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其實這是以前一位自然老師的經驗,應該是23年時候聽到他說的,所以有些部分已經
記憶模糊了,因此細節上會與我聽到的有點出入,並把能辨認的地方修掉,於是就以「
創作」這個標籤來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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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8年來,每年都陪太太回娘家不少次,但唯獨有一次經驗最讓我感到「難忘」。
那次是夏天,在八月中旬的某一天。我還記得太太原本跟我說,這一次不用陪她回鄉
下,我問說為什麼?她說很難解釋,因為跟他們村莊的習俗有關,我聽了之後覺得很有興
趣,所以我就說想跟去。她再三地問我說:你確定嗎?我說我確定啊,到底是有什麼不好
去,她就說那習俗讓人感覺不舒服,跟「那個世界」有關係,不太信神明或鬼魂這回事的
我就略為嗤之以鼻。我說我只是想去體驗民俗活動,況且,不是說不相信的人就不會有影
響嗎?太太就一副「好吧」、「我有說過了」的樣子。
總之,就跟平常一樣,我載著我太太跟小孩,來到了太太娘家。「祭典」是在第二天
晚上,第一天因為碰上塞車,所以到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跟丈人和丈母娘還有大舅子與
小舅子、大姨、小姨們聊了天之後,就洗洗澡去睡了。
雖然活動是在晚上,但隔天就起了大早出去走走。太太的娘家位於濱海的一個村落,
並沒有很大,一天之內就能繞完。我走到了海邊,看到人們正在準備晚上祭典需要用到的
東西,包括有秩序地堆木柴堆,看起來就是要生營火,而這樣的點有幾個。還有比較特別
的就是,沙灘上有一根一根的木條(木棍、木棒)插在沙子中,看起來插得很深很穩。此
外,每一個「營火」都被這些木棒圍一圈給圈了起來。當下也沒覺得怎樣,只覺得,嗯,
稀奇?看起來就像是要圍著營火跳土風舞這樣?總之就是個城市鄉巴佬來到鄉下增廣見聞
的感覺。
時間來到了晚上,我跟太太、大舅子、小舅子、大姨、小姨們來到了海邊。本來還以
為有穿著規定,結果就是大家穿著平常的衣服,只是有要求穿黑色或是深色衣物。我那一
天穿的是黑色T-Shirt。由於這個活動要求村裡的青壯年都必須要參加,所以我家小孩就留
在家裡讓她們的阿公與阿媽陪她們。
由於海邊只有幾盞路燈,所以工作人員帶著蠟燭或提燈當作活動照明。等大家就定位
之後,村長拿著麥克風,旁邊還有人幫忙提著音箱來跟大家致詞。反正就是那種很無聊的
歡迎各位鄉親來到五年一次的海邊大聚然後blah blah的講了一堆話,像是感謝東感謝西感
謝誰誰誰的贊助,還有些政績宣傳與政令宣導的東西。致詞的同時,營火也一個個陸續被
點燃。致詞落落長,我聽了都要睡著了,等到講完之後,心裡真的想著「終於結束了!」
這樣(我後來覺得這是不是為了之後方面大家「進入狀況」的安排)。
村長致詞結束之後,我幾個人被打散並被隨機配到不同的木棒去。太太因為擔心我,
所以要求說要跟我同一根木棒。每一根木棒有四個人,在快要開始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將
右手伸出,抓住木棒。每個人的手不可以重疊。接著,有一組人站在剛剛村長的位置,開
始像誦經般地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到底念什麼。沒多久,儀式就正式開始了。
簡述一下這個儀式的過程:我們必須脫去鞋子,光腳踩在沙灘上「接地氣」,右手扶
著或是握著木棒,然後開始順時針繞著木棒慢慢地走、慢慢地繞圈。那個感覺有點像是,
嗯,星系吧?由於木棒都圍繞著營火,使得營火像是太陽,而我們想是行星不斷地自轉這
樣。
【示意圖】
⊙
⊙ ⊙
⊙ # ⊙
⊙ ⊙
⊙
⊙ 中心是木棒,圓圈是我們四個人。
# 是營火。
然後沙灘上有好幾個這樣的「陣型」。
一開始還好,就是繞著木棒走。一開始有風,加上腳踩著沙子,所以還會覺得涼。可
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空氣悶了起來,身子也有點熱熱的。營火帶來的輻射熱
與對流,壓過了原本風帶來的涼爽,也消去了沙子的冰涼感。無聊感取代了新鮮感,厭倦
趕走了好奇心,突然覺得為何我要在這邊 ── 但很快的我連這種想法都沒了,就連「我
想趕快結束」的感覺都消失,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機器中的小齒輪,在這邊轉呀轉的不知
道要幹什麼。漫無目的、心裡好像空空的。走久了也累了,加上悶熱,頭開始暈眩,而且
還越來越嚴重。我想放開木棒,卻也放不開。想停下腳步,可是後面會一直有人走過來,
所以逼得我必須一直走,不論頭有多昏、手有多痠、腳有多累,都得一直走下去。
我偶爾"可以"抬起頭,看一下四周,就好像考試寫完考卷驗完答案好幾次卻還不能交
卷,只能在那邊發呆,偶爾偷偷環顧一下四周。我看到有人走著走著,手就鬆開了木棒,
然後像是漫無目的地離開了木棒,遠離沙灘走向道路,消失在視線裡;也有人走著走著就
昏倒趴下去,也沒有人去扶起他們,而先前的人就是繼續走但不會踩到他,而倒下的人過
一下子就會起身,然後跟著剛剛那些人一樣離開木棒,遠離沙灘走向道路。
我印象中,應該有看到10幾、20幾個人這樣離開營火區,走回村莊。至於我,我依舊
是在那邊昏沉沉地當個齒輪走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覺得身體越來越重、腳步也越來
越重,我覺得好像被個人壓著,或是揹著人的感覺。我覺得我隨時都有可能昏倒,但那所
剩的些微意志力仍撐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無意識地一聲「阿彌陀佛」脫口而出,瞬間精神不知怎麼全
部回復了,意識也清晰了。就這樣地,我好像就當個傻子跟著其他留在現場的人走了一個
多小時直到大會說停止,然後就原地解散,我跟我太太,還有她的娘家人都還在現場,就
一起回去家裡洗澡睡覺了。
說也奇怪,我並不是一個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我就不知道為何會突然說出「阿彌陀佛」
這四個字,明明我就不是個佛教徒呀。
這個事情當下想了其實有點毛,所以我當時沒有說什麼,直到回到台北後才跟我太太
提起。我太太聽了有點愣了一下,然後跟我說:「噓!這件事千萬、千萬不要給任何人知
道。」
接著太太開始跟我講了些關於這個「祭典」的事情:這個祭典基本上是要呼喚已經逝
去的長輩、家人、親戚,而那些離開木棒的人,往往都是被他們的親人給附身了,但也有
人是被其他家的親人給附身。這些人被附身之後,就是走回親人的家,開始跟他們仍在這
世上的親人敘舊,講事情。也有傳出說回家就開始臭罵、大鬧、像是酒鬼似的。我太太說
這種時候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親人回去,還是什麼孤魂野鬼或是來亂的鬼魂胡亂附身。
聽到這邊,我瞬間被嚇到感到一股寒意。我雖然沒有因為那一句佛號而變得有信仰,
但是這一次的體驗,的確讓我不敢再對超自然現象鐵齒說不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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