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22
22.
「唉呀，老了，不中用了。」李仔嗚住他的嘴，不停的咳出血來。
我們還沒到枋坪呢，才剛上路沒多久，李仔就埋怨他的喉嚨不舒服，於是
停車休息。「老毛病了。」李仔說。
「我爺爺她前幾年才化療肺癌。」巧茜跟我解釋著，但我卻刻意保持與巧
茜談話的距離，她好像還沒注意到這件事情。
「李先生，我們快到了嗎？」小鬼頭的父親這麼問。估計還要一會兒呢，
過個橋就到了，枋坪就在橋的另外一邊，許桑你可別急著，李仔回答。
李仔說他要喘口氣休息一下，所有人同意，巧茜則是對他爺爺的狀況感到
非常擔憂，急忙下車要查看她爺爺的狀況。我阻止她，擔心她與李仔近距離
的接觸可能會害了她也受到感染，她一臉訝異的看著我。「嗯…讓你爺爺呼吸
一點新鮮空氣吧？」
好吧，她說。
我分不清楚到底李仔的毛病是因為受到了活屍病毒的感染，還是他過去的
痼疾，假使李仔受到病毒的感染，這一夥人應該都會中標才對。
昨天遇到的軍官告訴我，他們是在回營區後才發現有人大概在與活屍戰鬥期
間接觸到活屍，過一段時間以後才變成了活屍 – 這是不是代表活屍病毒就像愛
滋病一樣，也會有所謂的潛伏期呢？那潛伏期會不會也有傳染力呢？
「那個…」小鬼頭的父親忽然出聲，既然剛剛李仔稱呼他為「許桑」，那他
大概姓許吧？
許先生不安的望著前方，筆直的產業道路上什麼也沒有，路旁的景色盡是
檳榔樹，右側則大多為望去空蕩蕩的建築物。「不如小兄弟，你從這過去吧？
我們在這頭等你。」
他果然是不願意讓大家一起冒這個險啊，現在可是李仔和奉俊單方面同意
繞過來讓我查探朋友的生死，他也得保護他的家人。
我同意，但我不認為他們會在這兒等著我回來。假使我這麼一去得花上一
個小時，難保他不會試圖說服其他人放棄等待而離去。
但我還能做什麼反駁呢？即使一方面我也擔心著與他們在一起會受到活屍
的潛在感染，或許順勢離開這裡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但是，如果我這麼一
去，連朋友也沒找回來，只剩下我一個孤伶伶地，無疑只會葬生在這個我甚
至不知道在哪的地方啊。
許太太也立刻附議。「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安全。」許先生見她贊成後，立刻
加強火力：「我覺得我們應該要儘早離開竹山，誰知道前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小鬼在一旁拼命點頭，他的哥哥，致強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巧茜沒有說話，她大概知道她沒餘地說話。拿槍的四個人握有大權，李仔
現在正被他的老痼疾困擾，兩個軍人都沒有表態，反倒是許先生堅定著，意
圖讓隊伍拋下我。
「李先生，怎麼樣？要繼續休息嗎？還是換我開車。」許先生甚至無視眾
人的意見，想要迅速了結。
我的存在不一定是個威脅，但我將去的地方卻是一個威脅，沒有人知道枋
坪那兒的我的朋友是不是也變成了活屍，說不定這麼一去就是自投羅網。
基於他想保護他的妻子和孩子的立場，我認為他做了一個最好的判斷 – 但
或許是因為我也開始思索繼續留在他們身邊的危險性，所以尚能接受他想趕
我走的意圖吧？
「那可不行。」奉俊在前座說著，我猜他大概也有考慮過。「答應好別人的
事情可要做到，我們一起過去，頂多換我來開車」
許先生指著他的大兒子，也就是另外一個穿著軍服的軍人。「致強你說，我
們是要一起過去，還是讓這位先生自己去找他的朋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致強身上，他有點羞赧，大概在想要什麼回應才不會
得罪到他的同袍還有父親吧？「我覺得…呃…過去看看沒什麼損失。」
奉俊敲了車門玻璃，附議他的同袍：「這才對啊！」。他將步槍伸出窗外，
反正這擋風玻璃也破了，要是前面有活屍，我也可以一槍殺死他們，他得意
的說。
「致強，你老頭真夠囉嗦的。」奉俊原本還想繼續批評，但這回換許先生
不高興了。「李先生，我這不是囉嗦，我是要保全我們整個團隊。」
致強在一旁想要制止他的父親，我猜想他跟父親的關係大概一向不是很好。
「李先生，我們這團隊裡，論輩分，你還比我小。看看你爺爺，他還能承受什麼樣的風險
嗎？要不是我們找到這輛車子，你覺得你爺爺還可以走多少路。」
看來他們一路上的關係就處於緊張狀態，而我是否要離開這個團隊的議題
早就被拋在腦後。
「老頭 – 你手上的槍是誰給你的？是誰幫你們搶到那把槍？是我，你最好
給我住嘴。」奉俊也火了，我想他不太高興被人用長幼順序威脅。如果這是
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會同樣不高興。奉俊與同是軍人的致強帶給人不同的感
覺，他好像是刻意將頭髮理成小平頭，說話時總是斜眼看人，看起來不是個
好惹的傢伙啊。
「你給的又怎麼樣，我也打穿了幾個活屍不是嗎？沒有我，大家能活到現
在嗎？我們可以這樣坐在這台車上扯蛋嗎。」許先生這麼反駁。
奉俊沉默，忽然打開車門，跳下車指著許先生的鼻子痛罵：「我們會有這台
車是因為瑋志用他的肉身擋那老頭，不是你！你這倚老賣老的王八蛋給我住
嘴，你是我的誰啊？你是我老頭嗎？我老頭掛了，現在我最大，你以為我會
怕你這老頭嗎。」
致強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場面，李仔蹲坐在車門旁，根本也無暇處理
這些 – 我這個外人更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引爆點是我的去留問題，但是我
想他們一路上大概早就有芥蒂了，否則不會鬧成這樣。
許先生大概是嚇到了，他沒想到這個跟他兒子差不多年記的年輕人會用這
種口氣跟他說話。我看著他握著槍的拳頭抓得更緊了。哦不要，絕對不要跟
奉俊那人起正面衝突，他是絕對超乎你想像的。
我擔心他們在路旁打起來，搞不好還會引發槍隻走火什麼的，但現在的我
還能做什麼呢？但許先生畢竟是成年人，我看見他鬆開拳頭。小鬼頭也鬆了
一口氣，我看見他用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滴。
「好，你老大 – 你決定。」聽到他說這些話以後，奉俊才又走回車上。
「李爺爺，你還好吧？」我急忙岔開話題。巧茜大概知道我的用意，想要
下車查看他的爺爺，我靈機一動，或許這個說法能派上用場。
「李爺爺，你是不是感冒了？」巧茜不明白為什麼我要這麼問，疑惑的看
著我。「我昨天有遇到幾個逃難的軍官，他們說，除了活屍的威脅以外，感冒
的威脅更可怕 – 因為現在找不到醫生嘛。」話說了出口後，這真是再蠢不過
的一句話啊！在這種時刻，誰還在關心你的感冒問題？大概也只在乎你有沒
有被活屍咬過吧？我咬了咬嘴唇，立即懊惱。
李仔摸了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我喉嚨不太舒服，可能感
冒了。」他已經不再咳血，看他樣子好像好很多了。
許太太也趕緊表達她的意見，試圖減緩目前緊張的氛圍。「對啊，這種時候
感冒可就麻煩了。」我想致強平日在家中大概是個好兒子，她沒想到兒子的
好友竟會這麼對她的丈夫說話。「李先生，你那兒有口罩嗎？如果感冒傳染給
其他人就不好了。」
我暗自竊喜，我還在想要怎麼讓李伯伯暫時隔離於其他人，許太太的歐巴
桑個性立刻派上用場，我想他主要還是擔心李仔的感冒會傳染給她的先生跟
兒子吧？大概不怎麼在乎我跟奉俊他們。
「戴什麼口罩，不用了吧？」奉俊不高興的說，他大概還在生許先生的氣：「
感冒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車子擋風玻璃也破了，空氣這麼流通，少在
那裡觸霉頭。」
我原本以為他對我不高興，但奉俊轉頭過來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說：「不關
你的事，是他們白目。」我鬆了一口氣，因為奉俊好不容易站在我這邊。奉
俊看起來不像是工於心計的人，大概對於許先生和許太太只顧自己的行為感
到不滿。他也絲毫不在意致強的感受，好像致強私底下曾經跟他抱怨著受不
了父母親的種種行為的樣子。
李仔走回車上，清一清嗓子。我看見他翻找老A車子裡的置物箱，他大概
也有點擔心會把感冒傳染給一旁的孫子吧？但老A不可能把口罩放在車
上，所以當然找不到。我失望了一下，如今只能希望李仔的狀態只是因為痼
疾復發，而不是中了活屍的病毒。
他回到駕駛座，繼續開著車，一過他所說的那個橋後，他把車子停下來。
到了，他說。這段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屏息以待，幸好視野所及都是
成片的稻田，如果有活屍大概可以提早警覺吧？
橋的這頭是一個十字路口，交叉口側有間民宅，但大門深鎖。那家的主人
去哪裡了？大概是被政府或家人送到了距離甚近的避難所吧？但沒人知道避
難所到最後也會變成活屍的糧倉。
到了嗎？我問李仔。「還要一段路，前面車子不好迴轉。」他暗示著只能送
我到這裡。
「你穿過這個十字路口以後會遇到一個T字形路口。右邊是控窯場，走左
邊那條大路，過沒多久會有一條很小的岔路再右轉，盡頭就是農舍了。」
聽他這個描述，好像很遠似的？李仔這才補一句，大概走五分鐘就到了。
我跳下車，想請巧茜幫我把綁在我手上繩子解開，巧茜問了他哥哥。奉俊
打開車門，帶上他的步槍。「我跟你一起去。」一邊指揮了他的妹妹幫我把綁
住我的繩子打開。我看見許先生的臉色非常難看，因為奉俊若要跟著一起去，
也就代表著他們不能趁我離開時把車開走。
走吧，奉俊說，他看著致強，要求他們等著。「爺爺，你說來回這樣大概要
多久？」李仔說半個多小時，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因為真的很近。
奉俊走到致強旁邊。「致強，一個小時以後如果我們還沒回來，你就帶我妹
還有我爺爺走，好嗎？」致強點頭。「老頭，這樣可以嗎？」他也問了許先生，
許先生碎念幾聲，我那時候已經下車，沒聽見他在念什麼，但我想他的聲音
大概連奉俊也沒聽見，他甚至不等他回答，走到我身邊。「我就當你答應了。」
我跟奉俊一起穿過了十字路口旁的民宅，他將步槍上膛。「我們得先去確認
那房子有沒有人。」好，我說。
院子裡沒人，房門都鎖上。他逐一確認後，催促著我離開。「抱歉，我得先
確認我妹妹他們的安全。
離開那個路口前，他再和駕駛座上的李仔揮揮手，我們要過去了，他說。
我看見許先生低頭了他的手錶，大概是在倒數一個小時。如果奉俊沒有回去，
你猜誰可以當老大？當然不是李仔，他已經快不行了。我想大概是許先生，
他甚至可以把奉俊一家都趕下車，我不明白為什麼奉俊要跟著過來？
在這一個小時內，我們必須快速的去農舍找佑任他們，否則我們就會被拋
下，這是無庸置疑的。
(#22完 待續)
後記：
其實這篇是預發好的，4/20(五)一早就準備要貼，
甚至在4/19(四)晚上就先貼到部落格上，不曉得有沒有人偷跑成功？
因為今天我大概九點多後一整天幾乎都不在辦公室裡，下班後人也會離開台北，
前往嘉義吃雞肉飯逃難(？)，擔心一到公司來不及在部落格和把PTT貼完，
乾脆就都預先擬好，今天一上班就要貼上，
頂多修一下抬頭和行距…(我的P幣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可能會問，那怎麼不4/19就一起發一發？
一部分是希望未來可以保持2-3天一PO的頻率，壓力較小
另一部分則是參考板友說的，每天都可以看到S大的《屍島》和
本人在下的《冬戰》，每天都有活屍新文可以看，
所以就不自覺錯開和S大發表的日期了，最近也的確是輪流PO，
這樣大伙天天也都可以看，好不開心啊~XDDD
我家人說，我愛回推文，都快回得比本文長，沒看過這麼神經的作者
是啊，我本來就很神經….平常生活白爛的要命，打起冬戰卻一改胡來
讓大家都很不習慣(惡搞作還是留在番外篇吧，哈哈)
畢竟冬戰我想說的東西很嚴肅，甚至還有朋友說惡搞的番外比本文好(淚)
最近每天晚上幾乎都打冬戰打到很晚，我體力越來越好了(誤)
但其實都是快11點才會開始打就是了...
--以上廢話(無誤)
這回開始，台灣篇開始出現了令人可恨又可愛的反派角色，
原本以為是渾球的奉俊變成好人，小鬼頭一家好像變成萬惡自私鬼。
以後描述人與人之間的衝突會更多
(活屍呢？還我活屍屍屍屍屍屍屍啊)
以上，希望各位會喜歡
(唉，要晚點離開辦公室顛沛流離了，最近申訴案件很多，很忙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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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大灶，將自己的狗屁都丟進去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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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文創》，四個作家還有一個偽作家的故事粉絲團
http://www.facebook.com/kerorostar5
可是我不是新星，我是新猩(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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