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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natural_im_missing_a_day_of/
原文標題:I do I.T. for the supernatural. I'm missing a day of my life. By mus
icalfoxes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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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五:我的人生少了一天
伊萊打過來的時候我正在逃跑。
不過這一次跟怪物或惡魔沒有關係,我只是惹到了某個神經質之祖,一隻吉娃娃。
我跳過鐵鍊圍成的欄杆,上氣不接下氣地從口袋拿出手機。
「嘿,伊萊。」我喘著氣打招呼。
「現在不方便嗎?」他的語氣中夾雜著調侃,我已經能想像他正挑著眉。
「沒,我只是在逃離地獄犬。」我連忙笑著澄清。
「地獄犬?」他緊張地問。
「噢,老天,」我哀號一聲,「別告訴我那是真的。」
電話另一端直接陷入一陣沉默。
「沒事,只是鄰居的吉娃娃啦,司機老是把我的包裹送給他們,每一次我過去拿都要被一
隻4公斤左右的暴君威脅。」
「我懂了。」
「總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老闆?」
如果硬要算的話,伊凡斯遊樂場是我們城裡最大間的賭場之一,不管哪一天,那些色彩繽
紛的房間裡都閃爍著燈光,充斥著歡樂與絕望的聲音。
我的車停在伊凡斯前的時候,已經有兩位紳士背著手站在拋光得亮晶晶的門口前面。
「午安,」其中比較高的男人向我問候,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和黑色西裝外套,搭配格子休
閒褲和亮面黑色皮鞋;而他的同事也穿得差不多,只不過是棕色皮鞋和焦糖色外套。
「你好,你可以叫我派柏,我是來見莫伊拉的?」
「好的,我是哈利,這是蘭伯。」他不失優雅地向我介紹,一手比劃著身邊的伙伴。
我試圖壓住自己的笑聲,但卻失敗變成了一聲咳嗽。
哈利和蘭伯,聽起來很像被取消黃金時段的情境喜劇。
「請跟我來。」哈利轉身往前走,我和蘭伯慢慢跟在他身後。
「莫伊拉小姐底下的員工有點問題,有人偷了錢,但因為是用VPN的關係所以沒辦法鎖定
位置,我們希望妳能幫忙找出小偷。」
「噢,當然沒問題。」我笑著答應,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出來。
穿過幾條走廊和幾間儲藏室之後,哈利指著一個裝有伺服器的紙箱說。
「這些是所有舊的伺服器,我們才剛升級完,但他們沒有辦法檢查舊伺服器裡面的紀錄,
我們認為可以從裡面找出罪魁禍首。」
「噢,確實。你這裡有推車嗎?」我問,他指著走廊底端的大倉庫。
我把傳輸線插上其中一台機器登入,對於密碼就寫在機器上面這種事情我覺得很好笑,雖
然會讓我的工作更容易一些,但這樣還要密碼做什麼呢?裝飾嗎?
資料才跑到一半時,門被推開了。
當我看著走進來的女人,第一個浮現的字是「優雅」。
她的身材矮小,勻稱的深黑色皮膚和一頭漂亮的黑髮,身上穿著金色的連身衣和色彩繽紛
的球鞋,踏著優雅的步伐走進來,小小的手在臀部旁邊隨意地擺動。
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很高,穿著跟哈利和蘭伯差不多,只不過有點老舊和沒那麼光鮮亮麗。
他的手插在口袋裡,方正的臉透露出一股得意的樣子。
「哈囉。」她的語氣很流暢滑順,「我是莫伊拉,這裡的老闆,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我愉快地從位子上笑著抬起頭,對她伸出一隻手。突然對於自己穿著T恤和黑色工作褲有
點自慚形穢,但她精緻的小手已經穩穩地握著我的,琥珀色的眼睛快速打量我一圈。
「妳可以叫我派柏。」我放開她的手快速插回口袋裡,「我已經拿到這裡的資料,只要再
讓我的分析軟體跑過就可以了。」
「不用費心了。」莫伊拉身邊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我就是妳在找的人,既然妳都找了
專業的人來處理,最後我還是會曝光的。」
他嘲諷地對莫伊拉一笑,而她只是冷冷地回盯著他。
「你們永遠也找不到我把錢藏在哪裡,不只這樣,我在FBI有一些朋友,他們知道我在哪
裡,也知道我跟誰在一起,你們根本動不了我。」他看著握緊拳頭的哈利,靠過去低聲地
說。
「真是可惜,安東尼奧。」莫伊拉走到他面前,手掌輕撫過他的胸膛。
他得意地笑,張嘴正要說話但卻只被一聲尖銳的"唰"打斷。他低頭詫異地瞪著自己,而我
也不由自主地做出和他一模一樣的反應。
莫伊拉深紫色的指甲變得又尖又長的銀色爪子,劃過安東尼奧的胸口,刺穿了他的身體,
大量的血液從他的胸前噴濺出來。莫伊拉揚著笑容再往下一揮,幾秒鐘就將他大卸八塊。
我壓抑著不斷往上冒的笑聲,無法不去想到圓柱型的午餐肉被切片的樣子,只不過這些肉
多了一些暗紅色的黏稠液體和不停往外掉出來的黃色軟骨。
莫伊拉的身形變得越來越大、肌肉發達,沒過多久就轉變成一隻大貓,美洲獅?還是黑豹
?說真的,物種分類不應該是我此時此刻該要擔心的。
她的毛色光滑黑得發亮,當她的大嘴咬住一塊肉時,肩膀上的肌肉抽搐跳動。在我驚恐的
注視下,她把安東尼奧一塊塊吃下肚,還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折起兩隻前腳趴下來舔著地
上的血液和碎骨。
我嚇得僵在原地,耳膜傳來心跳的鼓動聲,喉頭也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快跑!”
我的腦袋不停地尖叫。
“我做不到!”
我的腿虛軟地回應。
莫伊拉清理掉最後一點殘骸後,下一秒瞬間變回不久前我還很讚嘆的優雅模樣,但那彷彿
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已經看不見任何一點非人類的特徵,哈利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接著快速
瞥了我一眼,明顯是問了她一個問題。莫伊拉笑了笑,手指擦掉臉頰上的血跡放進嘴裡。
他們應該是透過心電感應在交談,因為哈利對著我點了一下頭,示意我往門口走。
一走出房間我立刻彎腰抱著肚子深深吸了一大口氣,試著平復受驚的情緒,我用衣袖擦了
擦額頭和嘴巴,抬起頭再吸一口冷冽的空氣。外面的空氣是那麼清新和珍貴,還是我剛才
太緊張以至於一直屏著氣息?誰知道呢。
哈利突然推開門走出來,那一瞬間我以為他們改變心意不讓我離開,但他只是用腳踢出來
裝著伺服器的箱子,用下巴比劃著一開始存放的儲藏室,接著就當著我的面把門關上。
老實說,我還真慶幸他關門了。
我嘆了口氣,彎腰把箱子抱起來走到倉庫門口,試著不要去注意被血液浸得濕軟的紙箱。
正當我要拉下門把時,一個身影突然跳出來嚇得我差點打翻整箱機器。
「噢,莫伊拉…嗨。」我吞吞吐吐地說。
「親愛的,我想我們之間有個問題。」她低聲地說。
「嗯?」我把卡在臀部的箱子喬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
「我怎麼知道妳會不會把剛才目睹的事情說出去呢?」她還特意強調了”目睹”兩個字。
「噢,我口風很緊的,」我連忙告訴她,「妳可以問伊萊。」
一絲惱怒穿透了恐懼,要是她真的不想讓我看見,大可以先讓我離開房間不是嗎?又不是
我自願看她吃下午茶的。
「是嗎,但這樣可能還不夠啊?」她對著我眨了眨濃密的睫毛。
「那…呃…我可以簽保密協議,怎麼樣?」我無奈地問。
這個小小的空間現在只有我和她兩個人,著實讓我開始緊張起來。要是她不想要留下目擊
證人怎麼辦?尤其在看過她吃掉安東尼奧之後,我非常肯定她一點也不在乎我這條小命的
存在。
莫伊拉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將下巴靠上來,距離我的臉就只有幾吋的距離,
我試著不讓自己的顫抖被她察覺。
「那麼,就這麼辦吧。」她輕聲地在我耳邊說,幾乎整個人都快靠到我身上。「讓我來幫
妳拿吧,看起來真重呢。」
她的手指間滑過我的鎖骨,想到那幾根像刀子一樣的利爪就讓我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她
的嘴角彎起的弧度是那麼地狡詐,像是碰觸到冰塊的那一瞬間就會被凍傷一樣危險,我彷
彿正站在搖搖欲墜的懸崖邊,而我的回答將會決定可能被詛咒的結果。
「如果妳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我,那麼就代表我也幫過妳了,妳就欠了我一個人情,這樣我
就相信妳。」她邊說邊笑得甜蜜。
我不認為我還有別的選擇,雖然這聽起來像藉口,不過之後回想起來,面對這麼一個小小
的女人我居然有著深根地固的恐懼。她散發出來的氣場太過強大,我從來沒有這麼抗拒與
人對視,但每一次和她眼神交會,我的胸口就彷佛被人灌了一拳,心臟一下一下重重地打
在肋骨上,血液以瘋狂地速度竄上腦袋。
這跟慾望一點關係也沒有,也不是害羞或緊張,是純粹的害怕。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碰見阿尼的時候,他像個16歲的青少年,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散發出令
人畏懼的氣場,把恐懼當成體香劑在用的妖精。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除了害怕之外,也是因為抱著箱子太久。我衡量著自己的機會
,我怎麼可能答應讓她幫我拿箱子?當她殺了安東尼奧的時候,我根本沒看見她的爪子是
什麼時候出來的。要是讓她再更靠近我,割斷我的聲帶也不過就是一秒鐘的事情。
但是答應讓她幫忙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得要回報她嗎......
我甩甩頭把那不只是”幫”莫伊拉一個人的汙穢想法甩掉。
她挑起一邊的眉毛,表示我想得太久了。
「阿…好…好喔,謝謝。」我把箱子換到另一邊讓她拿走,知道自己沒有變成五彩紙屑後
大大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詫異地看著她單手輕輕鬆鬆地舉起箱子,另一隻手還在我的鎖骨上游移。
「這太羞辱人了。」我調笑地看著她把將近35公斤的箱子舉得像是空氣一樣。
莫伊拉輕柔地笑著往後退開,我正準備要放鬆的時候,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我輕聲地哀嚎,揉著自己的胸口,想著也許只是抽筋,但隨著痛楚越來越頻繁,我痛到跪
倒在地上,一些畫面在我的腦海裡飛過。
金屬的刮擦聲,熾熱的高溫,交雜的尖叫,接著被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切斷,只剩下滿地碎
裂的玻璃。
疼痛從胸口蔓延到我的頭,接著擴散到四肢,我像是第一次感受到生病的小孩一樣,只知
道痛但卻說不出是哪裡。
就這樣煎熬了一會兒,我昏過去了。
我知道這個處境對我非常不利,但考慮到我承受的痛苦,昏倒反而是件恩賜。
就在我失去意識的邊緣,我聽見她輕輕地說了一聲「好女孩」,接著有人抓著我的衣領,
但我已經陷入昏迷了。
一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坐在貨車駕駛座上,行李袋整齊地放在副駕駛座位上,但我彷彿
是被卡車輾過一樣,全身上下痠痛,就連發動車子也非常困難,我像個濕漉漉的僵硬稻草
人掙扎著回家。
回到家後我檢查自己的身體,雖然動作仍不太協調,但沒有發現任何新添的瘀青或是傷口
,怎麼進去就怎麼出來的樣子,沒有任何不同吧?以莫伊拉可以單手就舉起箱子的程度,
一隻手拎著我應該也不是太困難,老實說,我不知道到底該對此感到欣慰或是極度恐懼呢
?
我換上舒適的睡衣,倒回床上立即進入夢鄉,整晚都做著手爪銳利的貓咪們瘋狂撕咬稻草
人直至四分五裂的恐怖夢境。
一直到隔天早上我醒來後才終於拼湊出一點線索,就讓我來給你們解惑吧。
當我還小的時候,我和我的兩位表妹發生了一起車禍,她們一個10歲一個11歲,我幾乎無
時無刻都和她們一起玩、畫畫或是閒聊。但她們的媽媽因為酒駕造成車禍,失去了其中一
個孩子。
這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而是非常沉重悲傷的回憶。在遇見莫伊拉之前,我倒是寧願這段
記憶被抹去。
然而,當我醒來的時候,除了空蕩蕩的胃之外,我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個缺口,我知
道她從我身上拿走了某一些片段,但我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
從那時候起我無法停止去想,難道我丟失了和表妹最後的一段話嗎?
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得出來,我埋藏在心裡深處的東西空出了一個位置。
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是一天,她從我這裡取走了整整一天的記憶。
為什麼不拿走我小時候那個沉悶的夏天呢?或是平淡無奇的禮拜二呢?為什麼一定要選我
最痛苦的回憶?這反而讓我更常去回想,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的。
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她要減輕我的痛苦?難道是我做了什麼造成車禍的嗎?
這個想法讓我焦慮了起來,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烈的內疚,而我依然必須活在少了一
個我最愛的表妹的世界上,這麼一來其實她也沒有消除我的悲傷阿。
一整天我都在恐懼中沉浮,然後我決定了,我不能陷在這種情況,我必須回去。
我能做什麼來換回我的記憶嗎?總有別的可以給她吧。
光是想到我的腦海裡缺少了一張表妹的相片就讓我忍不住哭了出來,因為我再也沒辦法與
她製造出新的回憶了。
這篇記錄很長,我之後再告訴你們和莫伊拉第二次見面的情形。
在那之前,把握你心愛的人,以及與他們的回憶。
還有,如果你要從危險人物身邊偷東西,好歹也要做得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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