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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活動中心的投影布幕已經被拆除,聽爸媽說,小時候大家周末會聚在那裏看香港電影
。現在那裡只被當成廢棄儲藏室,至於原因是甚麼,沒有人願意多提。
戲劇社的幹部為了成果展,租借了活動中心,條件是我們要負責打掃,而展覽後,要將所
有東西恢復原狀。管理員把鑰匙交到了我手上,提醒我們別太晚回家。
打掃的工作不太順利,大家拿著掃把開始打仗,有的猛抓著電話和女朋友聊天,一整個上
午,可以說連一張窗戶都沒擦。後來幾個學長明目張膽地把爛攤子丟下來,吩咐我們低年
級的要好好整理,自己要去開重要的學生會,其實大家都知道能在附近的網咖找到他們。
突然不知道誰開始提議要講鬼故事,幾個人就坐了一圈,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但為了怕故事太爛,我們一人押了一百,贏者全拿,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勁,而且一人只有
一次機會,大夥陸續講了打生樁、如月車站、娘仔仙還有玉水洞自殺事件,目前我提出的
韓國玉水洞呼聲最高,只剩下班代一個人還沒說,如果沒有意外,我今天可要發一筆小財
了
只見班代推了堆眼鏡,指著那面油漆斑駁的牆面,把凹凸的部分填補後刷上油漆,之後會
當成投影牆,本來我們為了省事,直接買一面有掛繩的投影布幕掛在鐵釘上就好,但管理
員嚴正反對,並表示如果我們執意要這麼做,便不願意把場地借給我們。
班代的手指往上揚了幾度,大家的視線順著手指望向了上方的銹鐵釘,班代突然開口說:
「你們看那個鐵釘,以前就是用來掛投影布的,這間活動中心以前本來就是長輩們看電影
的地方」說著他望向了我,因為我從小就住在這個社區,這個我自然知道,便點頭附和。
班代又說:「那你們想不想知道,為什麼之後不掛了呢?」
大家嚥了口口水,幾個膽大的朋友還開了句玩笑,說聽他能掰出甚麼故事來,但這種感覺
,就像在墳墓前聊別人的生平,那種恐怖的感覺,無形被放大了好幾倍,就好像…好像祂
們也圍了過來一樣。
班代接著又往下說,他說,你們還記不記得,管理員特別交代他們,活動中心禁止吊掛任
何東西,包含舞台出演的道具也不例外?大家聽完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這裡曾經是一座小戲院,那時候一對年輕的男女常常會跑來這裡幽會,她們最
愛看的就是《梁祝痛史》,後來女方的家長果然找了個門當戶對的給嫁了,而男方鬱鬱寡
歡,最後選擇在這裡上吊自縊。
班代說到一半,後方的壁掛廣播喇叭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雜訊,就像剎車不及的那種尖銳聲
響,大家的心突然都懸到了嗓子眼,可下一秒卻只有沙沙、沙沙的雜訊聲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陣,然後互相嘲笑對方一番,班代推了推眼鏡,又調整了態勢,才繼
續說下去。
據說那天之後,戲院就常常鬧鬼,後來找來道士作法,改建成活動中心之後,安分了一段
時間,直到這裡掛起了投影布幕,本來也相安無事,但直到這裡播起了《梁山伯與祝英台
》之後,當天傍晚,播放的工作人員不知道甚麼原因,在活動中心上吊了。
對,就是用短短的布幕掛繩上吊了。
故事說到這裡,燈突然啪沙、啪沙地閃了閃,這時候廣播裡傳來一個很微弱的聲音這麼唱
著。
你爹不肯把親退
我家花轎先來抬
杭城請來老師母
祝家廳上坐起來
你我有媒也有娉
白玉環 蝴蝶墜
為何不能夫妻配
聽到這裡有幾個人已經跳了起來,還有幾個大罵髒話,這時候班代趕緊澄清自己的故事是
胡謅的,但緊接著燈光閃了一閃,大家再也坐不住,全往外跑了出去。
隔天我們被學長叫到社團辦公室訓了一頓,因為我們連活動中心大門都沒鎖,更不要說裡
面一點清掃的進度都沒有,我們幾個心裡幹了幾聲,到附近的咖啡廳靠北了一陣,這時候
我才罵了一句:「幹,你們那時候為什麼先跑?」
這時候才有一個人說:「你沒聽到後面在唱甚麼無緣同到老、同生同死什麼的嗎?」
其他人搖了搖頭,有幾個說是看到燈泡閃了閃,就往外跑,但只有班代臉色鐵青,他渾身
發抖地說:「那你們有人看到那面投影牆嗎?」
他說,他看到牆上,有一個腳懸空的影子,脖子上似乎繫著一條繩子,在空中晃呀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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