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小張最後一篇,之後小張還會出現(吧):)
感謝催更的大家,但是我盡力了。
休息一下,之後會先把完整一點的篇章寫完再一次發表。
不然我自己也是隔一段時間沒寫就忘記之前都在幹什麼了。
每一個留言都是寶貴的建議。:)
還有,這個故事如果還有後續應該都會是以現在進行式進行,
畢竟在過去的人好像都死得差不多了阿......除非我又想到拿誰來鞭屍。
~~~~~~~~~~~~~~~~~~~~~~故事開始~~~~~~~~~~~~~~~~~~~~~~~~~~~~~~~~~
尹凡心醒來,正好和貼在車窗外虎視眈眈的女鬼對視。
「醒啦?」女鬼用指甲刮著擋風玻璃。「小朋友,上次在雜誌社沒有機會吃掉你,今天又
給我逮到,算不算命中注定?」
「妳是誰?」尹凡心問。旋即靈光一閃。「王秀紅,妳就是那天小張說的前女友?」
「前女友?他還說我是他表姊,那傢伙滿嘴謊言,你覺得他會救你?」
「救我?」尹凡心可不敢這樣想。現在的他,更怕小張討厭他。
「反正我是不信,解決了梁同凱,我也要把他這禍害一起殺掉。」王秀紅說,化作黑色的
蝴蝶,從窗戶的縫隙裡鑽進車內。「但那魔鬼太強大,我得找機會也吃了他。」她壓在尹
凡心身上猶如求歡的蛇,胸前的蝴蝶張牙舞爪。
「殺。」邋遢姑的命令響起,尹凡心無法控制潮水般洶湧而至的慾望,飢餓與怨怒交織,
他伸出手臂環繞王秀紅的頸項,迎接女鬼深情又危險的擁抱。
「乖,真乖,」王秀紅笑得風情萬種。「從來就沒有男人能拒絕得了我的誘惑。」她傾身
親吻面前的獵物,胸有成竹。
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住,自信滿滿的女王蜂驚覺誤入蜘蛛網,想抽身已然太晚。
尹凡心緊緊將她擒住,啃噬著她的臉,眼裡流出黑色的淚。
「阿,不。」王秀紅發出淒厲的慘叫,目睹自己被看似弱不禁風的男人蠶食,力量被吸收
,日積月累的恨意,成了別人的一部分。
「梁同凱。」吃完了女鬼的尹凡心摸索的下了車,他的眼裡迸出王秀紅死不瞑目的怨毒,
跟隨源源不絕黑色的眼淚,傾巢而出。
「你啊,是我用眾多鬼最惡毒的部分縫補出來的靈魂,你是我最親愛的傑作。」邋遢姑曾
對他說。「你知道支撐鬼存在的是什麼嗎?是執念,而恨,就是最實在的糧食。」
鬼的世界,就是不斷的吃與被吃,沒有憐憫,沒有救贖。承接了別人恨意的鬼留下來,繼
續永無止境的折磨,直到被吃掉的那一天,也不能安息。
搖搖晃晃的走,尹凡心聞嗅了一下四周,閉眼,腦海中就浮現了方向。貓著身子,靈巧的
,他進入華麗飯店旁的一條防火巷,身影消失在一道不起眼的鐵門之後。
慈善晚宴的講台上,朝霽食品董事長梁同凱正開始他的演講,身後,坐著笑容滿面的夫人
楊婉音,她的視線一刻不離丈夫,愛慕體貼之情不言而喻。
「我和我的夫人楊婉音很榮幸能站在這裡,我們夫妻倆多年來一直關注台灣失學少女的問
題,她們大多因為家境不好,或遇人不淑,早早就輟學進入家庭,或流離失所,在被侵犯
和墮胎的循環裡走不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成立了「折翼天使基金會」,致力於安置並
輔導這些年輕的女孩回到正途。」梁同凱的演講不卑不亢,情溢於表,才說完底下就掌聲
如雷。
「我們都知道梁董事長夫婦膝下無女,只有一個寶貝獨生子。所以這些他們幫助過的女孩
就如同家人。今天募集到的善款,也將全數捐出,造福更多我們國家的小幼苗。」主持人
接下麥克風,宣布義賣活動正式開始。伸手指向了身旁一個包裹嚴實的展示櫃。
「今天我們要賣出的東西就只有一樣,想必大家前來也是因為要一睹這個藝術品的風采。
這是近年來台灣新石器時代出土最完整的陶器製品之一,讓我們來看看。」
布幕揭開,一顆黏膩乾癟的人頭展現在眾人面前。
剎那間驚呼聲四起,幾個金貴的女人抱著身邊的男伴,哭出了眼淚。
「這……這是什麼東西?」梁同凱氣急敗壞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焦急斥喝。「誰在給我搞
鬼,開什麼完笑?還不趕快拿掉?」
台上燈光熄滅,黑暗中,急急忙忙的腳步聲此起彼落,再亮起,展示櫃和人頭還是在那裡
。
「各位,」身穿筆挺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年輕男人站在麥克風前,兩個字出口,就把所有
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各位,」他說。「先在這裡鄭重和大家說聲對不起,這不是惡作劇
,而是主辦單位臨時更改的計畫。我們覺得比起幾千年前地底下挖出來的一塊破陶器,梁
同凱董事長賢伉儷二十幾年前精心製作的完美藝術品,更具意義。」
「你……你說什麼?」梁同凱瞠目結舌,揮舞雙手,一句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公,老公,這怎麼回事?」身旁的楊婉音拉扯丈夫的袖子,精緻的妝容扭曲成一副小
丑面具。
「你,你是誰?有誰知道這是誰?保安,保安怎麼還不來?」梁同凱摀著胸口,彷彿隨時都
會暈過去。「報警,還不快報警?」
「梁董事長,您不記得了嗎?也是,二十年的時間有點久遠,那讓我來提示你。夫人也聽
清楚了,關鍵字:外遇、工廠、蓄意謀殺。作品名:王秀紅。」台上的男人居高臨下,不疾
不徐。
「王秀紅?王秀紅是誰?」台下竊竊私語,震驚與好奇淹沒了恐懼。
楊婉音開始低頭念念有詞,像是在禱告,仔細去聽,才會發現是一串不知名的咒語。同時
手上緊緊握住一張黃色的符。
「王秀紅,王秀紅。」男人開始扯著嗓子呼喚。「王秀紅小姐在不在?妳不是要報仇?現在
仇人就在這裡,妳居然遲到。」他轉向手足無措的董事長夫婦,看了下錶,咧開一個幸災
樂禍的笑容。「剛剛誰報的警?大概還有十幾分鐘,現在說對不起,王秀紅小姐也許會讓
你們少受點苦。」
密閉的室內突然陰風四起,燈光閃爍不停,一明一滅中,所有人都出現了幻覺。千百隻黑
色的蝴蝶引路,後面婀娜多姿走來一個女人,女人面色慘白,兩隻眼睛漆黑如墨,流下黑
色的淚。她衣衫襤褸,裸露的胸前盤據一隻巨大的人面蝴蝶,隨著娉婷的身軀,翩翩起舞
。
「梁同凱,你還記得我嗎?」女人走到癱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的老人前面,優雅詢問。「
我等你,等你好久,二十年,等不到一句對不起。」她側頭望向旁邊的楊婉音。「你們為
什麼躲?為什麼要去什麼臭道士那裡求什麼符咒?讓我找你們找得好苦。」她輕輕抽走楊婉
音手上的黃符,握拳,那紙就在指尖化成灰燼。
「王……王秀紅你這賤女人,狐狸精,妳罪有應得,不得好死,妳破壞人家家庭,有什麼
好喊委屈?」楊婉音鼓起最後的勇氣反擊。
「阿,我太傷心了。」王秀紅惋惜的說,嘴裡吐出寒氣凝結成霧,噴在兩個仇人的臉上。
「那土裡很冷,麥芽糖槽裡很熱,忍了這麼久,我明明……明明。」她尖叫。「就只要一
句道歉。」
會場外警鳴大作,好幾輛警車閃爍紅藍交替的燈光,再次把室內照亮。
瞬間,黃粱一夢的人群清醒,面面相覷,四處尋找,台上的男人和人頭都消失了,哪有什
麼蝴蝶和女鬼。空氣裡瀰漫著只有揮之不去的詭譎,還有仍在惡夢中不醒,跪在地上連連
磕頭道歉的董事長夫婦。
防火巷裡,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張把肩膀上的人用力甩在地上。「媽的那麼多天沒吃東西,
怎麼還是重得要死。」他踢了踢地上失去意識的尹凡心,忍住才沒有在他胸膛上踩過去。
「冷靜,我最討厭暴力了。」他才安撫好自己,手機很不合時宜的響起。
「喂,」他沒好氣接起,聽到白大善大吼大叫,觸電般馬上把話筒拿離耳朵一個手臂遠。
「喂喂,張癩皮狗,現在幾點了你又死去哪裡?還帶著尹凡心一起搞消失,你是在忙著殺
人滅口還是毀屍滅跡?我跟你說,那個朝霽食品無頭女屍案的初稿,明天我就要在我桌上
看到。」
「阿。」小張哀號。「可不可以晚一天,我現在……現在有點不方便。」
「不方便?哪裡不方便?我看你每天都很閒。」
「我,哀,我真的……」他跺著腳摀著嘴巴,支支吾吾才從齒縫迸出一句話。「尹凡心暈
過去了,今晚沒有人寫稿。」
白大善的暴跳如雷從手機中竄出,響徹雲霄。
尹凡心被咖茲咖茲的咀嚼聲吵醒,睜眼,正好見到前方投影屏幕上,飾演吸血鬼的湯姆克
魯斯拉著屍體在跳舞。
旁邊沙發上,小張軟趴趴躺得歪七扭八,眼睛盯著螢幕,正伸手在杯盤狼藉的桌子上摸索
,抓到什麼就不由分說往嘴裡塞。
「喔哈哈哈。」明明是一部很悲傷的電影,硬是被小張當作喜劇在欣賞。「哈哈哈哈。」
他的眼睛在黑暗的包廂裡反射屏幕上的光,熠熠生輝。
「小張?」全身痠痛,口乾舌燥,尹凡心輕輕呼喚。
「哎呀,噓,不要吵。」小張胡亂擺手,又抓了一把洋芋片丟到嘴巴裡。「年輕的湯姆克
魯斯真是盛世美顏,」他拍著手忍不住讚嘆。「就像我一樣天生麗質難自棄。」
「最好是。」尹凡心反射性抱怨,沒想到小張聽得很清楚。「什麼?」他終於願意把頭轉
離電視的方向。「尹凡心,你知道你像誰嗎?」
「像誰?」問句一出口尹凡心就後悔了,正好著了小張的道。
「那個小蘿莉阿。夜訪吸血鬼這麼經典的電影,不要告訴我你沒看過。」
「小蘿莉?」
「對阿,」小張認真的點點頭。「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小張又把頭轉回去看電影,正當尹凡心以為他接下來會有很長時間的沉默的時候,小張又
悠悠開口。「欸,阿心,你都記得吧?剛剛都發生了什麼事?」
「記得。」尹凡心回答,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他除了坦承沒有別的選擇。他記得邋遢姑打
來的那通電話,他記得小張一邊飆車一邊咒罵,記得叫做王秀紅的女鬼來找他,反而被他
吞噬,也記得女鬼的恨意滲透進他的記憶,讓他徹底失去理智。
「梁同凱,你該死。」王秀紅的喜怒哀樂在他的腦海裡撥放,愛有多深,就有多少失望,
恨之入骨,就只能墮落成一隻怨靈。在尹凡心無法自拔吃掉王秀紅的那一刻起,她就鑲嵌
進了他的魂魄。王秀紅的委屈就是他的委屈,王秀紅渴望報仇的願望,也成為他存在的目
的。
「梁同凱,我要殺了你。」尹凡心跟隨著這樣的執念,化身成含冤而亡的女鬼,變幻出千
萬隻帶刺的蝴蝶,毫無懸念走進梁同凱所在的地方,怨怒產生力量,讓他毫無畏懼,所向
披靡。
「跟我說對不起,說對不起,我就考慮原諒你。」明明可以像捏死小螞蟻一樣把梁同凱夫
妻一手扼殺掉,在見到那張垂垂老矣的面孔時,王秀紅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她仍然記得年
輕時他倆在一起那些荒唐快樂的時光,遙遠的西方國度裡,他們曾經那麼相愛,相愛到在
街上擁吻不停,相愛到爬上百年學校的屋頂,大聲互相說著我愛你,相愛到就算梁同凱被
家族命令回國娶門當戶對的楊婉音為妻,他們在機場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到最後一刻,承諾
不管多久,都會為彼此等待。
但是等待不會有結果,現實也從來不是希望就能擁有,多年之後他們再相遇,愛的東西已
然不同。王秀紅無法否認她貪圖梁同凱的錢,而梁同凱只把她當作報復不幸婚姻的一個出
口。
王秀紅用懷孕逼迫梁同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梁同凱偕同夫人策畫讓她人間蒸發,王秀
紅驀然回首,只見到自己已經身首異處。
「說對不起吧,跟我說對不起。」她想哭,卻只能面目猙獰,明明是乞求,吐出來的皆是
控訴。「說對不起吧。」她尖叫,嚇得舊情人和他的伴侶連連求饒。「說對不起吧,拜託
,這樣我就能安息。」王秀紅崩潰了,她堅持了二十多年的恨意猶如高壓下的玻璃,應聲
碎了一地。
巨大的悲傷襲擊還置身王秀紅夢境裡的尹凡心,他的意識也一併被重擊,油盡燈枯。
「記得。」尹凡心說,那些撕心裂肺的感情怎能不讓他記憶猶新?
「這樣啊,那好,很好。」小張的眼睛還是寸步不離電影,他從公事包裡摸出一台筆記型
電腦丟到尹凡心面前。「白光頭剛剛打電話跟我說早上就要看到報導雛型,現在離天亮還
有幾個小時,你可以開始打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