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地府系列（八）饑渴廠

大家好！我是故事柑仔店的老闆娘，人生苦短，不如聽個「故事」解解悶？

------------------------

饑渴廠：「人太輕生，在陽間服毒投繯，只想把人貽累。
你既樂死，到陰府忍飢受渴，仍然教你熬煎。」

　　
〈饑渴廠〉

　　
泥濘地面上的指針指向「戌」，一個四肢佈滿縫線的女子氣若游絲地哀叫起來：「怎麼馬
上又要到亥時了？每天都要被火車撞，生不如死啊！」

　　
「妳早就死了。」一旁滿身焦爛皮肉的男子口吐青煙，不屑說道，「臥軌不錯啦，火車一
撞就結束，哪像我自焚，燒個十分鐘還沒死。」
　　
「若要比痛苦，上吊絕對排前三。」腫脹舌頭垂至胸口，眼球暴突的老人甩著口水插嘴，
「整個人喘無氣，連屎都控制不了，見笑死。」

　　
忍著乾裂喉嚨的痛，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唯有窩在角落的老秦始終沒有加入話題，
他只是靜靜盯著地面緩慢移動的指針，雙手緊緊交握。

　　
指針刺向「亥」那一刻，嗚咽嚎叫在四周蔓延，滿身焦肉的男子痛苦地扭動身體，吐舌老
人懸在空中，糞尿沿著褲管滴落，女子則瞬間宛如被五馬分屍，四肢掉落在他方。

　　
平躺的老秦感覺像又躺在家裡那張失去彈性的彈簧床上。

　　
床頭櫃堆滿雜物，門口幾個敞開紙箱裝著所有家當，窗縫與門縫全被膠帶封死，床邊一爐
燒紅的黑炭緩緩暈出白煙，兒子興高采烈歡呼，「要烤肉嗎？我要烤棉花糖！」

　　
妻望著老秦，哄著兒子先睡午覺，一家三口擠躺在一起。煙霧愈來愈濃，老秦被強烈的耳
鳴與暈眩包圍，全身止不住地痙攣，視線愈來愈模糊。

　　
亥時一過，遍野哀號才緩緩平息下來，滿身燒焦味的男子又落下了幾片爛肉。

　　
想起倖存的妻兒，老秦縮回角落，盯著地面的指針，等著下一次的團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