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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The homeless in my neighborhood don’t just want change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尚未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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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omeless in my neighborhood don’t just want change
社區裡的流浪漢不是只想要零錢
兩年前我和我老婆安吉決定是時候該買個房子了。我們都知道市場對買家並不利,但當時
我們每個月所付的房租比起房貸還要貴個三倍,我們為此感到厭倦。
我相信這種買房的故事對有些人來說再熟悉不過。我們經歷了各種階段:不可置信、憤怒
、最終心死,每個有競爭性的出價都被跨國投資型企業狠狠的壓過。
我已經沒有在為這些過程感到憤怒,雖然整件事讓我開始懷疑這個社會的走向。
這種事情是合法的嗎!我有受教育,我付清了貸款,我找到了好的工作,我什麼都做對了
,但卻買不到我從小居住的城市裡的房子!!!
也許還是存在些許憤怒情緒,但當我們將目光放在這城市裡較不受歡迎的社區後,我們終
於找到了一個家。
六月一號,我們正式入住4500平方尺大的殖民式房屋。
生了綠鏽的硬木地板看起來像皮革,像是結了霜的石膏使天花板看起來像結婚蛋糕。而地
下室又是一個不同的層次。它不只是未完工而已;它簡直就像是個潮濕的地洞,牆上還有
奇怪的螺旋塗鴉和粗糙的人臉塗鴉。
「屁孩。」房仲講得好像她知道這塗鴉是誰的傑作。「地下室整修後可以替房子增值喔!
」
所以呢,確實啦,廚房的檯面是合成材,而且地下室入口上方需要掛一個寫著「來者請拋
棄任何希望」的招牌,但總歸我們還是擁有自己的家了。而且還是一個滿大的家。
壞處則是這裡距離高速公路非常近,而且這個區域的犯罪率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還出名。安
吉說這不過是個墊腳石。我們存了一年份的房貸,期望房市持續攀升,這樣一年後就可以
搬走了。
她的計畫有些瑕疵,最主要是錢的方面,但我甚麼都沒說。我想說我們倆都會試著喜歡上
這裡。
前幾個禮拜進行得滿順利的,我和老婆完成拆箱作業,也跟鄰居們打過招呼。或許是受到
犯罪率的威脅,還有認識住在自己旁邊的人所帶來的安心感,但不管是甚麼原因,我們的
鄰居都非常友善。
我們很快就適應了這個地方。雖然偶爾還是會受到驚嚇,但我們會把那些事情當作遊戲,
讓自己不那麼害怕。
我們用劃破夜晚寂靜的砰砰聲當遊戲,猜猜看那個聲音是煙火還是槍聲。當我們走過一大
坨糞便時,其中一人會指向那裏,然後我們會玩「狗還是人」。
很不幸的,僅僅過了幾個禮拜的時間,我們就已經能完全區別出這些事物的差異了。槍聲
帶有空氣被劃破時的尖銳爆裂聲,而煙火則是發出隆隆聲或砰砰聲響。至於糞便呢,這樣
說好了,我們還沒見過體型夠大的狗在城鎮裡大便。
這裡也有流浪漢的問題,但他們都做著自己的事。我們的鄰居似乎完全忽略他們,把他們
當成鬼魂,像他們根本不存在一樣。每個人都這樣。
我走過他們的時候會跟他們打招呼。我最多能做的就是至少把他們當人看。
有一天晚上看完電影後,我站在水槽邊洗爆米花的碗。水槽上方的窗戶可以看見我們的後
院,對城市來說我們的後院種了相當多的樹木。天黑之後,穿過玻璃中自己的倒影,我只
看得見外面一個銀色的東西。
我皺眉,望著一個又高又黑的樹幹的影子。我不記得那邊有一棵樹。我移動腳步移開自己
的倒影。
樹叢間,幾乎在視線外,一個男人直直地站在那,盯著我看。我的心臟狂跳,手上的碗掉
在水槽裡發出碰撞聲。
「你沒事吧,親愛的?」安吉從客廳喊道。
「沒事。」我將視線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但甚麼都沒告訴安吉,我不想使她驚慌。「我
把垃圾拿出去丟。」
「好。」
我經過垃圾袋,碰都沒碰就直往後門走。
「哈囉?」外面的風很大,那男人前方樹木的樹枝被強風吹得瘋狂擺動,像是在警告我一
樣。
「你想做甚麼?」我往前走,試著表現出不害怕的樣子,但實際上我看起來像是準備逃跑
的獵物。
那男人一句話也沒說。
我這次更有自信的又往前了一步,但我的動作觸發了感應燈,使我跳了一下。
我冷靜下來後叫道。「這裡是私人土地!你不離開的話我要報警了!」
這個大概是最沒用的威脅了,而且整個社區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警察就算有出現大概也是
一小時後的事情。
那個男人向前走到我可以看到他的地方。他長得很高,身上穿著一件長到腳踝的厚重羊毛
長大衣。
他繼續走向我,我的大腦在尖叫但身體卻因恐懼而僵硬。
「你想做甚麼?」
他在我正前方停下。他的下巴下方有一道劃過他深色肌膚的白色疤痕。他的身高至少有6
尺6,但是他身上那件長到腳踝的大衣使他看起來更高大。他的臉看起來最近才刮過鬍子
,臉龐消瘦。
他手握拳並將手臂往前伸,當他展開手指後,被捧在他巨大手掌裡的是一顆藥丸。
「我沒有毒品。」我說。
他的表情沒有改變。他的眼神裡沒有需求或是疑問。
「你想要我收下嗎?」我指向他的手,但他的表情依舊維持原樣。
我伸出手,並輕輕的將藥丸從他手掌中拿起。我將藥丸夾在食指和大拇指間。那只是一個
空的膠囊而已,不管裡面原本是甚麼,它已經被清空了。
「你想做甚麼?」我又問了一遍。
他張開嘴巴,露出那被割斷的舌頭,然後他眼睛睜得更大,露出更多眼白。接著他開始用
唇語說著甚麼,但因為他沒有舌頭,我看不出他在講甚麼。但我的血液幾乎要凝結了,因
為我滿確信那是某種咒語。
「拜託,」我低語。「請你離開。」
他轉身並走進黑暗中,我看著樹叢在他經過時搖晃,好像他是在森林中行進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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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星期六,我下定決心要找出是否有人認識這個高大的男人。我走去附近的商場,並
問了一些那附近的流浪漢,但每當我開始形容他的樣貌,他們都看向地板並搖頭。
其他我問過的流浪漢都是同樣的反應。回家路上,我經過兩個正在車道尾端修理車子的男
人。
「嘿,」我走向他們。「這聽起來可能有點瘋狂,但你們知不知道這附近一個穿著長大衣
的高大的傢伙?」他們兩個都開始大笑。「抱歉浪費你的時間了。」我轉身就準備走了。
「不對,等等。」其中一個人揮手叫我回去。「你是不是在說一個真的很大隻的傢伙?」
那男人舉起手。「大概這麼高?黑色大衣?很醜的疤?」
「對。」我點頭。
「嗯,那是高個法蘭克。你想知道他甚麼事情?你是在家裡的回收堆看見他嗎?」
「不是,為甚麼這樣問?」
「高個法蘭克專門收集空罐子。他是以此維生的。」
我點點頭。「他昨天在我的後院,行為很怪。」
「怎樣怪?看起來就像他原本奇怪的樣子嗎?」
「不是。他在外面盯著我看。我出去的時候他試著跟我說話。或是想用唇語說。」
他們倆人都挑起眉毛。「你說高個法蘭克試著跟你溝通?」
「對。」
他們互看了一下對方。「高個法蘭克不跟任何人講話。我說講話但其實意思是…用任何方
式溝通。」
「他割了自己的喉嚨好讓自己再也不能說話。」另一個人附和道。
「那只是個謠言啦。高個法蘭克二十年前出現在這個社區。沒人知道他是從哪來的,他也
沒辦法告訴你。對啦,人們對於他的疤痕有各種說法。有些人說他是被狗咬。但我從來沒
看過有狗可以把你的舌頭咬斷。」
「如果他無法跟任何人溝通,那他怎麼會有高個法蘭克這個稱呼?」
「嗯。我媽媽都是這樣稱呼他的。」他將身體傾向我。「她以前都會叫我要注意言詞,不
然高個法蘭克會把我的舌頭奪走!」他自己笑了笑。
「你覺得他會想從我這得到甚麼?」
他們聳聳肩。「不知道。但如果你找到答案,一定要來告訴我們喔。」
他們彎下腰繼續修理車子,我向他們道謝並離開,腦中的疑問不減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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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沒見到高個法蘭克,但我開始生病了。剛開始只是頭痛,但很快的我開
始心悸而且全身痠痛,嚴重程度甚至差點進了急診室。
我不斷告訴自己詛咒這種東西不存在。為甚麼我要讓一個詭異的遭遇佔滿自己的思緒?安
吉最近都需要加班,當夜晚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會站在廚房窗前然後盯著後院看。
我像是著了迷一樣。沒過幾天後我又見到他了。當時我身上包著毛毯,正在水槽邊泡茶,
然後我看見他站在跟之前同樣的地方。
我丟下水壺並跑向後門。
「喂!」我感覺頭輕輕的,而且處在那種昏沉的狀態,以至於幾乎感覺不到害怕。我步履
蹣跚的走過後院到他面前。「你到底想從我這得到甚麼?」
高個法蘭克盯著我看。他示意要我跟著他走。
我看向我赤裸的腳,但他已經走掉了。
「喂!不要來打擾我們!」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他。當我穿過草叢,到達一個小巷時,我看見他站在垃圾桶旁。
我跑向他。「你!我永遠不想在這裡看到你了!」就我們的身形差異和我披著毛毯的樣子
,我很確定在他眼中我看起來就像個氣憤的哈比人。
他看起來完全沒被恐嚇到的樣子,我不怪他。高個法蘭克往巷子另一側走去,然後坐在破
裂的擋土牆上。他輕輕拍了拍旁邊的石頭,示意我坐下。
「我他媽是不會坐下的。」
他將手伸進胸前的口袋,停留一會兒後取出了一個信封。然後他把信封放在另一隻手上,
又將手伸進口袋然後拿出了另一個信封。
「那是甚麼?」
他伸出手將信封遞給我,他細長的手臂幾乎快跟小巷的寬度一樣長了。我小心翼翼地接近
,抓住信封後又往後退。
「這是甚麼?」我咕噥,已經將注意放在信封上。它們都有被開過,我將紙張從其中一個
信封取出。
那是一張寫在橫條紙張上的手寫信。墨水模糊的像是泡過水一樣,但我還是可以讀出上面
的字。當我讀完後,我的雙手癱軟垂落在身旁,我不可置信地盯著高個法蘭克看。
安吉有個情人。
我看向另一個信封,我幾乎不用讀就已經知道內容是甚麼了。
一個有著這樣的標題的信:大西洋人壽保險公司。
一個以我為被保險人,保險金為二十五萬美金的保單。
我跌跌撞撞的走向擋土牆並坐下。
「那些藥丸。」我想到他之前秀給我看,被我丟掉的空藥丸。那是我緊急時服用的Albute
rol*。一定是那個。快速在網路上搜尋後,結果顯示如果過度服用的話會產生頭痛和心悸
等症狀。
「安吉想試圖把我殺掉?」
突然間我發現高個法蘭克的手臂從背後繞到我的肩上,並輕輕拍拍我的肩膀。
我們靜靜地坐在那好一陣子。
「那些撿別人回收時可以得知的事情。」我說。
高個法蘭克點點頭,我們看著樓上的燈被打開,我老婆出現在窗前。她的手指扭開了一個
東西,然後將它倒進一個杯子中。
一分鐘後,我聽到後門被打開的聲音。
「親愛的你在這裡嗎?」安吉叫道。「我幫你泡了茶!」
我想這附近的流浪漢不是只想要零錢,有時候他們可能想要救你一命。
(Albuterol*:一種用於治療氣喘相關病症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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