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久不見……
嘛,老規矩,這些故事不是我經歷的,而是我蒐集來,再經由我自己潤飾後所發
其實中間經歷一些事情我本來是不(敢)再在本版發文,不過後來看開了,總覺得
大概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所以大家又看到我了
過了好幾個月可能寫法改了一些,不過大抵上還是沒變的
這次先呈上兩篇,希望大家能喜歡
一、看的見、看不見
「你看的到那種東西嗎?」
突如其來的,前輩對著當時正低著頭掃地的我沒來由的說了這個問題。
我有些愣住,草草的抬起了頭望了一眼前輩,只見他站在樓梯口窗戶邊,神情中
帶著詢問的意思望著我。
我沒回答,只是聳了聳肩膀又匆匆的低下頭掃地。
前輩對於我這般有些不可置否的回答並不在意,又自顧的說起來:「就在樓上,
幾個月前的事情而已,一個男的因為工作丟了,跟老婆離婚,就跑到上面用童軍
繩……」
話並沒有說透,而是在脖子位置上用手比劃了一圈又吐了吐舌頭。
或許見我沒有反應,仍低著頭掃地,前輩作賊似的看了看四周--低聲道:「而
且……我看到了,我從以前就看得到那種東西!」
這算是下馬威嗎?
我隔著口罩在臉上做出苦笑的表情,雖然早就從其他同事那邊知道這位搭檔喜歡
這樣嚇唬新同事,尤其我們這行清潔工,雖然日班的工作也有很多,但更多的是
大家下了班後才統一清掃的業務在。
白天時攜來人往的公司,一到了晚上,熄了燈,幽暗的走道和廣闊的辦公室內只
餘下緊急照明和有限的燈光,高樓風吹過窗櫺的嗚嗚聲和地上隨著燈光搖曳的影
子很難讓人不自覺的和前輩的故事做起聯想來。
正當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從不遠處的辦公室,傳來了領班的聲音,要我們幫他
搬開影印機做清理。
前輩回應了聲,又看著我,臉上帶著惋惜的表情,似乎沒能將接下來他所經歷的
事情說出非常可惜一般,接著伸手將掛在牆壁上裝飾用花瓶裡尚鮮豔的一束捧花
抓著便往手中的垃圾袋裡扔。
我「欸!」的一聲說了出口,正在撿拾因為大力的動作掉落在地上花瓣的前輩抬
起頭來一臉不耐的說:「幹嗎?」
「那個花…不是…新的嗎?」
我斟酌了下語氣後說道。
「管他的,走了。」說完後一揚手下的垃圾袋頭也不回的朝著辦公室走了過去。
留下愕然的我嘆了口氣,回頭一望窗外。
一名女子,此時用著一只眼睹帶著濃烈的怨惜,而她的另一側臉龐,就像是摔破
的瓜類一般慘烈,那模樣難以用言語形容,就這樣站在八樓的窗戶外望著遠去的
前輩。
趁著她的眼神還沒發現到這邊,我趕緊的又低下頭轉身離去。
但願前輩真如他所說的能看見些什麼才好。
二、領路
大概是我國中的時候,平時身體不錯的我很少生病。
但那次不曉得是什麼原因,突然的發燒了起來,我家當時是務農的,家裡面除了
爸媽以外就是我和小弟,雖然是長女,但家裡也是當男生來養,一連發了整晚的
高燒,總算在白天退了下來。
學校是沒法去了,還記得小弟當天看著可以請假在家看電視的我羨慕的直念叨,
還被老爸狠狠的巴了下後腦勺才乖乖的走路去學校。
大概是看我身體好轉了,當時也正值農忙,田裡每天都有幹不完的事情,囑咐要
我乖乖休息,定時吃藥,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後,老爸老媽就騎著那台老金旺朝
田裡去了。
雖然腦袋還有些昏沉沉,也不知道是身體發虛還是吃藥的關係,打開看電視卻感
覺電視裡的畫面和聲音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主持人的笑聲傳到了耳邊變成了嗡
嗡般的低鳴聲響。
我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在客廳的沙發半夢半醒的昏睡著。
我家是老式的平房後來又改建的,本來作為公媽廳的地方被大伯父他們請去了他
們家,變成了現在我們客廳的位置,客廳的大門是拉門式的毛玻璃門,上面還有
可下拉的鐵門。
可鄉下地方本來防賊的意識就沒大城市高,別說是鐵捲門了,就連拉門除了晚上
都是只關上紗門了事,那天大概是擔心我一個人在家,規格提高了一點,把玻璃
門關上了。
那天的天氣雖然沒下雨,天空卻是灰濛濛的一片。
我不曉得昏睡了多久,感覺到好像有人喊了我一聲,那種聲音很奇怪,分辨不出
距離,甚至沒有辦法想起到底叫了什麼,只覺得有人喊自己,於是便醒了過來。
從毛玻璃門外看過去,還是關上,鎖扣也還是扣著的,屋裡除了電視的聲音外沒
有其他聲響。
(大概是電視的聲音吧?)
我這麼想著,腦子裡還是昏沉沉的提不起勁,便將電視關了起來後倒頭又在沙發
上睡了下去。
眼睛才剛閉上。
「-走了。」
我霎時便又醒了過來,說是一激靈的驚醒一點也不為過,這次我真的聽見了。
我晃著頭看著四周,但四周卻仍是靜的可怕,將電視也關起來後,屋子裡除了我
的呼吸聲外便沒了其他的聲響。
突然我意識到了什麼,將目光緩緩轉到了玻璃門的位置上,天氣雖然有些昏暗,
但屋外若是有人,只要不是站在屋簷外稍遠的位置,我肯定看得到。
幸好,那裏什麼都沒有。
我將信將疑的又看了看四周,還是什麼都沒有,放下心來的我長長的吁了口氣。
大概是睡得久了,覺得口乾的厲害,便起身朝著廚房去倒水。
那時家裡還沒有飲水機,都是老媽早起燒了熱水倒進保溫壺裡喝一整天。
用了不知多久的保溫壺早就快沒用了,早上還滾燙的熱水等倒進杯子已經和體溫
差不了多少了。
我喝了兩大杯才感覺足夠,只是喝完水後卻又覺得身體像是又要發起燒那樣有些
不適,於是準備回房間裡去睡。
走出廚房,準備穿過客廳往房間走去,就在經過玻璃門時。
「要走了嗎。」
我幾乎是瞬間屏住了呼吸,就連邁出的步伐也因為停得太急迫而大力的頓了下。
有人。
我機械般轉過頭去,只見灰暗的天色下,方才還無人的玻璃門前此時卻佇立了一
道身影。
他站得有些遠,從毛玻璃這端看不出他的模樣,我想開口問他是誰,張開口,卻
只是發出了阿阿這般無意義的音節,我想我是被嚇壞了。
「要走了嗎。」
他又複誦了一次,語氣如同前次般聽不出任何起伏,雖是問句,卻聽不出任何詢
問的味道。
「請問你要找誰?」
我總算是問了出來,玻璃外的那道身影看不出任何移動的跡象,對於我的問題似
乎沉默了下。
「要走了嗎。」
他又說了一次,而我的腦子也總算是動了起來,只不過動了起來,我就感覺到了
害怕。
「我爸爸不在。」我話一出口馬上就後悔,連忙又補了句「他馬上回來。」
對方站在玻璃門外的身影仍沒有挪動的跡象,對於我的話也置若罔聞。
「要走了嗎。」
我突然沒來由的感到心慌,正想說些什麼。
「要走了嗎。」
對方卻不給我任何機會,又重複了一次。
我倒退了幾步遠離玻璃門,半扶半坐的靠在沙發的扶手上。
「要走了嗎。」
「要走了嗎。」
「要走了嗎。」
他開始不斷的重複著這段話,我開始顫抖,而目光中看著對方沒有移動,身影卻
似乎越來越龐大,我強忍著恐懼閉上眼將自己移到沙發後想掩蓋自己的身影尋求
慰藉,只是這樣一個轉身的時間。
再看--眼前景象卻幾乎讓我窒息。
他的雙手和身體幾乎貼在玻璃門上,但真正令我恐懼的並不止如此。
而是顏色。
雖然天色昏暗,但已經幾乎貼到玻璃上的那人我卻看不見他的任何膚色。
只有白,慘白。
貼在玻璃上的雙手是白的,身體是白的,就連那張應該要看的見模糊五官的臉上
也是白的一片。
「要走了嗎。」「要走了嗎。」「要走了嗎。」「要走了嗎。」
「要走了嗎。」「要走了嗎。」「要走了嗎。」「要走了嗎。」
他貼著玻璃門開始快速的不斷說著,我可以感覺到玻璃門甚至因為他的激動開始
震動的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
(走開!)
(快點走開!)
(為什麼要來找我!)
我頓時哭了出來,心中既委屈又難受,因為生病的難受,也因為這件事情驚恐的
難受。
在那時候,不曉得為什麼心裡突然有種"只要跟他走就沒事"的念頭冒了出來。
只是一瞬間,那樣的念頭便如同野地裡的雜草般瘋狂茂長,一股荒唐的安心感居
然也油然而生。
「那就走吧。」
我甚至來不及在心中否定那荒唐的念頭,那可怕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
心跳漏了拍,就連呼吸都在霎那間停了下來。
我連恐懼都忘了,只是木然的抬起了頭,便看見一張如同小孩作畫一般,在白紙
上畫下點和線,用拙劣線條組成了的一張臉。
再之後,便沒了印象。
我是在醫院裡醒來的,因為忽視了感冒,又隨便吃成藥的關係感染了併發症。
小弟回來發現倒臥在客廳的我,才又衝出去喊人把我送到了醫院。
「幸好搶救回來了。」
老媽抹著眼淚,一臉面無表情的老爸也是嚴肅的在一旁聽醫生說著調養的方針。
「差一點點就來不及了,都是那個死送貨的,好死不死停在那邊,觸霉頭。」
老媽邊哭邊說,還一邊罵著。
此時的我吊著點滴,身體卻感覺輕鬆了不少。
於是便和老媽開起了玩笑,老媽看我還笑得出來,臉上的愁容也少了許多。
開始叨念起來。
「你知道嗎?當時救護車差點就進不來了,還是你爸抱著你衝到巷口的。」
我家前面那時還沒有真正名義上的路,只有一條僅容一台車寬出入的小路。
「啊?為什麼阿。」我吃著老媽削的水果問。
「不就是那個死阿旺,送貨送到我們路口結果車子拋錨,就偏偏停在路口動都不
能動,救護車進不來,擔架也過不來,你爸都快急死了。」
「而且還真的吼...車上載一堆要送的紙人,欸?小真,你怎麼了?安怎不說話?」
原來...那不是夢...。
我顫抖的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