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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第二部 一話 繰り返される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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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一話 不斷重複的惡意
前情提要
水無月揭發了天道宗引發的黃泉女事件與大規模的咒術結界。
當她在參加廣播節目「怪談之夜」時,收到了天道宗的採訪邀請。
雖然感到害怕,但她還是決定要接受這個求之不得的採訪機會。
水無月,神宮寺,伊賀野,次郎,以及阿部五個人在民明書房的會議室裡,等待天道宗的
到來。
§
從內線電話聽到有來找我的客人之後,我稍微猶豫了一下。
我拜託櫃檯人員直接帶客人到會議室。
正常來說,應該是我要移動到大廳迎接採訪對象才對。然而,就算只有那幾分鐘,我還是
很害怕獨自一人與天道宗會面。
我環顧室內。
神色緊張的幾個人,以及與平時一樣帶著輕鬆神情的神宮寺,都正盯著我看。
房間內部掛起了注連繩,和美的附近還架起了一個小型的護摩木。
會議室裡已經收拾整齊,隨時可以開始祓除,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人一張的椅子還有長桌而
已。
房間的四個角落,則設有神宮寺獨特的結界。
根據他的說法,這是對方使用咒術時的反制手段。
「…………」
已經準備好了。
應對靈的攻擊的準備已經萬全了。
要說還有什麼懸念的話,就只有對方是否持有兇器這一類的暴力行為了。
即使如此,我內心的不安也沒有消失。
郭老師和皓也同樣深不可測,但至少他們在表面上十分友善。
接下來要見面的人,可是我在紙上挑釁的對象啊。
就算他們突然發動詛咒,也不足為奇。
我隔著上衣摸向御守。
御守的觸感給了我勇氣。為了振作精神,我出聲說話。
「要來了喔。請大家從一開始就保持最高警戒。」
聽到我說的話,眾人各自回應,端正坐姿。
戰鬥模式OK。
想做什麼都放馬過來吧。
§
傳來咚咚的敲門聲,門打開了。
與櫃檯人員說「請進」的聲音同時,最先出現的是一台輪椅。
一個嬌小的人影坐在上面。
那是一位穿著黑色和服的老人。
雖然他們說過老師年事已高,但這人比我想像中的更加衰老,同時因為黑色和服的關係,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人偶一樣。
推著輪椅進來的人,是一位看似四十多歲的男性。
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我明白了。
他就是訊息中附上的照片裡頭的男人。
雖然臉被遮住了,但從他的髮型與給人的感覺來看,我敢肯定是同一個人。
他就是傳訊息的那個人。
我聽見後方某人倒抽了一口氣的聲音。
是和美。
我轉頭一看,她正惡狠狠地瞪著那個男人。
恐怕,她已經確定那個男人就是達也了吧。
我對著彷彿就要這樣衝上前去的和美使了一個眼色,要她冷靜下來。
可不能讓對方知道我們正在庇護丸山理惠的靈。
和美注意到我的動作,瞪視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點。
「哎呀,謝謝。非常謝謝您。」
傳來了這樣的一句話。我將目光轉回門口,此時一位高大的男人進到了會議室內。
他特地對帶路的櫃檯人員很有禮貌地道謝。是想藉由這個舉動來強調他們也是常識人嗎?
男人一頭白髮,年紀大概在六十歲上下吧。
雖然他應該比神宮寺還要稍微年輕一些,但外表看起來正好相反。
他的身形高大,體格魁武。
他的體格就好像有在練柔道之類的武術一樣,散發的魄力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年紀。
白髮的高大男人彷彿可以輕易地一拳打倒站在旁邊的四十歲男子。他將目光轉向我們,接
著低頭鞠躬。
「各位好,初次見面。今天就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這麼說完,他露齒而笑。
§
我們引導天道宗的三人坐到了事前規劃的地方。
因為老人坐在輪椅上,我們收起了一張椅子,並讓其他兩人坐在老人的左右。
面對他們坐著的是由我坐在中間,神宮寺在右邊,和美在左邊的配置。
次郎與阿部是攝影人員,因此在稍遠的地方架著攝影機,朝向我們與天道宗。
我向他們確認可不可以錄影,他們回答沒有問題。
雙方的面前各自放著兩張長桌,而在我眼前的桌上放著筆記本與IC錄音機,已經開始錄音
了。
雙方都就定位之後,我下定決心,起身移動到他們的前方,隔著長桌面向他們站著。
接著,我朝高大的男人遞出了名片。
「謝謝各位今天勞駕至此。我是在《OH! CULT》擔任編輯的篠宮。」
高大的男人立刻起身,雙手接下了我的名片。
四十多歲的男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老人則是坐著看向我。
「謝謝。我在天道宗的總部擔任部長一職,敝姓小木。」
這麼說完,高大的男人從懷裡取出了名片。
男人遞出的名片上寫著『天道宗 總部部長 小木信一』這樣的頭銜與姓名,除此之外就只
有電話號碼。
上面沒有地址。
「這邊這位老先生是前總部部長,也是我的父親。旁邊這位新藤則是我們這邊負責網路相
關事務的人,他也有在支援我的父親。」
不知道是不是聽不見小木的介紹,老人沒有反應。被稱為新藤的男人則是微微低頭鞠躬。
我也向他遞出名片問好。
男人遞給我的名片上寫著『天道宗 新藤達也』。
達也。
果然,這個男人就是將丸山理惠逼上絕路的那個達也。
我一邊注意不要讓對方察覺到自己心中的震驚,一邊與達也客套。
達也以和藹的神情回應。
我對他的笑容感到噁心,以最簡短的方式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客套話。在請他們就坐之後,
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好之後,我再次面向他們。
小木老人坐在正中間。
雖說是前部長,但從他能使現任的部長退到一邊,讓自己坐在中間這點來看,這或許代表
了他們之間的權力關係。
與小木的語氣相反,能看得出他對老人抱持著敬意。
小木勘助。
藏在小麥南瓜同學家的佛壇之中,來自天道宗的那封信。
在那封信上署名的人,應該就是這個老人沒錯。
小木老人以無法判斷情緒的表情看著我們。
他那衰弱嬌小的身形,讓人感到格外不快。
§
我清了清喉嚨,示意要開始說話。
我想要在小木或是達也開口之前搶得先機。
雖然接受採訪的人是他們,但我希望這個場合能由我方取得主導權。
「首先,再次感謝各位今天勞駕至此。」
我這麼說完便低頭鞠躬。小木與達也也跟著低頭。
「我想各位都相當清楚,我們寫下了批評各位的文章。於是,我們收到了來自天道宗的採
訪邀請。今天的這場會談,是天道宗對於我方的反駁……各位應該是已經做好這類的準備
才過來的,我能這麼說嗎?」
我一開場就直接進切入主題。對於我所說的話,小木用力點點頭。
「是的。您說的沒錯。雖然不算是反駁,但就是對於雜誌上的文章,我方想要提出一些回
應。讓您見笑的是,我們並沒有官方網站,而在社群網站上回應似乎也不太洽當,因此才
希望能以書面的形式做出回應。基於這樣的想法,我們聯絡了各位。」
小木大聲又明確地這麼說了。
與他的外表給人的印象相符,他講起話來相當直接。
剛才對我所說的話毫無反應的小木老人,這時點了點頭。
該不會他的聽力不好吧?
或許是沒有聽到我剛才的發言。
我也有意識地提高了音量。
「謝謝您。畢竟我們寫下的文章內容就是那樣,今天也已經做好受到各位教訓的覺悟了。
」
我這麼說完,小木與達也露出了愉快的神情,小木老人也稍微抬起了頭。
看來,這次小木老人也清楚聽見了。
我繼續說下去。
「您剛才提到,新藤先生目前負責網路相關事務,請問是正在製作官方網站的意思嗎?」
聽完這句話,小木與達也瞬間交換了一下眼神,小木輕輕點頭之後,達也轉回了我這邊。
「我們目前並沒有製作官方網站的打算。畢竟,我們原本就不是需要廣泛招募信徒的宗教
。」
我也已經確認過他們並沒有官方網站或是社群媒體帳號了。
「那麼,網路相關事務指的是什麼呢?」
「主要就是逛逛推特和個人部落格,要是有能幫上忙的事情,我就聯絡他們;或是相反的
,如果有人願意幫助我們,我也聯絡他們。總之,就是這一類無聊的事情啦。」
達也說話的表情簡直就是清爽的模範。我聽到和美小聲地「嘖」了一聲。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就是在網路上尋找像是丸山理惠這樣的受害者嗎?」
面對我的突然進攻,達也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雖然他的嘴角仍然保持著笑容,但我沒有看漏那一瞬間的抽動。
看樣子是正中紅心了。
這傢伙比皓還容易搞定呢。
別看我這樣,我也是雜誌的寫手。
講到察言觀色的功夫,我可是很自豪的。
許多採訪對象會隱藏自己的真心。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他外表的偽裝十分完善,但他的內心似乎不夠堅強。
聽到我的突然進攻,神宮寺發出了「哦」的一聲讚嘆。
「先不說理惠到底是不是受害者,不過,大概就是那樣吧。」
達也的語氣稍微低沉了一些。
「是不是受害者,是指?」
「我和理惠之間,只是普通的男女交往關係而已。我不知道為什麼理惠會引起那樣的集體
自殺。」
看來他似乎希望透過堅持無辜,並以這種破綻百出的謊言來搪塞我所提出的疑問。
§
「這也轉得太硬了吧。」
神宮寺吐槽達也的謊言。
「府上製作的惡靈製造機創造出了惡靈。你們甚至還準備好了讓惡靈附身的術。說這些都
與你們無關,可是蒙混不過去的喔。」
神宮寺這麼說完,不太高興似地皺起了眉頭。
就像一位正在訓斥年輕人的態度的老人一樣。
「不管怎麼說,我和理惠都只是戀人關係罷了。關於集體自殺,我並不清楚理惠的動機是
什麼。」
達也的臉上恢復了清爽的笑容,明確地說道。
「就算不是你,也肯定是你們組織裡的某個人幹的吧。你們連這點也要否認嗎?」
「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無論如何,對於那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理惠身上,我感到
十分遺憾。」
我聽到「嘖」的好大一聲咂嘴。
達也只是看了一眼已經不想掩飾惱怒的和美,沒有理她。
我因為害怕和美會把自己正在庇護丸山理惠的靈的事情給說出來而冷汗直流,但看來和美
也在忍耐,她只是默默地看著神宮寺與達也之間的對話。
在那之後,面對神宮寺的指責,達也就只是不斷地打太極搪塞過去,因此我出聲結束了這
個話題。
「原來如此。所以天道宗想表達的就是,各位承認新藤先生與丸山理惠的個人關係,但沒
有打算承認你們與黃泉女事件的關聯,是這樣沒錯吧?」
面對我的確認,小木點點頭。
「那麼,下一個問題,我可以問一下各位為什麼要做出那種箱子嗎?」
對於我的疑問,這次小木回答了。
「因為那是我們的教義。」
「教義?」
「雖然無法詳細說明,但各位可以把它理解為我們的宗教活動就可以了。」
理解個鬼啊。
因為他那太過推託的說法,我有點生氣了。
「我們認為,各位的行為是在虐待死去的人的靈,是一種非常殘忍的舉動。我有一個知人
曾經聽過在那個箱子裡面待過的靈的指控。他說,在箱子裡面,其他的靈的憤怒與苦悶把
那個靈給逼到了極限。無論是什麼樣的宗教,應該都不會有這種教義才對。」
我在提高語速的同時,音量也變大了。
看到我這副模樣,小木老人頭一次變了表情。
他的五官開始扭曲。
那張臉看起來既像是在表達不快,又像是正在發笑。
「包含您所說的在內,那都是我們的教義。在此生終結之後,直到轉生之前,和這段時間
比起來,區區一百年的時間,不過就是一點誤差而已。再說,靈在那個招靈箱裡面經歷的
事情,與停留在現世、遭到惡靈吞噬的靈並無二致。事物有其表面與其本質。我們教義的
本質也和其他宗教派系相同,都是為了救濟眾人。關於這一點,還請各位放心。」
小木那彷彿在教誨無知的學生般的樣子,也令人火大。
如果箱子裡面的狀態能與遭到惡靈吞噬畫上等號的話,你們不就是那個吞噬靈的惡靈了嗎
?
聽到小木如此過分的說法,我對他嗤之以鼻。
「你這麼說完,我一點都不覺得放心耶。某種程度上來說,各位正在做的事情比殺人還要
邪惡。不是只有法律能夠定罪的事情才能被稱為惡。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那麼多的讀者發
出了憤怒的怒吼。關於這一點,各位又是怎麼想的呢?」
對著採訪對象說「你們是邪惡的化身」,原本是一種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不過我都已經
在文章裡面痛罵對方邪教、惡鬼了,事到如今,也不必在意了吧。
「我也認同這在表面上看起來正是邪惡的行為。各位會有這種想法非常理所當然。即使如
此,既然我們被賜與了應當完成的使命,那麼我們就不能放棄。」
「你說的使命又是什麼?」
聽到我的疑問,小木的雙眼發光。
「就算多一個人也好,為了讓許多人都獲得幸福,為了讓人類回到自然該有的模樣,為了
這個目的,我們將不擇手段。這便是我們天道宗教義的骨幹。教誨、告誡、同情,有時也
必須嚴厲斥責。就算必須掐住對方的衣領,也要把他帶往正途。這就是身為創始人的天道
老師託付給我等的使命。就算在世人的眼中看來,我們所做的都是惡事,但在遙遠的神佛
眼中看來,這些都只是細微的差別罷了。我們人類在這一百年的人生當中,就算只有一點
點也好,也得拉近自己與神佛的距離才行。而為了這一點協助世人,就是我等天道宗的使
命。」
「…………」
小木一口氣說完,他的氣勢一時壓倒了我,讓我說不出話來。
這個傢伙,到底在說什麼鬼啊?要像這樣對他嗤之以鼻,並非什麼難事。但是,這個人非
常的認真。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教義,但他是真心地想要把他的宗教強加在所有人身上。
簡單來說,他們是一種基本教義派。
是一種不會認同其他的宗教與其他價值觀的狂信者。
小木的雙眼發光,彷彿在說「我終於說出口了!」一樣。
達也很滿足似地連連點頭。
沒救了。
看到他們的樣子,我確定了。
我們所說的話,都是進不了他們耳中的。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聽我們說話。
我也不是沒有思考過這種可能。
畢竟,他們是幹出了那種事情的傢伙啊。
他們肯定從很久以前就對此深信不疑了。
§
「所以剛才的意思是說,各位是一種基本教義派的恐怖份子,是這樣子的自白嗎?」
不過,作為採訪,今天可說是非常成功。
「為了要把各位的宗教觀強加在所有人身上,就連殺人也在所不惜嗎?」
這麼一來,無論是誰都會認同他們是一個邪教了。
「請各位不要誤會。我們並沒有殺人。我們……」
神宮寺哈哈大笑,打斷了小木的發言。
「你難道要說,殺人的都是黃泉女嗎?你們只是不眠不休地在製造惡靈而已?說什麼蠢話
。誰會接受這種邏輯呀?」
神宮寺一邊說一邊拍桌,手指向小木。
看到神宮寺第一次發怒,反而讓我的內心逐漸冷靜了下來。
已經收集到證言了。
就算我們不願意,他們也要把自己的宗教強加在所有人身上。
他們也沒有否定我說他們是基本教義派的說法。
我一邊聽神宮寺以嚴厲的言辭批評小木,一邊梳理目前的狀況。
他們承認與丸山理惠的關聯。
他們也承認製作了那種箱子。
他們沒有承認與黃泉女的關係。
但他們明確表示,為了自己的使命,訴諸暴力手段也在所不惜。
有些事情承認,有些事情不承認。這中間的差異在哪呢?
他們主張自己沒有殺人。也就是說,他們大概害怕警察。
他們不希望自己被懷疑與集體自殺事件有關,受到警方的調查。
他們正以不構成犯罪、不違反法律的方式實行恐怖攻擊。
§
「如果各位的宗教活動最後導致了集體自殺,各位打算怎麼負起責任呢?」
不管他們承認與否,創造出黃泉女的就是他們沒錯。
聽到我的提問,小木停下了與神宮寺的對話,轉過頭來看著我。
「對於這麼多人自殺,我深表遺憾。然而,我們並沒有教唆任何人做任何事情。丸山理惠
也是如此。作為我們的活動,我們就只是小心翼翼地保管招靈箱,以為即將到來的時刻做
好準備。與此同時,我們會幫助這樣下去無法得救的靈魂回到神佛身邊。這就是我們所做
的一切。」
小木又開始重複他的主張了。
就算這樣繼續下去,感覺也不會有什麼進展。
「那種箱子……是叫招靈箱嗎?你說你們在保管那種箱子,但你們同時也在把箱子發送出
去,進行像是威脅的行為吧?你們都不覺得很矛盾嗎?」
面對我的指責,小木用力點頭。
「我也讀了《OH! CULT》的文章,裡面是說有人收到了奇怪的箱子,並被威脅要對一些可
疑人士言聽計從,沒錯吧?」
小木一邊點頭一邊簡單總結文章的內容。
接著,他斬釘截鐵地說。
「那些事情,與我們毫無關聯。」
「…………」
果然還是在裝傻嗎。
雖然事先就覺得他們大概會來這套,然而一旦預想成真,我還是忍不住感到憤怒。
「所以除了各位以外,還有其他在製作並且運用那個箱子的組織囉?」
「我不這麼認為。招靈箱的製作方法對我們來說是機密中的機密。我們也沒有曾經分道揚
鑣的同志。在那些威脅事件中所使用的箱子,大概與我們管理的招靈箱是不同的東西吧。
」
不是,你也編一下理由啊。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深夜的廣播節目中造成犧牲者的箱子,還有送到許多不同的人手中用於威脅的那些箱
子,無論是哪一種,我們都曾經直接接觸、除靈過。不管怎麼想,那都不可能是不同的東
西。」
「這都是因為妳如此相信的緣故。我並不否認妳這樣的想法,但妳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就
單方面對此妄下定論,對我們來說,這非常令人困擾。」
小木眉毛下垂,一臉困擾。那個樣子真是厚顏無恥。
他們大概看扁了我們,覺得我們無法證明吧。
明明就說東西都是自己做的,一旦追問卻又逃之夭夭。
他們的目的,難不成是想讓我們急得牙癢癢的嗎?
「威脅建設公司把那個箱子當成鎮物使用的祈禱師,就是你們對吧?」
「妳說的是哪邊的建設公司呢?我們確實也會接受舉辦鎮地祭的委託,但我們不僅沒有埋
過招靈箱,也沒有為了這個目的逼迫過任何人。」
如果他們打算繼續這樣的話,我也不想客氣了。
「你們利用那個箱子,設下了覆蓋東京都中心的五芒星結界,對吧?你們是在透過人造惡
靈的結界來詛咒這個國家吧?」
「這真是一個超自然又有趣的想法呀。雖然我個人很喜歡這種話題,但對於這種不過是在
幻想上加油添醋的東西,我們也無從回答。」
雙方都各說各話,毫無交集。
「雜誌上也寫了,五芒星的形狀非常精確,而且它的正中心瞄準了皇居。若不是刻意為之
,絕對不可能會變成那樣。我非常肯定你們正在詛咒日本國。我想知道的是,你們為什麼
要這麼做。」
「假設,」小木的回答變了。
他的雙眼閃爍著滿溢的自信,視線正在觀察著我。
記者的直覺讓我血氣上湧的頭腦急速冷卻。
「假設,做出這一連串惡行的就是我們好了,妳覺得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把我的問題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這是在叫我猜猜他們的目的嗎?
或許他是想在假設的前提下,稍微進一步深入討論也說不定。
「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們啊……這個嘛……」
我裝出思考的模樣,下定決心。
現在正是能以至今為止我們推論得出的天道宗的目的來進攻的機會。
「結界原本應該是一種神聖的東西,而你們透過惡靈構築的結界,讓邪氣累積在這個國家
之內,從而破壞國民的幸福。在這之後,你們將會威脅要在這個結界上再構築其他的陣。
你們現在已經設下了一個與平將門有緣的神社所構成的北斗七星結界形狀顛倒的惡靈結界
,對吧。雖然我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但你們應該還設下了許多充滿惡意的陣吧?」
我一口氣說出寫在特輯裡面的內容。
小木與達也大概已經知道特輯的內容,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然而,就只有一個人的表情變了。
小木老人。
身為前任天道宗總部部長,也是直接對小麥南瓜同學的爺爺做出過指示的人。
小木老人這次真的很開心地笑了。
他張大了沒有牙齒的嘴,開懷大笑。
在平常看來這或許是一個可愛的笑容,但從目前的談話內容來看,就有一種在嘲笑我們的
感覺。
是聽了我的推測感到愉快呢,還是在嘲笑我全都猜錯了呢?
究竟是哪一種?
§
小木察覺到我的視線,往坐在身旁的小木老人一看。看到老人的表情時他嚇了一跳,將嘴
巴湊到老人的耳邊。
「前部長!這都只是『假設』而已!」
為了讓聽力不好的老人清楚聽見,他大聲地說明。
我還以為他要講悄悄話,結果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木老人依舊樂不可支的樣子,點了點頭。
接著,老人轉向我,開始口齒不清地說起了話。
「非常棒呢。小妹妹。如果事實真是如同妳想像的那樣,看來在妳的腦海中,我們的惡行
已經被徹底拆穿了呢。」
小木老人無視不斷呼喊制止他的小木,繼續說話。達也很愉快似地看著這一切。
「就這樣繼續記錄更多事實吧。如果是小妹妹妳的話,一定能弄清楚我們打算做什麼的。
」
「老爸!夠了,給我安靜一下!」
小木老人轉向一臉苦惱地對他怒吼的小木,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聽到那種沒有牙齒的老人特有的傻呼呼的笑聲,我差點就要失去了戒心。我意識到這點,
重新振作了起來。
剛才的笑聲,果然是在嘲笑我們。
從小木老人叫我們快點察覺真相的發言來看,我能感覺到嘲笑的意圖。
小木老人在那之後就不發一語。小木說了聲「真是的」,嘆息了一聲之後,轉回我們這邊
。
§
「哎呀,不好意思,真的是失禮了。就如同各位所見到的,家父已經有點癡呆了,真是丟
人現眼。」
這麼說完,他低頭道歉。
當恢復先前鎮定自若態度的小木正打算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坐在他身旁的達也低聲叫了小
木的名字。
小木與達也對視了一下之後,往手錶看了一眼。
「哎呀,真不好意思。篠宮小姐,能請妳打開放在那邊的電視一下嗎?」
這麼說完,他指了指裝設在會議室牆壁上的電視。
當我將視線轉回小木身上時,他繼續說。
「只要一到這個時間,我就會想看看新聞。無論哪個頻道都好。可以幫我開一下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執著,但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我與在電視附近操作攝影機的阿
部四目交接。
阿部注意到我使的眼色,點點頭之後便打開了電視。
雖然音量較小聽不清楚,但似乎是民營電視台正在插播緊急新聞。
阿部用遙控器增加了音量。
電視傳來男性主播緊張的聲音。
『……再向各位播報一遍。
方才,位於東京都與大阪的四個地點,據說發生了集體跳樓自殺事件。
地點分別是新宿、澀谷、池袋,以及道頓堀。
在這幾個地點,都有多位男女組成的團體入侵大樓的屋頂,並且一個一個地從屋頂跳下。
一旦有了影片與更詳細的消息,我們會繼續播報。』
畫面切回了原本的節目。
阿部換了一個頻道。
這次是另一位女性主播正以顫抖的聲音讀著新聞稿。
『目前已經有多名男女跳樓。
已經確認到大樓的屋頂上還有多個人影,在澀谷的現場,趕到的警員已經進入了大樓內部
。』
阿部又換了一個頻道。
這次似乎是現場直播的雜聞秀。一名男性來賓正帶著險峻的表情發言。
『這應該是對於黃泉女事件的模仿。實在是非常惡劣的行為呢。』
聽到他的發言,節目主持人提問。
『模仿的話還沒那麼糟糕,要是黃泉女不只一個的話呢?』
主持人的提問讓來賓激動了起來。
『那就不得了啦!這根本就是組織犯罪……恐怖攻擊了吧?』
阿部又換了一個頻道。
看來應該是NHK的畫面左側固定著「多處發生集體跳樓」的大字幕,男性主播正在播報著
同樣主題的新聞稿。
『……根據消息,有人提供目擊到穿著黑色連身裙的女人的證詞……目前還不清楚事件與
今年O月發生的連續自殺事件之間的關聯。』
看到這裡,阿部放棄繼續轉台了。
男性主播平淡的語氣在會議室裡迴響,一時之間,我們都只能盯著畫面看。
§
「…………」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那時的錄影嗎?
不,不對。
這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在眼前出現的大量死亡情報,使恐懼與噁心感一起湧了上來。
我拚命地想讓凍結的腦袋動起來。
在新宿、澀谷、池袋還有大阪,發生了集體跳樓自殺事件。
而且還是同時發生。
現場有人目擊到穿著黑色連身裙的女性。
黃泉女。
幾個月前領導自殺恐怖攻擊,最後遭到槍殺的,被惡靈附身的女人。
而現在,又有黃泉女在發動自殺恐攻了。
而且還在四個地方。
同一時間、在多個地點發生的自殺恐攻。
在這個瞬間,至少還有四個黃泉女存在嗎?
像丸山理惠那樣的受害者,還有四個?
還是說,這次是惡靈本身?
各式各樣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交纏。
我的思考沒辦法好好理出頭緒。
我突然想起坐在我們面前的三個男人的存在,全身又起了雞皮疙瘩。
這是這些人幹的事嗎?
為了什麼?
都是為了給我們看嗎?
為了這個目的,死了多少人?
殺了多少人?
我無法呼吸。
好可怕。
我不敢將目光從電視畫面移回到他們身上。
他們的臉上,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
他們正用什麼表情看著電視上的壞消息?
各式各樣的感情正在腦海中掀起大浪。
不可原諒。
好害怕。
好恨。
好想逃跑。
好想知道。
§
恐慌。
我再次稍微陷入了恐慌之中。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我的全身都在顫抖。
連我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我該怎麼做才好?
§
這時,傳來拍桌的聲音。
接著,
「你們還真有種啊!」
傳來了神宮寺的怒吼。
因為這一聲怒吼,我像是被鬼壓床的身體能動了。
我將恐懼甩開,怒視著他們。
小木與達也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而小木老人,
「…………」
他在笑。
以與剛才相同的,開心的笑容。
他沒有牙齒的嘴巴張開,露出滿臉的笑容。
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的全身上下起了第三次的雞皮疙瘩。
他樂在其中。
看了這些新聞,知道狀況有多慘,但他還是在笑。
§
「哎呀,這又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了呢。」
小木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他以一種就像是在說「明天會下雨耶」的隨意語氣,描述了自己對眼前的噩耗的感想。
他的眼光固定到了我的身上。
他正在觀察震驚的我。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我知道自己的聲音正在顫抖。
「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不斷殺人?難道你們的教義就是叫人集體自殺嗎?」
我顫抖的原因既是恐懼,也是憤怒。
聽到我的話,小木的嘴角微微揚起。
他那游刃有餘的表情讓我終於忍不住了。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人死了很好玩嗎?我不知道你們的教義到底有什麼問題,但就這樣
,也敢說是為了所有人的幸福嗎?」
並非話術也非策略,單純的怒罵脫口而出。
我明白現在還在採訪中,也清楚自己受到了小木的表情煽動,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罵。
「先不管你們用的是什麼手法,這毫無疑問就是你們幹的事情。你們預先知道這個時間點
會發生事情,這就說明了一切。你們透過集體自殺威脅國民,到底有什麼打算?你們用那
種狗屎不通的教義,究竟是想要引導誰?」
我喘了一口氣,準備乘著怒火繼續罵下去。神宮寺輕輕地「喂」了一聲,撞了一下我的手
肘。
與剛才相反,我怒火中燒,而神宮寺則保持著冷靜。
我注意到這個事實,上湧的血氣也稍微和緩了一些。
「…………」
我把已經來到嘴邊的怒罵又給吞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我怒視天道宗的三人。
看到我這副模樣,小木開口說道。
「我能理解妳的憤怒,然而並沒有證據顯示這是我們做的事情。我想看看新聞,就請妳們
打開電視,如此而已。」
如此正大光明地暗示他們的參與,卻又如此堂而皇之地裝傻。
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明白小木先生的意思。完全沒有證據可以顯示這是你們做的。然而,這一連串的行動
,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你們所為。你們刻意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明明就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犯人,但所有的舉動卻都像是在叫人相信人是他們殺的。
說是故弄玄虛,卻又有點太過明顯。
「假設,只是假設喔?假設這起集體自殺是我們安排的事情,那我們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
小木再度把問題原封不動地丟了回來。
簡直就好像他非常想把他們的目的給說出口一樣。
§
小木老人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為了要形成一個誰都會認同的大靈障。」
聽到小木老人接在後面說出口的話,小木和達也都瞪大了雙眼。
「要引起一個任誰都能用肉眼看見的大靈障。」
雖然他說話口齒不清,但在他強而有力地重複之後,我明白了他講的是「大靈障」。
大靈障。
巨大的靈障。
龐大的靈障。
「引起一個沒有人敢否認的大靈障。任誰都不能裝作沒有看見,每個人看到都會認為是天
大的災難。要讓名為黃泉的魔女遍撒的死亡污穢覆蓋這整個國家。」
「前部長!」
面對小木慌忙的出聲諫言,小木老人舉起一隻手制止了他。
「小妹妹。假設引起這些事情的都是我們好了,這些真的是憑藉人手就能完成的事嗎?」
小木老人向我提問。
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問道。
「洗腦。威脅。收買。究竟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這麼多人自殺呢?」
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口齒不清地說道。
看起來他光是說話就相當吃力,然而他所說出的話有力且又簡潔。
「我們詛咒了日本國。而名為黃泉的魔女將會引誘妳們走上死路。以任誰都能看見的方式
,以任何人都無法逃脫,毫無差別的方式。」
小木老人的惡意傳達了過來。
透過他那毫不掩飾的話語。
他在假設的前提下,將一切都給公開了。
在他話語之中的決心,已經壓倒了我。
「藉由名為黃泉的魔女,許多的死亡將會到來。小妹妹,妳要怎麼做呢?」
「怎麼……做……?」
我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的回答。
小木老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即使他的外表形容枯槁,他散發出的邪惡氣息卻比惡靈更加可怕。
「妳要以什麼樣的手段阻止我們?要報警嗎?有哪一條法律能使警察行動嗎?對於正在施
展詛咒的我們,有什麼罪名能夠成立呢?要以不存在的嫌疑來拘留我們嗎?」
口齒不清,但是鏗鏘有力。
小木老人明擺著在挑釁我們。
妳們有方法的話,就試試看呀。
小木與達也似乎都對小木老人的樣子感到困惑。
畢竟,小木老人的一番話讓他們之前矢口否認的態度全都前功盡棄。
他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還是妳們有咒殺我們的能力呢?妳們有就算墮入邪道,也要咒殺我們的覺悟嗎?妳們的
神明可以接受這種行為嗎?」
他的笑臉看似天真,他的語氣聽來愉快,但他說出口的話卻是如此險惡。
這個老人,與小木或達也都不同,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怕過警察吧。
如果打算阻止我,就用蠻力來阻止看看吧。這就是他想說的。
「…………」
使用咒術這種非科學的手段,從法律管轄之外單方面地攻擊。天道宗的這種做法實在是太
卑鄙了。
他正在煽動我們,如果想阻止這樣的行為,我們就要用同樣的規則玩同樣的遊戲。
也就是說,用咒術來對抗咒術。
「……你們真的是太卑鄙了。」
我們當然打算與天道宗一戰。
但那只是為了讓他們停止這些邪惡的行為,我並沒有咒殺或是傷害他們的打算。
小木老人正在嘲笑我的這個覺悟。
「就算卑鄙又有何妨。面對惡逆無道的指控,我也坦然接受。吾身早已墮入邪道多年。為
了成就師尊的大願,我已獻上此身。遵照天道老師的教誨,我將成為這個國家的大魔緣,
將自己的姓名銘刻在歷史之中。對此,我發自內心感到喜悅!」
「你才不會青史留名。頂多就是留下一個黃泉女的恐怖攻擊紀錄吧。」
我明白自己所說的話就只是單純的諷刺,在口中咬緊了嘴唇。
不知道是因為將我辯倒令他感到滿足,還是因為說話說得累了,小木老人帶著愉快的神情
,陷入沉默。
現在,我已經確定了。
小木老人露出那個表情,就代表他的心情很好。
§
「真是的。」
小木嘆了一口氣,看向我這邊。
「我們的苦心全都白費了。前部長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了。哎呀,真是丟人現眼。剛才的
那番話,就請各位當作是癡呆老人的胡說八道,一笑置之吧。」
這麼說完,他露出苦笑。
苦心,指的是小木直到剛才為止的態度吧。
從頭到尾都給人一種「殺人的就是我」的感覺,但到了關鍵的部分卻支吾其詞。
他果然還是不希望警察等機構的介入吧。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用那種顯而易見的謊言來否定自己參與集體自殺事件的事實。
而且還是用一種毫不掩飾自己正在說謊的語氣以及態度。
『……呃……根據最新的情報,闖入大樓屋頂的男女,所有人都已經跳下去了。重複一次
。位於新宿、澀谷、池袋以及道頓堀的四個地點,所有人都已經從屋頂上跳下來了。警察
與消防人員已經趕到現場……』
主播以平淡的語氣傳達了最糟糕的情況。
我往電視一看,字幕已經切換成了『集體跳樓自殺,所有人已經死亡?』的字樣。
小木似乎很滿足似地「哼」的噴了一下鼻息。
「哎呀,該怎麼說呢,面對下定決心行動的人,警察根本沒辦法做什麼呢。」
他一副事不甘己的模樣,有點感嘆地說道。
「那麼,」小木接著說。
「我們說到哪啦?啊,對了對了。假設我們引起了這場騷動好了,我們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我剛才這樣問了吧。篠宮小姐,妳覺得我們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
他又再次追問。
他就是不肯自己明講,只想藉由我的推理來說出他們的目的,這就是他的打算吧。
接著,透過《OH! CULT》來傳達他們的主張。
這就是這場採訪的目的。
而我就這樣傻傻地上鉤了。
雖然採訪這件事本身是非常歡迎,但不可否認的是,我被他們當成傳聲筒了。
「…………」
不過,對我們來說,這也是求之不得。
將天道宗的目的公諸於世,並創造出與其對抗的輿論風向。
這點依舊不變。
我重新在腦中整理資訊。
構築基於惡靈的結界,並威脅國民將會有更多相同的陣,或是牽制某股特定的勢力。我認
為他們的目的應該是類似這樣。
然而,剛才小木老人口中所說的「大靈障」。
那又意味著什麼?
由黃泉女引起的集體自殺,就是大靈障嗎?
若真是如此,那還有設下結界的必要嗎?
我一邊思考要如何回答小木的問題,一邊整理思緒。
§
「你們正在做的事情是這樣子的。構築一個基於惡靈的大規模結界,並持續詛咒日本國。
與此同時,以黃泉女引起的集體自殺威脅國民。你們也設下了似乎能夠破壞平將門的結界
的陣。除此之外,你們不只還設下了各式各樣的陣,接下來也會構築大規模的陣,引發能
被稱為大靈障的災難。而且是以一種每個人都看得見的形式。」
天道宗正在做的事情,已經差不多揭曉了。
「你們的咒術是沒有『盡頭』的。」
聽到我說的話,小木與達也的雙眼發亮。
「你們並沒有設定一個終止條件。你們就只是放手去做,沒有打算收拾殘局。」
小木老人的嘴角上揚。
「由黃泉女引發的恐怖攻擊。持續詛咒日本國,無法破解的五芒星。或許能破壞封印武藏
野的大怨靈,平將門的結界的陣。再加上其他會招來災難的陣。這一切就被統稱為大靈障
。」
小木老人發出嘿嘿的笑聲。
他甚至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惡意。
「你們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破壞守護這個國家的結界,並帶來名為黃泉女的威脅。這
些事情所帶來的混亂,就是你們的終極目標。破壞以及混亂就是你們的目的。是這樣沒錯
吧?」
小木老人帶著滿臉的笑容用力點頭。
小木與達也很愉快似地雙眼發光。
也就是說,我這個最糟糕的預測大概是正中紅心了。
「真是一個精彩的推論呀。假設一切都如同篠宮小姐的推測發展,那事情會變得非常糟糕
呢。」
「是啊,你說得沒錯呢。接下來你們就可以繼續構築新的陣,再不斷引發黃泉女的恐怖攻
擊,簡直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呢。」
「那麼,妳認為該怎麼防止這些事情發生呢?」
雖然這些話都建立在「假設」的前提上,但他還是在挑釁我們,能阻止的話就來試試看呀
。
然而,我並沒有被他煽動。
「說真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會通知警方,也會寫文章揭露這一切。但我不覺得
這樣就可以阻止你們。你剛才說,要我們以咒術來對抗咒術,但我也不覺得我們能在咒術
上勝過專門鑽研的各位。要說我們能做什麼的話,大概就只有找大家一起討論,聚集眾人
的智慧而已吧。」
面對我乾脆地舉白旗投降,小木一臉吃驚。
不過,小木老人似乎更加開心了,他笑得全身顫抖。
接著,他開口說道。
「真是了不起呢,小妹妹。將他人的力量化為自己的力量,這正是人類之所以是人類的理
由。若是只依靠自己的力量,總有一天一定會摔跤。小小年紀就有這般頓悟,妳的父母一
定非常有智慧,也很用心地栽培妳呢。」
我一邊對自己的父母竟然被天道宗的人稱讚而感到吃驚,一邊也因為自己的推測似乎沒錯
而鬆了一口氣。
「天道宗的大靈障,就是你們直到目前為止準備的惡靈以及結界。使用這些東西,進行靈
的恐怖攻擊,就被統稱為大靈障。」
我一邊講話,一邊思考。
根本就是即興表演了。
我已經搞不清楚,說話的人還是不是自己了。
「也就是說,大靈障指的就是你們。捕捉可憐的靈,使祂們妖化的惡靈也是你們。至於剛
才提到的大魔緣,大魔緣據說是一種活人化身的天狗。你們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化身成大魔
緣,成為詛咒這個國家的怪異。而你們想達成的,就是為這個國家帶來混亂以及破壞。以
上是我的想法。」
小木老人用力點頭,一邊拍手。
看到小木老人好像又要亂講什麼的模樣,小木慌慌忙忙地插嘴。
「真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推論呢。如果真像篠宮小姐所說的那樣,我們就是一群可怕的人
了呢。只是,我們也擁有正當的信仰,同時人數雖少,但還是有信眾存在。希望妳能稍微
控制這些有欠思慮的言論。」
明明就是小木先挑釁的,但他卻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了。
雖然我還想繼續這麼說下去,但煽動一群恐怖分子也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於是我忍了下
來。
「雖然還想與各位繼續討論,但時間已經接近我們預約的火車班次了。今天請容許我們就
此打住。畢竟我也很擔心一個年邁老人的體力是否能夠支撐。若是可以的話,今後再與各
位約定採訪。」
這麼說完,小木站起身來。
看來他應該是不想讓小木老人繼續亂講了吧。
§
「最後,請讓我確認一件事情。」
我為了確認今天的要點而叫住他們。
「站在天道宗的立場,你們雖然與丸山理惠有個人關係,但你們既沒有參與黃泉女事件,
也不知道丸山理惠變成黃泉女的原因。你們雖然有在製作收集靈並使其轉化成惡靈的箱子
,但長遠來看,這都是為了靈所做的事情。你們不是那個威脅許多人埋下鎮物,構築邪惡
結界的天道宗。站在天道宗的立場,你們今後預計要執行統稱為大靈障的恐怖攻擊,但表
面上一概否認。以上正確嗎?」
聽到我那充滿惡意的總結方式,小木啞然失笑。
「如果這種三流文章也行的話,就請這麼寫吧。我們對於假設的話題不置可否,如果只是
在篠宮小姐的想像範圍內描述妳自己的推測的話,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小木一邊這麼說,一邊再度起身。
達也也站了起來,握住輪椅的把手。
「接下來的這個問題,不會留下紀錄,」
我在最後的最後又不抱希望地叫住他們。
天道宗的三人轉向我。
「在你們完成終極的目標,大靈障之後,接下來要做什麼?」
「…………」
小木瞇起眼睛看著我。
達也面無表情,而小木老人的臉孔因為笑意扭曲。
「不會留下紀錄,就是私底下聊聊的意思。各位回答的內容不會寫在文章裡面,同時若是
各位希望的話,我也不會多加評論。能告訴在場的我們就好嗎?」
我直直地盯著小木的雙眼。
我鼓起全身的勇氣,面對年紀幾乎比我多上一倍的恐怖分子頭頭。
不知道看到這樣的我讓他想到了什麼,小木的嘴角微微上揚。
「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要能回歸該有的姿態就行了。」
「…………」
雖然又是一個故弄玄虛的回答,但這與他們至今為止的裝模作樣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有這種感覺。
「那麼,今天就先失陪了。今天度過了一段很充實的時光。謝謝各位。」
小木這麼說完,以誇張的動作低頭鞠躬,接著便朝著門的方向邁出步伐。
達也推著小木老人的輪椅跟在後面。
我沒有道別也沒有送他們出去,就只是默默地看著三人走出會議室的身影。
§
「哎呀~還真是不得了的一群人呀。」
在天道宗三人離開之後,又沉默了幾秒。這時,神宮寺大大地嘆了一口氣,說了。
「光是今天就死了多少人了?他們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啊。」
這麼說完,他看向開著沒關的電視。
畫面上繼續播報著集體自殺的新聞。
「篠宮,抱歉喔。今天我什麼忙都沒幫上。」
和美向我道歉。
今天的會談中說話的主要都是我,神宮寺雖然偶爾會插一兩句話進來,但和美或許是在忍
耐自己的憤怒吧,她完全沒有發言。
她指的就是這件事吧。
「不會不會。妳今天已經特地為了我要採訪他們而過來了。光是有妳在,我就安心了喔。
」
我一邊這麼回答一邊看向和美,她也露出一臉疲憊的表情。
「沒想到他們竟然又引發集體自殺了。而且看樣子,他們今後也會繼續下去,對吧?」
這麼說完,她嘆了一口氣。
「……肯定會的吧。畢竟他們就是來告訴我們,能阻止他們的話,就試試看吧。」
我的回答也夾雜著嘆息。
「一切都如同妳的預測發展了呢。那個可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黃泉女出現的預測。」
「是啊。而且還是一口氣四個地點。超越了最糟糕的想像。這已經完全是宣戰了呢。」
「對啊。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不過這次警方應該也會徹底調查,要是把今天的採訪寫成文章的話,應該也
能得到與至今為止完全無法比擬的巨大反響才對……」
我一邊說,一邊又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現在已經束手無策了呢。大概就只能一個一個處理個別的案件了。」
另外,也有一個不得不先思考的問題。
「首先,就從對今天採訪內容的查證開始吧。」
要是我沒有接受今天的採訪提案,或許集體自殺就不會發生了。
「篠宮?」
我的心上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地不安。
如果這麼多人因為我的關係死了的話……。
「等等,篠宮?」
和美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看向我的臉。
「妳還好嗎?妳的臉色很難看喔?」
聽到這句話,我抬起頭來看著電視。
電視依舊在播放著集體自殺的新聞。
聽到和美的話,神宮寺、次郎與阿部也都看向我。
「不是啦,只是,一想到要是我拒絕這場採訪,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
聽完我的話,我感覺到和美驚訝地屏住了呼吸。
「不對喔,篠宮小姐。」
代替和美出聲的人是次郎。
「做了這些事情的是天道宗,不是篠宮小姐。妳站在與他們對決的立場,面對面會談也是
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吧?」
「…………」
我明白次郎想表達的意思。
這只是我自己的感受的問題。
「就算這場會談沒有發生,天道宗也說會利用黃泉女繼續他們的恐怖攻擊了,所以這一定
也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篠宮小姐,妳不需要因此苦惱。對吧?」
這麼說完,他做出挑起一邊眉毛的表情。
「…………」
他是想告訴我,對方無論如何都會行動吧。
他是想告訴我,對方無論如何都會行動吧。
沒想到之前我對次郎說過的話,竟然會原封不動地回到了自己身上。
因為這實在太滑稽了,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說得也是呢。確實就像你說的那樣。」
這不僅僅是為了牽制我們,他們是在對日本國發動恐怖攻擊。
要是因為他們巧妙的時機配合感到畏縮,那就正中對方的下懷了。
「謝謝。哎呀,次郎先生,你說了很棒的話耶~」
我一邊笑一邊靠近他,用手肘撞了撞次郎的手。
「可不是嗎?我也是曾經被某人說過類似的話而已呀。看到妳消沉的模樣,我只不過是想
來現學現賣,得意一下而已啦。」
我心想,自己讓他擔心了呢。看向周圍,眾人都對著情緒起起伏伏的我露出了苦笑。
§
「那麼,今天接下來還有要做什麼嗎?」
在我受到和美與次郎鼓勵,打起精神之後,神宮寺這麼問了。
「大家一起檢討剛才的採訪內容之後,我想回去編輯部寫好這次採訪的文章。」
畢竟這次是我久違的進辦公室上班,也得消化累積至今的雜務才行。
「我和阿部小弟也會回去民明廣播,進行資料的保存和檢查。」
對於犧牲放假時間的次郎與阿部,我也不好意思再請他們留更久了。
「這樣啊。也就是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囉。」
「哎呀,如果是這樣的話,神宮寺前輩,在這之後您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和美的雙眼閃耀著好奇心。
那是與怪談之夜事件中她看到神宮寺的術的時候相同的眼神。
她肯定是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吧。
「好啊,我完全沒有問題。」
神宮寺這麼說完,看向我。
「怎麼樣呀,篠宮小妹。我其實很搶手的哦。」
聽到他的這句話,和美露出了「這個人是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
「好啦好啦。吃晚餐之前要回家哦,老爺爺。」
我也一如往常地隨便敷衍他。
今天的採訪與黃泉女引起的集體自殺。
而且他們還預告今後也將不斷發動恐怖攻擊。
因為再次目睹了天道宗的威脅,我強迫自己鼓舞彷彿要沒入黑暗中的心。
如果畏縮的話,就正中天道宗的下懷了。
我在心裡謹記這一點,裝出堅強的模樣。
§
在那之後,我們互相分享了彼此在今天的會談中對天道宗的印象以及想法。
「最危險的是那個老爺子吧。」
身為我方的老爺子,神宮寺描述了小木老人給他的印象。
「不只是他的決心而已,自覺餘命不多這點,也有可能讓他做出難以想像的事情,說不定
連自己的生命都會拿來當作咒術的材料。這點令人恐懼。」
「還有那個男人,達也。他比我從丸山理惠那邊聽來的還渣呢。嘻皮笑臉。那副皮笑肉不
笑的樣子實在太令人噁心,我從頭到尾都很想痛扁他一頓。」
看來和美果然一直都在強忍著對達也的怒火。
雖然她也沒有完全忍住就是了。
「不過,今天的採訪根本是犯罪聲明了吧?要是把這些都交給警方的話,他們肯定會遭到
調查的吧?」
阿部對於內容滿滿的採訪感到滿意,似乎躍躍欲試。
「那位前任總部長老爺爺也說過了,還不知道有什麼法律能用呢。天道宗大概也會準備律
師,就算真的能夠暫時拘留他們,最多也就是幾天而已吧?這樣警方真的能弄清楚黃泉女
與天道宗之間的關係嗎?」
「話又說回來,也還不知道警方願不願意聽我們說話呢。」
神宮寺夾雜著嘆息,回答完次郎提出的意見之後,就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
§
『……以下是現場最新的情況。
新宿、澀谷、池袋,以及道頓堀。
在所有的地點,都有人目擊到了屋頂上有一名身穿黑色連身裙的女人。
在觀眾提供的許多影片中,也都有拍到同樣的女性,令人聯想到今年O月起發生的連續跳
樓自殺事件。
再向各位播報一遍……』
「這下看來,從明天開始又要照三餐報導黃泉女的事情了吧。真是幹的好呀。」
神宮寺感嘆道。
「而且這不單只是自殺而已呢。從社會大眾的角度看來,這是謎樣的女性黃泉女讓許多人
自殺的事件。也就是說,有一群隨機殺人的犯人還沒有被抓到。從明天開始,新宿等地的
街頭或許就會出現行人減少之類的衝擊了吧。」
聽完我的話,神宮寺露出厭惡的神情看向我。
「實際上又是如何呢?黃泉女真是一種能夠隨心所欲地讓人自殺的怪物嗎?」
「我不知道。不過,剛才前任總部長說過的話讓我有些在意。」
「……怎麼說?」
「老人這樣說過了吧?『洗腦。威脅。收買。究竟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這麼多人自
殺呢?』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存在任何方法可以要求或是逼迫一個人自殺。人是做不到
那種事情的。剛才我原本以為,他的意思是要透過與神明大人同等的力量來逼迫一個人自
殺……」
「自殺是不能被強迫的。即使如此,黃泉女還是用這種方法殺人了。妳指的是這其中的矛
盾吧?」
「你們還記得達也說,他負責的是網路相關的事務嗎?」
「嗯?」
我以達也那種討人厭的語氣複述了一遍。
『要是有能幫上忙的事情,我就聯絡他們;或是相反的,如果有人願意幫助我們,我也聯
絡他們。總之,就是這一類無聊的事情啦。』
「自殺不能被強迫……聯絡願意幫助他們的人……啊,原來如此!他們把有尋死念頭的人
聚集到同一個地方自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這麼一想,事情就得到解釋了呢。我們沒有要求別人自殺。我們沒有殺人。這些藉口都
成立了。」
「有沒有搞錯呀。這些恐怖份子還真溫柔呢。不過,也就是說,黃泉女並沒有使人自殺的
力量,就只是看起來給人這種感覺而已嗎?」
「不過,我很懷疑附身在丸山理惠身上的那個靈能夠做到那種事情。」
和美提出自己的疑問。
「不知道呢。不過,我認為『黃泉女沒有隨意使人自殺的能力』這點應該是沒錯的。當然
這只是一個想法,還需要受到驗證,但如果不是這樣,那就已經超越咒術或是惡靈的範疇
了呢。如果黃泉女真有那種能力,那就已經是神明大人那個層次的問題了。」
能隨意使人自殺的怪物,可就不是人手能夠對付的東西了。
除非是如同歷史上的大怨靈一般的存在,否則應該是辦不到的才對。
這點對於天道宗也一樣,不可能有施術者能夠駕馭那樣的怪物。
畢竟就連處於咒術全盛期的日本中世紀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紀載。
過去都不曾有過的東西,現在也不可能會有。
因為講到咒術,現代是不可能超越過去的。
「在咒術已經過時的現代,比起假設存在比過去還強的咒術,認為天道宗是用了某種詭計
來欺騙我們與社會大眾,這麼想還比較實際。」
「說得也是呢。能被量產的黃泉女沒有那種程度的力量,這麼一想也合理多了。」
「只不過,就算我們是這麼想的,社會大眾也全都被欺騙了。大家都很害怕能夠隨心所欲
殺人的魔女,黃泉女。而且,黃泉女其實也真的被一種性質惡劣的惡靈給附身了。」
「啊——總覺得腦袋裡都亂成一團了。」
神宮寺搔著後腦。
「就算只有表面看起來那樣,但他們的做法相當巧妙,難以分辨。就算能夠逮捕黃泉女,
也不會有人想要仔細地驗證使人自殺的力量是不是真的。對於可怕的魔女,黃泉女的恐懼
就會在社會大眾的認知裡面生根了呢。」
「是啊。就算是警方,也不會想要驗證或許會殺死自己的魔女身上的能力吧。在基本的偵
訊之後,就會送去精神病院了吧。」
「而當他們這麼做的時候,下一個黃泉女就會出現。到時候,警方也會發現她們只是用完
就丟的人肉炸彈了吧。」
「人肉炸彈。真令人討厭的說法呢。」
聽到我粗暴的形容,神宮寺皺起眉頭。
我對自己的口不擇言也感到震驚。
「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
「不。雖然有點粗暴,但真的就像是妳講的那樣。不管天道宗的說法如何,在他們以這種
方式使用人類的時候,就已經成為最惡劣的傢伙了。」
「而且毫無疑問的是,天道宗正在透過構築充滿惡意的結界來詛咒日本國。那個老人也已
經說得很清楚了。黃泉女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示威』,而他們的目的是帶來破壞與混亂
。作為達成目的手段,大靈障已經開始了,而且將會繼續下去。我們只能冷靜下來,一件
一件地處理這些問題。」
「哎呀,真是敗給他們了呢。光是黃泉女就已經束手無策了,結果還有惡靈的結界。而且
問題還會隨著對方的幹勁增加。這下或許真的只有咒殺他們一途了呢。」
「那種事情,真的辦得到嗎?」
「不,我是做不到啦。雖然我認識一些做這種事情維生的人,但那些瘋子和天道宗比起來
也是半斤八兩,我實在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呀。」
「在這一切結束之後,請務必詳細說給我聽聽。」
在討論完之後,為了完成各自的安排,我們便解散了。
§
我把隨身物品放在久違的編輯部辦公桌上,看向周圍。
編輯部的同事們都正在忙著確認新的集體自殺事件的消息。
我走向總編輯的辦公桌,告訴他採訪的大致內容,以及今天發生的集體自殺也是天道宗安
排的事情。編輯部裡的氣氛瞬間凝結了。
有些同事想起直到剛才為止,竟然有那麼糟糕的人在會議室裡面,面色鐵青。也有同事說
絕不原諒他們。
「都到了這步田地,您應該不會退縮了吧?」我再次向總編輯確認。
雖然他的眉頭深鎖,但總編輯還是宣布了雜誌的下一期會是天道宗的採訪特輯。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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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本次連載的最後一篇,第二部第二話〈崩壞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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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字念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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