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雨天上班都會塞車，真的很煩！」
下雨天的早晨，老公出門上班前總會丟下這句話給我，這是他無可奈何的抱怨。
畢竟只要下雨，許多原本是騎機車上班的人就會改成開車出門，因此造成車流量增加而塞
車，老公有時甚至會罵：「渾蛋，我可是每天都開車上班啊，你們這些騎機車上班的傢伙
可不可以有原則一點，不要因為下雨就換開車啦！這樣會塞車你們不知道嗎？」
我有時很想笑他，你這種抱怨根本是在罵自己吧。
我們家裡只有一台汽車，都是老公在使用，而從幼稚園載女兒上下學的任務，就落在了我
的身上。
因為老公的公司跟幼稚園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我只能一肩扛起這個責任，每天騎著機
車載女兒到幼稚園去，下雨天也不例外。
下雨天我騎機車載女兒的方法跟多數父母一樣，我會先穿上那種很大件的馬褂式雨衣，再
叫女兒從後座鑽進雨衣裡面，從後面抱住我。
這種載法有個好處，就是如果不小心沒戴安全帽的話，從外面也看不出來，不過我可從來
沒犯過這種錯誤喔。
那一天，明明早上騎車載女兒去幼稚園時天空還是大太陽，但傍晚去接她回家的時候，整
個天空卻是風雲變色，雨下得特別大，整個天空轟轟作響，我顧慮著女兒的安全而在路上
小心翼翼地騎著車，並不時確認女兒的小手有緊緊抱住我的身體。
儘管雨聲轟隆作響，不過我還是可以聽到女兒的聲音。
她通常會在我載她回家的這段時間內跟我說幼稚園裡發生的趣事，老師教了什麼、討厭的
那個男生今天又做了什麼蠢事之類的……
不過今天她卻沒有跟我說話，而是一個人躲在雨衣內發出清脆的笑聲，她偶爾會停止發笑
，低聲說幾句我聽不清楚的話，然後又繼續笑著，心情似乎很不錯。
也許是今天在幼稚園裡發生了很好玩的事情，所以一直在笑吧，我想。
回到家後，我脫下雨衣並幫女兒整理衣服濕掉的部分，一邊問她：「今天在學校發生什麼
事呀？怎麼這麼開心？」
女兒神秘地一笑，把食指舉到嘴唇中間，對我「噓」了一聲，代表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上次她對我作這個手勢，是因為她有喜歡的男同學了，也許這次是因為喜歡的男同學找她
一起玩了吧。
我沒有想太多，著手開始幫女兒更換濕掉的衣服，反正不管女兒有什麼祕密，她都會在隔
天主動跟我說。
隔天早上，老公把汽車開走後，我一樣要騎機車送女兒去幼稚園，不過一起床看到天空又
不停落下暴雨時，心情真的是好不起來，一大早就要全身濕淋淋的出門，任誰心裡都不會
舒服的。
不過女兒看到雨勢，倒是顯得非常開心，她一邊吃著早餐的煎蛋，一邊雀躍地問：「媽咪
，今天又可以穿雨衣了嗎？」
「是啊！」
「太好了！」女兒接下來說了一句我無法理解的話。
「那我又可以聽阿姨講故事了！」女兒說。
「阿姨？」我完全無法理解女兒指的是什麼。
女兒這時把她昨天的「秘密」跟我說了。
昨天回家路上，當她蓋在雨衣下面，什麼都看不到，耳邊只能聽見機車的引擎聲跟雨聲的
時候，有一個不認識的阿姨，用極為溫柔的聲音，在黑暗悶熱的雨衣中跟女兒說起了相當
有趣的故事。
我問女兒那是什麼故事？女兒卻說想不起來，只記得非常有趣，讓她開心地一直大笑，就
算被悶在雨衣裡面騎車，也不會無聊。
聽完女兒敘述的一切，讓我陷入了迷惑之中。
我很確定，昨天載女兒回家時，絕對沒有什麼阿姨跑進來我穿的雨衣裡面，若這是女兒的
童言童語，以她的年齡來說，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今天去學校的路上又可以聽阿姨說故事了！」女兒的早餐還沒吃完，她就已經開始期待
等一下上學的路途了。
而我開始擔心……該不會昨天回家的時候，被什麼「東西」跟上了吧？
畢竟載女兒上下學的那一段路，本來就意外頻傳，常常有重大車禍，如果女兒說的是真的
，就是有「東西」在作祟。
該把這件事告訴老公，請他跟公司報備，讓他開車回來載女兒上學嗎？不過時間已經來不
及了，眼前還是要先載女兒去幼稚園才行。
我一咬牙，還是決定先穿上雨衣，載女兒去上學再說。
當女兒跳上機車鑽進雨衣時，她正愉快地哼著幾句童歌，好像很期待再次聽那個阿姨說故
事。
而我則提心吊膽，我寧願相信那只是女兒的童言童語，而不是真的被跟上了。
當我騎車出發一段路程後，就跟昨天一樣，女兒開始在雨衣內發出快樂的笑聲。
我靜下心來，努力屏除機車跟道路上的其他雜聲後，似乎也可以聽到，在我身後的雨衣內
，真的有一個陌生女人，正在用一種相當魅惑的聲音在講話。
我確確實實聽到了她的聲音，這個女人就躲在我的身後，跟我的女兒一起藏在雨衣裡面。
當母親的怎麼能忍受這種情況？趁著路口沒有其他人，我直接在路邊一停，轉頭大聲一吼
：「給我走開！離我女兒遠一點！」
我也不知道我是對誰在吼，只希望這樣可以把對方趕走。
接著，我的側腹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
雖然我看不到雨衣的內側，但我可以透過肌膚感覺到，在雨衣內，出現了一雙冰熙、纖細
的成年女子手掌，正輕輕撫壓著女兒的手臂。
我突然明白，原來對方沒有惡意。
雖然對方的肌膚極為冰寒，但她手掌撫壓的方式，是充滿關愛、保護的觸摸。
那是母親在騎機車時，確認孩子有沒有確實從後方抱住自己的確認方式。
我的耳邊傳來一句溫柔的女性聲音：「你的孩子真的很可愛，請保護好她。」
側腹那冰冷的觸感，隨著聲音的最後一個字一起消失了。
對方似乎已經離開了。
女兒這時從雨衣內發出抗議：「媽咪，妳把阿姨嚇走了啦。」
我愣了一下，才說：「啊，對不起……」
不管跟上女兒的是什麼，或許不應該罵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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