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分別了那個男人，男人說他叫赭望鈞，是他娘想了一輩子的盼望。
狐狸廟前的祭典儀式雖然已經結束，但人群卻沒完全散去，人們離開看台後在周邊溜
達，那附近的小巷內擺滿了商販，商販們紛紛掛起燈籠，頓時間長長的巷弄連接成帶，像
是蜿蜒在地表的銀河。
墨淵拉著白靈往人群較少的一條小巷內走，那裡只零星走著幾對男女，墨淵看他們的
神態都十分親暱，有的挽著手，有的菄荂A便指著其中一對說，「你看這對，一定是偷
瞞著家裡出來的。」
白靈跟著看，那對走在前方的男女不似周圍的其他人一般牽手，他們倆走路的步伐雖
然一致，可中間卻隔著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兩人互相看著對方，顯得有些緊張。
墨淵進一步又說：「這一定是想私奔的小情侶。」
白靈哪懂這些東西，也沒興趣管別人究竟要不要私奔，有些無聊的隨口嗯了聲。
這時候他們經過的一攤小販倒是叫住了兩人，「兩位公子，買個髮簪吧？瞧你們頭髮
都這麼散著，多沒精神啊？」
墨淵回頭，看攤上擺著各種簪子，對白靈說：「你挑一隻吧。」
白靈自從化成人就沒用過這種東西，最頂多就是拿條繩子把頭髮稍微紮一下，當場有
點疑惑的看著那東西，「這要做什麼用的？」
攤上的大嬸看他一臉疑惑，熱心的隨手挑起一柄墨黑的玉簪，握著白靈銀色的長髮幾
下就挽起一個髻，鬆鬆地盤在腦袋上，斜插的一柄玉簪。不過這位大嬸雖然手法俐落，到
底還是女孩子家，給白靈盤的這個髮髻終究還是女性化了一點，可白靈沒什麼審美分辨，
還只是傻站在那沒有吱聲。
墨淵當然知道這個陰錯陽差的巧合，他甚至在心底懷疑是不是白靈長得太陰柔了？大
嬸乾脆就把人認成女扮男裝的妹子了？不過這些懷疑只在心底，沒有說出來，他倒是第一
個拍手叫好道，「很好看啊！」
白靈晃晃腦袋不置可否，不過頭髮盤起來後行動便舒爽多了，所以也沒動手去拆。
大嬸看這個客人如此好推銷，連話都不必說只稍動個手，當下喜上眉梢，故技重施又
拿了一柄白色的玉簪往墨淵頭上一插。可墨淵只在正中央挽了一個髮髻，背後還留下部分
頭髮沒有盤進去，這一看就是男子挽的髮髻。墨淵這下更加確信大嬸肯定是把白靈的性別
認錯了。
墨淵笑著道：「這簪子蠻好的，多少錢？這樣夠嗎？」他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是上
次在何府摸出來的，還沒花完。
大嬸看的眼睛都直了，「……這太多了。」
「沒關係，都給妳。」墨淵將金子交到她手上，拉著白靈又往前面的攤子走。
白靈張望著四周，突然拍拍墨淵的肩膀說，「你看那人。」他指著一個走在前方的男
人，那人的後腦勺上帶著方才祭台上持銅劍的人所戴的面具，用樹皮挖了兩個洞沒有任何
圖騰的面具。
墨淵也咦了一聲，「那面具哪來的？」話才說完，只見男人剛走過攤子旁，赫然就吊
著好幾的一樣的面具，與方才祭典時表演這所戴的不一樣，這會兒樹皮上畫著一道金色的
符令。
他對這個面具很有興趣，直往小攤去，「老闆你這面具幹什麼用的啊？」
「公子你是外地人吧？我們這面具有山神的庇佑，買回去掛在家裡保平安呢！」
即使兩人其實根本沒有家，但墨淵還是毫不吝嗇的一買兩個，一個帶在自己後腦，一
個帶在白靈頭上。縱然白靈曾這樣抗議：「我不要！這什麼東西！」可最後依然在墨淵的
半推半就下屈服了。
一路東逛逛西看看，不知不覺墨淵手裡早提滿了東西，有鮮紅的糖葫蘆，煎餅、瓜子
、蜜餞，還更有些做得精巧的機關木人，東西多的墨淵自己一個人都拿不完，還讓白靈跟
著搬。
白靈一面拿著墨淵遞過來的兩串糖葫蘆，還有兩袋煎餅蜜餞，不只一次近乎埋怨的說
道：「你餓死鬼投胎啊？買這麼多幹嘛？」
墨淵的神情很委屈的，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些，「看你沒吃過嘛！」
這讓白靈最後也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只得恨恨的哼了一聲。
墨淵也是很會看臉色的，見白靈沒說話，知道事情就這麼完了，聲音又開始大了起來
，「走，我們去那棵樹下坐著歇歇。」
其實白靈不怎麼累的，不過手上提著這麼多東西倒是想放下來，所以也沒有反駁墨淵
，立刻就跟了上去。
他們走到樹下，那裡擺著兩張木板凳，白靈想也沒想先將那一堆煎餅糖果放在椅子上
，然後才跟著墨淵坐下。
墨淵坐下後就開始吃他手裡拿著的桂花糕，看白靈手上拿著兩串糖葫蘆騰不出手，卻
也沒有接過的意思，他將手裡的花糕遞到白靈嘴邊，「這很好吃唷。」
白靈開始還撇頭表示拒絕，可是墨淵不依不饒的本事著實比白靈更厲害，那塊桂花糕
就在他嘴邊一直黏著，直到他張嘴把東西吃下。墨淵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問：「好吃吧
？」這笑容在白靈看來無疑更接近於一種勝利的微笑。
隨後劇情就這樣不斷的反覆上演，墨淵似乎是餵白靈餵上癮了，幾乎要把手邊拿得到
的東西都往他嘴裡塞一遍。
「這是醃李子。」
「煎餅。」
「巧口酥。」
「糖人。」
終於白靈爆發的吼道：「我不要吃了！」可是他話才剛說完，看了看墨淵的手上，卻
已經沒有東西了。
「都吃完啦，剩你手上那串糖葫蘆。」
白靈這下哭笑不得看著手裡的兩串東西，從方才逛到現在，他唯一想吃的就只有這東
西，他曾經聽靖蒼提過這食物，據說十分的好吃，令他不免有些心動。
手裡的糖葫蘆是鮮紅的，白靈看著它愣了半晌，嘗試性的咬住最上面一個，一咬就是
兩半，那剩下的半個裹著破碎的糖衣悽慘的留在竹籤上。
墨淵一面看他嚼著，一面問：「好吃嗎？」
白靈當他沒吃過糖葫蘆正是拿自己試毒的心態，所以儘管他不認為這東西有好吃去哪
裡，甚至還有點太甜了，卻仍硬是堆出笑臉說，「好吃！」
墨淵看著他的臉一陣，不明所以的笑了聲，低頭叼起那個白靈咬了一半的果子，便吞
了下去。他一面嚼著一面望著白靈說，「是好吃。」
白靈眨眨眼，看起來帶著點疑惑又惋惜的，將手上兩串糖葫蘆都遞了過去，「你喜歡
啊？那都給你好了！」
墨淵笑了笑沒答，左手接過兩串糖葫蘆，又伸出右手輕輕抹過白靈的唇邊。白靈先是
一愣，接著被這突然的舉動驚的一下往後彈，心底突然浮現出墨淵之前發情的記憶……可
是墨淵見他這麼大動靜的一下，卻沒有理會，自顧自吃起手上的糖葫蘆。
白靈警戒的觀察著他，後者卻只對這樣的目光淡淡一掃，說：「你嘴上沾到了。」
當場，他恨不得挖個洞自己就住進去不出來得了，趕緊用衣袖往嘴巴猛力的擦了一陣
，才又瞪著墨淵。
墨淵直視著前方，像是根本不在意白靈的視線，嘴裡喀擦喀擦的咬著糖葫蘆，口齒不
清的說：「今天還真是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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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名浮利，虛苦勞神。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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