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是發生在好幾年前,我剛退伍的故事。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故事應該要從,我回台北住在親戚家的房子說起:
當時因為要準備出國,在台北找了個研究助理的工作,親戚在萬芳那邊剛好有間房子,
平時偶爾才會去住,基本上沒人,也就慷慨地借住給我看家。
房子在一個幽靜的社區,只是裡頭有個佛桌,一尊聽說有開過光的觀音像,還有彌勒像。
我一推開大門,看到那狀況,其實心裡就決定不想住了。
只是礙於是親戚免費讓我住的,還是硬著頭皮待了三天,
住的頭兩天,實在是很不平靜,第三天晚上,作了一個夢,讓我決定離開那裡。
我第一次夢見我爺爺,他已經走了二十多年了。
在那個夢裡面,爺爺穿著藏青色的長袍,叱離了這幾日叨擾我的"室友"們。
交代了我幾件事。我在夢裡,簡單地跟他有問有答,爺爺一離開,我隨即就醒過來。
作夢的事實在很容易忘,尤其是那些細碎又重要的時間點,可能一轉頭就全沒了印象。
所以我馬上翻找筆紙,把事情都寫下來,下一步就是仔細查證。
起床時似乎是三點多,一到早上,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父親,告訴他我夢到爺爺了,
但我不確定是怎麼回事,所以要跟他核對一下資訊。
我用夢中記得的爺爺的口氣,把他說的話說了一次。
然後問父親,爺爺有沒有一件藏青色,質感很漂亮威嚴的長袍。
我在不到三歲時,爺爺就去世了,基本上對爺爺是沒什麼印象的。
父親很驚訝,因為口氣的確是爺爺習慣的用詞。當時,我舅公(奶奶的弟弟),以近九十
多歲的高壽往生數日,昨晚便是頭七。在夢裡,爺爺告訴我他是奉公務帶舅公歸家,
順便來看看我們這幾個孫兒。爺爺生前與舅公感情很好,稱呼舅公,是用他的小名。
我不知爺爺說的是誰,跟父親一對比之下,父親才告訴我,鄉下的舅公昨日頭七,
而爺爺口稱之名,只有他們那幾個都已往生的長輩們,才會這麼稱呼舅公的。
另外那件長袍,也確實是爺爺在祭祖或是重要場合時,會穿出來的樣式。
平日一直小心收著,同時是最後入殮時的壽衣。
這些事情,我這輩子是完全沒親眼見過,也未有人與我提過。
核對完後,我才把爺爺跟我說的細節,跟父親討論了一下。
第一件事,那房子不要住了。第二件事,我須要去看看我姑丈。
[正文開始]
講完電話後,我就跟姑姑聯絡,搭個捷運很快就去到他們在植物園附近的家。
姑丈年輕時,自己開了一家小貿易公司,工作過勞,把肝弄壞了。
四十初頭大病一場,此後都在家中休養,維持著小貿易公司很固定的少數客戶,
閒時操作股票,以此糊口,不再南奔北跑。
但是姑丈的肝,狀況時好時壞,幾年就會進出醫院一次,
在這故事的兩年之前,他的肝第一次發現癌細胞,然而因過去曾嚴重硬化,好的區塊已所
剩無幾,難以切除處理,只能開刀使用新藥碰碰運氣,用栓塞的方式標靶治療,
那年狀況相當危險,幸運的是新療法效果很好,勉強渡過了此一難關。
大學時代,我很喜歡去他們家,姑丈與姑姑,是我在台北唸書,感情最親近的親戚。
我兩個表姊事業出色,都在國外發展,平時事務相當忙碌,少有機會回來陪伴。
我每次去,都會聊天聊到很晚,姑丈因為肝的緣故總是早睡,
只是我去的時候,常常實在太多話題講了,往往都是被留到十一點多才離開。
但這一回去,姑丈的臉色不太好,坐在往常的竹編大躺椅上,靠著軟軟的墊子,
看起來有氣無力的。我剛退伍不久,跟姑丈講了很多軍中的心得,
姑丈看起來很高興,也講了不少話,但跟記憶中的他比起來,明顯疲憊了很多。
每次我到他們家,姑丈總是會拿出一張大單子,滿滿寫著電腦操作遇到的問題,
一個一個跟我研究,弄會了,便一項一項劃去。
這次我偷描到,他其實也把單子壓在電腦桌墊子下,只是卻始終沒有拿出來。
我們那天講了很多話,爺爺交代的事,讓我有些擔心,不過我當時不太敢講。
到我離開時,姑姑把我拉到門外,小小聲地跟我說,姑丈從七月開始身體就不太舒服,
變得很不喜歡講話,去醫院作檢查,肝指數跑到一百多,現在還在觀察情形。
現在基本上不太見客,今天他難得講了好多好多話,心情很好,只要我願意再來,
不用擔心打擾,隨時都可以過來。
當時是八月第一週,我約了過兩三天再去一趟。
過了幾天,我依約到了姑姑家,姑丈的樣子還是很疲累,累到講不太出話來。
慵懶著靠在大躺椅上。姑姑告訴我,前次我離開不久,當天他們去醫院檢查,
姑丈已經有腹水累積的跡像,前個月用了新的標靶藥物,到底會不會起效,
還在觀察。藥物的副作用很明顯,姑丈這段時日一直相當疲累,反胃,食不下嚥。
在夢裡,爺爺告訴我,姑丈在陽曆十月是一個大關,恐怕是相當難過。
但過了,也只能拖到年底,不太可能撐到下一年,就是真能撐過,也是病苦重重,
未必是幸事,要我在能力範圍內,多多關心一下。
想到這件事,我心裡蠻難過的,這種感覺就像被醫生宣告,病人剩餘的時間已不多了,
要好好把握僅有的少數時光。
但爺爺在夢裡講的話,是真的嗎?其實我也是有些疑慮的。
我連爺爺走後在哪裡都不曉得,上墳祭祖時也從未清晰肯定感覺到過,
我一度懷疑已經投生了。
這次突然夢見他,告訴我這些事情,一時之間,心情其實還未作好準備。
我靜靜地坐在姑丈旁邊,握著他的手,安慰他不用擔心,以前那麼多難關都度過了,
我想這次也是沒有問題的。並且對他作了一個提議,我常常在家,為爸媽按摩,
對疲勞多少有些幫助,如果姑丈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為他試試。
我每次為爸媽按摩,頂多就是頭部,後頸,肩膀的部分,沿著經絡跟穴位,
緩緩地重複摩娑推拿,慢慢將氣血活絡疏通。
我不曉得是不是體質特殊的關係,還是到底身體起了甚麼變化。
在我遭遇許多怪異的事件跟經歷後,我偶然發現,
只要透過我指腹反覆地按壓對方不適的地方,按了一段時間,
我的整個上臂就會有一種好像被吹飽了氣,膨脹整個塞住的緊繃感。
一開始從手指,緊崩膨脹到手掌,慢慢手腕,接著整個上臂愈來愈脹。
然後最後會到胸口,如果還不停止,便會開始喘氣,那時的狀況就是極限,一定要休息。
緩和這種狀況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嗝。說也奇怪,只要我一直打嗝,
手好像就不會那麼脹了。嗝得愈多次,手臂的脹痛感就慢慢鬆開消逝。
總之這是一個很神奇有趣的現象。但是這種狀況,只有在穴位對應穴位時,
或是我手上的穴位按壓經絡時,會有明顯的效果。用關節骨頭的按壓,並不會如此。
我每次為父母按摩時,效果大多是不錯的,只是讓我打幾個小嗝,
對他們來說,似乎感覺會舒緩不少。有時難免按到一些奇怪的感覺,
往往我睡一覺,或是誦點經咒,就會舒緩許多。
那時是八月第一週的星期五,我為我姑丈第一次按摩。
我按了兩個多小時,主要集中在頭頸部,姑丈很高興,雖然他覺得我一直打嗝很奇怪,
好似肚子裡藏著一個大風箱似的。不過按得實在相當舒服的,這便沒什麼好在意了。
他神采奕奕地說,按完後整個身體鬆下來,精神也好多了,
如果我不介意的話,希望我下次有空再來幫他按按。
第二次按,是八月第二周的周一。姑丈疲憊的狀況變嚴重了,但是還可以起來走動。
講話也還算有精神,我還是在主要在按他的頭頸部。按完他精神變好,心情也好多了,
我鼓勵他多多起來慢慢走路出汗,食物也要儘量多吃一些。
接下來,我每隔一天就會去一次,一週去三次,每周二姑丈固定到病院回診。
中間休息的那天,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我得緩緩地把手上與身上,那些緊繃膨脹的
感覺都給慢慢清理掉。不然一整天全身都會很不舒服。
第四周時,姑丈走不太動了,腹水累積變多,必須要抽取,我開始為姑丈按摩後背,
並沿著脊柱兩側,慢慢疏通,一直到臀部與腿,這時一次要五小時了。
姑丈這時開始說不太出話來,也不想站起來,每天都期待著我來幫他按摩,
先前問他位置與力道的調整,他都還可以跟我說說笑笑。
這段時期,我們溝通大多在用手勢了。不舒服就擺擺手掌,還不錯就比個讚這樣子。
按完後,姑丈稍微可以起來走走,不然就覺得身體十分沉重,肌肉僵硬。
從這段時間開始,我放下所有的事,擠出一周五天的時間來按摩,休息周二跟周日,
幸好還沒開學,不然我研究助理的工作就麻煩了。
九月第一週,開學前一週。姑丈的情況惡化了。我必須花更多的時間,更多重覆的動作,
才能讓他身體感覺放鬆與舒適。我開始為他全身按摩,能按的地方就按,不能按就拂,
一套流程下來,足足要七八個小時。這時的姑丈連坐著都相當不適,每次站起與坐下,
都是非常地疼痛,雖然不會叫出聲音,但從他的表情看起來,實在非常令人不捨。
接下來的狀況,必須要躺著按了。有些不適的地方,在身體的深處,似乎是皮下肉下
五六公分的地方,用指腹根本是按不到的,只能用敲的。慢慢敲慢慢敲,相當費工。
由於姑丈的情況未有如此嚴重過。姊姊們紛紛請假從國外歸台照顧,
按摩一週五日,每日七八小時,對我負擔實在太大。
中間也嘗試請人為姑丈按按,甚至姊姊們自己也努力地在嘗試我教的方法。
但是姑丈總是搖搖頭,示意效果相差太多,他感覺是沒太大幫助的。
為了姑丈的事,我特別去拜託一位修行上十分照顧我的老中醫師,
徵詢他的意見。
老中醫師聽完我對姑丈的敘述,很斬釘截鐵地告訴我。
姑丈只是在拖時間,不要再按了,於事無補,而且對我相當不好。
當時我不明白原因,也沒有心情細問,沒有講話,默默地低頭拭淚。
老醫師看我的樣子,未等我開口,便耐心解釋給我聽,
他想起我並不是非常聽得懂台語,改用國語緩緩告訴我:
姑丈的肝功能不行了,又有糖尿病,肝跟腎功能衰退,腹水無法排除,
到這地步,已經是臟腑沒有辦法發揮作用。人的臟腑一旦有一個開始衰退,
若程度嚴重到沒有適合的醫藥能挽救的話,會慢慢所有的臟腑一個個失去功能,
引發全身性的衰竭。在那之前,氣血會慢慢散弱,精氣神都衰耗,
我在作的事,只是幫他補充能量元陽,用我的精力氣血去填補空耗的部份,
但無法解決根本問題。愈按愈久才得以見效,那是因為要花更多時間補空缺的關係,
同時我也在吸收他身上的負面雜物,兩者能量持續交換,非常傷害我的元氣。
我問老醫師,那為什麼姊姊或外人的按摩師沒辦法也有效果呢?
他告訴我,你長期接觸玄事,感官對細微能量的收發因慢慢練習而不斷增強,
一般人不會在這上面鍛鍊,但如修持久了,心神穩定,自然也會有這方面的敏銳度。
像他自己,是不太喜歡與人握手的,也是這個原因。
而且,不會有按摩師像我這樣按的,這是壞自己的功夫能量白送別人。
大家按都是用適合的外力推順氣血,哪有這樣把能量精氣都供手送人的,
至於那些踵脹感,就是吸收了對方滯礙的負面能量,打嗝雖然可以部份排除,
但還是要非常小心,堆積久了,是會出事的。最好能夠找時間靜養靜養。
我聽完想了很久,決定上山問問我的師尊。上完香後,當時我跪在殿內,卻什麼都沒開口
。我自己也很明白,人生在世緣起緣滅,有些事是無法強求的。連著幾日的疲憊,差點讓
我在殿內睡著。不知跪了多久,我突然感到一股暖流慢慢從我頭頂貫下,從頸而背,
慢慢的繞到兩隻手臂。我本來全身有許多的緊繃不適,屆時間好像都放鬆開了。
胸腹中沉積許久的焦烈悶鬱感,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心中感覺突然浮起八個大字,「後秋未寒,憂喜相參。」
我連忙確認這倒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怎麼問都再也沒有回應,杯怎麼丟都是笑杯。
當我問到說,是否要告訴我的所有話,已經都在這幾字內了,終於得到了聖杯。
九月第二週,開學了,我的老闆對我很好,告訴我只要把研究進度作好,
如果有些時間不在,他是不會介意的。
我把按摩的時間改到下午晚上,這時的姑丈,幾乎只能躺在床上。
站起來就跟要命一樣,更別說走動了。
姑丈只要隔一天沒按,就會非常不適,全身燥熱到像火在燒一樣,也沒力氣滾翻。
老醫師講的話,我只能放在心裡。
九月第三週,姑丈好不容易在家裡過了生日,某一天,姑丈用眼神告訴我,以往他臀部深
處有塊一直會痛的地方,這次怎麼按,似乎都沒有效的樣子。我心裡有數,直接明講,諸
位有緣的朋友,如果須要我用經咒之力超渡渡化,可以讓此狀況減緩,我今晚誦五遍地藏
經給你們,如果成交,讓我姑丈一分鐘之內不痛。見效就唸,不然當我沒說。
才剛講完不到十秒,姑丈拉拉我的手,用手勢示意已經不痛了。
看到這種情況,其實我心裡相當憂傷,這已經是我最後能用的手段了。
那日我離開前,只偷偷把大姊拉到一旁,
告訴她爺爺與老醫師講的東西,跟大姊說可能要有些心裡準備。大姐告訴我,可是西醫
的檢查都說指數還沒有上升,情況看起來還很難說,也還沒到必須住院的部份,
不曉得靜養一下,是不是還會有些變化。我搖搖頭,跟她說,我幫姑丈按摩也一個月了,
他的狀況變化我心裡有數,我覺得不樂觀,但是我也希望新藥能夠起作用,
或許我們還要觀察一下,但可能要有點心裡準備。
當日回家,我唸了兩三遍地藏經就唸不下去了,長期的疲勞,精氣不足,
誦超渡經典是非常疲累的事情。姑丈一生為人正派,未作虧心之事,或許是如此,
當晚來的聽眾,感覺到的形象幾乎都是動物,有兔子,有蛇,有四隻蹄子的,有鳥雀。
我實在不曉得這些動物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照唸就是了。
唸著唸著,這些動物們來來去去,陰氣逼人,我累到差點睡著,
勉強唸到一個段落,眼看快一點了,約好早上卯時起來繼續唸,澡沒洗就直接睡了。
早上感覺有人在拉我的被子,起來一看是五點正整,拉我被子的是一團黑物,
看起來很像田鼠似的。
我把剩下的經咒唸完,這田鼠居然是一家子,為首的田鼠與我道謝,但他話講的歪歪
粗粗的,要很勉強才能搞懂,其他的動物就沒辦法了。
稍微講了一下話,這田鼠可能靈性比較高些,彼此的意思大至可以粗糙的傳達。
大意應該是這黑尾碩鼠一家子,上一世的姑丈開荒墾地,
放了把火燒些清理後的雜木林地,牠們一家不幸深陷火窟,無一倖免。
姑丈此生喜歡親近自然,故地重遊,偶然遇上就跟著了。
至於那些蛇,兔,鳥雀,甚至還有河貍(??水獺那類的),到底是怎麼來的,
就無從深究起了。我後來猜測或許與田鼠的情況類似吧。
九月第四周,最新的驗血報告出來,情況非常不樂觀,醫生的一貫意思是說,
姑丈的情況,必須依賴自身的力量養護,如果新藥能殺死癌細胞,並阻止其擴散,
情況就會漸癒,除非是居家休養無法讓病人充分休息,否則送院治療未必會較佳。
這時候姑丈的情況已經惡化到不論如何按摩,都沒辦法見效了。身體四處疼痛
不已,在床上翻滾困難。所有一切生活都無法自理,感到燥熱難當。我到他旁邊只能握
著他的手唸唸經咒,每每唸完一個段落,姑丈都會用手勢告訴我「沒那麼熱了。」,
「舒服多了。」「感覺沒那麼喘了。」或是就這樣沉沉睡去。
過了幾天,姑丈的喘息愈來愈嚴重,姑姑一家人決定送他到北投的某家治癌醫院。
那段時間,兩個姊姊都請了長假隨伺在側,我也每天搭捷運來回醫院,只能看顧與陪伴,
,唸唸經咒。學校那頭的研究還可以用筆電處理,老師允許我在進度不影響的情況下,
除了參與meeting之外,可以自由安排在醫院多待一些時間。
剛住院的前幾天,姑丈的精神還是很清醒的。他很肯定唸地藏經前後真的有差,
我離開的時候是姊姊們接力唸的。那時我在病院一天是唸十遍整回向完才回家。
但是情況還是持續地惡化,住院第四天時,姑丈幾乎已經是昏迷狀態。
姑丈很不喜歡氧氣罩,這讓他覺得呼吸很不舒服,但又不得不戴,身體疼痛不適,
不停掙扎,醫生只好打鎮定劑(我忘了是不是嗎啡了)讓他沉沉睡去。
姑姑告訴我,新藥的效用是成功了,癌細胞獲得抑制,但同時姑丈的肝也壞得差不多了,
以治療來說是失敗了,現在除非有奇蹟,否則大家要有心裡準備。
隔天我到醫院時,姑丈一直沒醒過來,二姊紅著眼睛拉著我,邊哭邊說得泣不成聲。
前一晚睡熟時,夢到姑丈來與她道別,就站在病床邊,二姊睡的小床之旁。
穿著現在的服裝,說這個身體壞掉了,他沒太多留戀,菩薩說好會來接他,
請不要擔心他,希望能夠把媽媽照顧好。這樣他就安心了。
二姊問我這是她自己亂夢呢,還是真的是這樣。我安慰二姊不要想太多,
其實我心中自己明白,一般人在活著時入夢如確有其事,往往都是往生前三天。
這一整天姑丈都在沉睡,我們只能為他唸經,在旁邊陪著。
隔天一整天,姑丈還是在沉睡。到了晚上,他突然張開眼睛醒過來了。
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張開雙手,用眼神示意要抱我們。
我們四人輪流被他抱完後,又沉沉睡去。姑姑跟我說,這應該是迴光返照了。
姑丈確實這一睡去,就再也沒醒過來了。
這個晚上我沒有回家,有時間就一直唸經。我懂事以來第一次在醫院過的夜。
隔天早上,姑姑跟我說院方的診斷是,如果要維持生命就是要氣切了。
可以多拖兩個月左右,但是徒增痛苦而已,她們決定順其自然。
中午左右,我突然看見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渾身光亮亮的,站在姑丈床旁。
不曉得甚麼時候出現的。想起姊姊的話,我試著在心裡問他:請問您是菩薩嗎?
中年男子有點訝異,一個訊息清楚地傳來:你能見吾?吾不是菩薩。
我再問他:那您是陰間的差吏嗎?是不是我姑丈時辰到了。
中年男子好像有點意外,考慮了片刻,回應我:陰差?是也不是,善男壽元將盡,
吾奉命接引。公務在身,不便多言。
然後他就消失了。從我發覺到他,到消失,這一來一往恐怕不到20秒,
我頓時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眼花或幻覺。
到了大概五點的時候,護士小姐進來看了看狀況,量了血壓。告訴我們姑丈的血壓不斷
下降,大概過不久就會離開。姑姑篤信佛教多年,幾個比較親近的老友已經聞訊趕來,
姑姑慢慢幫姑丈換好生前常穿的休閒衣服。大家一起圍繞在病房誦唸佛號。
一直唸到大概七點多左右,白衣男子突然又出現了。
這次我不敢和男子說話。也才確定前面的事情,應不是我的幻覺。
男子站在枕邊,對著病床上的姑丈說了幾句話。看了我一眼,對我點點頭,
又消失了。
不久,護士小姐進來量量脈搏,宣告姑丈已經走了。當天正是國歷十月一日。
故事到這邊當然還沒結束,後頭的許多發展,是出乎我當時意料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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