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老公當兵時的經驗,他沒帳號先代po。
以下為老公第一人稱
小弟是麻瓜一枚,看著板上眾多故事,回憶起這輩子最接近媽佛的故事。
小弟當兵時,是南部的某戰車旅的小小義務役戰車射擊士。
連上缺員一直沒有補齊,苦等裝填手已久。
某日,新兵到部,竟然有三人!本車終於將人員補齊,有了裝填手。
新到部的裝填手,有著185以上的身高、銳利眼神與雙甲連背的刺青,看來社經很足…
但說話客氣有禮,反應也很快。有別與第一印象的不同,我跟戰駕很快的就跟他混熟了。
到部一個禮拜後,裝填手準備要站夜間車場哨了。
當晚就寢前,我偷偷的跟他說:「我知道你有抽煙,拿個三四根去就好,哨點白天你已經站過了,你的八哨可以看到彈藥庫,彈藥庫在被查哨時會打開探照燈,等探照燈結束,還有兩個哨點,所以大約還有10到15分鐘才到你那邊,可以提早準備,自己要多小心嘿。」
「厚!挖災。」
隔天。
「ㄟ!你家菜鳥昨天站哨,抽煙被抓!」
某學長有點幸災樂禍的跟我說。
「啥?!」
我轉身衝回寢室,抓住裝填手問話:「怎麼回事?!」
裝填手無辜困惑的說:「我也不知道啊…就想說站了一陣子了,抽根煙好了,誰知道抽沒兩口,頭殼就被敲了一下!抬頭就看到查哨官在我面前了…」
「啥?!」
知道昨晚的查哨官是認識的營部政戰官,就馬上跑去問他當時的情況。
政戰官說:「那個菜鳥是你車的哦?你是沒在教逆?我走到七哨時,遠遠就看到他那邊一明一暗的火光了,還想說是來不及把煙丟掉逆?等等過去噹一下好了,結果查完七哨一轉頭,那個火光還在!我都走到他的面前,他煙還叼在嘴上,眼睛一直看著彈藥庫那邊,完全沒看到我一樣,我就查哨本給他從頭上敲下去了…」
「啥?!」
我還來不及消化這詭異的情況,他站哨時抽煙的懲處很快就下來了,定於一個禮拜後至旅部關緊閉室。
過了兩三天觀察,發現他的作息反應都還算正常,只是黑眼圈越來越重了,南國日曬的黝黑膚色也遮不住那麼誇張。
抽空問了他的狀態,有沒有吃飽啊?有沒睡好之類…
裝填手說:「有點擔心之後而已,但每天都睡不好,我旁邊的同梯都不好好睡覺,老是在我旁邊走來走去…」
「啥?!」
心裡os:「你在開我玩笑嗎?!你睡上鋪ㄟ!」
睡在上鋪坐起身,光是手都沒辦法舉高就能摸到天花板的高度是要怎麼走來走去啦?彎著腰嗎?
但當天下午,他的同梯跑來跟我說…
「他最近好像都睡不好,一直動來動去的,還會站起來在蚊帳裡面走來走去…」
「啥?!」
「不對啊!啊他那麼高,是要怎麼在上鋪走來走去啦?」我不小心的叫了出聲。
「他彎著腰。」
覺得自己滑落到頸後的汗水是冰的…
當天晚上寢室熄燈後,偷偷觀察睡在對面上鋪的裝填手,但又覺得累,眼皮撐不住的半夢半醒…
「吼——!」
一聲吼叫把整個寢室的人全嚇醒,馬上有人將燈打開。
就看到裝填手誇張的揮動四肢體大吼:「走開哦!閃啦!吼!啊!!!照啦!!」
全寢室都目瞪口呆,無法反應過來…
裝填手持續的大吼,動作也越來越大,甚至起身,弓起身體,背部撞上天花板,
落下後抓著床沿吼叫,猶如野獸。
我大叫:「先把他壓著!」
大家回過神,所有人一團亂的衝上去壓制,把持續吼叫掙扎的他送到下鋪來,長官們收到了通知,全連的人都擠進了這間寢室。
過不久,他像是把力氣用盡,慢慢的恢復,安靜下來後輔導長就將他帶走了。
比預計的快,30分鐘後他就回到寢室了。問他什麼,也只是輕輕的點頭就爬上自己的床鋪。
隔天早點名後,發現事態更嚴重了,昨晚站連上的三名安全士官都說:
「他會坐在床沿,兩隻腳在那擺動…」
「會下來站在床邊。」
「還會走去打開自己的內務櫃,對著櫃子發呆。」
「然後再爬回上鋪。」
「然後又下來。」「然後開內務櫃…」「然後又上去…」「然後又坐起來…」「然後…」
看他的神情都還算正常,只是沒有人會特別跟他接觸,他也變得更為沈默。
接下來的幾天,夜哨的安全士官都會特別注意這個晚上不睡覺的裝填手。
終於到了要送緊閉的那天,我被安排站早上四點到六點的安全士官。
AM 03:45上一班的安官將我搖醒,睜開眼睛就先看向對面上鋪,再環顧一下整個寢室。
沒有任何異狀,卻有種說不出詭異的氣壓…
著裝後,準備往中間穿堂安官桌接哨,一抬頭就忍不住低吼了一句五字真言:「X拎涼XX!」
值班的安全士官將椅子搬到寢室的廊道口,死死的盯著我看。
「排副你幹嘛?我差點被你嚇死…」我抓著漏跳兩拍的心臟說。
排副說:「我不是要嚇你,你看…」
順著他的目光回頭,透過遠方寢室盡頭的逃生出口指示燈,看到裝填手站在自己的床前。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又跳得更慢了。
我回過頭問排副:「他一直這樣?」
排副:「對啊,這兩小時已經下來四五次了,我乾脆把椅子搬過來看著。」
再回頭,人又爬上去了。
交接完,排副才剛離開,就看到裝填手又從上舖下來,走到離我不到10公尺的內務櫃,打開來看著裡面。
週遭的昏暗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排副換輕便服裝經過我們去上廁所,等排副從廁所出來,裝填手都沒有任何的動作,就只是在開啟的內務櫃前發呆。
「他一直這樣?」換排副問我了。
「對啊,從你去換衣服到現在…嗯?」
裝填手關上了內務櫃,轉身朝我們的方向走來,我提高警覺,準備應付接下來的狀況…
距離我們兩步的距離,他轉進了廁所方向。
「新招喔。」排副說。
我問:「他之前下來那麼多次,都沒有去廁所哦?」
排副:「沒有啊,都沒有走過來。」
我:「是哦…都只在寢室那走來走去?」
排副:「也沒有走來走去啦,就會坐在床邊或下來站在那,最多就去開內務櫃,都沒有走過來。」
我:「這樣啊…」
排副:「ㄟ…」
我:「嗯?」
排副:「你會不會覺得,他去的有點久了。」
我:「咦?對ㄟ!要去看看嗎?」
排副:「我又不是安官。」
我:「好,我是安官…ㄍ…ㄢ…」
我一手抓著腰間的警棍,推開了廁所門。
繞了一圈,沒人。
我開始敲廁所隔間,扣、扣,推開第一間廁所,沒人。
扣、扣,推開第二間廁所,沒人。
扣、扣,推開第三間廁所,沒人。
扣、扣,推開第四間廁所,沒人…
扣、扣…
最後幾間我也不敲,直接推開,都沒人。
我看向通往浴室的門,推開…
裝填手就站在通往穿堂的浴室門邊,開著水龍頭洗手。
「還好,人還在,不然等等被送去關緊閉的就是我了。」緊繃的心情稍稍的放鬆…
一靠近他,我整個身體又僵住了。
他不是在洗手,水龍頭下的雙手好像握著什麼我看不到的東西,用力的搓著,嘴裡還喃喃說道:「洗不掉、洗不掉、怎麼洗不掉?怎麼洗不乾淨?洗不掉…」
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在夢遊嗎?
他在洗什麼?
我該叫醒他嗎?
他會不會攻擊我?
叫他會害死他嗎?
看著他半閉的眼神,腦中不斷考慮任何可能的狀況,覺得整個環境的黑暗又更深沈,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只有他持續不斷的低語著:「洗不掉…」
我的身體整個緊繃,無法動彈,只感受到寒毛直豎,目光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好像就快窒息一樣,不知道站在他身邊多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突然!
我旁邊的門被開啟了,排副探頭進來:「你們在做什麼?」
我瞪著排副,連五字真言都嚇到喊不出聲音的胸口內迴蕩…
「我…他…他好像在洗東西?大概吧…」
排副很乾脆的說:「直接把他帶出來啦。」
我把水龍頭關掉,抓著他的手:「好啦,沒關係,先不用洗了。」把他牽回床邊。
排副丟下一句:「快五點了,也不用睡了。」就回寢室了。
我坐上那張正對著寢室的椅子,看著裝填手站在床前的剪影,時間的流動感覺又慢了下來…
動了,裝填手爬上了上鋪,我瞄了一下手錶AM 05:29,把簿冊拿出整理,靠著桌子,把上哨資料填妥。
感受到環境與光線的變化。
「55分了…該準備下哨了…嗯?」
這時,裝填手從上鋪直接跳下,一接觸到地面馬上往寢室盡頭的逃生梯方向衝去。
「XX拎娘XX!」我馬上邁開大步追過去。
整個寢室都被我的步伐嚇醒了吧?樓下其他連的應該也被我叫醒了。
跟著衝下逃生梯,目光直覺的看向操場周邊圍牆與大門口。
「咦?沒人?」
我繞到建築後方,有塊充當曬衣場小空地,看到他正在晾東西。
很合理,東西洗完就要晾乾,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光天白日,這次膽子比較大了,直接抓著他的手腕:「好了,沒關係哦,放著就好。」
回到寢室,把他丟給被我吵醒的弟兄們,就先去敲每個長官的寢室門與下一班衛哨交接。
早上八點,旅部就派人把他帶走了。
後記
他被送進緊閉室之後,三天就出來了,被送進醫院轉診治療。
原因是,緊閉室認為會犯錯到需要關緊閉室,一定是精力太過旺盛,所以準備了很多高強度的體能訓練,開合跳、伏地挺身、仰臥起坐…等等。
他都有做到,但是,他這三天幾乎不吃不喝不睡…
緊閉室認為這樣下去會出人命,就將他送往醫院,通知家長,沒過多久聽說已辦理退伍,從此就沒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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