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代po)
謝謝各位不嫌棄,我是 #47771「謝謝你,小黑」 的作者。
我想再把當兵時候的兩則關於頭七的小故事分享給各位。不過這兩個故事與跟金六結碰到
小黑學長的事情相比,飄點比較微弱。
有稍微更改一點當初真實碰到的人事物,以免諸學長學弟感到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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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則,外婆的妝
一直到金六結結訓,海巡新訓為止,我都沒有碰到其他靈異事件了。
外婆在我下部隊後沒多久過世了。
因為排假的關係,我只能在家幫忙到出殯,便回到營區。外婆一輩子不是一個好命的人,
在大陸上嫁給有錢的外公後沒多久,便抱著剛出生的大阿姨,拿著兩張船票,隨外公逃難
來到台灣。留在那裏的家人,各個在文革時期被貼上黑五類的標籤,現今還留下來的寥寥
無幾。來到台灣之後大約十來年,就讀高中的大阿姨便被公車沒理由的突然倒車撞死;之
後兩年外公也相繼過世。母親常說,從那之後,外婆再也沒化過妝。記憶中,外婆只有在
要拍照或是過年,才會擦上一點淡淡的口紅。
而我這輩子對外婆唯一一次有正式化妝的記憶,是在她的葬禮上:癌症過世的病人,身體
真的不會太好看。因無法進食而面黃肌瘦的臉孔與腫脹的腹水明顯不搭,空氣中也瀰漫著
各種不同的氣味,混和而成一股獨特的味道。也許那就是死亡的味道吧。而大體化妝師為
外婆上的那個妝,雖然看似扭捏與太過鮮豔,但母親說,外婆年輕時,會在周六晚上擦上
和這相似的妝,與外公一邊收聽廣播音樂,一邊在客廳手搭手,跳著那個時代的舞步。
對她來說,也許那妝,是唯一的快樂回憶。
外婆死後,只有我夢過外婆。頭七的晚上,我在軍中早早上床睡覺。睡夢中,我看到了外
婆,站在我的鐵床床頭,慈祥地看著我。外婆的臉上,則畫著美麗的妝容,臉也跟病逝時
相比豐腴許多。
「我要走了,我就擔心你,要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我在夢中一直哭喊,外婆別走,也試圖抓住抱緊外婆,卻徒勞無功。
「再見了,別想我了。」外婆說完後,就這樣消失在夢裡。我醒了,雙手正高舉彷彿真的
試圖去抓捕最後的思念,卻只是在空氣中試圖抓取什麼並不存在的東西。
唯一真實存在的,是旁邊破百老學長被我嚇醒,那張驚恐的臉。然後隔天我就被換到寢室
其他床位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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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則,學弟的道別
變中鳥的時候,部隊來了一個新的駕駛兵。個子高大,濃眉大眼,一身江湖氣,看就知道
這個人不好惹,不過我們卻意外地聊得來。
因為業務性質的關係,我會需要跟長官一起派車出差。私底下我會請派車的學長盡量派這
個菜鳥學弟來,希望能讓他在有人指導的情況下多跑幾次,路線也能快一點記得。畢竟剛
開始開車的新兵總是路比較不熟,那又是GPS不普遍的年代,走錯路會被電得很慘。而我
們單位的長官是有名的好說話,如果真的迷路,長官會提醒怎麼走,不會多加刁難,所以
駕駛兵向來很樂意跟到我們的車。
有的時候,長官請我們吃午飯,我也會特地問長官是否能帶駕駛兵一起;或是回營時如果
長官不在車上,我跟學弟則會偷偷跑去買吃的,飽餐一頓再回營區。
大家都沒事的時候,我也喜歡拉他去營區後崗一起抽菸,打屁聊天。
當同袍跟我說他過世了,我第一時間的反應是: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是酒駕。
酒後騎車,沒繫緊的瓜皮帽落到腦後,自摔身亡,當場過世。他頭七舉辦告別式那天,我
沒有辦法離營參加,只能趁午休的時候,對著他的床位深深的一鞠躬。
夜裡站哨的時候,正哨是一個號稱看得見的學弟,學弟一整晚表現得很焦躁,彷彿在等著
什麼事情一樣。
「某某某今天晚上一定會回來。」學弟說。
大約站了快半個小時,忽然之間一片濃霧飄來。那片霧濃到伸手不見五指!眼前只能看到
白茫茫的一片。伴隨濃霧慢慢而來的,除了令人直打冷顫的冰冷空氣,還有一個類似於耳
鳴一樣的聲音。
「謝謝你,學長。」
我耳邊聽到他在霧中這樣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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