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年都搭末班車或倒數第二班公車通勤下班,
沿路幾乎都是學區或商業區,
白天相當熱鬧,但深夜時分還是很安靜。
車上的乘客不多,
但在我下車前至少都會有5~7人以上。
輪班這個路線的司機我也大概都記得了,
除了兩個賽車風格的大叔,
其他司機都是一路靜默,穩穩地操作方向盤,
除非有人問路,
不然通常不會主動說話。
某天搭車,遇到的是一個比較年輕的司機,
之前比較常在上午遇到他,
難得看到他值夜班。
他的駕駛風格和其他前輩一樣,穩重沉默。
我在車上一邊忍睏,一邊跟他一起等紅綠燈,
計算著逐漸縮減的回家路程。
距離我下車還有5站的地方,
司機停車,放下一批乘客,
有些人越過車頭,沿著斑馬線走到馬路對面。
車內的我透過前方車窗,
看到幾個腦袋瓜反射著路燈的白光,
從窗戶下緣緩緩移動到另一端。
也有幾個人從站牌往回走。
我坐在右側靠窗處,
可以看到他們有些困窘的沿著車身從底下走過。
路旁剛好在施工,
圍起一堵在路燈下十分潔亮的鐵皮籬笆。
人行道全被擋住了,
車子跟鐵皮籬笆之間只有不到2公尺的狹窄距離。
施工已有一段時日,
籬笆頂還攀爬了一些藤蔓。
下車的乘客已經全部走到我的視野之外了,
但車子還是沒開走,
連車門也沒有關上。
“也許有人要搭車,
司機在等他走到站牌吧。”
我想。
然而紅綠燈變換了一輪,
還是沒有人過來。
車上的乘客也注意到車子停的有點久,
開始東張西望想看看是誰要搭車,
司機也似乎等的不耐煩了,
一改雕像般的坐姿,
扭動上身,往車門口看去。
我也跟著拉長脖子,
不過從我的位置看不到門口。
“請問你要搭車嗎?”
司機打破沉默,向車外詢問著。
車外一片寂靜。
“要不要搭車?”
司機又問了一遍。一樣沒得到回應。
我後座的阿伯和我一樣忍不住探頭探腦。
但無論那片玻璃,都沒有出現人影。
突然間司機好像意識到什麼
搔搔下巴,
順手關上車門,
緩緩駛離站牌。
我盯著窗外,
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延誤了我的回家時間。
但除了倒映藤蔓影子的慘白鐵皮籬笆,
什麼都沒有。
我的眼睛一直追著那片籬笆,
瞥見後座阿伯也是一臉疑惑的盯著站牌附近。
後來偶爾還是會搭上那位司機的車,
他跟以往一樣,
在白天開車,
那一次大概是我唯一一次遇上他值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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