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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 幽霊の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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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雨水從半開車窗滑落進來。鐵鏽味在雨中愈發強烈,直衝腦門。
我緩緩起身用力拉下窗戶,像是要斬斷那股氣味。
兩年前的五月下旬,一列兩節車廂的地方線列車沿著太平洋行駛。我坐在第一節車廂,沉
重的腦袋靠在窗旁,這一個鐘頭裡,我只是凝視著雨中不斷更迭的山海景色。
明明關上了車窗,仍能聞到窗外飄來的獨特水臭味,那股鏽味不禁令人心生不快。
身為一個離家十年的護理師,每天處在喧囂的環境,早沾染一身都市氣息,看著窗外綿延
的藍綠風景,比起思鄉,更多的是情怯。
我巴不得立刻掉頭回去,卻無法這麼做,畢竟這趟回來是基於友人的強烈要求。
上個月櫻花盛開之際,我收到友人佐佐木的訊息。我和佐佐木在小學相識,他大學時去了
外地,婚後又搬回家鄉。我們這陣子甚少聯絡,他在訊息中簡單描述了近況,並問道「最
近有空嗎?我有事想找你討論。」
想到能與高中畢業後多年未見的友人碰面,我二話不說立刻應允。
數日後,我們在居酒屋再會了。
我們以年少往事為下酒菜,享用簡單的料理及美酒,氣氛正熱絡,佐佐木突然話鋒一轉,
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我女兒的樣子有點不對勁。」
佐佐木夫妻一家共四口人。妻子知惠、國中二年級的長男大樹,以及小學三年級的長女瑞
樹。這次的問題出在瑞樹身上。
前幾天夜裡,知惠等到孩子們都入睡,才開口向佐佐木說明情況。她白天接到瑞樹班導的
來電,聽說瑞樹最近經常在學校自言自語。
「瑞樹本來就是個愛幻想的孩子,好像是叫做幻想朋友吧?她以前也常提起這些『朋友』
,但上小學後情況就穩定多了。不過,班導說她最近一到學校就對著沒人的牆壁打招呼,
放學後還一直待在樓梯間自言自語。」
佐佐木提到的幻想朋友,是指只有小孩才能意識到的虛擬友人,他們的存在能夠促進兒童
的精神發育並鞏固心靈。
容易虛構出幻想朋友的小孩有幾個特徵,「愛幻想」也是其中之一。
以定義而言,雙方互動必須長達數個月以上才能稱為幻想朋友,因此普遍認為排行老大的
孩子或獨生子女較容易虛構出幻想朋友。瑞樹並不符合上述情形。
即便符合,一般而言仍會暫時觀察孩子在學校及家中的情況。最近也有愈來愈多學校聘用
心理輔導員,交由專人處理。實際上瑞樹就讀的小學有愈來愈多孩子發生同樣情況,
班導表示會請合適的心理輔導員協助,便結束了通話。
既然如此,交給專家解決不是最好的方式嗎?佐佐木卻無奈地表示事情沒有這麼單純。
知惠與班導通完電話,曾婉轉地向瑞樹詢問學校情形。
結果瑞樹回答「都在念書以及跟朋友玩」,這種學校生活再普通不過。
知惠試探完,心中仍有些不安,或許是母親的直覺吧。
她又向瑞樹的哥哥大樹詢問妹妹的情況,沒想到大樹語出驚人。
「大樹經常與瑞樹一起回家。我本來想不通為什麼國中生會和小學生一起放學,後來才知
道大樹是擔心瑞樹,才特地去找妹妹一起回家。」
大樹幾個月前開始察覺到瑞樹的變化。
當天他放學後在外逗留到傍晚,途中經過公園發現了瑞樹的身影。
既然都遇到了就一起回家吧,大樹毫不猶豫地走進公園,卻看到瑞樹邊盪鞦韆邊自言自語
。園內除了瑞樹,並沒有其他人。
瑞樹不疾不徐地盪著鞦韆,而她隔壁空無一人的鞦韆也同樣大幅度擺動著。
大樹在學校學過擺盪的共振效果,當下認定這是瑞樹晃動鞦韆造成的現象。他詢問正在盪
鞦韆的妹妹在做什麼,並沒感到害怕。
瑞樹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在和朋友玩啊。」
大樹心想對方大概離開了,便催促妹妹「已經很晚了,回家吧。」
瑞樹跳下鞦韆,兄妹感情融洽地手牽手準備回家。
嘰──嘰──兩人身後的鞦韆獨自迴盪在空中的聲音尚未停歇。
走到公園出入口時,瑞樹轉向後方揮了揮手。
「『小千』掰掰。」
大樹下意識地順著瑞樹的目光看向鞦韆。
本來還在晃動的兩個鞦韆瞬間靜止。沒有出現任何反作用力。
彷彿有人用腳止住了鞦韆。
自那天起,大樹開始鑽研理科方面的知識,想要弄清楚那個現象到底怎麼回事。
另一方面,他也曾數次在傍晚時分來到公園,假裝碰巧遇到獨自遊玩的瑞樹。
每當瑞樹向「小千」道別,鞦韆就會瞬間靜止。
國中生大樹沒有辦法再以科學看待此事,卻又無法向父母述說妹妹的詭異行為。
為了守護妹妹的尊嚴,他決定獨自面對。
「你家老大教得很好耶,這麼替妹妹著想。」
「是沒錯啦,不過他選擇隱瞞,老實說我們很不好受。而且事情到這還沒結束。」
我不禁脫口問道「還有後續?」佐佐木點了點頭。
瑞樹在公園及學校的舉動,對佐佐木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知惠卻說不只如此。
事情發生在班導師來電的那天夜裡,佐佐木快要到家之前。
由於佐佐木晚歸的關係,家中三人會先行吃晚餐。平常大多由在客廳的瑞樹上二樓房間叫
大樹吃飯,但當天瑞樹不在客廳,知惠只好自己上樓,卻發現大樹站在二樓走廊。
「大樹?你怎麼站在這裡?」
大樹沒有回答。
他臉色蒼白,汗水沿著緊繃的臉頰滑落,張到極限的雙眼直盯著瑞樹房前那片薄門板。
知惠跟著在瑞樹門前站定,側耳傾聽裡頭的動靜。
除了瑞樹說話的聲音──還有,另一個人。
半晌,知惠察覺對方應該是與瑞樹差不多年齡或略小一點的女孩。
都這個時間了,她是什麼時候來的?知惠困惑地打開門。
房內僅瑞樹一人。知惠環顧周圍,沒有其他人。
瑞樹面對母親的疑問,答道:「她剛才回去了。」
「這麼晚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回去,那個朋友是誰?」
「是『小千』哦。」
當時知惠臉色蒼白,情緒激動地表示「瑞樹絕對不是自言自語。」
佐佐木認為可能是知惠和大樹太過疲累,但看著抱頭流淚的知惠,他說不出這種話。
「我想知道瑞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實說我不是很相信幽靈或怪談這類的東西,但
我一直忙著工作,把孩子的事都交給知惠處理,既然她跟孩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總覺
得這不是三兩下就能解決的事。你很了解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吧?能不能來我家看看?」
原來是這樣啊。我雙手抱胸,盯著上方沉吟。
忘了是什麼時候,我曾經有段時間醉心於超常現象及靈異現象,也就是所謂的超自然。當
時我大量閱讀幽靈與妖怪的相關書籍、跑到當地的寺社佛閣(*寺院與神社)大肆購買御
守、在房間貼上可疑的符咒及擺放鹽堆,還為此沾沾自喜。現在我只會偶爾在電視或網上
看看「鬼故事」,有時想起那段沉迷的日子,還會羞恥到滿臉通紅。
儘管我比別人更懂得這方面的知識,但也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
老實說當時我滿心只想著該怎麼回絕。朋友願意依賴我固然令人高興,但既然學校出面處
理了,就不需要第三者插手。在超自然這項愛好之前,我先是一名護理師,能做的不過就
是列出可能的因素,推薦當地合適的專門機構罷了。
加上我正基於一些理由逃避返鄉,便以工作為藉口,沒有直接回覆佐佐木。
這場聚會又持續了一陣子,我們道別時約好再聯絡。
回到家中,我拿出手機確認行事曆,上面已經安排了幾項行程,但都不是很緊急,
只要後續再回來處理排山倒海的工作,還是能挪出一星期的空檔。
隔日,我成功攔截到剛出勤的護理長,拿出班表說明原委後竟馬上獲准。
「既然是重要的朋友找你幫忙,那就沒辦法了。不過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回來後可別想準
時下班喔。」
稍早的濛濛細雨已變成滂沱大雨砸向車窗。
即使關上窗戶,仍抵擋不住獨特的水臭味在車廂蔓延。
我不喜歡雨天。
不管是雨滴敲在窗戶上的聲音、燥熱的濕氣,或是聞來像鐵鏽的獨特水臭味。
兩節車廂構成的列車搖搖晃晃行駛,我坐在第一節車廂,努力打消想掉頭回去的念頭。
窗外從山林、田地與河川,轉變成商店散佈各地的小鎮風景。
我慢慢抬起靠在窗台上的沉重頭顱,嘆口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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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車廂後,大顆的雨滴打在身上,衣服頓時溼成一片。
黏膩的雨水加上沉悶的濕氣,使我的不快指數節節上升。
最令人厭煩的是從四面八方襲來、不斷加重的水臭味。
小鎮年雨量偏多,終年環繞著鐵鏽般的獨特氣味。眼前的火車站、班次稀稀落落的時刻表
,都與記憶中的模樣相去不遠,再再提醒我正站在家鄉土地上的事實。
──唉,終究還是回來了。這是我今天最沮喪的時刻。
通過自動剪票口,候車室外正下著綿綿細雨,我來到車站前的圓環,聽見一聲喇叭聲。
「我在這裡!」
回頭一看,佐佐木正從休旅車窗戶探出頭朝我大喊。
「你也太慢了吧,是不是坐過頭啊?」
「太久沒回來,結果搭錯車,又多花了一個小時。」
見我臉上寫滿不耐,佐佐木大笑出聲。「你要去飯店對吧?」他一邊確認一邊發動引擎。
出了圓環就是小鎮的主要街道,兩側個人店鋪林立。
由於接近晚餐時間,儘管下著雨,人潮仍不少。
穿過這條筆直的道路便是公路,我們左轉前往有數家飯店所在的區域。
「你不回你家嗎?」
「別說回去了,我連這次回來都沒告訴他們。還是別見面比較好,這樣我才能專心處理事
情。」
佐佐木見我如此決絕,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還來不及開口,車子就抵達下榻的飯店了。
我跟佐佐木約好明天前往他家,便趕緊道過謝,飛也似地下了車。
我在飯店前的圓環目送佐佐木離去,辦妥入住手續後,一進房間就拋下行李撲倒在床。
約四小時的車程使我全身僵硬不已,我伸展著身體,深深吐了口氣。
驅趕出盤旋在肺泡深層、如鐵鏽的獨特水臭味後,才總算能好好呼吸。
「這裡真的都沒變呢……」
我討厭故鄉的氣味。
對這個城鎮抱有好感的人,或許會將其形容為清新宜人、令人懷念的鄉間氣息。
但對我而言,這股討厭的鬱悶味道象徵無法拋下的過往,總是如影隨形糾纏著我,
時時刻刻彰顯自己的存在。
往事在記憶的角落塵封了多久呢?
印象中我在青春期時,滿心只想逃脫令人喘不過氣的水臭味。
「我怎麼可能回家。看來他當了爸爸後,想法也變了。」
想起憂心我與家人關係的佐佐木,這位愛家的父親喚醒水的氣味,令人作嘔的味道向我席
捲而來。
水的味道,是父親的味道。我曾想逃離身上總是散發著濃濃水味的父親。
「好好看清現實。」
偶爾露個面卻只會講這句話,明明自己總是忙著工作、疏忽家庭,沒有認真關心過家人,
我打從心底討厭這樣的父親。根本不了解我,光會貶低人,因此我總是朝他破口大罵,說
話冷嘲熱諷,每次都以吵架收場。
我與父親之間的回憶,只有滿滿的怒吼與爭執。
為什麼我們之間會變得如此水火不容?我完全摸不著頭緒,或許天生註定八字不合吧。
這種關係持續到高中三年級的冬天,考試結束後,我們之間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衝突
。導火線是因為我自行決定了升學方向與獎學金,但我和父親長年衝突不斷,雙方大概早
已到了臨界點。
勉強連繫起我們的細線,此刻終於斷裂。
畢業典禮一結束,我像逃難一樣,飛快跳上開往外地的地方線列車。
我坐在兩節車廂構成的迷你電車,搖搖晃晃地抵達最近的新幹線車站。
當發現那股沉悶的水味散去時,我才鬆了口氣,總算能大口呼吸了。
鎮上的這家飯店數年前剛落成,是唯一一家離我老家最遙遠的飯店。
果然選這裡是對的,我還是不想回家,畢竟可能會遇到父親。
此刻我筋疲力盡,放任自己淹沒在排山倒海而來的疲倦中,還沒洗澡就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我起床後立刻洗了個澡,連同昨晚的份,狼吞虎嚥地吃過早餐,便帶著包包離
開飯店。目的地是佐佐木家。我打算去聽取佐佐木的妻子知惠、長男大樹,以及當事人長
女瑞樹的說法。
由於佐佐木無法推掉今天的工作,因此不能像昨天那樣開車接送我。
佐佐木家離飯店並不算太遠,我決定捨棄計程車,徒步前往,順便了解鎮上的情況。
今天的天空與昨天截然不同,藍天無邊無際,金黃的日光灑落一地。
令人窒息的水味也不那麼刺鼻了。
我一邊環視周圍景色,一邊回想搭車時查詢的城鎮概要。
此鎮名為「皆鹿目」,為三面環山的山間鄉村小鎮。沒有山脈的那面相鄰太平洋,流經中
央的「玉返川」與山地相連。皆鹿目鎮引入玉返川的水,打造水渠系統,多條渠道交織在
一起,居民利用水資源發展農業,山林資源則用在林業上,另還有漁業;自古以來,這些
一級產業就與城鎮的財政息息相關。聽說到江戶時代為止,還有人以陶藝為生,但如今已
全部歇業,僅留下被列為史跡的窯址。
另有一條地方線鐵道貫穿城鎮南北,面海的東側多為餐飲店與娛樂休閒場所,面山的西
側是平緩的丘陵地帶,多為住宅區及公共設施。我下榻的飯店與接下來要前往的佐佐木家
皆位於西側。
離開飯店後,我朝公路右邊前進,來到與車站相通的主要街道入口,我沒有轉彎,而是直
接橫跨馬路繼續前進。
半晌,左手邊出現興建在丘陵地上的住宅區。
由於平成時代曾有段就職冰河期,當時評估有望帶起遊子返鄉潮及增加民眾移居鄉下的意
願,便將舊有小學及圖書館等公共設施外圍規劃為住宅區。
我離家前往東京時,丘陵地已開始動工,沒想到成果如此出色,讓我吃了一驚。昨天搭車
時沒有經過住宅區,若再晚幾站下車,窗外寂寥的田園景象一定會變成截然不同的風景。
從住宅區外圍進去,前方不遠處左轉,再沿著斜坡爬上平地,就能看到佐佐木家。
佐佐木婚後購入了鋼骨結構的兩層樓住宅,屋齡四年。房子大門正對馬路,雖然規模不大
仍設有庭院,外觀看來相當氣派。
行經半路,馬路另一頭的小祠堂吸引住我的目光。
裡面供奉著一尊地藏,並無任何鮮花或供品,似乎疏於管理。
雖然地藏出現在此令人不解,但專心處理眼前的事更加重要,
我折返回佐佐木家,按下門鈴。
前來應門的是知惠,她的肌膚白皙,不像臨海城鎮的居民。
知惠臉上仍帶有稚氣,看不出年齡已是三字頭中間,她此刻的表情流露著不安。
我隨她來到客廳,一名身形神似佐佐木的少年正背對著我們看電視。
因知惠的呼喚回過頭的少年,輪廓隱約浮現佐佐木昔日的影子。
「這是我們的兒子大樹。」
少年向我打過招呼,我也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佐佐木似乎有先向家人說明,他們表示聽
說我「很熟悉幽靈方面的事情」。
當人們聽到有人宣稱自己愛好超自然時,通常會採取兩種不同做法,第一種是宛如看到珍
禽異獸一樣不斷發問;第二種會保持距離,把你當成可疑人士。然而,眼前的母子並不屬
於任何一種,兩人只是沉默地看著我,眼神透露希望我能伸出援手的渴望。
雖然他們是事件的目擊者,但最關鍵的當事人並不在場。
得知瑞樹在自己的房間後,我隨母子倆走上二樓。
二樓樓梯口右邊門板上的牌子寫著「瑞樹的房間」。
知惠走到門前,但作勢要敲門的手遲遲沒有落下。
「她又在跟別人說話了。」
知惠聲音顫抖地看著門板,臉上霎時一片鐵青。
我靠上門側耳細聽,裡面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但與其說自言自語,瑞樹的語氣的確更像在與他人對話。
做好心理準備後,我敲響了門,裡頭聲音戛然而止,門緩緩開啟。
「叔叔你是誰?爸爸的朋友嗎?」
「沒錯,妳好,妳是瑞樹對吧?」
「爸爸有說你會過來。我是佐佐木瑞樹。」
瑞樹向我行了個點頭禮,我也點點頭致意,心中暗自讚嘆她的彬彬有禮。
目前與瑞樹的簡單交談中,還看不出這名年幼的女孩精神上有任何異常徵兆。
我平常工作面對的都是成人病患,僅在求學時接觸過一些兒童精神醫學。
我知道單單交談幾句話,很難判斷對方是否有疾病或障礙。
儘管如此,眼前這名女孩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小學生,並無特別之處。
既然這樣,只能先聽聽看她的說法了。
「妳爸爸說妳最近交了個新朋友,聽說妳們感情很好,可以跟叔叔分享嗎?」
「好啊。我們剛剛才在說『今天爸爸的朋友要來』哦。」
「真的嗎?那叔叔也想跟她打個招呼。」
想取得對方的信賴、引導對方開口,必須恪守向人打探事情的鐵則。
首先關鍵是不要否定對方的言行。
這個鐵則似乎也適用於眼下的情境,那名少女——瑞樹笑臉盈盈地歡迎我們入內。
「咦?小千不見了……是不是因為看到叔叔你們就回去了啊?」
但我們進到房裡時,只見到瑞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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