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 端蓮表姐

每年端午節，總是會讓我想到無緣見面的端蓮表姐。

四姨媽家在屏東偏僻貧瘠的鄉下，低矮平房旁就是豬舍魚塭，因為外公外婆都已經去世，
每次媽媽帶我去看姨媽，她總堆著滿口銀牙的笑容，放下手邊忙碌的農活，到處抓自家養
的雞鴨跟魚蝦下廚辦桌，讓我們一家有回到娘家的感覺。

有次爸媽又帶我去拜訪四姨媽，一下車大人們都各自忙碌去了，當時還是小學生的我就
開始好奇的到處探險，跑到魚塭最遠處看有什麼新鮮事。正當看到水裡有條大鰱魚靠近池
邊時，突發奇想抓著池邊的野草滑下去看，剎時間遠方屋子旁有個留妹妹頭穿白色制服的
高中女生猛力對我揮手，我以為是表姐回家來叫我吃飯，奮力抓到野草土堆爬回岸邊跑回
屋子。

衝進廚房媽媽跟姨媽還在忙著做菜，我問姨媽表姐呢?姨媽說都還在上課沒回家，問我為
什麼神色慌張，我只好一五一十把剛剛遇到的情況跟她講。姨媽聽到臉色一變，叫我洗手
吃飯再慢慢告訴我。

原來我兩位表姐跟一位表哥的上頭，還有位大姐叫端蓮。她雖然是姨媽的掌上明珠，卻是
個貼心懂事的女兒，總是天還沒亮就起來幫忙燒水煮飯，還會帶弟弟妹妹，陪爸媽幹農活
。誰知道高三那年端午節前後，拗不過同學要求帶來家裡魚塭玩，可能同學一時緊張從竹
筏滑落水裡。表姐自峙從小深諳水性馬上跳下去要救，誰知她同學不知道哪來的蠻力，一
把抱住，兩人當場溺斃在不到一人深的池底。說到這裡姨媽又眼淚撲簌簌流滿面。

後來我才明白為什麼姨丈母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在池邊燒紙錢，端午節會拜拜還多放一付碗
筷。隨著歲月芢苒，魚塭始終多產，姨媽一家也都平安順遂，姨丈也在前年睡夢中含笑離
去，然而粽香洋溢的時節，總讓我想起這位似曾相識卻又無緣見面的端蓮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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