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習慣的七點鬧鐘。
我迫不及待的掀開被子按掉鬧鐘。
我的手腳呢? 完好! 。老婆小孩呢? 在睡！。
桌上有沒有甚麼奇怪的信封或文件?! 沒有,Ok!。
等等!! 桌子上那個是甚麼??!
一把賓士車的鑰匙嗎? 真的是一把賓士車的鑰匙嗎??
哇靠~~!! 這就對了嘛!!我早就想要換車了,還是我夢寐以求的三芒星。
老婆小孩在旁邊,身體健康,又有錢,這才是我要的生活啊!!。
我走出房門,看到客廳的60吋大電視,沙發上放著老婆看了好久的名牌包,我打開客廳茶几
下的抽屜,翻了一下放在裡面的存摺!!
我快昏倒了我...!!原本差一點點就掉到4位數的存款!現在裡面有著我在手機遊戲中才有
看過的八位數!! 。
我的老天鵝啊!!我不該再有甚麼奢求了,這樣的人生我很滿足,真的。
我偷偷的慢慢的,去廚房煎了荷包蛋,弄了火腿片，泡了兩杯咖啡,希望能給老婆小孩一個
驚喜。
反正老子現在有的是錢,去你的遲到一分鐘扣十塊,去你的全勤兩千塊!!我不知道有多久沒
有跟老婆小孩一起好好吃頓早餐了!?就算休假,要不我要加班就是老婆加班。
甚麼幾粒幾休!!那是甚麼?能吃嗎?? 國定假日是甚麼??是一種都市傳說嗎??
三十好幾了...不得不為現實低頭。
「親愛的老婆,起床嘍~~」我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叫過老婆。
每天早晨都在匆忙與怒罵聲度過,小孩一賴床脾氣就上來了。
敢說我不浪漫!? 哼! 是現實讓我不得不低頭啊!!要是有錢有閒,我也很會好嗎!
「你弄了早餐??」老婆驚訝的看著桌上豐盛的餐點。
「my pleasure!」我學著忘記哪裡看到的國外電影，裝模作樣的拿了一下頭上根本不存
在的帽子。
我有多久沒有好好正眼看過我老婆了..…
當初我是怎麼瘋狂愛上這個女子,而後許下一生相守的承諾，我怎麼從來都沒發現早晨的
陽光這麼美，我的老婆這麼的耀眼。
看著她用餐的側臉，我的心一陣感動……
跟了我幾年了？好日子沒過過幾天，吃苦卻沒少過……。
「嗯…老婆啊!其實我，我一早起來覺得頭腦好像有點記不太住事情，妳……妳可以提醒
我一下……我們……我們怎麼變有錢的嗎？。」
我戰戰兢兢的問了心裡的疑問。
老婆停下手中的叉子，看著我，狐疑的問我。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就有點模模糊糊的，妳就跟我說一下嘛」我開始緊張了……。
老婆將手中的叉子放下，轉過來面對我，一字一句嚴肅的說。
「那天你媽起了個大早，一手拿著我們愛喝的雞湯，一手拎著孩子喜歡吃的水果，想說來
幫我們打掃一下房子，就在我們每天上班都會經過的路口，一輛卡車，為了閃躲一輛闖紅
燈的小客車翻覆了，幾頓重的車身……就這樣壓在你媽身上，闖紅燈的車沒找到，卡車公
司賠了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然後賣了那個祖傳的幾分農地就……就有了一些錢。」
我止不住我的眼淚……腦海裡不斷想起媽媽的回憶。
我從小就是單親，媽媽苦著兩份工把我養大，小時候我沒少過被言語被暴力霸凌，每次被
欺負回家，都是媽媽抱著我哭著跟我道歉，說她對不起我，沒有爸爸，沒有錢，沒有好日
子。
長大了點，我不想再被霸凌，我開始叛逆，抽菸，打架，翹課，退學。
媽媽還是哭，還是道歉，只不過是在學校的訓導處，被我欺負的同學家……
她守著留了好幾代的小農地，說這是祖傳的，不能賣，賣了下去對祖先沒辦法交待。
我覺得傻……飯都快沒得吃了，還交待什麼!
媽媽還是不停的做，做到手指頭都歪了，腰都挺不直了，仍無怨無悔……
記得孩子剛出生時，媽媽笑的多開心啊…湊著也給孩子打了個金手鍊，雖然細細的，卻是
我心中無限的重……我發誓要給她過好日子的……不爭氣的我，一天也沒實現過……。
等……等! 我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台闖紅燈的小客車……是我嗎？」我不敢抬頭，低著頭任眼淚流，祈禱答案會跟我想
的不同。
「嗯…」我老婆也哭了。
我害死了我媽!！
我害死了我媽!！
我害死了我媽!！
我腦袋一片空白，我是罪魁禍首，我害死了我媽。
我喃喃自語……一邊走向廚房……
反正還能重來的。我看著要價不菲的德製水果刀。
應該很鋒利吧？
這些都是用我媽的命換來的。
我不要我媽死，不要她苦了一輩子下去還要被罵守不住那祖傳的農地。
我用最快的速度，將水果刀往自己的脖子刺進去，反正能重來的……一定要重來的……。
「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可以這樣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沒眨過這樣嗎？你要什
麼，我給你什麼，你還是不斷的進來出去進來出去，當遊戲接關喔！當我吃素的喔？！」
我看著小男孩的臉，他一定是氣炸了才會連珠炮的說不停。
「對不起……」我低著頭，滿臉愧疚。
「算了啦！你說，這次你到底要什麼？」小男孩邊說邊搖頭。
「你就不能給我一個美滿的生活嗎？完完整整！完完整整的那種。」我有點生氣。
「蛤！你告訴我，什麼樣才是完完整整的生活？或是說，你覺得誰才是你要的完完整整的
生活？舉個例子來聽聽。」小男孩一臉不削的問我。
「就……就……郭董感覺就很好啊！全台首富耶！或是近一點的，我好兄弟大智也算不錯
啊！自己開公司，老婆漂亮又會賺錢，又不會管他晚上要去哪喝酒。啊呀，太多了，要說
說不完啦……」我舉出我腦子裡覺得羨慕的人選。
「我說，這位老闆。首富的家人當初在幾年內接連過世時，他束手無策你知道嗎？不
要說他認識醫生還院長，他連醫院都買的下！講句不好聽的，你一個就受不了了，怎會覺
得他完整呢？」
我看著小男孩說著這些話，心裡仍有一百萬個不服氣！
「那…我的好兄弟呢？你沒話說了吧！他家人都活的很好啊！。」我不知道我在不甘示弱
什麼……。
「唉…當你在抱怨你公司的文件趕不完，客戶刁難你時，你好兄弟正在煩惱客戶在哪裡？
業績下滑怎麼辦，很多人跟著他吃飯，房租要繳，薪水要發，半夜坐在沙發痛哭，你知
道嗎？」
聽到小男孩的話，我默默的思考……
「你說他老婆漂亮又會賺錢，那你知道你兄弟每天晚上11點多都還在等洗衣機的衣服洗好
嗎？就是因為他老婆錢賺多，工作忙！唉…她老婆不管她晚上喝酒，難道……難道他正為
了不舉的事情煩惱我也要跟你說嗎？！有句話是這麼說，你永遠不知道別人的痔瘡痛在哪
……。」
我沒話說了……。 兄弟，我錯了……我不會笑你的。
「任何的改變都需要相當程度的犧牲，不要把安穩的習慣變成理所當然，也因為有這理所
當然，才能讓你沒事胡思亂想。」
小男孩罕見的露出憐憫的神情對著我說這些話。
「那..那我不變了可不可以……我認了……這樣過就這樣過吧…好嗎？」
我像洩完氣的皮球擠出這句話。
「很抱歉啊，當你第一次說出口要改變的時候，一切就沒有辦法再像從前一樣了，不
管你是要大變，還是要小變，總之就是不能不變，你得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沒想清楚的話語，絕對不能輕易的說。」
呼……我深深吐了一口氣。
其實，我好像懂了些什麼，但是又沒有辦法回到過去的生活，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做
過的事負責，是我將幸福當成理所當然，是我不經思索做出傷害摯愛的決定。
「你說，只要有變就可以了，不管是大變小變都行，對嗎？」我想我知道我要什麼了。
「嗯…可以這麼說。」
「我要變笨！」
「蛤？!」小男孩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麼。
「吼，我說的笨，當然不是那種沒辦法自理生活，口水不自覺的流下來那種啊！
你讓我變笨，不會再羨慕別人表像的生活，不會再胡思亂想，笨一點，才是聰明的生活」
「這次不會變了吧?!」 小男孩狐疑的問我。
「不會了,我想這樣就甚麼事都沒有了,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會再改變了。」
小男孩沒多說什麼，一仰手，強光照射著我。
隱約中……我好像看到小男孩上揚的嘴角。
這次白光的感覺很不同，強度高很多……亮很久……。
奇怪？...
這次怎麼沒有我熟悉且期待的七點鬧鐘……？
「爸比，爸比！」
「老公你聽的到嗎？老公！你不要嚇我！」
「兒子啊！兒子！誼臻你快去叫醫生來看看！」
耳邊都是家人摯愛焦急的呼喊聲，我虛弱的睜開眼，任憑醫生在我身上檢查或亂摸。
虛弱的我聽到媽媽在旁邊跟一堆親戚討論事發的經過。
他們說我已經躺了一個禮拜，深怕我再也醒不過來！
七天前，小孩老婆下車後，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闖了下個路口的紅燈，被一輛休旅車從駕
駛座攔腰撞上，情況不是很樂觀,腦部受到猛烈重擊,昏迷指數3-4。
我覺得好累..我不曉得到底傷了哪裡?..不過竟然醒了應該就沒事了吧?! 我再睡一下下
...
當我閉上眼的霎那...畫面一變,鏡頭一轉,我像瞬間移動般站在病房靠窗的角落..
這是怎麼回事??!! 我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看到掩面哭泣的媽媽,趴在我
身上痛哭的老婆,不明白現在到底發生甚麼事卻也驚恐的在喊著爸比的女兒?
我看著病床上的我,看著醫生搖頭,看著白布蓋上我的臉,這一切就像默劇在我眼前上演..
「看夠了吧!?」 我不知道小男孩甚麼時候站在我的身旁。
「很多人都誤會我們了,我們人真的不壞。人們在將要結束生命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
些未竟的夢,能幫的,能做的,我們也都盡力讓人們感受,就像你執意要過更換的生活,
即使不盡人意,但也都等你過足了癮,說夠了!我才會帶你上路!其實我是個好人阿,呵呵」
小男孩說的話一字一句衝擊著我的腦袋..所以我死了...這都是小男孩賜給我,我未竟的夢
??
「可以...不要死嗎??我真的懂了,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 我知道機會渺茫,但總想
盡力一搏。
「我還是那句話,很抱歉,時間到了,沒辦法。你現在的生活也許不是你想要的，但絕對是
你自找的,所有的現狀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而且當你在開口責怪這種現狀的時候，你其實
已經享受過它帶來的一切好處。」小男孩看著床上的我說著。
「人,永遠沒有辦法知道明天跟意外誰會先到,珍惜所擁有的,得到的會更多!走吧...時間
不早了。」小男孩手指著窗外
我該對自己的行為與話語負責,即便不捨,也要祝福她們快樂...我流著淚...最後親吻了摯
親摯愛的額頭,沒有人感覺到我,只有女兒...猛然抬了一下頭..。
後記
其實我考慮過很多不同的結局跟版本,也能讓故事再延長一些,強度再更高一些,只是不想
歹戲拖棚,也無法一直看著ptt畢竟創作不是我的全職,有生以來的信箱也被愛護者灌滿詢
問後續的mail,請原諒我的筆拙。
謝謝大家的喜愛,很多人猜到,這是我有感而發的一篇創作,近期...我真的遇到很多無能為
力的事情,幾近結束生命,但終有責任在身,只能苟活。
不管結局是否是大家期待的,謝謝你們的喜愛,大家說對了,我想勸世,希望大家都能珍惜所
有,下篇創作...會以不同立場,描寫本篇的另一個角度述說。
如果願意,請給我一個鼓勵,也許這是我僅剩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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