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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ASK.FM有讀者建議我要開讀者單元欸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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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圖是我家老二~
總之閒話休說!
04正文GO! 第一部快要結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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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亮吧!辛蒂亞 第四章
薩米爾還在睡夢中,神智還迷迷糊糊的,就被砰砰砰的急切砸門聲喚醒。
他一起身,底下辛蒂亞還打著鼾聲,外邊的葛森大叔,急切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薩米
爾!薩米爾!你快起來!」
他從睡夢中驚醒,由睡鋪夾層的梯子一躍而下,拉開了穀倉的大門,「葛森叔叔?怎麼了
嗎?」
不過葛森大叔的回答還沒傳到他腦海中,眼前的滔天大火,已經如海浪一般的席捲了薩米
爾的視線。
豐饒之角以外的整個外圍麥田,全都在一片大火中付之一炬。
蔓延的火海正熊熊燃燒著,映紅了葛森大叔苦笑的臉。
「我們真沒想到對方會來得這麼快啊!」他拍拍薩米爾的肩膀,示意他進去,「去叫醒辛
蒂亞吧!你們要走了,要快!」
薩米爾一下子懵了,顫抖著說話,「是公爵來了嗎?」他的內心困惑,到底為什麼要做到
這樣子?
如果是追捕自己跟辛蒂亞,為什麼要燒毀大家忙碌了一整年的成果?已經到了秋季了啊!
收穫祭就在後天了,但是等待收割的麥子,現在卻全都燒成了灰燼……
「別問了,走吧,你們走吧!」葛森推著薩米爾的肩膀。
追兵的數量比他想像的更多,幾乎是一整隻軍隊的力量,就算整個豐饒之角全都與之對抗
,也無法保護龍的安危。雖然公爵正在外頭叫嚷,只要不交出野龍,就要格殺所有的莊園
居民。
「葛森叔叔……」薩米爾看著葛森大叔的臉龐,緊緊咬住了下唇,一回頭衝進辛蒂亞的床
鋪邊,搖晃著牠,「辛蒂亞辛蒂亞,快起來,我們要走了。」
辛蒂亞搖晃著身軀站起來,在狹小的穀倉中低著頭,濃濃的睡意,「走了?去哪裡?辛蒂
亞還很睏……」
「沒時間解釋了,辛蒂亞你願意跟我走嗎?」薩米爾急切的隨手扯來一條繩索,打了個結
,就套在自己的腰間。
他從大腿到手臂,全身都在顫抖,深夜被喚醒的驚恐,如雷擊般穿過全身的肌肉,令他有
種緊張到想嘔吐的感覺,就算公爵多麼不喜歡自己,也從來沒辦法想像,那男人會想殺了
自己。
「嗯……好。」辛蒂亞溫馴的低下頸子,不再問什麼了,牠讓薩米爾踩著前腳爬上去,眨
了眨眼睛,終於清醒了一些。
薩米爾把自己跟辛蒂亞牢牢綁在一起,這次是要逃難,可不是一趟和緩的飛行。況且連目
的地都還不知道……
他們離開了穀倉,只來得及跟葛森大叔揮手,連道別的話都說不出口,就迅速的起飛升空
,現在的辛蒂亞,經過了反覆的練習,已經可以很快的掌握自己的翅膀與周圍的氣流了。
他們高高飛起,在夜空中茫然的環顧。薩米爾心底失措,還不知道他們能去哪裡。
忽然兩聲尖銳的龍啼,一前一後從後方傳來,迅速靠近了辛蒂亞,火紅的身影,兩條體型
同樣大小的龍,一左一右包圍著辛蒂亞。
牠們來勢洶洶,除了龍隻本身的鱗片以外,胸前還有大片的盔甲,背上載著全副武裝的軍
官,腰間佩戴著金屬短劍。
這是國家龍軍的正規配置!
薩米爾如墜冰窖,完全死心般的驚恐,現在才席捲上來,讓他幾乎搖搖欲墜,公爵他們為
了追捕自己,竟然還借調了國王的龍隻,一隻龍可以抵上一隊的軍隊,父親可是絲毫不留
情面啊。
「亨克弗‧梅森‧薩米爾,請聽從我們的指令,盡速讓你的龍隻降落。」
其中一隻紅龍的身上,傳來了男性軍官威嚇的聲音,隨著紅龍的身影逐漸逼近,連辛蒂亞
都感到一陣煩躁,牠討厭這些比牠還小的龍隻,像是蚊子一樣煩人。
「我拒絕。」薩米爾勇敢的仰起頭來。
「那這樣子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將你的龍擊落了。」
另一邊的軍官,接續著出聲警告,只要將辛蒂亞擊落,就算完成任務了,至於後續有關辛
蒂亞的傷勢問題,並不是他們需要煩惱的。
這兩隻紅龍長得一模一樣,體型雖然比辛蒂亞還小上許多,但是剛剛圍捕過來的速度,明
顯比辛蒂亞要敏捷的多,薩米爾只想了幾秒,直接對著辛蒂亞耳邊大吼,「上升!走!我
們甩開牠們!」
辛蒂亞猛地往上竄飛,雙翅奮力擺動,薩米爾跟著辛蒂亞飛過幾次,他心裡很清楚──越
往高空上升,氣流將更加紊亂,空氣也相對的稀薄。
薩米爾只能賭,賭他們與紅龍們誰先放棄。
但紅龍們很快的追上來了,速度實在太快!牠們本來就是偵查龍種,不管是突襲還是瞭望
,都非常適合,與生俱來的特性就是翅膀薄且長,身體瘦小,但爪牙尖銳,飛行速度極快
。
辛蒂亞一口氣上升到從未攀爬到的高度,紅龍們已經追上,牠只能被迫在高空中與紅龍們
展開爭鬥,一來一回的迴旋,試圖率先割開對方身上的鱗片跟血肉。
三隻龍在空中盤旋,辛蒂亞略為畏懼的閃躲著,這是牠出生至今的第一場戰鬥,牠不是非
常明白如何運用自身的優勢,只能被紅龍逼得倉皇翻飛。
牠退了幾尺,但是紅龍左右夾攻,在牠的翅膀邊上下來回,爪子略微割過了辛蒂亞肩骨的
鱗片,傳來椎心刺骨的疼痛。
辛蒂亞一急,想往前追擊,紅龍們卻狡猾退開,在幾尺之外迴旋,龍隻與其龍背上的軍官
,配合的相當好,隊形與戰術都一分不差。
薩米爾拼命壓低身體,一陣驚慌,沒想到這麼瘦小的龍隻,卻可以帶給辛蒂亞這麼艱鉅的
麻煩,他盡量讓自己縮到最小,不要成為對方的目標,也減少辛蒂亞顧慮他的機率。
只是駕駛紅龍的軍官們,跟紅龍一樣,都是雙胞胎──這也是當初馴化紅龍之蛋的唯一、
最嚴苛條件,他們心靈相通,對看一眼,立刻決定驅使紅龍們,撲咬辛蒂亞背上的薩米爾
。
「蕾迪亞、蕾迪諾!瞄準敵方駕駛員。」他們呼喊著紅龍的名字,下達了相同的指令。
薩米爾左右閃躲了幾次,在辛蒂亞急遽的上升下降中,來回翻覆著自己的視野,在天旋地
轉間,他的胃酸全都湧上了喉中。
「嘔……」他只能強忍著不要吐在辛蒂亞背上,無暇擦去嘴邊的泡沫。
對方的軍官們見勢,立刻驅使身下的紅龍繼續進逼!
在辛蒂亞一個迴身的失誤時,薩米爾的左臂,準確的讓紅龍啣咬住了,在對方軍官,錯身
而過時,那平靜的笑容中,紅龍毫不留情的緊緊一啃咬,漫天的血花噴飛。
隨著薩米爾的尖叫聲,他在幾千公尺的高空中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左臂。
「薩米爾,你的手!我的天哪你受傷了!」辛蒂亞大聲尖叫著。
辛蒂亞的眼前瞬間一片血紅,輝映著遠處的火海,牠的心裡充斥著難以名狀的憤怒,是一
種從出生之今,所有的茫然不解,一次逼近了臨界點,猛然爆發了出來。
牠先是落地,平穩落在整個憤怒不已的莊園居民面前,讓葛森大叔上前來,沉默的解下了
已經半昏迷狀態的薩米爾,再昂頭看著公爵,以及身前的大兒子帕里金。
「辛蒂亞,你走……別、別過去……」即將暈厥過去的薩米爾,還是想讓辛蒂亞離開這裡
,嘴裡喃喃念著。
「你在這裡,那我也要在這裡。」辛蒂亞低語,頭也不回的轉身。
「我不喜歡你們。」辛蒂亞對著落地的兩紅龍怒吼,自身氣場強大,「你們傷害薩米爾,
辛蒂亞要生氣了。」牠兩翅高高舉起,憤怒的連眼睛都變紅了。
牠初見到同伴的喜悅,在對方的強勢進逼之下,還有傷害薩米爾的罪,現在通通變成牠燃
燒憤怒的燃料,辛蒂亞重重踏地,土地裂開了一絲縫隙,大地傳來隱隱震動,這是成年龍
隻的能力,能夠橫掃一整支軍隊。
紅龍們以及背上的軍官看起來事不關己,這只是在軍旅生涯中,諸多任務中的一項罷了。
「跟我回家吧,辛蒂亞!」
公爵身前的帕里金,終於按耐不住的往前衝,雖然被自己的父親急急拉住了,他還是迷戀
的對著辛蒂亞大聲呼喊。
他終於再次見到了這隻威風凜凜的銀龍,他朝思暮想的座騎,他那龍使的夢想……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執著嗎?」帕里金如夢似幻的向前一步。
「不知道。」辛蒂亞老實搖頭。說實話,牠一點都不喜歡帕里金,就算成為孤拎拎的野龍
,也不想成為他的夥伴。
「因為……你是我最後一塊的拼圖呀!」帕里金迷茫的笑,伸出手遙抱著辛蒂亞。
「……辛蒂亞才不要當你的拼圖,辛蒂亞是薩米爾的好朋友!」
辛蒂亞被帕里金的話激怒,牠氣瘋了,「你們竟然敢吃掉薩米爾的手!」牠掃開了一地的
塵土,眼眶含著淚水,怒吼一聲,再次振翅起飛。
兩隻紅龍隨後跟上,威逼辛蒂亞縮小自己的飛翔範圍。
紅龍們背上的軍官,擒著勢在必得的微笑,野生的龍隻很偶爾的也會出現,可以說是很稀
罕的存在沒錯,但是要跟正規且受過嚴密訓練的龍軍交戰?
別開玩笑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敵方已經失去駕駛員了!
他們下了指令,左右包圍辛蒂亞,準備扯開牠的心臟,給牠致命一擊!
這時候,在一片火光的輝映中,辛蒂亞看了躺在居民身邊的薩米爾一眼,頭上的一對白色
尖角,迅速生長,在夜空之下,長成了一對左右對稱,相當銳利的尖角,牠大聲的狂吼,
對著整片大地,宣洩自己心中的憤怒。
銀光從白角上閃現,逐漸閃亮。
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猛然爆裂開來,一股電流從辛蒂亞的角上,彈跳
到小紅龍的身軀上。
煙火般的炸開!
小紅龍們一陣慘叫,墜落到地面上,連帶上頭的軍官,也身受重傷,紛紛狂嘔鮮血,趴伏
在龍隻身上喘息。
但就算不甘心的軍官們如何驅使,小紅龍都不肯再起飛一次,牠們天性中的階級意識,已
經完全被誘發出來──來自血緣中的恐懼。
牠們清楚的知道,辛蒂亞是王者之龍。
辛蒂亞擁有的威能是與生俱來的,只是因為提早破殼的緣故,所以短暫的被遮蔽了,牠所
發射的銀光是雷電的力量,能夠燒灼牠眼前的一切事物。
這也是辛蒂亞真正的能力。
辛蒂亞落地,在如墨的夜色當中,緩步前行,大雨稀哩嘩啦的落下,今年的第一場秋雨降
臨了,雨水澆熄了翻騰的火海,嘶嘶的聲音不絕於耳。
當所有人還在震懾於辛蒂亞的能力時,牠已經來到帕里金的面前,高高的俯視著對牠而言
,相當渺小的人類。牠吐出屬於龍的威嚴,嗓音平靜,只有無邊無際的傷心在蔓延。
「你們走吧。」
所有的居民沸騰了,手上揮著農具跟棍棒,一窩蜂的衝上前,公爵試圖挽回頹勢,大聲的
喊著,「你們不要命了嗎?我們可是貴族啊!」
葛森大叔吐掉唇邊的煙斗,扳了扳手,「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這裡不是貴族該來的地
方,給我安分的滾回去你們的城堡裡面啊!」
他率先衝向前方,抓住了帕里金的衣領,狠狠的摔了出去,「都滾吧!誰沒聽到那隻龍說
得話?」
他指了指龐大的辛蒂亞,眼神銳利。
士兵們紛紛連滾帶爬,龍的力量蠻橫且無敵,如果我方沒有與之抗衡的龍隻,基本上就是
死路一條了,他們如潮水般的退去,爬上了豐饒之角附近的山脈,不管後方的公爵如何喊
叫。
不願意起飛的紅龍,也在軍官的連拖帶拉之下,勉強的撤退了。
心情低落辛蒂亞,一揮身後的尾巴,重重掃地,一地的煙塵,襲上了停留在原地的公爵與
帕里金,壓低了嗓音,轟隆隆的響起,「還不走?」
帕里金雙眼茫然,只拍了拍臉上的塵土,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辛蒂亞就是不肯跟他走
,他抓住父親的手臂,「爸爸,我不要走,我要那隻龍……」
公爵簡直氣瘋了,他用力揮手,一巴掌搧上了帕里金的臉頰,五掌的紅印清晰可見,「我
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你不走,等著給龍塞牙縫嗎?」
他拽著兒子,死命得退,一直到很遠的半山腰,居民們掏掏耳朵,都還可以聽到帕里金悽
慘的哭喊,還有公爵痛打他的聲音。
葛森大叔搖搖頭,這場大雨下得犀利,洗刷了所有的火花與煙塵,他走了回來,一把抱起
昏迷的薩米爾,憐愛的摸摸這孩子的頭,嘆一口氣,薩米爾左手臂上森然的骨頭,從肩膀
以下破碎的露出。
所有的居民,將他們圍成一圈,一齊走了回去。同聲默默祝禱著,希望上神能給予一些奇
蹟,這麼重的傷勢,對這年輕的孩子來說,是場太殘忍的悲劇。
大雨還在稀哩嘩啦的下,混濁的泥水,夾雜著灰燼,順著田埂慢慢流入豐饒之角的池塘,
辛蒂亞獨自站在原地,心裡悲傷的無法自抑,牠明確的理解,這一切都是因為帕里金對牠
的執著。
牠振翅,在天空中盤旋了一圈又一圈,薩米爾在溫暖的屋子內,村裡最老的傑斯醫生正在
替他包紮傷口,血滲透了一綑又一綑的棉布。
辛蒂亞不斷的飛翔,在冰冷的雨水中傷心的哭泣。
這一整夜,龍咆嘯的傷心聲音,一直沒有停過。
***
在薩米爾高燒不斷的昏迷過程中,辛蒂亞徹頭徹尾成了一隻野龍,牠沉默且孤寂,不讓任
何人靠近牠,就算居民們尊敬的放了食物,辛蒂亞也不肯食用。
牠來回在山谷之間,自己打獵,睡在山野之間,偶爾會降落在葛森大叔家的屋外,透過窗
沿,注視著在床上昏睡的薩米爾。
居民只能由著牠去,就算葛森大叔試圖勸服了幾次,辛蒂亞仍然不發一語。
那一天晚上的大火,大家都失去太多了,豐饒之角失去了一整年的農穫,薩米爾失去了他
的左手臂,辛蒂亞則失去了天真。
薩米爾在昏迷中,不斷呼喊著辛蒂亞的名字,他醒來幾次,總是攀在窗邊,看著遠處的層
疊山巒出神,很偶爾的,辛蒂亞會盤旋過豐饒之角,帶給薩米爾一些安慰。
薩米爾與辛蒂亞錯過了一整個冬天,白雪皚皚的季節,辛蒂亞在寒冷的冰天雪地之下,長
得越發強壯了,等到隔年來春的時候,薩米爾終於能夠走出門外,這一場纏綿病榻的傷勢
,幾乎要了他的命。
就連豐饒之角最好的傑斯醫生,都承認薩米爾之所以可以存活下來,不是因為他的醫術精
湛,而是上神的奇蹟,反覆的感染以及高燒,還有父親帶給他的心力交瘁,薩米爾幾乎消
瘦了一大圈。
就算穿上了衣物,遮掩了凹陷進去的肋骨,薩米爾還是幾乎孱弱的無法行走。
在他終於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靜養的屋子,推開門外的那一天,辛蒂亞落在不遠處的地
面上,綠色的眸子,專注的看著他。
薩米爾前進一步,辛蒂亞退後一步,薩米爾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一臉堅決,不斷往前走,
辛蒂亞發出了悲鳴的聲音,卻退無可退。
薩米爾沉默且堅決,辛蒂亞徬徨又無助。
一直到薩米爾把臉靠在辛蒂亞的胸前,淚水不斷的滲出,沾濕了臉龐,辛蒂亞才發出了嗚
咽的聲音。斗大的淚水一滴滴落下來,辛蒂亞壓抑著聲音,細細的尖叫著對不起。
少年與龍,終於再次相見。
那一天之後,薩米爾告別了豐饒之角的居民,他心底懷抱著與辛蒂亞相同的愧疚,他了解
到辛蒂亞的價值,以及能為豐饒之角帶來的禍害程度。
他收拾了簡單的行囊,橫過自己的斷臂,揹在自己的胸前,在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中,跨
上了辛蒂亞的背上,抱著對未來茫然的憂慮,在晴空下展翅高飛。
葛森大叔與紫羅太太,站在辛蒂亞起飛之後的陰影下方,目送他們。
葛森大叔仍然敲著手上的煙斗,吐著比平常更加頻繁的煙圈,紫羅太太則悄悄把眼淚抹在
圍裙上,兩人同聲默禱,走吧!願上神保佑,祝福你們未來的路途平安順利,喜樂圓滿。
辛蒂亞一振翅,牠與薩米爾旅行了很多地方,斷臂少年與龍的傳說,開始在光輝大陸上面
流轉,許多的莊園都曾經看見銀色成龍滑翔過天際的畫面。
很偶爾的,他們會落在地面上,與莊園的居民,交易一些狩獵而來皮毛與寶石,換取各城
鎮的通用幣,以及雖然粗糙卻能夠久放的食物。
銀色的成龍,全身布滿了堅韌的鱗片,在莊園外頭落地休息的時候,總是昂首警戒,只與
少年一人交談,不管任何人靠近,都會沉默的退開。
但牠歇息的時候,則會把少年覆蓋在翅膀之下,小心守候。
軍隊追捕過他們一陣子,但是成龍的飛行能力,至今還是沒有辦法詳細的被記載,更遑論
辛蒂亞的出身奇異,連龍隻的品種都不可證實,所以來自王城的追捕工作,一直都一無所
獲。
但薩米爾知道,有一股微小的勢力堅持不懈的在追蹤他們,偶爾在城鎮的時候,會看到熟
悉的衛兵面孔,急切的奔走,薩米爾只是彎彎嘴角,跨上辛蒂亞,又往下一個山野前進。
「辛蒂亞,這樣子你很辛苦吧?」
薩米爾躺在漆黑的石洞當中,身下鋪著野獸的皮毛,靜靜靠在龐大的辛蒂亞身旁,低聲說
著。
「薩米爾在哪裡,辛蒂亞就在哪裡。」
辛蒂亞的眼眸並未睜開,只是掀起了翅膀,又蓋攏了薩米爾一些,小小的營火,在洞口邊
,微微燃燒著,帶來一點溫暖與光亮,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映照在石洞的石壁上頭,
融合成一塊陰影。
營火微微點亮了這個簡陋的石洞,這裡什麼都沒有,大半年過去了,薩米爾與辛蒂亞就過
著這般游牧的生活,正確來說,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裡,只是盡量不與人群接觸
罷了。
「趁著秋季的尾巴,我們往北飛吧。」
薩米爾知道,辛蒂亞一直的心願就是尋找自己的母親,而傳說中的龍族,就住在最北端的
雪山上。
但那終年不停的暴風雪,總讓想尋找野龍的人類紛紛鍛羽而歸。
「好。」
辛蒂亞並未特別雀躍,現在對她來說,找得到眷族也好,找不到也罷,牠只要有薩米爾一
個人就好了。
牠挪了挪身軀,連頸間也側到了薩米爾身畔。
「怎麼了嗎?」薩米爾微微笑,轉過身來,用剩餘的右手,摸摸辛蒂亞的頭,低聲安慰,
「別擔心,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你的母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辛蒂亞沒有回話,蹭了蹭薩米爾,依賴著彼此的體溫,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薩米爾,我並不擔心願望落空,我只怕失去你。
***
在暴風雪中,少年與龍,艱難的前行。
這裡的山脈連綿不斷,山谷層疊,暴風雪終年不歇,辛蒂亞幾乎無法短暫的起飛,更不用
說搭載著薩米爾,慢慢的搜尋了。
他們只能一步一步的前進,披著披風與兜帽,堅忍的前進,只是無論他們怎麼搜索,雪山
的風總是呼呼的吹,帶來了冰冷的雪花與冷到骨子裡的寒意。
在這麼嚴苛的環境下,薩米爾不只一次想要放棄。
但只要一想到辛蒂亞的心願,他就咬緊牙關,繼續前行,萬幸辛蒂亞在成年之後,進食的
速度也隨之趨緩,現在的牠,可以餓上很多天,再狩獵一次就可以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率先倒下的人,並不是薩米爾。
在一個棲息於山洞中的夜晚,滾燙的辛蒂亞,緊閉著雙眼,牠暴躁的吐著氣息,沉默的忍
耐著,讓薩米爾撫摸著牠的身軀,牠體內有種異常的熱度,不斷的灼燒著牠。
大雪在山洞外紛飛,極低的氣溫把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都驅逐了,但薩米爾倚靠在辛蒂亞身
旁,卻能透過手掌,感受到那股翻騰的燥熱。
薩米爾很焦急,卻不知道怎麼辦。
「辛蒂亞,你還好嗎?」他無助的呼喚著辛蒂亞,把臉頰貼上了辛蒂亞的胸前,卻連自己
的臉龐都被燙得通紅。
「薩米爾我好熱……」辛蒂亞重重的喘氣,左翼一掀,刮開了一整排的石壁,碎石不斷掉
落,這種焦躁與灼熱,讓牠感到一陣陣的不安。
「辛蒂亞……」薩米爾喃喃念著,衝向了山洞外,徒手鏟起了一掌一掌的雪花,覆蓋在辛
蒂亞身上,一整夜來回奔波。
雪花融化在炙熱的辛蒂亞身上,薩米爾僅剩的右手,卻已經凍得通紫。
一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疲倦到了極點的辛蒂亞與薩米爾,才在睏倦中沉沉睡去,這場來
勢洶洶的怪病,讓辛蒂亞幾乎無法動彈了好一陣子,沉睡上了好幾個日夜。
薩米爾寸步不離辛蒂亞,在這大雪紛飛的山上,他只能啃著行囊中的乾糧,配著融化的雪
水,等待著辛蒂亞甦醒。
等到辛蒂亞終於能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薩米爾胸中的擔憂才終於落地,他憂愁的看著辛
蒂亞,輕聲說著,「你能夠康復真是太好了,我好擔心你。」
辛蒂亞舉舉翅膀,示意自己已經康復完全,甚至精神也好了許多,肚子正發出咕嚕咕嚕的
聲音,隨時準備來一場久違的狩獵。
「辛蒂亞沒事了。」牠親暱的用著自己的腦袋,蹭蹭薩米爾。
薩米爾卻苦笑著搖頭,「實在太可怕了,如果你下次又生病了怎麼辦?」
他咬著唇,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辛蒂亞,那種束手無策的恐慌,他不想再經歷任何一次了
,如果下一次辛蒂亞沒有足夠好的運氣,那他該怎麼辦?
眼睜睜的看著辛蒂亞死去?不!這他做不到!
辛蒂亞靜靜站立著,等待薩米爾把話說完。
「我們去一趟王城吧?」薩米爾手心掐滿了汗,王城的軍隊戒備森嚴,又有很多的龍隻守
衛,可是那裏才有歷代龍隻的養育紀錄,也有專屬的培育官可以詢問……
「我們去綁架一個培育官吧?」
如果不好好把辛蒂亞這輩子有可能會發生的疾病,以及後續的治療方式,全都問個一清二
楚,自己連睡覺也睡不好啊!
薩米爾在心底下了個大膽的決定,如果突襲王城的話,或許有機會成功,只是這個賭注有
點大,他看著辛蒂亞,其實自己也不是非常有把握。
「好呀!」辛蒂亞應得輕快,大眼睛眨呀眨,無條件信任。
不管薩米爾要去哪裡,牠都願意跟他一起前行,就算是充滿危險的沼澤,或者是滿布野獸
的森林,只要有薩米爾,那就好了。
只是薩米爾與辛蒂亞都想得太過簡單,遠方的王城,長久以來依賴龍隻形成的霸權,早已
經把王城守候的滴水不漏,不用說要偷偷潛入,根本遑論要綁架一個位高權重的培育官了
。
但是少年懵懂的前行,牠的夥伴也義無反顧的跟隨。
薩米爾與辛蒂亞的飛行,在暴風雪從未停息的大雪山上,決定了下一段的目標,朝向遠方
的王城,拍動他們決心的翅膀。
***
薩米爾憂慮的抱著辛蒂亞的頸間,離開了大雪山,往光輝大陸的中心前進,小心翼翼的避
開了城鎮的軍隊,只與偏僻又稀疏的莊園交易。
抵達王城外的那一夜,薩米爾選擇了幾公里外的森林歇息,從這裡的樹上就可以看見,王
城上方不斷有來回巡邏的龍隻,牠們飛翔、起落,由背上的軍官下達指令,守候著王城的
安危。
「我一個人進去吧?」薩米爾低聲說著,王城的守衛滴水不漏。
「不,辛蒂亞也要去。」辛蒂亞叼著薩米爾的兜帽,一步不肯離去。
薩米爾嘆口氣,繼續蹲在樹頂,瞭望著王城的作息,在他日夜不歇的注視下,終於發現了
,在日出前的那一段時間,龍隻們將會全部回到城內歇息,一直到早班的衛兵更換,才會
重新輪班一次。
而這段時間,則是幼龍們練習飛翔的時間。
身穿紫色禮服的培育官,總會拉開柵門,讓王城剛孵育的小龍,在天空中打鬧跟玩樂,學
習掌握氣流以及飛行的速度,也跟未來要駕駛牠們的軍官培養感情,進行一些餵食的訓練
。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薩米爾的目標,就是那名培育官。
培育官總是站在王城的牆上,注視著所有的幼龍,偶爾會投擲一些點心,讓幼龍們在半空
中追逐,更多的時間,會抱著一本沉重的書籍,靠在牆邊不斷記錄著。
「我們的目標是他。」薩米爾遠望著,對著在樹叢間,探出一顆頭來的辛蒂亞,反覆指認
著,「可以吧?叼住他的衣領,我們就立刻起飛。」
薩米爾認為培育官手上的書籍,一定能夠帶給他們一些養育龍隻的必備知識,還有那名養
育過很多幼龍的培育官,應該可以徹底的替辛蒂亞防範未來的大小疾病!
擬定好了作戰計畫,那一天的清晨,辛蒂亞載著薩米爾,從樹林間起飛,振翅朝向王城,
一開始漫天的幼龍,似乎被龐大的辛蒂亞嚇了一跳,紛紛讓了開來,隔著幾尺的距離,圍
繞著辛蒂亞打轉。
軍官們倒是警戒了起來,但培育官看起來不為所動,反而要他們稍安勿躁。
「卡特大人……需要放出龍軍嗎?」
培育官擺擺手,「沒事,沒事,竟然可以見到傳說中的斷臂少年與野龍。」他饒有興味的
摸著下巴,看著由遠而近,略為徬徨的辛蒂亞。
辛蒂亞停留在半空中,面對著城牆上氣定神閒的培育官,一時也慌了思緒,薩米爾只得吶
吶的開口,「尊敬的培育官大人,您能否跟在下走一趟?」
薩米爾慌得手足無措,天哪!這一切怎麼與他所預想的不同?
培育官優雅的一笑,圓滾滾的身子,微微彎腰,態度親切有禮,「親愛的先生,有什麼是
我可以替您效勞的地方嗎?」
他眨眨眼,非常有興致的看著迷惘的辛蒂亞,少年與野龍的氣質,竟然如此相像,這實在
相當難得一見啊……
這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龍使!
「在下有些問題想請教您。」薩米爾跨坐在龍背上,也趕緊低下了頭,緊張的說明自己的
來意,「是有關於龍的事情,我的朋友前陣子生了病,我有點擔心……」
朋友嗎?培育官慧黠的一笑,「好啊,請您稍等。」
他吹了吹口哨,一隻黃色的幼龍,歪歪斜斜的飛過來,牠背上的色彩斑斕,降落在培育官
身旁。「這是黃斑,我帶牠一起赴約,這樣可以嗎?」
薩米爾胡亂的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在所有軍官目瞪口呆當中,培育官跨上了黃色幼龍,跟隨著龐大的銀龍,朝向遠方,慢騰
騰的飛行,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間。
「卡特大人去哪裡了?」
如夢初醒的軍官,喃喃詢問著身旁的同袍。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啊!」
「那、要稟報國王吧?」
他們齊齊轉頭,看向王城中的某一扇沉睡的窗戶。
「我想……應該要、要吧?」
一旁的軍官,不甚有把握的回答。
今天早晨國王的臉色,不知道會有多麼難看才好啊!這麼多的軍官在場,培育官卻莫名消
失無蹤,這到底該怎麼解釋呢?
他們面面相覷,只能出聲呼喊著各自的幼龍降落,草草結束今天一早的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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