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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台灣】
我們的船隻逐漸駛離麗水漁港,岸上不再傳來騷動,而郭文忠跟郭文興的手機紛紛響起,
港口的人都被一連串槍聲嚇著,趕緊打電話探問。
寧靜的夜裡傳出接連槍聲,雖說大家都說台中是慶記市,但這種槍戰般的聲響,遙想台中
港區的黑道大概也都聽見了。
「你殺了人?」母親問我,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父親跟母親都餘悸猶存。
「你這一路上殺了多少人?」她連珠炮番地逼問我。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剛剛這把槍是空氣槍,殺不了人的,我只是想嚇嚇他們!我
急忙否認,但……我真的沒有殺人嗎?我殺了……多少人?
「龐文雙沒有殺人,如果有,都是壞人,我們都可以作證。」黃秉憲跳了出來,並隨即向
父母親自我介紹,解釋道,一路上我們所有傷害的,幾乎都是壞人、那些試圖掠奪我們的
、迫害我們的人。
這一切都是礙於現實所逼,但我們絕對沒有欺壓、施暴於任何好人。
劉苡月在一旁,也連忙替我答腔,至於其他人,畢竟認識也不深,所以就沒能替我說話。
「他們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這一路以來幾乎都跟他們在一起。」我解釋,黃秉憲跟劉苡月都是疫情
爆發初期,留在竹山醫院保護沒能撤離的病人的好人,我打從到林內,並在竹山醫院失去
一夥同伴後,是他們陪我走到今天的。
「雖然我沒什麼資格說話。」李宓突然開了口,她站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她精準的槍法,
才讓我們徹底擺脫那些黑道。要不是她,我們現在不知道折損了多少人,所有人都停止了
言語。
「我跟龐文雙他們認識不久,事實上是這一兩天才認識的,他們原本可以自己上路,不過
他們願意帶我們……趙家人來這一趟,雖然趙家人幾乎全死光了,只剩下我跟我兒子,但
我願意替他說話,龐媽媽,我敢保證你兒子她絕對沒有傷害任何好人。」
母親聽完以後,先是沉默不語,再猛然地抱住了我,說這些日子她沒辦法陪在我身邊,我
辛苦了,再來她絕對不會離開我身邊的、絕對不會。
父親則是感謝所有人的照顧,說大家的恩情,他龐邦元絕對不會忘記,然後見大家一時不
知道該回什麼,便轉移話題問,大家也都要跟我們一塊去中國嗎?
李宓不曉得該如何回應,黃秉憲倒是坦承地說,他被感染,剩下來的任務,只剩下確保我
們能夠上通往中國的船。中年男子陳啟俊聽聞後,似乎有點驚訝,他向後爬去,直到撞到
船欄。
「別緊張。被感染後通常不會這麼快變異。」黃秉憲對他說。
陳啟俊吞了口水,深呼了幾口氣,「有聽說過……不過……不過不是都會突然就變成活屍
嗎?那這樣不是有點……危險?」他問了問我們其他人,然後告訴黃秉憲,他沒有不敬的
意思。
「我們一路上見過不少,通常都要隔個半天一天的,如果你要我離開,我會離開,不過我
想在最後再做點事情。」
「什麼事情。」
「這一趟去港口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我們只知道通常晚間黑道就不再讓台灣人入港了,
按道理所有等待上船的台灣人,都得在晚上經過中國人那一關,應該就是西碼頭的管制站
,如果我們沒聽錯的話……但西碼頭通關前後的事情都沒人知道,如果進不去,我可以惹
一點事情,讓你們有機會趁亂進去。」黃秉憲拼湊了郭家兄弟還有我們觀看的網路直播影
片,得出這些訊息。
「所以你也是……視死如歸了。」陳啟俊說。他的言行與他的父親顯然不同,他文質彬彬
,說起話來有條有理,即便聽見了黃秉憲被感染的消息,也能夠耐住性子,而不破口大罵
。
「還有我……我也被感染了。」李宓悠悠地說,這時候新加入那幾個夥伴,似乎也不感到
意外了。
「不對……那妳的孩子怎麼辦?」母親指了指李宓懷裡的孩子,趙捷桂現在正哇哇大哭,
應該是剛才被槍聲嚇醒的。
「我想看有沒人有願意帶他一塊去中國。」李宓先是搖了搖趙捷桂,哄了哄他,「趙家人
之前在中國有些事業,幾個老朋友願意動用關係,接他過去,只要能夠送他上船就好,上
岸後,只要跟港務軍人說下,說這是趙老闆的孩子,就能夠安排了。」
這種顛沛流離的時候,誰能想像還得再多帶一個孩子,就連我母親這種古道心腸的人,也
是望了望父親,使了使眼色,但父親好像搞不清楚狀況,他皺起眉頭,好像在說,這沒困
難阿,最後他竟然舉起了手。
李宓熱切地望著龐邦元,母親則是捏了捏父親的大腿,父親像是才終於搞懂似的,將手放
了下來。
「沒有啦……我是想問,如果你們的老朋友沒在對岸出現怎麼辦?」
李宓顯得十分失望,但她隨即露出堅定的表情,剛才才通話過的,已經再三確認了,如果
不信的話她可以再撥個電話,說就連詳細船班都流程都知道了,正準備告訴大家,「往中
國的會準時在05:00啟航,09:00就會到廈門,西碼頭的檢疫哨則是從18:00-23:00止,通
關後就會在港邊等待上船,不過上船還會再做隔離分配……不過我不曉得隔離分配是什麼
意思,如果這麼精確的安排都知道了,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檢疫哨?」父親這麼問。
「中國已經研發了很精確的感染儀,只要被感染,可以立刻測得,在那裏會先作疾病檢疫
。」
「港區黑道沒有做嗎?」
「據說也有做,不過,中國軍人每天更換給黑道的儀器,怕被台灣黑道竊走科技,所以黑
道也不知道自己拿到的只是一般體溫儀還是特殊感應儀,另外檢區還有全身傷測儀,可以
感應全身傷口,有外傷的人也沒辦法入港,但是……只要給的錢夠多,除了感染者沒辦法
上船外,這些全部都可以擺平。」
郭文興結束電話,加入話題,「妳要不要說先說看看那個錢他們是怎麼收的。」
「全拿走,但可以保留兩個口袋的財寶,但如果價值太低的,會拒收。」
李宓這麼說,但她強調,這些都是她從中國台商那裏知道的,但是每隻部隊的做法不一樣
,中國方也是輪替由不同船艦的軍人處理的。
「拒收……所以再由中國軍人送窮人回去給台中黑道嗎?」
「細節我不知道。」李宓搖頭。
「但如果妳的台商朋友後台不夠硬,廈門沒人接風怎麼辦?」陳啟俊問。
「那就……。」李宓說,「看你們誰願意好心帶這個孩子長大。」
「等會,妳就讓他們思考一下。我這裡有幾件事情得說。」郭文興見李宓談話到了一個段
落,便急著插話。
「麗水漁港那邊的朋友說,守台中港的黑道都聽見槍聲了,妳們開槍不久後,開了好幾台
車過來,他們以為會被找麻煩就鳥獸散,不過有人還是被攔住,但還好攔住了。黑道以為
是其他幫派的過來火拼,想接手中國軍人跟黑道的合作體系,我朋友隨便幫我們瞎掰,胡
說一通,說是大肚過來的黑道沿著龍井過來,想摸黑進港幹他們。黑道聽完後,還真的相
信,據說故意在港口人面前打電話,說要集結守港,把軍力往台中電廠那裏調,還說要中
國軍人幫忙支援,但是……。」
「但是什麼?」父親問。
「但是那個老頭見黑道來了,連忙跑上去,洩了我們的底。」郭文興對陳啟俊嘆氣道,「
是你家老頭吧。」
陳啟俊顯得十分尷尬
「所以你們最好準備下船了。」郭文忠從船長室走了出來,「我們快到動物保護區了,這
一塊都是沙岸,水淺,五分鐘以內下船。」
「這位太太妳怎麼稱呼?」陳啟俊的媽媽忽然開了口,她在一陣驚呼聲中,悄悄地找李宓
攀談。
「我姓李,單名一個宓,寶蓋頭,下面是必要的必。」
所有人手忙腳亂地準備行囊,但他們兩個女人持續壓低音量說話著,孩子呢?陳媽媽這麼
問。
「趙捷桂,趙子龍的趙、敏捷的捷,桂花的桂。」
「好名字,我帶他走吧。」陳媽媽說,接著他拉了拉自己的孩子,陳啟俊正在被郭文興訓
,說他老頭嘴巴守不住,怎麼不乾脆把他拉上船,搞一個窩裡反。陳啟俊搞不清楚狀況,
一時沒法回應自個兒母親。
「我們缺錢,在中國也沒人接應,就我們兩個,帶個孩子看起來可憐,就當你兒子,瞞混
過去,太太,你們能給我們一點錢嗎?」陳媽媽這麼說,果然為母則強,她判讀所有資訊
,李宓立刻將所有行囊都扔到陳啟俊面前,她拉開拉鍊,裡面滿滿的都是珠寶、黃金。
都給你們吧,她說。李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從包包裡抽出兩條金磚,一條給了父親
,告訴他,「我知道你本來想要答應,」再給母親一條,「我知道妳也有在考慮。」
說完後,她勾著黃秉憲的肩膀,「說我們怎麼替他們擋子彈吧。」
台中港區黑壓壓地一片,只看得見深處有微弱的燈光,應該就是檢疫哨了。
我們的右前方數百公尺處,則是一連串的燈光在亂竄,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手持著手電筒,
在黑暗中尋找……什麼。
就在我們準備靠岸時,我聽見郭文興與朝蒂嫂子說話。
「嫂子你被那個孩子咬了吧?」郭文興問。他問話時,心心嫂子震了一下連忙追問,「龐
小弟不是說……?」
朝蒂嫂子先是沉默,但最後還是坦承了。
「我得先走一步,我哥哥就托你照顧了,但如果妳真的被感染了……你知道我哥哥下不了
手吧?」
「嗯……從我嫁進去你們郭家以後,我好像一直都拖累他呢……偏偏你哥哥跟石頭一樣
頑固,他大可離婚,再娶一個的,如果我能生個孩子給他,不知道有多好……。」
「嫂子,我一直覺得對我哥來說,能娶到妳,是他不曉得修來幾輩子的福分,千萬別再說
妳拖累他這種話了,沒給他生個孩子,半輩子不是也這樣過了嗎?」
「對阿嫂子,真的很謝謝妳,這段日子這麼照顧我。」心心嫂子說完後,抱了朝蒂嫂子,
但朝蒂嫂子隨即將她推開,說她被感染了,離遠一點好。
「不能再前進了,你們跳船吧。」郭文忠從船長室探出頭來。
郭文興從自己背包裡,掏出了一把槍,這把槍似乎與他先前給我的空氣槍不一樣,他在手
上示範了一回怎麼使用。
「這是真槍,如果妳快感染了,就把自己蹦掉。」接著他從口袋裡掏出另一把改造手槍,
「這把是空氣槍,你給我哥哥,讓他防身,兩把你都帶著,重量不一樣,妳應該分得出來
,希望最後妳用不到。」
郭文興說完後,他轉身朝兄長揮了揮手,郭文忠先是舉起了手,但旋即又放下,喊著,「
快點滾。」
即便郭文忠說已經離岸夠近,但黑壓壓的一片,誰也看不著船邊的到底是海還是沙岸,黃
秉憲竟率先跳了出去,我擔心他會沒入海裡,幸好他確實在沙岸落地。
他的鞋底沉了一會,但看起來安全,他朝我們打了手勢。
找郭文忠這種老司機,還真的是找對人了。
我們一個又一個跳了出去,父親先是跳上岸,再來是母親,他們要我趕緊跟上他們的步伐
。
這時候我才能夠確認我的推測。
「我開始聽到奇怪的聲音。」朝蒂嫂子這麼說。
我跳了出去,要大家讓開空間,畢竟郭文興一腿較瘸,大家一塊確保。
郭文興怔了一下,嘆了口氣,很快地,腳底也陷入沙堆中,我們幾個人聯手將他扶了起來
。
我們在沙岸上跑著,不一會兒,就進入港區,追擊的燈光也離我們越來越近,看起來約莫
兩、三百公尺而已。
「你都聽到了吧。」郭文興這麼問我,「你打算怎麼做,告訴他們所有人嗎?」
我望向李宓的背影,她跟黃秉憲走在最前頭,引領著我們方向,而陳媽媽就跟在她的身後
,懷裡則是李宓的孩子。
「我說過了,但我發現真相總是傷人。」
「對啊,所以就讓所有人繼續無知吧。」郭文興說。
後記:
這回編寫的有點急,剛把另外一則稿子趕好。
因為另一個系列的最後一回,加上稿子過了,有點在跟時間賽跑。
這回如果有錯字,再請大家見諒,前幾回的錯字我會再找時間修補,感謝大家。
朝蒂嫂子半確定已經中獎了,而踏入台中港的眾人,又會贏來何種結局呢。
冬戰台灣篇,即將進入最後篇章。
然後我稿子算錯,下一回就跳到戰場篇了,我們下周一見XDDDDD
(到底有多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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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大灶,將自己的狗屁都丟進去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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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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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戰分割成2個子故事,可重新複習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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