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莊駿佐,因為從小扁平足所以免兵役,比別人早一步開始步入職場。目前在某間海內
外知名的電子資訊公司的工作,每天早晨九時準時上班,但卻不知會幾點下班的小工程師
。原本應該處於都市叢林的我,現在卻來到真正的荒郊野嶺,一個獨立營隊,青土山營區
。而為什麼我一個免疫人員會跑來在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這說來話長,詳細的狀況我也
不多家敘述,只說一切都跟我那好友兼死黨,從小的最佳玩伴,黃郁佑有點關係。
青土山營區是黃郁佑新訓大選抽到的營區,原則上他是一座砲兵營,而特色是鬧鬼很厲害
的地方。本來我只是因為好玩幫忙黃郁佑調查了青土山四哨一個為情自殺的鬼魂,而沒想
到事實卻不是那樣單純。現在更詭異的是那位四哨自殺的鬼學長,就在我眼前喝著販賣機
的汽水。還對我微微笑。
在我到營區時,似乎發生了什麼很可怕的狀況。全營區的士兵都調派到三連負責的彈藥庫
。青土山營區只剩下一些些人員留守於此。而不知怎麼的現在所有人幾乎狀況都不佳?看
來是發生什麼大事,我心裡這樣想著。
我到營區也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半,大夥還是忙著,只剩下我這個幾乎沒半點用處的都市人
在這納涼,這時我朋友黃郁佑的長官,孫營長叫住我,我嚇了一跳,雖然早知道這為孫營
長不是什麼壞人,但那嗓門和口氣,實在讓人恐懼,幸好孫營長也不是說什麼大事,要我
這局外人到處晃晃,跟大家聊聊天,似乎是想看看大夥的心理狀況。這工作由我這個毫不
相干的免役人員來擔當是最適合的。孫營長這樣說,但我怎麼覺得他語帶了些諷刺意味?
所以我就先從眼前,這傻傻喝汽水,實體化的鬼學長開始。
趙勇斌,義務役二兵,二十年前在四哨死掉的兵。
呃,學長你知道自己其實在這時代已經不在了嗎?
「你安奈,我馬不災殃安抓講……」趙勇斌尷尬的抓抓頭說,又喝了口汽水,看樣子他似
乎很喜歡這種碳酸飲料。我沒頭沒腦的問這句,老實講,問出來後自己都覺得尷尬,還好
鬼學長趙勇斌似乎不太在乎這個,繼續陪我閒聊。
「其實我細漢就看欸丟那種東西,丟四鬼那種東西。所以,你講我已經死啊,老實講,馬
沒那種感覺。可能吧,郎總是愛到死那天,架ㄟ感覺到,啊我要死啊,這時你問我知道自
己在兒二十年已經沒在,我馬沒可能跟你講感覺……」
那個,學長你可以說國語嗎?台語太多對我來講實在有點…
「欸欸,你歹灣郎不會講台語?」趙勇斌皺眉頭,但看我露出誠懇的表情,就還是答應,
但小小的碎念說:「跟你們講小時候老師說什麼講台語要罰錢,我們都馬表面上乖乖說,
私底下偷偷說台語。人要學聰明一點。」
結果自己反而被鬼學長訓了一頓。趙勇斌繼續跟我聊天,聊了剛剛他跟我朋友黃郁佑所談
的事情。剛剛,黃郁佑似乎已經跟趙勇斌說了許多事情,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黃郁佑給於趙
勇斌學長的訊息似乎有點保留,從趙勇斌的隻字片語中就可以猜得到,黃郁佑似乎只有透
露他在四哨被人殺死,是在趙勇斌當鬼以後跟他碰上,但如兇手或是怎麼死的,並沒有詳
細多說。
不過黃郁佑向來說謊功力就很差,很容易被人看破手腳,趙勇斌學長也不笨,早覺得有點
怪,這般對我說:「我知道他可能有些事不想說,但看他努力的拐話卻拐很差,就也沒在
多問。也是你們營長先說破,我追問他,他才說的。不過聽他講起跟我在四哨發生的事情
,總覺得他在講誰?我真會講這種話?感覺挺新鮮的。」
我看了看趙勇斌望去的方向,黃郁佑就站在那,在一旁那位長相清秀的男生好像就是跟我
一起來那傳聞「台灣區驅魔師接班人」女孩張柔瑜的哥哥,張粱寬。
黃郁佑你們在聊什麼?我走過去想去逗弄一下我朋友黃郁佑,沒想到卻看見張柔瑜抓住黃
郁佑的手腕說:「所以說我們交往吧,黃郁佑。」
還好,我莊駿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碰到這狀況只傻眼在心頭,表面強裝正定來虧我那
好友。只見黃郁佑在那拼命解釋,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旁邊剛救了一位叫邱啟民小兵的張粱寬,手上和各部位都包扎著傷口,總感覺傷勢不輕,
我做在一旁玩笑性的搭話說,你真的要看你妹妹跟這種人交往啊?
「沒什麼不好的。」張粱寬回我,在我還沒來得及回覆時又繼續說:「雖然還未磨練,但
畢竟他資值不差,如果入贅我家也成驅魔師,對我們家也算是件好事。畢竟才能遠比長相
重要,況且長相差也才不會被女鬼騷擾,在做事時也比較省力。」
嘴巴同意,實際上就是在說人醜吧。我心裡這樣想,但不好跟老朋友說出這殘酷的事情。
張粱寬和張柔瑜這對兄妹的狀況,在路上與張柔瑜閒聊時有稍微了解一下。原則上大概就
是表面上和諧,私底下卻各自有波瀾的兩人。張柔瑜雖然機靈,但畢竟就是個女高中生,
不如附身在學妹陳宇潔身上,老謀深算的女記者,余芯琳。余芯琳假裝與張柔瑜聊天,而
這些事就是從那時後透露出來的。
前前後後當時開車的我也不是懂很多,事情簡單說就是張粱寬對於無法成為妹妹榜樣,且
對於自己妹妹天生的才能有些忌妒;與對自己能力不足的無奈感,而踏上從軍這條路;而
妹妹卻帶著家人的期待,和對搶了哥哥位子的愧疚感,一直扮演好妹妹的角色。雖然都是
屬於只要自己肯走出來就沒事的心病,但畢竟走出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和正視自己奪位的事
情,都還是需要時間和一些溝通。
「所以哥哥是同意了喔?我跟你學弟交往。」張柔瑜笑著問張粱寬。
「這是妳的事情,我不好說長道短。」張粱寬隨口混過去。
「這樣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啦!」張柔瑜又問。
雖說有女生喜歡是件讓人羨慕的事情,但是妳們兄妹倆是不是忘了問黃郁佑的意見了。我
心裡吐槽這這對除靈兄妹檔,只看見黃郁佑在那被當玩偶一樣,讓張柔瑜搖來搖去。倆兄
妹鬥嘴妳一句我一句的說,我原本不大想聽,但這時張粱寬突然說了一句引起我注意。
「妳也知道黃郁佑體內那「東西」的狀況時好時壞…」
嗯?我聽了以後看了黃郁佑一眼,黃郁佑似乎瞧見了,逃避我的眼神。我不管他將他從兄
妹兩中間拖出來,到一邊去質問他:
黃郁佑,他們說那東西,是不是上次你急的要謝爺爺媽祖廟處理的那東西?如果是不是已
經解決了嗎,怎麼剛剛你那學長又說你狀況時好時壞?你是不是又瞞了我什麼。
我義正辭嚴的說,不想讓他逃避我。但令我意外的是,向來怕人追問事情的黃郁佑,雖然
躲避我的眼神,但還是開口緩緩的跟我說:「只是有時候會心悸,心臟會抽一下,沒啥大
不了的。別擔心啦。」
沒啥大不了?你如果跟你學弟一樣突然間發作怎麼辦!對了!那個刺青,你手臂上那個刺
青給我看!我說完就拉住黃郁佑的軍內衣,把衣服拉開,當我看見黃郁佑那右手臂上刺青
,以如同沾了水的墨字一樣,暈成一塊塊,我就覺得事情沒他說的那麼簡單。我直接罵到
他說:
都這樣了還算沒事?
「我說,就算我急也沒有用。這「東西」不會因為我急就消失,相反我如果心跳加速,反
而比較容易感受到心悸。所以抱持著平常心是最好的。」黃郁佑說。
「你確定?」莊駿佐懷疑的口氣問,我試圖安撫他的情緒就點了頭說:「嗯,只要不要太
緊張,太劇烈,原則上沒什麼問題。等之後放假我會再去謝爺爺那邊處理的。」
我這樣應附著莊駿佐,其實這次的狀況明顯比上刺刺青暈開的狀況更嚴重許多,但現在這
情況,大家都自顧不暇,實在沒必要在添事。之後我以發生很多事狠淚想休息的理由,走
回了警衛排。其實我是想看看學弟邱啟民到底好點沒?進來警衛排裡頭,一群小兵呼呼大
睡,而睡在最前頭的邱啟民卻意外的爬起身子來,但身體搖搖晃晃,站不穩,眼看就快跌
跤,我趕緊跑去扶助他。
你醒來了啊。我對邱啟民說,將他身子扶正。
邱啟民聽了,人還有點恍神,遲疑了一下才跟我點點頭。我陪他慢慢走到警衛排前安官桌
的椅子上。安官的學長是個明理人,很識相的離開了安官桌,把他交給我和邱啟民。
「發生…什…麼…事…?」邱啟民問我,我跟他說了事情經過。
「這小小的瓶子裡就是那妖怪茶包袋的碎片?」邱啟民看了近乎全黑的瓶子,看的有點癡
呆,過了好幾秒鐘才又說:「真是不可思議,小小的一塊布就差點要了我的命。但這麼說
來,學長…我…應該…」
「沒辦法在穿越過去?」邱啟民看著我問。
我聽了這句話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猜想的說了句:可能吧?
這麼個不確定的答案。
「郁佑學長,我決定了。」這時邱啟民突然說:「我果然還是想考警察。」
邱啟民跟我說,他覺得穿越到過去這能力是他可以考中警察的一個法寶。想想一宗案件,
嫌犯藏的在好,如果有個回到過去的人看見,帶回證據。那麼再厲害的犯罪也沒有用。他
以前一直打著這個主意。但是…
「學長的事情讓我想很多。也許張梁寬說的對,我什麼都沒付出,卻依賴這來路不明的能
力。根本沒有靠自己的能力去得到什麼。所以這一次,我想試著只靠自己的力量,去考警
察看看。」邱啟民說著,臉上露出笑容。
「張粱寬學長還好嗎?」
邱啟民問我,我點點頭,對他說他剛剛來再跟他妹妹鬥嘴,邱啟民聽了想了一下:「大概
想的出來,他逗嘴的樣子。那時候他罵髒話的樣子,比他裝好人的樣子好多了。你也這樣
覺得吧?黃郁佑學長。」
我皺眉頭苦笑應和,老實講張梁寬學長沒有對我發過什麼脾氣,只有對邱啟民時後他才會
轉變成我不認識的那種張粱寬學長。就某方面,也許邱啟民也改變了張粱寬許多。而正當
我想離開時,邱啟民話鋒一轉,轉向我,問我說:「我剛再想如果我已經沒有穿越過去的
能力,那麼學長…那位趙勇斌該怎麼辦?」
「這個…」黃郁佑想了想,想不出個結論,最後只得說:「就看怎麼辦吧?」
裡頭真是青春啊。我窺見裡面不免這樣想,過去雖然就聽四周鬼怪們談論這兩個小兵,自
己也覺得這兩個兵實在有趣,由其是那叫黃郁佑。先不說,從他第一天來時後雖然有讓人
稱羨的陰陽眼,但後來不知為何,他的能力卻也提升不少?到底怎麼回事,一個人有可能
短時間從無法適應鬼怪的體質,到完全可以應付,這點實在奇妙。
但自己也很奇妙,過去我心裡想著總有一天可以把黃郁佑這小兵的那雙陰陽眼占為己有,
但到今,自己對於這事情已經不在那麼執著。該怎麼說呢,也許是因為她的關係吧。
「這種偷窺別人的壞習慣,你還是無法改掉啊,柯魁晉。」
從我聲後出聲的是一個大學畢業剛出社會的小女孩,應該說外表雖然是小女孩,實際上裡
面的靈魂是我女友余芯琳。我趕緊抓抓頭,露出些應付的表情,但是這種手法在她眼前根
本毫無作用。余芯琳雙手交叉胸前,嘆了口氣朝我走來,站在我旁邊,我們就這樣兩人站
在警衛排外頭的屋簷下。
「為什麼不讓我來青土山?」余芯琳問我。
怎麼可能讓你來啊。
我這樣說,一說完,馬上一個巴掌朝我臉上揮,一記火熱的巴掌,打在我右臉上。
「你說謊,當時你我雖然都還沒調查那麼深,也不全盤透策青土山。但如果那時早點過來
,也許就不會鬧到今天這地步。你自己也知道,我們要對抗的不是妖怪哪麼簡單,生為一
個記者,我有權把我的事情完成,做到最後。」
我聽了我女友余芯琳的說詞,微微的笑。她似乎不懂我為什麼,應該說其實從以前我懂她
,但她卻從來沒有搞懂我。這不全怪她,也許她並沒有察覺,當她失蹤死去之後,陪著她
家人拿著骨灰托付給我這準男友時後。她認識這男人就已經變了。
表面上我配合著余芯琳,而轉調青土山營區。
但實際上,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抓到兇手,才來到青土山營區。
而慢慢的當我查閱種種資料,余芯琳的死結果都導向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也就是孫營長的爺爺,孫士銘。
那本《青土山鬼話》怎樣都好。那些種種證據和線索只是為了困住余芯琳繼續在小屋內調
查,拖延時間。因為當時的我聽見風聲,孫士銘的孫子孫震會來到這裡當營長。如果可以
脅迫孫士銘的孫子,那麼扳倒孫士銘顯然不是夢,但是沒想至今我完全錯估了許多變化。
而最大的錯誤就是……
孫士銘的孫子,孫震,既然不那麼可恨。
而且除了這點,有個人竟然也將自己推入火坑中…
那就是一連的巫女,苗筱珺。
我不能否認,自己的確對苗筱珺那傲氣的女生,有點對胃口。而且自己安排的伎倆竟然全
無效,還惹來大麻煩。當初真不該讓那叫陳凱耀的軍械士拿到那本《青土山鬼話》,原本
以為那小子沒啥殺傷力,但沒想到卻招喚出惡魔,還被惡魔反過來利用,差點連自己在地
下道也回不去。
「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別應付我!」余芯琳說。
我看了余芯琳用那年輕女孩楚楚可憐的模樣看我,他知道我喜歡女生,不管女人也好、女
孩也好、女鬼也是。不管怎樣女性都是惹人憐愛的,不管高矮胖瘦老少美醜,生為愛女人
的男人,就該愛全部。
更何況是你的女友想要到一個危險之地。你當然會說:
怎麼可能讓你來。
「我知道如果我當時聽你的勸,不繼續調查下去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但是生為記者,我
有責任將這事情完整的故事,告知給大眾。請你體諒我,柯魁晉。現在我只求你告訴我一
個原因,為什麼連我死了以後都不讓我上青土山?」
我聽了呵的笑一聲,抱抱她,輕拍她的背,在她耳邊低語。她顯然有點驚訝,然後抓住我
,表情不可置信的說:「柯魁晉,你是白癡嗎?」
想報仇的由我來就夠了。我了解余芯琳其實骨子裡雖然說著報導記者的涵養,大眾有知的
真相,但是坦白說支持我們走到這步更多是報仇。當年我是如此,余芯琳也是如此。一開
始為了不弄髒她的手,所以我在三的阻止他,而想由自己來下手。但誰想得到孫士銘的孫
子,竟然一點都不怕鬼,而且還能赤手空拳的將鬼打跑。二連放出去的女鬼,根本無用,
要不自己出手做了場戲收掉,恐怕女鬼難跑孫營長的拳下。而這也讓我加深不讓余芯琳來
的原因。
一直到現在,一個從自己解決、怕女友被解決、到不想要女友解決的循環。也許孫營長不
應該是他們報仇孫士銘的棋子。他們跟孫士銘之間的怨恨不應該遷怒於後代子孫。
柯魁晉卻在這時被余芯琳又打了一巴掌,兩掌、三掌、四掌…打了好幾掌,余芯琳才消氣
大罵他:「你這白癡!報仇這件事情偶爾當然會想。但是我追查這事件的初衷,就不是要
報仇!也不是要你報仇!當一名記者就這樣死去,我當然不甘心,所以才決定要揭發這件
被人隱藏或遺忘的事!我所能做的就是把這篇報導,貫徹始終。不是復仇,不是成名,而
是生為記者一職的驕傲。聽著,明天我就會對孫營長將青土山的一切全盤托出!如果你還
念在我是你女友,就別阻止我。」
余芯琳氣沖沖的走掉,留下柯魁晉。自己男友柯魁晉做了多餘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余芯
琳雖然生氣,但聽到男友想為自己報仇,和擔心自己,心裡就是有點甜甜的。討厭!這人
唯一的優點就是會哄女生。我這女友見識多了,才不上當呢!余芯琳紅著臉加快腳步,一
邊說服自己,走進會客室營長在用的那間小寢。
不安寧的晚上過去了,隔天,孫營長把所有人都聚集在會客室集合。除了在青土山除了站
哨的士兵之外,所有人都到了,而且還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呀呵!」三連的張翰祥一來就熱烈的跟自己的學弟孫營長打招呼,孫營長嘖了一聲,就
把這異端份子抓進隊伍裡面說:「你第一天當兵啊,給我入列。被褪訓的張.翰.祥學長
。」
「欸,很過份我又沒做什麼大事,只不過就一起救幾隻被人觀在長官辦公室的流浪狗而以
。就被誣賴破壞校譽,跟不適任軍職。哼,那群欺負狗因為家裡都是在軍中有頭有臉,全
沒事,就我一個被退學,很冤的。」張翰祥講著當年事,孫營長卻只想要他閉上嘴。這人
每次講下去,不知道又要爆自己多少料。
「給我閉嘴。」孫營長瞪著張翰祥,張翰祥用兩手摀住自己的嘴巴。看像旁邊的黃郁佑,
說悄悄話:「因為那次事情,造成我退學,對他有陰影,所以這人後來變得只接受貓,又
不是我逼他的對不對,小傳令?」
「呃……」黃郁佑不想多說話,假裝看像前方,忽略張翰祥的悄悄話。
其實大家也都安靜不下來,稀稀疏疏的都在聊些話題,直到黃郁佑的學妹陳宇潔走向前時
,對著會客室的講台用力的拍了聲巨響,才讓整個場面完全安靜無聲。黃郁佑愣愣的看著
自己的學妹,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學妹陳宇潔這麼有膽子?是吃錯什麼藥嗎?黃郁佑想,人
又仔細的觀察一下,突然他感覺到,這個人雖然有著陳宇潔的外表,但絕對不是陳宇潔,
而是其他人?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余芯琳便開始說:「我想…應該已經有一些人看的出來,我並不是這
小女孩本人,而是一個附身在她身上的幽靈。而我自所以,會來到青土山營區,主要是跟
各位解釋,也解開所有關於青土山這個地方的故事。」
余芯琳說完,瞄了一眼看孫營長,孫營長點了頭。走上前將手中舊盒子放在台上。邱啟民
和趙勇斌看了都驚了一下,自己找到的盒子,哪時後到了營長手上?余芯琳打開舊木盒,
從裡頭取出那幾張有點破亂的卷軸,卷軸上有些怪異的文字,歪歪扭扭的文字,跟破損的
地方,讓人看不懂也難以讀懂整個捲軸的意思。雖後伴隨著這幾張老舊的捲軸,余芯琳扳
起一疊龐大的資料。
「其實整個青土山如果拆解下來並沒有什麼太艱深的謎題,比較多是因為歷史的緣故,所
以資料分散很重,跟難以證實。我這邊有些地方也算是推測出來的產物,但我覺得整體的
方向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些資料,綜合了我、柯輔導長、孫營長、還有這位對於青土山小有研究的馬修先生四
人的資料和敘述,在由我釐清整個過程。其中許多點,其實只要讀過幾本台灣歷史,都可
以輕易的推斷出來,我想在座大部分都是在台灣出生的,應該對於台灣的歷史耳熟能詳。
」
台灣的歷史分為好幾塊,簡單的可以從南島民族來台、荷蘭、西班牙人統治、鄭成功時期
、清領時期、日本統治、最後的中華民國,至今。而青土山只是台灣走過歷史洪流眾多簡
史的爾爾罷了。
青土山,原先是由一個原始部落居住,而那個部落不同於一般高山和平埔區隔,而是混雜
的一個部落主體,而在當時因為有少數漢人來台,也加入了這混居的部落之中。而在當時
……
「除了主靈信仰之外,還有多方山神與許多不同的祭祀和信仰。這一點我無法考舊,但這
幾張民間人士挖掘到的器具可以證實,的確和一般原民的文化有所區別,簡單的來說這裡
原民並不單純的是一種族群,而是多元而成的一個原住民部落。」余芯琳拿著資料說。
「等等,你說的那個原民部落,難道是我……」苗筱珺說,隨後看余芯琳點了頭:「苗班
長,雖然我不能百分百跟你們肯定你有那族的血統,因為歷史上這族群不同種族的人融入
實在太多,很難去卻認你的部落跟這原始部落有直接關係,但如要說間接關係,的確是能
跟你肯定。」
而在大航海時代,荷蘭人與東印度公司來台,短暫的殖民台灣。這時有一個重要的東西傳
入台灣,也就是歐洲的基督教。而今台灣許多原民信仰基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西方人
一項成功的傳教模式。但是……
「不只是基督教,一些邪教也跟著來到台灣對吧?」張柔瑜插話。
「小妹妹,我通常不會用邪教去稱呼其他宗教,但就像是你說的,雖然表面上傳進來的都
是福音,但其中也有假扮成基督教傳教士,宣揚著不一樣的教義。而其中一項就是流傳於
中古世紀的遠古法術,黑魔法與白魔法。他們偽裝在其中,間接影響了一些台灣原住民或
漢人的宗教信仰,而這在歐洲也牽扯到之後的女巫獵捕的行動。而對於各種宗教,青土山
上的居民很微妙,從這些資料看來他們全盤接收,達到一個平和狀態。反而是偏激的宗教
份子,被驅趕出青土山。」
「所以說我連上的那條隧道是…」三連曹忠義連長,想到那條詭異且長隧道,上頭還有一
些奇怪的壁畫和文字。
「那條隧道正是這時後建造的,但並不是原貌。資料太多了,看來我得直接挑重點講。」
余芯琳說完,繼續翻找更多資料,也不管將講台用的有多亂,繼續敘述:「鄭氏治台與清
領時期,青土山上有個臨時的小軍營,這應該就是青土山營區最初的樣貌,當時這裡不稱
青土山,而是高草嶺。這條隧道暫時被封鎖,做為監獄使用,而到日治時代,這裡改名為
青土山,軍營再度廢棄,原先分散山頭四處的原民又被趕回來居住,日本的基督徒整修了
這條隧道。」
「到了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許多被追殺的日本基督徒躲藏於隧道內,在別無他法的
他們,拋棄了原先的宗教,惹上了一個禁忌,關於禁忌並沒有詳細記載,但是孫營長跟我
說,你們大部分的人應該都知道,這點我倒是很意外。」
這是當然的,大家差點全死在那地方。黃郁佑聽余芯琳這麼想起當時的狀況心裡還是會有
點懼怕那黑色如同深淵般,被稱為惡魔的怪物。
「而這之中有一份資料敘述,有一個歸順日本的原民,名字不詳,身世也不詳,寫下當時
發生的慘況,但也是生死未卜,而他他寫下的那個東西就叫作「青土山鬼話」,所謂的鬼
,是指當時不分青紅皂白,殺紅眼的人們。而那資料照片上的木盒與現在這木盒一模一樣
。」
「也就是說《青土山鬼話》其實是一位當時被屠殺的人民寫下來的?果然,在世界上最可
怕的從來都是人啊。」張翰祥摸摸下巴說。
「雖然我有照片,但看見實物我也是第一次。」余芯琳看了這捲軸,皺了眉頭說:「馬修
先生,你是怎麼肯定這資料上的東西是寫下當時的慘狀?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上頭在寫什
麼。」
「其實這需要一些推測,你得想想當時台灣原民受到誰統治,是日本人。而日本人因為二
戰想將台灣人民洗腦成日本人,天皇崇拜。所以上頭那些字,我們可以用日本字的邏輯去
推估。照片上無意間的那段字,有一段是,像鬼一樣可怕的人。而後面這段則是殺、殺死
。」
「你們在場有誰懂日文嗎?」余芯琳抬頭問,所有人都看向邱啟民。邱啟民沒辦法只得上
前去看那破爛的卷紙,但看了半天,邱啟民卻看不出個毛,就算自己不住日本,跟母親講
話有時也會說日文,寫日文字,但這他真一點也看不懂,不知道怎麼套。
「我…看不懂…」邱啟民很無奈。
「我來看吧。」黃郁祐說,走了過去。
「黃佑佑,日本人都看不懂,你怎麼會懂啦!奇怪,又不是玩猜謎。」康比絡排長說,只
見孫營長一眼過去,就讓這蛙人閉上嘴。
余芯琳也很好奇,這位叫黃郁祐的小兵。聽自己男友說,這小兵的能力除了看的見鬼以外
,似乎還藏了什麼連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的能力。這時黃郁佑看了卷軸,果然都是他沒看
過歪七扭八的符號,但沒想到自己卻能讀?
「這是個懲罰,罪是傲慢。不管是日本人或是中國人,還是原本居住於被稱為福爾摩沙之
地的人類,所帶來自相殘殺的懲罰…」黃郁祐唸了出來,眾人瞬間驚訝,除了孫營長。孫
營長突然就問:「黃郁祐,我記得你那時後在三連那地道上牆壁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字,你
也念的出來,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知道。
「以前也沒看過這文字。」很久以前就懂這文字。
「嗯?」
黃郁祐突然覺得自己腦袋裡頭有個雜音,這聲音低沉,且每段話都讓他渾身不舒服。黃郁
祐繼續看下去,這時余芯琳突然說:「謝謝你翻譯,但是我們並不能證明,你說的對,因
為在場無法驗證這些文字。」
「不,其實可以驗證…這些字…」
黃郁祐摸摸腦袋,那聲音現在看見這紙捲,開始不受控制全竄了出來。黃郁祐雖然不懂,
但這聲音似乎讓他認得每一個捲紙上的字,他指著其中一段說:「這段是用西拉雅語加上
蠻南語寫的。」
「那是什麼?」余芯琳不解的說。
「這邊是舊式日文和滿文混合的寫法,到這裡轉變成漢字,又換成西拉雅文。」
「西拉雅語,那是新港語,是過去西拉雅平埔族的語言。是最早出現文字的原住民語言。
有些混著拉丁文字的拼英。你看得懂西拉雅語拼出來的文字?可是這字怎麼也不像拉丁文
?」馬修先生邊說相當吃驚,一張笑臉抓著黃郁祐就說:「你這能力一定對台灣研究平埔
族民的歷史有大大的功用!」
「為什麼我們看不懂這些拼字?至少如果這是日文,我應該看得懂啊。」邱啟民不解的指
著一個有點像日文卻又不像的字。
「這些日文是萬葉假名,跟平假名片假名有些落差。他必不是完全用拉丁文寫作中間混雜
著西拉雅文體,還有滿文。只能說,看到這訊息的不是文字學家,就是給在台灣活了好幾
百年的人。」黃郁祐說,邊感覺頭疼不時的按壓太陽穴。
腦袋裡面那股聲音,知道這來龍去脈,他不斷的跨大,朗讀著那捲紙上的文章,黃郁祐撐
著這讓他頭疼的聲音,沒想到結果讓他傻住了,他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但腦袋
中的聲音依舊繼續念著信中的內容。
「黃郁祐!」
「黃郁祐!你怎麼!」
「啊!營、營長?我、我沒事……」
黃郁祐看見孫營長不知道什麼時後在他旁邊,剛剛孫營長叫了他兩聲,黃郁祐完全沒感覺
。突然一個耳鳴,給了黃郁祐頭部一個重擊,黃郁祐撞在孫營長身上,大大的耳鳴蓋過那
堆腦袋裡吵鬧的話語,慢慢的聲音消失了。孫營長看著黃郁祐,說:「你可別倒下去,我
們的傷兵已經夠多了。」
孫營長抬頭看著余芯琳和沒有動靜的大夥,而這時張翰祥突然開口說話,他舉著手開心的
說:「那個,我這邊有個消息要給大家…」
「余記者,你繼續唸你的資料。從日治的那個隧道接下去!」孫營長用命令的口氣說,絲
毫不想管他學長張翰祥要說什麼。余芯琳傻了一下,立刻又恢復到平常的模樣,繼續說:
「雖然《青土山鬼話》正本目前還有待查證。但是接下來比較接近現代與當代,這些資料
我可保證。國民政府來台,開始發生衝突,本省人與外省人對立,青土山的居民又在次搬
遷到別處,這裡成了軍營,也就是現在的青土山營區。在仿間以鬧鬼、怪事最為有名。但
是有一說…」
「講白叉話!」
大家轉過頭去,沒想到發言的人竟然是穿越過來現代的鬼學長趙勇斌。趙勇斌相當有自信
開口說:「青土山營區有鬼只是一個幌子,我細漢就看ㄟ丟鬼,但似我在青土山做兵…」
「不好意思,可以說國語嗎?」余芯琳打斷趙勇斌。
「靠,林似安爪,怎麼每幾類都聽沒台語!」趙勇斌不悅的抓抓頭,不開心的改成北京話
:「青土山有鬼只是有人放的假消息,有是有,但沒多兇,我看得見鬼通常就只是孤魂野
鬼。我聽某前輩說,青土山藏著一些不能說的資料,所以當我來到青土山,我決定一定要
找出些什麼。」
「的確,如你所說,國民政府當時最怕的就是在一場二二八,而這木盒如果真如之前我們
推測是他們屠殺無辜的日本人、原民和台灣人的證據,他們不免就又得在經歷一次遊行抗
爭,弄不好可能會演變成人民與政府兩敗俱傷。在當時全心將目標放在消滅萬惡共匪的國
民黨,是不會讓事情這樣發生的。」
「而後面的事情就跟你有關了。」余芯琳看了孫營長。
眼睛透露著一股怨恨和同情,孫營長知道這位余芯琳記者給自己和他都留了些面子,有時
候事情真相後頭,常有許多黑暗面。孫營長也知道自己爺爺那冷酷的個性,知道太多的人
不能留,就算是合夥之徒,也得不動聲色的,將其誅殺。
「當時軍購案,為何一直無法將你爺爺逮捕。至今我才知道原因,原來我國外的合夥人早
就收了你爺爺的賄款。怪不得即使任何矛頭都指向孫士銘,但卻沒有任何關鍵證據。」
那晚余芯琳跟孫營長坦白自己的來意,當然那個憤怒也加雜在其中,而余芯琳感覺這位孫
營長也不愧是孫士銘的孫子,那臨危不亂的樣子,就跟那老狐狸一樣。但話卻說的誠懇。
這難道是因為這孫營長的一半是那投身民主運動的女性。
孫秋芳梅的孫子。
余芯琳似乎了解男朋友為什麼會慢慢放下了,眼前這位叫孫震的男人,眼睛如同他奶奶孫
秋芳梅般執著,卻有著他爺爺銳利的眼神。長像雖說與父母比較接近,但余芯琳覺得自己
似乎可以信得這男人一次。
「我有疑問,關於這另外兩本《青土山鬼話》,可以找到第一次出現的地點嗎?」發問的
是張粱寬,雖然他現在表面看起來不錯,但實際上旁邊的妹妹知道自己的哥哥其實真要戰
鬥,以目前的狀況是不太可能。
「這點,馬修先生有調查,而我想你們也有調查。基本上我不清楚這鬼話出現的原因是否
真的是一種魅惑人心的效果。但是鬼故事這種東西,老實講就是越可怕但卻越讓人想聽,
想看。我想這可能是假的《青土山鬼話》出現的原因。他代表著一種人們慾望。」余芯琳
說。
而自己也是這慾望底下的犧牲品。還有「她」也是。
「營長…我…」
「黃郁祐你先別說。」
黃郁祐有話想說,但卻被孫營長制止。
從剛剛黃郁祐就表現的不安份,孫營長當然也知道他有話要說,但總得等這一切程序告一
段落,而且他的預感,黃郁祐所要說的不適合公開來說。青土山的歷史在余芯琳資料下了
然,但仍由疑點,像是那木盒裡的捲紙上的敘述真正的意思。
孫營長下令解散,並且要大家今天休息一天。而自己則是找了幾個人道自己那會客室窄小
的房間內。黃郁祐、馬修、余芯琳,原本孫營長找這三人,但不知為何自己那位軍校學長
張翰祥也跑來湊一腳。
「你來幹嘛?」孫營長說。
「欸,你把我從三連叫來就把我晾在一邊,好意思啊。」張翰祥不滿的回嘴。
「我現在沒空鬥嘴,學長。」孫營長說,看向余芯琳說:「關於後面的事情就先別說,說
出來並沒好結果,而且現在大夥都累,能動的除了我以外,可能就只剩我家傳令兩人。」
余芯琳省掉一些事情沒談,關於鬼學長和那分屍女體。那女體經過余芯琳的資料確認是苗
班長一族的某位女孩,而兇手也確定是孫營長的親戚。紅衣女鬼的身分知道了,但最神秘
的還是當時一起出現那旁邊的紅衣小女孩。
「魔神仔,這是一種台灣才特有的未知生物。」馬修先生說。
「這點我也不太清楚,如果真是魔神仔,那我們的資料實在不足。畢竟我只是為了調查政
府的一些懸案,對於妖魔鬼怪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善長。」余芯琳攤手,看來調訪民俗相關
的確不是她的專業。
「不過如果照我過去的資料看來,魔神仔這種生物,並非全是惡意。也有單純喜歡惡作劇
搞怪的。他們擅長迷惑人心,這也許就是他們可怕的地方。」馬修先生說。
女鬼能對付,惡靈也罷,但現在似乎大夥對於魔神仔沒有相對的概念。只能靠摸索。孫營
長看見黃郁祐坐在一邊,沒加入話題。跟剛剛著急的樣子成反比,覺得奇怪就問黃郁祐:
「黃郁祐,你不是又啥事急著講?這麼現在又不說。」
「我問你們,一個人活了幾百年可能嗎?」
「啊?」眾人聽了這問題都有點傻住,只有孫營長回覆黃郁祐說:「為什麼這樣問?黃郁
祐。」
「剛剛那捲紙上的文章其實我看不懂,但腦袋卻一直有一個說話的聲音告訴我這是什麼,
那是什麼。所以我才可以那麼清楚句子的意思和文字的差異。但那些句子,還有那些字,
不太像國民政府,或對日本的憤怒……」
而是對所有人的惡意。
「這樣一說,我其實也送來不錯的惡意。」
張翰祥笑笑的說,手上握著一張紙塞給孫營長。孫營長嘆了口氣,看了一下紙上的內容,
突然正經了起來看著張翰祥問:「這哪時候發來的消息?」
「昨天下午兩點。」
「有什麼事嗎?」余芯琳好奇的問。
「不,是軍中的事。」孫營長說,然後再次深深嘆口氣:「我她媽的,的確是滿滿的惡意
。看來我們沒時間瞎耗,在過幾個月青土山營區就得下基地,而全員必須先通過體能測驗
。」
黃郁祐雖不知下基地是什麼,但她看向營長,似乎感受得到…
已經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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