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章男孩干擾之下，天祿琳琅舊藏古籍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清點完畢。在這幾天內，我
也跟同事袁博士相處得比較熟了。袁博士是歷史系出身，體型高大壯碩，理著平頭，看起
來就像剛從海軍陸戰隊退伍。不過他現在被指派要查詢恐龍蛋的拍賣紀錄，可能方總裁覺
得恐龍也是歷史的一部分。
「這顆恐龍蛋化石到底是侏儸紀還是白堊紀的啊？」袁博士瞪著賣家提供的照片，都快把
那顆蛋看到孵化了。
相比之下，中文系出身的我被分配來清點佛像，專長還不算相差太遠，至少以前修中國思
想史的時候有聽過一點佛學。記得那張〈文物清點須知〉是這麼說的：
2. 佛像姿態改變為正常現象，當成是關節可動人偶即可。
十條須知中唯一能立即看出靈異現象的就是這條，現在我終於有機會去瞧瞧這些會動的佛
像了。我跟在負責保管庫房鑰匙的伍經理後面，大門一開便見到桌上、地上擺滿大大小小
的佛像。可是──
「沒在動啊？」我有點失望，伍經理就說：「妳一直盯著祂們看，當然不會動；等妳移開
視線，祂們就會動了。」
「那我們一起背對祂們，轉向門口，然後再轉回去好不好？」我轉身面向門口，伍經理居
然也聽從我的胡鬧建議，一起轉過來。過了大約十秒，我們又一起轉回去面向室內。
「真的動了耶！」即使剛才沒有拍照記錄，仍然看得出好幾尊佛像的姿態改變了。千手觀
音把手放下來，文殊菩薩把劍轉了方向，原本呈跏趺坐的釋迦牟尼佛躺下去變成臥佛。最
有趣的是一尊戴著耳環的銅鎏金比丘像，拍賣目錄上說這是那伽犀那尊者，在十八羅漢中
居第十二位，號稱「掏耳羅漢」，以耳根清淨聞名。祂的右手本來放在右膝上，現在卻舉
起來掏右耳。
光用手指掏耳朵應該很不方便吧？我這麼想著，同時打開包包，拿出一支棉花棒，遞在尊
者手裡。
看著這些佛像，我忽然想起小學時玩的「一二三，木頭人」。於是我再次轉過身背對著佛
像，蒙著眼睛喊道：「一二三，木頭人──不對，一二三，木頭佛！」再轉回來以後，果
然看到又有幾尊佛像換了姿勢。
「梁小姐，妳要玩可以，正經事也要記得做啊！」伍經理在旁邊提醒，我也回應：「好，
我知道！」
我核對清單，確認每尊佛像都在，而且品相良好，不需要修復。離開前就拍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給方總裁看的庫房佛像全景，另一張是給我媽看的佛祖顯靈照。我把手機調到自拍
模式，右手舉著手機，左手比出勝利手勢，從畫面上可以看到我背後的佛像也全都用左手
比出勝利手勢。
喀嚓。「媽，今天上班真好玩。」我搭配照片傳送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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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有媽又有佛，媽佛點應該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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