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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覗的圓擺襯著紺色的長裙在淒清的冷風中搖曳,苔癬滿布的青石古道旁是遮天的長林和
萬丈懸崖,叫不出名字的鳥啼宛如無法汲取空氣的咽喉,那拉長的抽風聲將一顆心給高高
地懸在了半空中,等著揭開恐懼的帷幕。
順著傾瀉的月光往下走,如果這時候你還沒打退堂鼓。鴞鳥和蟲鳴會指引你來到曠野,那
座浸沐在月色中的牢籠,噢!請容許我這麼稱呼它,因為那裡,可不是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地方。
你應該再靠近一點,別怕結網的蜘蛛絲和乾掉的漬痕,否則我們很難開始今天的故事。
這裡不乾淨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即便密密麻麻的鐵杆像監獄把這裡和世界給隔了開來
,但你看見了嗎?那被掐得凹陷的痕跡,人要有多大的力氣,又是在甚麼樣的情況下才能
產生這麼大的握力呢?他們都說,這裡關了不少瘋子,但,真的是這樣嗎?
據說,當時那些人抓了一批女學生,那時可流行那種上襖下裙四不像的打扮,喚作「文明
新裝」,紮兩只麻花辮又或者剪了個清湯掛麵一副新時代女性的樣貌,可上頭就是不喜歡
,女人一有了知識就有了權,有了權就容易作怪,一作怪根基就得動搖,一動搖那又得改
朝換代!於是,女學生們一個個蒙著眼,被拿著槍桿的那些人給押上了吉普車;若是有人
吵嚷,那得換來一頓揍,牲畜不聽話,可不得管教嗎?
車輪空隆──空隆地顛簸了好長一段時間,有些女學生忍不住了,嚷著想吐,話還沒說全
就被槍托給打昏了過去,餘下的再沒有人敢作聲,一路上盡是胃酸、食物腐敗和尿液騷臭
的刺鼻氣味交雜,好不容易捱到下了車;可還沒完!一車一車的吉普車早給停好,男男女
女被趕下了車、分成了兩邊。全是些青年男女,他們被趕進了六人一間三坪大的陋室,裡
頭只有一只馬桶,陋室給鐵欄杆牢牢地圍了起來,拿著槍的人說他們有瘋病,而瘋病會傳
染,只得關著。
一天兩餐,不是發霉的麵包,就是地瓜籤。
開始時候,幾個女學生抗議地大聲反駁,彪形大漢們就會把他們拖出牢房外,一段時間後
,她們會衣衫殘破地給扔了回來,像一只揉爛的抹布給丟在角落,儘管紺色的長裙遮住了
大半,但腥鏽的氣味仍從裙底溜了出來,鮮紅色的液體像蛇一樣從大腿爬呀爬地,直到沒
有人敢提出異議。
你說逃跑嗎?那又是更不可能的事了,被抓回來的女孩,後來甚至不能行走,整天躲在角
落發抖、在睡夢中尖叫,後來嘴還給縫了起來,沒多久就一動也不動了。
幾個女孩,又或者長得俊俏的男孩會在拿著槍的那些人經過的時候騷首弄姿,只為了能得
到更好的吃食。
後來,外國人曾經來過一段時間,他們只看了幾眼,已經分不清楚誰瘋了而誰沒有,於是
,仍舊沒敢把他們放出去。
不知道該不該感謝戰爭,拿槍的那些人被調到了前線,而瘋子們的吃食再沒人顧得上,牢
裡的人從六個最後變成了一個,有的則一個也不剩。
戰火把這裡摧殘了大半,有些人逃進了山林,有些人想抹去記憶躲進人群之中,而更多的
,他們哪兒也去不了,像幽魂一樣遊蕩在這裡。他們會貼大門外的欄杆招手,穿著那身沾
滿穢物的瓶覗小襖,披頭散髮地咧嘴衝著你笑。
好在後來新政府一上任,想好好把這裡給整頓一番,把裡頭的瘋子抓給抓了,不肯走的也
給弄死了。但當要開發的時候,不是聽見淒厲的嚎叫聲,就是挖土機故障,等隔天想再動
工的時候,上面爬滿了血手印云云的怪事層出不窮。
有人說,曾經找了個法力高強的法師來驅鬼,結果現場一個人當場中邪,整個人像做瑜珈
拱橋拱著身子開始爬,更可怕的是他的手和腳分別要往不同的方向,最後硬生生把身體給
掰成了兩半。
有人說,是兩個鬼上了一個人的身體,在搶身體呢!也有人說,這鬼全是瘋的,瘋的厲害
!可不能用常理去思考。又有人說,這裡的鬼是可憐的,他們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裡,而又
能去哪裡罷了。
當然當然,這都只是謠傳,只是這裡就這樣被空了下來,時至今日,再沒聽人說過要整頓
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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