邊正感到些許焦慮。
聽完說明,老師用力點點頭。
「○△△□。□□○○□△。」
「老師說,我完全理解了,謝謝。」
皓毫無間斷地翻譯了篠宮的連珠炮說明。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似地微笑著說道。
老師往咒術印的資料上寫了些什麼。
皓似乎感到疑惑,往老師的筆下看去,並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有好幾秒的時間,只能聽見老師的原子筆在紙上畫過的聲響。我們默默等待老師的手停下
。
老師像篠宮一樣,將他寫完東西的紙張舉高,讓我們看到。
紙上用紅色的筆畫出了幾個圓圈,有一些漢字寫在它們旁邊。
由於字跡非常的細小,從圓桌的這邊無法判別。因此,我們離開了座位,走到老師那邊。
這時,老師將資料放到了圓桌上,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東·嶽·大·帝·冥·供·恩·法·靈』
紙上畫著紅色的圓圈,它們旁邊寫著紅色的漢字。
也就是說,紅色圓圈的位置,其實是由這些文字變形、隱藏進去的吧。
老師光是看了一眼歪七扭八的咒術印,竟然就找出了這麼多的文字嗎?
文字散亂在各處,每個字的朝向都毫無規則,字形也被寫得極為扭曲。我看了只感覺到一
陣噁心。
雖然似乎還有許多其他的文字藏在裡面,但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能夠將它們全部找到。
在圍繞「供身」兩字的圖案中,歪斜扭曲的文字被隨意散亂地放置到了各處。
還真是一個非常有西洋穴怪圖像風格的咒術印啊。
「將文字扭曲的手法,在中國也經常受到使用。老師說,他也很擅長解讀這種東西。」
一邊聽皓翻譯,老師一邊發出「呵呵呵」的笑聲。
關於漢字,他們果然還是比日本人熟悉啊。
我再度看向老師寫在紙上的文字。
在這些散亂的文字中,就只有最前面的四個字是緊鄰在一起寫下的。
「東嶽大帝,是中國的一位神明大人呢。」
皓用手指著那四個字,很愉快似地說。
東嶽……什麼?
雖然皓是用中文的發音去讀,但篠宮看了那些字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東嶽……是泰山府君……也就是說,果然……」
她低聲自言自語著什麼。
「天道宗信奉中國的神明嗎?」
皓開玩笑似地問道。
「不知道呢……東嶽大帝,又名泰山府君,是一位道教的神明。在日本,祂也作為一位陰
陽道的神明,受到信奉。如果天道宗使用的咒術是陰陽術,為了對身為死者的靈動手腳,
他們會選擇使用泰山府君,倒也不是那麼奇怪……」
篠宮「嗯」地沉吟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不好意思。因為這不是我的專業,我沒辦法非常肯定。然而,上面四處都可以見到類似
陰陽術中的道滿印或是晴明印的印,因此我認為,這多半是陰陽術。既然寫了泰山府君的
名字,那就應該沒錯了。」
沉思了一陣子之後,篠宮這麼說道,並繼續解釋。
「日本的咒術,幾乎都是由中國的咒術所改寫而來,或是與神道混合的產物。會受到佛教
或是道教的影響,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我會向使用陰陽術的知人確認這件事情。雖然那
個人非常令人討厭,但我想,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陰陽術……恐怕是在說嘉納吧。
確實可以感覺到篠宮不太擅長應付嘉納。
雖然我也不擅長就是了。
「…………」
而且,天道宗嗎。
表面上偽裝成佛教,使用的咒術卻是陰陽術。
包含他們褻瀆死者的方式在內,我感到他們正在大剌剌地挑戰著靈或是信仰這些概念。
他們刻意踐踏了這些我們認為是理所當然、極為重視的概念。我感到非常的不爽。
「謝謝。我們不懂日本的術,妳的說明非常有幫助。」
皓翻譯老師所說的話。
「那麼,妳還有其他什麼想告訴我們的事情嗎?」
聽到接下來的這個問題,篠宮搖搖頭,並看向我和伊賀野。
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好說了,不過這時伊賀野出了聲。
「被黃泉女附身的那位女性被害者,她的靈,目前正在我的地方受我保護。雖然她很衰弱
,與她交談更是煞費苦心,但我認為,她擁有關於目前的天道宗的核心資訊。無論如何,
我都一定會從她的身上問出情報。」
真不愧是伊賀野,霸氣。
也就是說,不能只有我們單方面的提供他們情報。
要是想知道今後伊賀野從丸山理惠身上問出的情報,老師也必須在這裡提供我們相對的情
報才行。這便是她的言下之意。
這樣的發言,我是學都學不來的。
「我知道了。那麼,現在就換我來提供我們這邊所知的情報。」
皓翻譯老師的話。
看來事情似乎按照伊賀野的計畫進行。
「首先,我們並不是天道的夥伴。笠根先生,你們應該也不是吧?」
我點頭。
皓平靜地翻譯老師窸窸窣窣的低語。
「我們來日本的目的,是為了在日本招收老師的弟子。除此之外,我們也是為了來調查天
道與他的夥伴。」
果然如此。
調查天道宗也是他們的目的。
「這是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的時候的事情。」
嗯?
老師的老師的老師。
是指老師的老師,然後那個人的老師嗎?
還是說,這單純只是指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人呢?
「你們應該知道,距今大約一百年前,日本發生了一個大地震吧?」
講到一百年前的話……。
「嗯,當然知道。那被稱為關東大地震。」
篠宮立刻回答。
究竟是聽到一百年前就立刻回答的篠宮厲害,還是只是因為我太廢了呢?
無論如何,討論進展得十分順利,真是太感謝她了。
「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當時作為紅卍字會,一個類似紅十字會的組織的一員,來到了日本
,並在因為地震而遭受嚴重破壞的東京進行救援行動。」
眾所周知,對於關東大地震,美國當天就立刻展開了行動。原來中國也有派人來嗎?
由於在那之前才打過甲午戰爭,中國當時對日本應該絕對不會有正面的觀感才對。還真是
令人感激啊。
「救援行動結束之後,在回去中國之前,老師他們和幾位日本的宗教家們進行了交流。紅
卍字會是道教團體,所以僧侶或是神社的人們為了報答老師們的救援行動,就邀請他們去
了位於京都的設施。」
宗教間的交流。
說起來,我們本山也有過外國的宗教領導人前來拜訪的記錄呢。
「老師他們在那裡過了幾天。在那段期間內,老師他們被一名和尚介紹了一位自稱天道的
人物。」
哦。
天道登場了嗎。
根據篠宮所說,大正時代就已經有他們作為天道宗活動的記錄了。
「老師他們對天道所說的話感到很有興趣,就去了他的私人住家。在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情,就連郭老師都沒有聽過。但在那之後,老師他們決定再也不與天道見面。」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姑且這麼回答道。
皓將我的問題翻譯給老師聽。
老師露出了思考的樣子,過了一會,他回答皓。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師也不知道。但老師的老師似乎是說,『日本的邪教業障深重
,不應知曉』。老師說,恐怕天道是拿他做的集靈箱給老師他們看了。」
邪教。
在漫畫或是遊戲以外的現實場合聽到這個單字,令人感覺十分不舒服,而且給人一種不安
的印象。
「這些就是老師在來日本之前,對天道的了解。」
原來如此。
曾經,有一個道教的團體,作為關東大地震的救援隊來到了日本。
作為謝禮,位於京都的某間寺廟或是神社招待了他們。
當他們停留在那邊時,他們遇見了天道,並在知道天道所做的事情之後,拒絕了與他的往
來。
「所以……你們為什麼會想要調查天道宗呢?」
我一這麼問,
「是為了研究喔。」
皓立刻回答,並露出了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和那個時候一樣,他的眼裡一絲笑意都沒有。
從他回答的時機判斷,他並非是在翻譯老師所說的話。這句話,是皓自己的話。
也就是說,這連和老師討論的必要都沒有,就能直接回答了吧。
「既然我們都在日本展開活動了,自然就會想去理解日本的術了呀。就只是這樣而已喔。
」
「…………」
他在說謊。
雖然這只是我的直覺,但我相當肯定。
皓的語調還有表情。
很顯然,他在隱瞞著什麼。
況且,會說「就只是這樣而已」的人,通常都隱瞞著其他的事情。
即使是我那一點也不可靠的眼力,也還是能看出這點東西的啊。
「…………」
可是,他的態度也太明顯了吧。
我甚至覺得這是在說,他們可沒打算讓我們知道自己的底牌。
「關於現在的天道宗,你們有知道些什麼了嗎?例如……對了,像是總部的地點之類的。
」
就算戳破他那顯而易見的謊言,對方大概也不會回答吧。我這麼一想,便換了一個問題。
皓聽完「呼」地嘆了一口氣。
「很遺憾地,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總部在哪裡。我們只有找到了幾個據點而已。表面上,不
管是哪個據點,都偽裝成了普通的寺廟或是設施。在那些地方,也都能微微地感覺到複雜
的靈的氣息。笠根先生,你們對此也有經驗對吧?」
是在說那種彷彿許多人重疊在一起一樣,亂七八糟的氣息嗎?
我回想起前幾天對丸山理惠的除靈。
「有,我們也看過兩次由天道宗所製造出來的惡靈了。」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把那些地點告訴你們。如何呢?」
皓微笑地這麼說了。
「咦?……好的……那麼,為了以防萬一。」
我還以為他不會主動揭露老師的往事以外的情報,看來並非如此。
「我知道了。我稍後傳訊息給你。那麼,各位還有其他想問的事情嗎?」
一反剛才顯而易見的謊言,他現在表現出了積極提供情報的態度。
雖然他不願意告訴我們老師的目的,但除此之外,或許他們意外地傾向合作。
「關於天道宗的目的,你們知道些什麼嗎?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收集靈的呢?」
皓將我的問題翻譯給老師聽。
皓向老師確認後,像剛才一樣,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首先,他們雖然偽裝成佛教,但實際上應該不是正統的佛教吧。不過,最底層的信徒都
覺得他們是虔誠的佛教就是了。」
老師他們的理解與我們相同。
宗教組織,不過就是他們的假面而已。
「是啊。我們也見過了其中一個佛壇,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佛壇而已。祭拜佛壇的人,似
乎也只是正常地信奉佛祖。」
「我們曾經與在他們的據點出入,看來是屬於天道宗的幾個人接觸、問話過。他們都是非
常虔誠、非常好的人。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所屬的組織正在製造什麼東西。」
他們竟然實際和天道宗的人打聽過消息了嗎?
我們直到現在為止,連線索都沒有幾條的說。
不,要是知道據點的位置,進行監視的話,就有可能吧。
皓他們,似乎已經很接近天道宗了。
「我們也透過老師在日本的人脈,向幾位宗教家或靈能者打聽了關於天道宗與箱子的事情
。雖然知道天道宗的人很少,但其中有一個人,曾經接受過關於一個怪異的箱子的諮詢。
」
怪異的箱子。
曾經有人遭遇過與小麥南瓜相同的問題嗎?
「接受諮詢的是一個神社的神主。諮詢的內容很有意思。那位神主接到了某位老闆的諮詢
。某天,有一個大木箱被送到了老闆的私人住宅。寄件人的欄位,寫的是老闆自己的名字
。箱子怎麼樣都打不開,但他也不想開。從那個箱子裡面,似乎傳來了一股可怕的氣息。
」
有箱子送到了他家?
是誰送的?
「當那位神主靈視的時候,得知了那是一個非常棘手的箱子。他還在思考能不能想辦法將
那個箱子封印時,幾天過後,老闆聯絡他了。他說,『我決定要好好保管這個箱子了。你
就忘了這件事情吧』。」
感覺不妙了。
我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
「很奇怪對吧?他竟然決定把令人害怕的箱子,就這樣放在自己的家裡了。而且還說『就
忘了這件事情』喔?」
「會不會……是問題已經解決了呢。例如被其他某位靈能者……」
我忽略了像一顆大石頭般壓在胃部深處的不安感,陳述樂觀的意見。但皓對我「NO NO」
的搖了搖食指。
「神主還有持續在靈視。要是那個箱子裡面的靈攻擊了某人,他會知道的,但並沒有這樣
。」
「該不會……是被附身了?」
「也許是這樣,也可能不是。以下是我的猜想。若那個箱子是天道宗製造的集靈箱,要是
他們送箱子過去之後,還有聯絡那位老闆,各位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樣會很糟糕。
不管怎麼想都很糟糕。
皓彷彿像在講鬼故事一樣,說著聽起來就會出事的情節發展,並用平淡的語調繼續說道。
「只要這樣告訴老闆:那個箱子是非常糟糕的東西,不僅警察不會處理,神主或靈能者也
無從下手。然而,只要照他們所說的行動,就能夠保證他的安全。會不會,老闆就這樣乖
乖就範了呢?」
皓所說的事情,非常容易想像。
這並不是非常誇張的幻想或是陰謀論。
只要天道宗的那些傢伙想要,就一定能夠實行。
「無論如何,他告訴神主『忘了這件事情』。在那之後,聽說即使再聯絡老闆,他也不願
回應了。」
「你是說,那個箱子被作為恐嚇的道具使用了?」
對於我那近乎呻吟似的問題,皓很愉快似地瞇起了眼睛。
「天道宗把箱子寄給他們需要的人,並威脅那些人,讓他們按照自己所說的行動。各位覺
得,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
我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還以為,他們褻瀆死者的靈,是為了要進行什麼龐大的儀式。
但竟然只是為了作為恐嚇的道具嗎?
若是這樣,那些靈也真的是太可憐了。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至少,老師是這麼認為的。而且,他們或許才剛開始準備,但也
有可能,他們已經接近準備完成了。」
「…………」
我沒辦法正常地說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正確理解皓所說的話。我沒有自信。
我看向伊賀野與篠宮。
她們也一臉困惑的神情。
「…………」
事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天道宗確實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活動了。
而他們竟然把箱子寄給各式各樣的人,恐嚇他們,並把他們當成傀儡嗎?
邪魔歪道啊。
至今為止,究竟有多少箱子被散布到了各處?我們並沒有能夠判斷的根據。
「若我們把黃泉女的騷動看成是一種宣戰行為,那他們大概很快就會有大規模的行動了吧
。」
皓看起來很興奮。
雖然我想罵他「這到底哪裡有趣了啊!」,但我並沒有這麼做的勇氣。
「笠根先生,△△○○,△□□○○。」
很少見地,老師直接對我說話。
皓的嘴角揚起。
「笠根先生,戰爭很快就要開始了。你們打算要怎麼辦?」
「……這……是啊……沒想到……事情竟然已經這麼嚴重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才好。
說到底,這根本就不是我們處理得來的事情。
找警察……大概也很困難吧。要是不找一些願意聽我們說話的當權者,讓他們願意出力協
助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對抗的手段。
「你剛才說,有知道天道宗存在的人。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因為我陷入了沉默,不知是不是等我等得不耐煩了,伊賀野對皓發問道。
「我們來到日本之後,與各式各樣的人見過面。寺廟、神社,以及靈能者。在他們讀過的
古文獻中,雖然數量很少,但據說,有關於天道這個人的記述。」
古文獻嗎?
我們寺廟裡也有從很久以前傳下來的記錄。
類似歷代住持的日記那種東西。
「雖然在幾份文獻裡有關於天道的記述,但不管是記錄的時代還是那個人的外觀,都不甚
相同。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時代和外觀都不甚相同。
也就是說……。
「……天道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
「正是如此。恐怕,天道是指天道宗的領導者這個職位吧。」
天道宗的領導者。
類似某某代的教祖這種感覺嗎?
也就是說,天道並不只是存在過去的人物,也不是指天道宗這個組織本身,而是有人不斷
繼承了天道這個名稱,現在也存在這個世上嗎?
「○□□○,△△□△○□。」
聽到老師所說的話,皓有些許困惑。
「如果天道從頭到尾就只有一人的話,那個人絕非人類。」
皓翻譯老師的話,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絕非人類?
老師窸窸窣窣地繼續說。
「聽到伊賀野女士剛才說的話,老師認為,天道也有可能是鬼,或是鬼魂。」
也就是說,天道也有可能是靈或是妖怪一類的東西?
「要是天道宗能從箱子裡取出靈,並讓祂附身在人類身上的話,那麼,只要天道自己進入
箱子裡就行了。」
天道自己……這種事,是辦得到的嗎?
要是辦得到,那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人死後,通常就會成佛,沒錯吧?我不知道日本的宗教是不是這樣。不過,在日本,人
死後也會轉變為靈魂的存在,對吧?接著或是成佛、或是徘徊,是這樣吧?要是死去的時
候,眼前有一個箱子,就可以進到裡面了。這樣就可以不必成佛,待在箱子裡面。」
雖然老師是以佛教的觀點說明,但確實,無論是什麼樣的宗教,都不否認靈魂的存在。
「假設天道迎來壽命的極限,死去的時候,他自己進入了那個箱子。而天道宗使用了讓箱
子裡面的靈附身在活人身上的術。這麼一來,天道出現在各式各樣的時代這點,不就得到
解釋了嗎?」
「不……可是,這樣一來……天道自己不就會和靈混在一起受苦了嗎?」
皓將我的疑問翻譯給老師聽。
「是啊。或許,集靈的功能其實是可以受到一定程度的調整的。又或許,這一切都是為了
讓天道啃食那些悲哀的靈的一個術。」
說完,老師發出了「呵呵呵」的笑聲。
「當然,這都只是假設而已。是老師聽到伊賀野的話之後所做出的空想。實際上,就像我
剛才告訴各位的,天道應該可以想成是指天道宗的領導人一職。」
皓很愉快似地說道。
不只是在為老師翻譯而已,皓自己似乎也因為看到我們困惑的模樣而感到愉快。
先不論老師那怪談般的推測,我已經理解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糟糕了。
毫無疑問,天道宗是抱持著惡意在使用那種箱子的。
他們將箱子作為武器使用。
因為他們收集靈,進行蠱毒,或許也能說,用於咒人的確是箱子正確的用法。但就算如此
,這還是非常惡劣,而且也看不出他們的目的。
恐嚇企業的經營者,是想達成什麼?
要錢?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還真是可愛啊。
至今為止,他們把箱子寄給多少人了?
就連這點,我們都沒有一點頭緒。
雖然已經無法再從老師身上獲得更多情報,但我的腦袋也已經快要轉不動了。
得先整理一下手頭的資訊才行。
代替已經進入廢人狀態的我,伊賀野和篠宮問了各自心想的問題之後,我們離席了。
雖然他們有問要不要一起吃飯,但我們慎重地辭退了他們的邀請。向老師與皓告別之後,
我們離開了大紅色的包廂。
一回到寂寥的店內,我有一種從夢中醒來的感覺。
至今為止都只是一場惡夢。
要是這樣,不知該有多好。
今天的收穫如下。
我們得知了老師知道天道的理由。
來到日本之後,老師藉由在日本的中國知人協助,持續聯絡日本的宗教家與靈能者,並像
是用手拉著細線一般,逐漸收集天道的情報。
而這條線擴展到了伊賀野的一位靈能者朋友那邊,透過悲哀一家的事件,也和我有了關聯
。
接著,經過深夜電臺廣播的騷動後,我們為了向老師問話而來到了這裡。
能夠約定今後也持續交換情報,對雙方應該都是有利的吧。
雖然看不出老師的目的這點讓我有些在意,但與天道宗的威脅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
天道宗正在做的事情。
那已經不是靠我們個人就能夠做些什麼的事情了。
而且,除了找出他們的總部、潛進去一探究竟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我們辦得到那種事情嗎?
「哎呀,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呢。」
篠宮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說道。
有趣?
剛才那些,到底哪裡有好玩的要素啊?
「有趣……事情不是相當嚴重了嗎?」
總之,我吐槽道。
伊賀野也皺起眉頭,歪了歪頭。
篠宮一點也不在意我們的反應,直截了當地說了。
「雖然相當嚴重,但不是還來得及嗎?」
「什麼來得及?」
「老師不是說了嗎?戰爭很快就要開始了。」
篠宮露出了大膽的笑容。
「在那之前,我們先大爆料就行了。我們雜誌弄一個特輯,也去拜託次郎他們幫忙,寫個
像是『邪教天道宗,即將發動恐怖攻擊!?』之類的聳動標語,搞得全世界都知道有這件
事情。雖然我們只是小型雜誌,但這一點都不重要。我要用上手邊擁有的所有資源來大鬧
一場!」
篠宮連珠炮似地講道。我都不知道她中間有沒有喘氣了。
她好像有什麼奇怪的開關被打開了。
「我想,只要寫黃泉女騷動的背後也有天道宗的幕後黑手在操控就行了。關於那個部分,
只要陳述基於事實的推測,一下子就會在網路上傳播開來了。靠這種爆料手法,我們雜誌
也能賺得盆滿缽滿。在背地裡偷偷做壞事的那些傢伙,我們來把他們通通拉到陽光底下吧
!」
「這樣的話……接下來呢?」
我理解篠宮想做的事情了。
但這樣不會很危險嗎?
「要是有箱子寄到篠宮的公司怎麼辦?」
我一這麼說完,篠宮便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到時候就有勞各位了。我會再度聚集眾人,這次就用盡一切手段,想辦法控制住箱子裡
面的靈,或是讓祂們從咒術中解放。」
伊賀野說了一聲「原來如此」之後,用力點頭。
「很有意思嘛。我也比較喜歡這樣。比起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採取進攻態勢要好上太多了
。」
「是啊。實際上也已經有好多人死去了,這早就是緊急狀態了喔。得到世人關注的同時,
也能提醒大家注意。這樣或許也能幫上收到箱子、遭受威脅的人們。」
這麼說完,篠宮點點頭,挺起胸膛。
「這不會構成誹謗嗎?」
「要上法院?那不是正好嗎。雖然要是誹謗罪告輸他們,最壞的情況下可能要付幾百萬日
圓……但如果變成那樣,也只能找爸媽借錢了呢……哎呀,先不管這個,反過來想,如果
這樣就能讓天道宗出現在公共場合,這點代價根本沒什麼。所以說,要是我需要募款的話
,就拜託囉(笑)。」
「募款喔……」
她是在開玩笑嗎?
突然,篠宮露出了認真的神情,豎起食指。
「不是啦。這真的是一個危機,我覺得,想找到對此有同感的人,應該不會是那麼困難的
事情才對。好比笠根你的宗派的本山之類的。」
「…………」
原來是這麼回事嗎。
因為她講得好像理所當然似的,我一時感到有點震驚。但總而言之,就是要大家為了與天
道宗的對決出錢的意思吧。
真的要上法院時,要是能找到贊助者,篠宮就能自己提槍上陣了。
她還說,自己有向父母親借錢的覺悟。
「說真的,我覺得大概也只能這樣了。就算現在開始追查天道宗的行蹤,要是在這個期間
內被他們搶先一步,就沒有意義了呀。如果照我的說法做,我們現在還還有先發制人的機
會。」
先發制人……我還真沒想過可以這麼做。
雖然有風險,但聽到先發制人這四個字,我的內心不禁熱血沸騰。
面對天道宗橫跨數十年的期間,不斷準備的計畫,我們要先發制人,干擾他們。
這個提案是多麼的迷人啊。
「我知道了。總之,我們先把這件事情拿回去討論吧。若是嘉納先生,或許就能為我們找
到贊助者了。說不定,嘉納先生自己也能來當贊助者……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就是了。總
之,我認為,應該要聽聽看大家的意見。」
雖然不是在對抗篠宮的氣勢,但我也不禁加快了語速。
我也明白,自己感到相當興奮。
看向伊賀野,她也正露出一臉燦爛的微笑。
她也打算這麼做。
「聽完大家的意見後,要是沒有其他提案,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關於向本山提出金錢
上的支援要求,我會拜託住持處理。能拜託篠宮彙整大家的意見嗎?」
「當然沒問題。」
「我會繼續嘗試與丸山理惠的靈交流。我相信她的手上握有決定性的情報。」
伊賀野宣告了自己的方針。
她所負責的部分,也是非常重要的。
「…………」
我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心情已經變得輕鬆許多了。
直到剛才為止,那種被天道宗的龐大暗影給嚇到動彈不得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了。
不只如此,因為篠宮的提案,我甚至感到了興奮。
「…………」
我再次看向篠宮。
那時,她一邊聽老師說話,一邊就想到了這樣的計劃嗎?
與我完全相反,從進攻來著眼考慮嗎?
我「呼」地嘆了一口氣,雙手交叉。
「哎呀,篠宮,說實話,直到剛才為止,我都還被嚇得一愣一愣的呢。」
我放輕鬆的不只是心情,連聲音也是。
篠宮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歪了歪頭。
「多虧有妳,我的心情輕鬆多了喔。」
說完,我露出笑容。
篠宮也微笑著點頭。
「我這個人,從以前開始就是先衝了再說的類型喔(笑)。也常常因為這樣被爸媽罵。俗
話說,筆比劍更鋒利。作為一個作家,我當然會想要用筆鋒的力量,來給他們一發大的呀
(笑)。」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也和篠宮是同一個類型的人。比起防禦,更加擅長進攻喔。」
伊賀野也像平常一樣霸氣外漏,笑著說。
「我想,大家的想法應該都不會差到哪裡去。我很期待妳寫的報導喔。」
這麼說完,伊賀野轉身。
「我要回去了。我現在很想見丸山理惠一面呢。」
「咦?丸山理惠不是附身在妳身上嗎?」
說起來,確實如此。
到處都沒有丸山理惠的氣息。
「她似乎在我的庵裡比較放鬆。所以我就讓她在庵裡自由活動了。等等回去之後,我再試
著和她談談看。」
伊賀野往停車場方向走到一半,背對著我們,只有頭轉過來對我們這麼說了。
「加油!」
我向著伊賀野離去的背影喊道。她頭也不回地對我揮了揮手。
「我接下來也要回去公司了。我得找到總編輯,跟他討論變更下一期特輯的事情才行。」
我和篠宮都要搭電車,所以我們便往關內站走去。
一邊走路,篠宮還是一邊說話說個不停。
看來,在她的腦海中,她似乎已經想好了特輯報導的內容。
篠宮不斷說著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東西,像是最多可以多印幾萬本雜誌,或是為了登上雅
虎的首頁,得四處刊登報導之類的。我一邊或同意、或嘆息、或回應她的話,一邊和她一
起走到了車站。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們要開始反擊了喔,笠根!」
臨別之際,在關內站的月台上,篠宮這麼說了。
開始反擊。
雖然天道宗並沒有對我做什麼,但心情上來說,的確是開始反擊沒錯。
「篠宮,請妳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喔。我這邊會試著去說服本山,要是發生了什麼事,也會
馬上趕到,所以注意不要被對方各個擊破了喔。盡量避免走在夜路上,被人從背後偷襲這
種事情吧。」
雖然不小心變得有點像是大叔在說教了,但篠宮還是以燦爛的笑容對我好了一聲,點頭。
我目送篠宮走進電車。
像這樣看來,她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小姐。然而,她在靈異領域中的經驗以及熱情,
卻遠遠超過了我。
真想成為一個不會輸給年輕人的中年強者啊。我嘆了一口氣。
「…………」
嘆息的時候就已經輸了吧。我一想到這點,就忍不住想笑了。
篠宮在開始啟動的電車裡揮手。我也帶著笑容,向她揮手回應。
至於她對於帶著滿臉笑容、向她揮手的大叔作何感想,這個問題,就還是別問了吧。
一邊目送電車離開,我一邊因為一股多年不曾感受過的使命感而內心激昂。
黑暗鳴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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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宮神社的第六部作品,黑暗鳴動,到此完結!謝謝各位看到這裡!(鞠躬)
首先,我想要告訴各位,篠宮神社系列能夠走到這裡,有這麼多有趣的人物,這麼多有趣
的故事,各位的參與是非常關鍵的一環。正是因為有各位的參與,這個系列才能夠走了這
麼遠:三十萬字,六部作品!而我作為一個翻譯的角色,所能做的並不只是單向的翻譯,
讓原作者夜行列車老師能夠看到、理解各位的想法,也是我非常重視的事情。各位的每一
則留言,我一定都會讓原作者可以清楚理解。真的非常、非常的謝謝大家。
再來,很顯然的,篠宮神社的故事尚未結束。黑暗鳴動的故事,可謂暴風雨前的寧靜:透
過丸山理惠,透過郭老師,眾人逐漸揭開了天道宗的面紗,並看到一個龐大的威脅即將來
臨。原作者告訴我,從外國人勞動者開始鋪陳,可說是「篠宮神社天道宗篇」的故事,最
快可能在下一部作品就會結束。畢竟,如同皓所說的,「戰爭就要來了」,篠宮等人也決
定與天道宗正面衝突。今後,原作者將以一個月一話的速度投稿新作,而中文版則是會在
新系列完結時再一次發表。
最後,再次謝謝各位讀到這裡,我們下回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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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字念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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