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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露出不為人知的音樂天分之後,元俊本來平靜到無趣的生活,終於了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才怪!
就算元俊的吉他彈得再好,歌唱得再好聽,但還是改變不了他本來就是個邊緣人的事實。雖然在透過吉他社眾多社員的口耳相傳之下,班上的同學似乎有對他的既定印象有所改觀,但也只是進步到大家不會在他背後,繼續討論著他身體不舒服的情況。實際上,在班上會來找元俊的,還是只有采君。
非要說的話,就是元俊跟德彥之間,開始有了共通的話題。
「喂!你什麼時候要去買吉他呀?」下課時間,德彥看著元俊正彈著自己的吉他。
元俊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咦?可是我還不太確定……」
「還在猶豫什麼呀!你彈得那麼好,不可能一直用我的吧!有個自己的吉他,要練習也比較方便呀!」德彥持續說服他中。
「也是啦……」元俊看著手中不屬於自己的吉他:「但是,其實我總覺得很沒有實體感,該怎麼說呢?就是覺得不太真實。」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德彥困惑地看著他。
「就是......覺得,這些音樂並不是我自己彈的。」元俊說出心中的擔憂:「你懂嗎?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碰過吉他,怎麼會一拿到就這麼順手,而且我平常音樂成績也沒有特別好,就感覺彈吉他這個技能,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德彥手摸著下巴,沉默了一下後說:「我想你這個叫做『冒名頂替症候群』。」
元俊本來以為德彥可以理解,但沒想到反而誤解好像更深了:「那……那是什麼?」
「就是自己明明有那個實力,但卻覺得自己不適格。這是一種精神病,我建議你去看醫生。」德彥很認真地看著元俊說。
「呃……謝謝,我會考慮。」元俊嘆了口氣,便把吉他還給了德彥。
這時,采君走向他們,帶著開心的笑容。
「我聽說了喔!元俊你原來會彈吉他呀!」
元俊苦笑了幾聲,連忙解釋著:「剛開始啦,想說既然都參加社團了,就彈看看,沒想到還蠻適合我的……」
「但你是什麼時候學的呀?我沒有在你家看過吉他。」采君困惑地歪著頭說。
「咦!?采君你為什麼去過元俊家?」德彥吃驚地看著他們。
「我們家住隔壁呀,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的。」采君很自然地說,只見德彥很挫折又誇張的捉著自己的頭。
「啊!太不公平啦!又會彈吉他又跟美少女是青梅竹馬,元俊你這傢伙怎麼跟大家本來說的不一樣呀!」
元俊好奇地問:「嗯?大家本來是怎麼說我的?」
「那個……」德彥發現自己說錯話,反應得有些尷尬。
元俊明白那個表情,一邊笑一邊揮了揮手:「沒事,我大概可以想像。」
見他們兩人之間陷入沉默,采君急忙打圓場:「對了,校慶不是快到了嗎?那天聽說學校會舉辦才藝競賽,你們要不要參加看看?」
元俊一聽,驚訝地看著采君:「不……不……我才剛學吉他沒多久,就要去比賽,采君你也太誇張了吧!」
德彥反而張大了眼睛:「欸!不錯耶!元俊去比的話,搞不好真的會得獎唷!但我們現在要先解決最大的問題──你需要有自己的吉他。」
「不能……先用你的嗎?」元俊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因為一把吉他再便宜也要幾千塊……」
「你在說什麼!到校慶比賽那天,我們兩個就是對手了!誰會把武器在決鬥的時候借給對方呀!」德彥義正辭嚴地說。
「說得太誇張了吧,明明只是校慶的餘興節目而已……」元俊張大嘴地說。
「但如果是錢的問題的話,跟我們班導問問看呢?他再怎麼說也是吉他社的顧問,而且聽說他知道你會彈吉他後,也很高興的樣子。」德彥說。
「要跟老師借錢嗎……」元俊苦惱地低下頭:「這樣真的好嗎?」
「別猶豫了,等等放學後我們就去找他談。」德彥豪爽地說。
「又不是你去借,你當然不用猶豫……」元俊小聲地自言自語。
此時德彥的目光轉移到采君身上:「那采君你放學後也跟我們一起去找老師吧!我們一起的話,說不定老師真的會無法拒絕唷!」
采君的表情從本來的開心,一瞬間又有些失落:「我今天沒有辦法,我待會最後一節課就要請公假去游泳池練習了。」
「是喔……」德彥挫折地說:「真不愧是游泳隊的王牌,最近不是沒有比賽,還是要繼續練習。」
「嗯,每天還是有要完成的訓練量。」采君語氣帶有遺憾地說。
很快,上課鐘聲響了,采君去參加游泳隊的訓練,元俊跟德彥則等到放學後走到班導師的辦公室。
「老師,我們有事想跟你討論。」德彥打頭陣,元俊則唯唯諾諾地站在後面。
班導驚訝地看著他們兩人:「喔?真稀奇,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啦,老師你應該也聽其他人說了,元俊其實超會彈吉他的,對吧?」德彥說。
「嗯,確實有聽過。恭喜你,元俊,沒想到意外發現你的一個特殊才藝。」班導看向後面的元俊,元俊尷尬地笑了一下。
「所以怎麼了嗎?」班導看著他們。
「就是……校慶的時候,學校不是有辦才藝比賽嗎?我跟元俊想要參加,但是……」德彥越說越小聲。
「嗯?」班導挑眉地看著他。
「元俊沒錢買吉他,想跟老師借錢買吉他來練習。」
德彥突然說話超快,把借錢的目的說出來後,就把元俊推到班導面前。
「欸!你!」元俊一瞬間覺得自己被出賣了,但班導正看著他。
雙方都不發一語,元俊只能陪笑地看著班導,而班導似乎在上下打量著他。
「你家沒有吉他,那你怎麼在思穎老師面前彈得她讚不絕口?」班導提出疑問。
元俊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很久:「就……一拿到吉他,突然就會彈了。」
「啊?」班導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但還是思考了一會。
「就我的身分上來說,沒辦法借你錢,但如果只是缺吉他的話,你們現在跟我去一下社團倉庫。」
說完,班導就起身帶著他們兩個人到舊校舍去。舊校舍在學校的偏僻角落,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準備在最近拆掉重建。班導拿著鑰匙,打開舊校舍的門鎖,帶著他們兩個人走到了荒廢以舊的社團倉庫。放學後的學校有種說不出的靜謐,配上周圍陳舊的校舍氛圍,有種突然冒出什麼鬼怪都不奇怪的感覺。
「這裡面……好像挺涼的。」德彥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
「當然涼了,這裡死過人呢」班導漫不經心地說。
「這裡也有死人?我們學校也死過太多人了吧?」德彥害怕地說。
老師轉過頭來:「在說什麼,全校也就只有這棟大樓有人死過呀。」
元俊聽了想起之前在社團教室聽到的故事:「可是我之前聽別人說,是在社團大樓那棟有人死耶。」
「被不明人士殺死的學生嗎?是在這棟大樓唷!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在現場,看著救護車把人抬出去的。」班導異常平淡地說。
「被殺死的也是吉他社的學生嗎?」元俊問。
「也不是唷!」班導說:「但確實也有吉他社的學生受傷就是了。實際的情形我也不太記得了,畢竟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事情口耳相傳久了,自然有些細節都會被遺忘或串改。」
三個人走到了倉庫,裡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班導一個人走了進去東翻西找了一會後,從深處拿出了一把滿是灰塵的舊吉他。
「你打開看看,應該還可以用。」班導把吉他交到元俊手上,元俊有些錯愕地拍了拍外面保護套上的灰塵後,便把吉他從裡面拿出來。
吉他拿出來的瞬間,三個人都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使用過的吉他,外觀看起來還跟新的一樣,沒有發霉或是任何損毀。元俊立刻彈奏了幾個和弦,震驚地發現竟然連音準也沒有變調。
「這把吉他是怎麼回事呀?感覺跟新的一樣。」德彥吃驚地說。
班導也很疑惑地看著吉他說:「嗯……這把是我之前在整理倉庫的時候找到的,也不知道放在裡面多久了,但我沒想到它的狀態竟然還這麼好。」
「這……真的可以給我嗎?」元俊感到不可思議地看著班導,他沒想到會拿到這麼好的東西。
「拿去吧!反正擺著也是擺著。」班導說完後,元俊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大笑容。
「謝謝老師!」
元俊跟德彥開心得手足舞蹈,他們等老師把倉庫重新鎖上後,就一起離開舊校舍。離開前,元俊跟德彥正興奮地討論接下來校慶的才藝比賽要表演什麼歌曲,沒有人注意到,一張寫著吉他原主人的名片卡,從吉他的保護套中掉了出來。
片卡上面寫著一個人名──黃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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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元俊抱著從班導那邊得到的吉他,輕輕地撥動吉他上的琴弦,發出如水波漣漪般的清澈聲音。元俊讚嘆這把吉他的音色,也對於它的原主人感到好奇。這麼好的吉他怎麼會被遺忘在倉庫裡數年之久,都沒有人來找回。
正當元俊還沉醉吉他的音色之際,外頭傳來了敲門聲,媽媽剛下班回家,帶著宵夜給元俊。
「這次回學校上課,還能適應嗎?」媽媽看著元俊吃著宵夜,一邊關心他的近況。
元俊一邊吃一邊回答:「還不錯,而且學校那邊也建議我參加社團,老師還借我一把吉他讓我練習。」
媽媽看向一旁的吉他:「吉他?你們老師人也太好了,你現在學得如何?」
元俊一把拿過吉他,立刻就彈奏起他在社團時表演過的歌曲,媽媽聽完之後,也跟其他人反映一樣,震驚地張大嘴。
「你是什麼時候學的呀?媽媽沒有在家裡看過你練習呀?」媽媽吃驚地說。
「我也很驚訝,哈哈。」元俊把吉他放在旁邊,看著自己的手:「就好像有人透過我的手彈起吉他一樣,一摸到吉他,身體就是知道該怎麼做。」
聽了元俊的說法,媽媽似乎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
元俊察覺到媽媽的異狀:「媽,怎麼了嗎?」
媽媽搖搖頭:「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你現在身體還會不舒服嗎?在學校還有突然昏眩嗎?」
元俊想到那天才在學校昏倒的事情,但班導希望他不要跟媽媽說,看來采君也沒告知媽媽,可能也是被班導提醒了吧。
「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健康嗎?」
元俊微笑著看著媽媽,身後窗外的月光緩緩地升起。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東西吃完擺在廚房,我明天早上收。」吩咐完後,媽媽就離開了房間。
當天晚上,元俊彈琴彈到累了,就直接把吉他放在床邊就睡著了。他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破舊的旅館房間,一位全裸的男人躺在表面浮滿冰塊的泡水浴缸裡。他明顯是失去意識,或是更糟。暗紅色的血墨像飄渺的虛煙在水中散開,如同初夏的蓮花綻放。男人的臉上已經失去了血色,慘白如市販店舖裡的肉豬。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用手抓著一塊赤紅的物體。那個東西有彈性,在那人手中被揉捏著,但只見他一個用力,整個物體就像破掉的果凍一樣,一塊塊地散落在地上。
元俊冷靜地看著一切,他認為自己只是在做夢,一個熟悉的惡夢。
突然間,所有東西都靜止了,本來滋滋作響的流水聲也停了,元俊發現自己突然不再只是虛無飄渺的旁觀者,而是可以行動的實體後,他走到了那熟悉的人影身邊。那人還維持著握拳的肢勢,除了掌上鮮紅帶有鐵味的血液還在緩慢地滑到手臂上。
那是目前這個夢裡唯一還可以動的事物。
元俊失神地看著血液逐漸凝聚在他的手臂上,成為一顆搖搖欲墜的小紅果,然後噗通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灘漣漪。
「已經過了這麼久……你為什麼還不肯消失呢?」那人突然開口說話,眼睛直視著元俊。
元俊第一次明白,在夢中也是可以感受到寒毛直豎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大步,看著眼前的人。熟悉卻說不出在哪邊見過面孔,穿著跟自己一樣學校的制服,眼前的殺人鬼,跟自己在同一個學校!?
「我會繼續這麼做下去,直到你完全消失為止……」那人露出憤怒的面孔,臉帶怒顏地看著元俊。
「現在……」那人突然大吸一口氣,朝著他怒吼:「給我滾──」
他咆哮的聲響如同北境的暴風一樣,刺骨而猛烈。元俊又一次感到天旋地轉,一種強烈的撞擊感彷彿粉碎了他全身。他聽到很大聲的碰撞聲後,驚慌地張大了眼睛。原來自己以及一起入眠的吉他都從床上掉了下來。
元俊看見重要的吉他被自己踢下床後,馬上關心起吉他有沒有摔傷。他輕輕地彈奏了和弦,確認聲音沒有問題後,鬆了口氣。此時他正面對著衣櫃的鏡子,看到自己滿頭大汗,失魂落魄的臉。他又再次夢見那名青年以及兇殺現場,他記得上次夢見的受害者,竟然跟現實中的兇案找到的屍體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他害怕打開電視,如果又再次出現同樣的受害者,他該怎麼辦?
報警嗎?但要怎麼跟警察說?說自己夢到了兇案現場,還看到了兇手的臉?元俊不覺得警方會相信他,而且弄不好還會給自己跟周圍的人帶來困擾。於是那天早晨,在元俊的堅持下,媽媽沒有打開電視收看新聞。而元俊一吃完早餐後,便帶著吉他匆匆出門,讓本來要一起上學的采君撲了個空。
「咦?我還想說我已經很早就來敲門了。」采君站在玄關跟元俊的媽媽說。
只見媽媽臉上寫著擔心:「我也不曉得,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但今天早上醒來,那孩子突然變得很神經質,連電視都不讓我打開。一吃完早餐後,就出門了,連再見也沒有說……」
采君感覺到對方的憂心,微笑安慰著:「沒關係的,阿姨。我待會到教室的時候,會再去問問他怎麼了。你就先別著急了。」
「謝謝你,采君。一直陪著元俊。」媽媽露出難得放心的笑容,目送采君離開。
走出了公寓,采君站在門口看向他們兩家居住的樓層:「是因為社團的事情嗎?」
此時采君還不明白,元俊所煩惱之事,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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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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