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i.imgur.com/KebSHtS.jpg
(三)
WE ARE JACK.
十年慢慢瞇細眼睛。紅字消失後,終於進入正式的主頁面,畫面正中間是最新上傳影
片的截圖,標註著上傳者的帳號「RipforLove」。
為愛開膛。這類病態的暱稱就是他們的風格。
他按下滑鼠,點開影片連結。
拍攝的視角是固定的,畫面是個白色小房間。一個捲髮的西洋男人全身赤裸,被鐵鍊
綑住的雙臂被迫高舉,像屠宰場被吊起的豬屍。西洋男人身後的牆面掛著線鋸、鐵鎚、老
虎鉗、鐮刀、各種不同尺寸的鑽子……它們或多或少都沾染深棕色的污漬。毫無疑問,是
乾掉的血跡。
鮮血從西洋男人手腕處的鐵鍊隙縫滲流出來,求生本能令他不斷搖晃手臂,以為這種
徒勞無功的掙扎可以換來一線生機。
幾秒鐘後,戴著頭套的矮壯男人從畫面外走進,背對鏡頭逼近西洋男人。雖然畫質不
太清晰,但男人手握的寒光依然顯眼。是把鋸齒狀的短刀。
西洋男人縮著身體,一面慌張地叫喊,一面掙扎後退。但鐵鍊絕望地限制住移動範圍
,他終究是逃不過。在脖子被掐住的同時,寒光跟著沒入腹部。
西洋男人放聲哀號。慘叫隨著腹部被割開越漸淒厲。
持刀的男人下手很緩慢,像在用心地品味過程。刀時不時停下,惡作劇般往左右翻攪
,原本整齊的切口全被攪成爛肉。開了大洞的肚子像轉開的水龍頭,鮮血源源不絕地傾瀉
,將西洋男人的下半身染成鮮豔的濕紅。
刀鋒一路劃至下腹,順勢割破膀胱,尿液混在血裡順著大腿流下。軟趴趴的陽具也沒
有倖免,被連根割斷。
割下的陽具被硬塞進西洋男人的嘴裡,令他嘴邊沾滿深紅色的鮮血,像塗抹誇張的口
紅。在他吐出被強塞入嘴、混著尿臭的肉塊之前,兇手雙手抓住被剖開的肚皮,掀窗簾般
往左右用力扯開!
血淋淋的腸子一股腦滑脫,落地,濺起細碎的血花。西洋男人失禁脫糞,咖啡色的糞
便噴濺在地,失去頸部支撐的頭顱無力垂倒。慘叫終結。
影片結束。
影片底下有幾則留言,除了英文之外另有其他語言。暗網本來就龍蛇混雜,各國使用
者都有,當然也不乏台灣,否則陳伯的電腦不會恰好停留這個頁面。
這段內容沒有讓十年震驚,無動於衷的他繼續瀏覽其他內容。受害者男女老幼皆有,
端看兇手個人喜好,有些還會附註受害者的資料跟虐殺心得。
其中一支影片的上傳者還故意先跟淚眼婆娑的受害者合照,硬是將這個害怕的小男生
摟在懷裡,逼他擠出笑臉。照片內文全是滿滿的粉紅色愛心符號。
除了瞇細眼睛之外,十年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他關掉暗網,在陳伯的電腦找尋其他資料,最後發現一個隱密的資料夾。開啟之後,
幾百張裸肉與血色混合的照片在十年眼前展開,全部都是陳伯的傑作,剖腹、切塊、殘肢
、頭顱……
這些原本都是完整的人,現在卻支離破碎,被拆解成人肉積木,再也拼不回原貌。陳
伯敢這樣大膽將犯罪證據留在電腦裡,肯定是很有信心,認為不會被發現。
台灣一年的失蹤人口超過兩萬,平均一天就有五十人以上失蹤,這是多龐大的數字,
亦是陳伯有恃無恐的原因──不過就是少個人罷了,完全不成問題。
真正的問題在於陳伯這種人的存在,令所有無辜的人都可能遭殃。
打個比喻,若日常所見等同於海洋能夠被陽光照射到的表層,那麼陳伯就是介於表層
與無光帶交界的幽暗海域,埋伏著陽光下的無知獵物。
可是十年不同,他來自無光帶,是最黑暗的底層。陳伯狩獵平凡人,十年則獵捕陳伯
這種生物。
十年刪除資料夾以及暗網的相關程式,拆開主機取出硬碟。應該委託收購商一起把硬
碟帶走才對,十年心想。只好先保管硬碟,再找機會銷毀。
午後斜陽在巷內留下鵝黃色的光影。離開陳伯住處的十年脫去手套後折妥收好。現在
不是手套應該出現的季節。
行走在人車擁擠的街頭,十年就像隨處可見的大學生,誰都看不出他稍早前殺過人。
可是十年看人卻有所不同,也許是本能,又或是過於敏銳的第六感,他可以區分出人的不
同,能夠分辨出誰是雙手乾淨的普通人,誰的手又無法自拔地沉浸血中。
這些都是極其細微的差異,正常與瘋狂不過一線之差,偏偏跨越界線後是截然不同的
兩個世界。
十年看似隨意走動,實則不動聲色地注意每個行人。用意是要辨認陳伯的同類。
一個轉進超商的男人引起十年的注意。他立刻看出這人的不尋常,於是尾隨在後。那
人穿著略舊滿是皺痕的灰色Polo衫。很瘦,手臂的骨節非常清楚,頂著一頭剛睡醒似的亂
髮。
那人在冷藏櫃前挑選商品,十年不動聲色地站到一邊,假裝在研究零食的熱量,實則
以眼角餘光悄悄觀察。這人年近五十,皮膚雖白,卻是鮮少曬到陽光的病態蒼白。
這名男人將冷藏櫃的果凍一掃而空,全部抱到櫃台結帳,其他客人見了都很訝異。店
員倒是很淡定,大概因為這人是常客?十年猜測。他先行離開超商,等到男人結帳離開後
,遠遠地跟蹤。
拎著超商塑膠袋的男人走進一間二輪片電影院。十年當然跟進。
老舊的電影院大廳有淡淡的霉味,張貼的電影海報四角翹起,蒙著一層黯淡的灰。售
票阿姨的臉色不比那男人健康多少,這裡滿溢著頹廢腐敗的氣息,簡直像放棄所有生存希
望似地。但適逢暑假,衝著二輪片的票價便宜,還是有一定的人潮。
男人沒有購票,而是直接走上二樓。十年尾隨在後,假裝是等待進場的客人,視線鎖
著男人不放。男人不是來看電影的,他走進角落的通道,那裡是員工的專屬區域。
十年都看在眼裡。他故意多坐一會,耐心等待。一個年輕的女工讀生過來詢問:「你
看幾點的電影?如果是四點的現在可以進場囉!」
「我等人。」十年露出無害的笑容,足以讓所有不認識他的人卸下戒心,但眼裡沒有
絲毫笑意,只是一種必要手段。
女工讀生跟著笑了,打趣地問:「女朋友哦?」
十年搖頭,轉而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苦笑:「如果是就好了……在這裡上班壓力很大
嗎?」
女工讀生偏頭想了想,對突如其來的問題很是困惑。
「剛剛有人拎了一大袋果凍走進去。是要吃零食抒壓吧?」十年指著員工區域的小通
道。
女工讀生恍然大悟:「那是我們家的放映師啦。只有他愛吃果凍,我才不吃呢,甜食
容易胖。」
太好了。十年輕鬆得到他要的情報了,多虧隨時可以配戴的人畜無害笑容。他又與女
工讀生閒聊一會,不動聲色地從談話中獲取更多情報。過度外向的女工讀生聊得也開心,
突然跟十年索取Line,她想著這個男的真不錯,長得好看,也很溫柔。
十年略帶歉意地回應:「對不起,我沒有手機。」然後趁著女工讀生以為他在開玩笑
,打算轉要臉書之前離開。
雖然女工讀生透露不少,但十年需要更多。所以他撥出號碼。只要知道對方的身份以
及落腳在哪,事情就好辦許多。電話接通,十年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替我查一個人
。」
「沒問題。」那聲音充滿自信,是當初「收購商」離開後與十年通話的人。
十年報出那間二輪電影院跟放映師的大致特徵,便閉嘴耐心等待。
「林峻生。四十三歲、未婚、沒有伴侶……」電話的另一頭詳細報出相關情報。
十年默記在心,將得到的資訊與放映師重疊在一塊,腦海逐步建構出計畫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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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夠大,騎車通勤的板友要注意安全慢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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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再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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