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的故事
我叫做徐華，原本和父母以及妹妹住在東方一座臨海的漁村中，從小就在海水包圍中成長
，游泳比跑步還快．
和村裡所有男人一樣，我的祖父，甚至祖父的祖父，代代都是漁夫，讀書是奢侈且沒必要
的行為．
可父親不同，這個時代稱呼父親這類人為"方士"．
這是個很兩極的身分，有人極度尊敬這類人，認為他們是智慧的傳承者，但也有人認為，
這類人不事生產，專門用好聽的話哄騙別人包裝自己，跟賣藝的沒兩樣．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方士必須由上一任傳承，無法天生就成為一位方士．
據說父親在跟我差不多大時，有一天大人出海捕魚時，撈到了一位衣衫殘破，渾身是傷，
在海上漂流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說著聽不懂的異國語言，眾人無法溝通，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只好把男人帶回村子
，反正多一雙筷子還不成問題．
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恐懼，那男人的長相異於常人，手掌和腳掌特別大又薄，總坐在海岸
半身泡在海水中，又說著聽不懂的語言，女人孩子怕都來不及，根本不敢靠近男人，只有
當時也還是孩子的父親，自願照顧並給那男人送飯．
奶奶說過，父親從小就是個怪孩子，跟同齡人玩不起來，但總喜歡纏著大人，說些海上或
外地的特殊風情．
一個異國漂流的神祕男人，父親怎可能會放過？
起初，那男人不太想搭理父親，只癡癡望著海平面發呆，可不知後來是那男人太無聊，還
是父親太纏人，漸漸地，兩人開始學習對方的語言．
男人說，他來自海的另一邊，一個四面都是海的島國．
那裡有一座山，終年白雪罩頂，煙霧繚繞，山上的雪水化了，成為滋養他們族人的養分，
世世代代與大自然共存共榮，不管塵世間的紛擾．
那裡有他的族人，他的朋友，甚至他的妻兒，有他珍視的一切，可如今，卻再也回不去了
．
回不去的理由，那男人始終沒有說．
父親只能暗猜，是跟男人特異的長相有關，多年後聽父親敘述，那男人不只手腳和常人不
同，腮幫子處還有道裂縫，左右兩邊都有，總待在海水，比在岸上的時間還多．
村人雖然恐懼，但仍是善良地表示，可以讓男人待到傷癒，甚至如果男人願意留下幫忙捕
魚，漁村裡也歡迎．
父親得以和男人相處一段充實的歲月......
男人相當博學，尤其是在醫術與天文氣象方面，有父親做溝通橋梁，男人幫忙漁村避開了
很多災禍，甚至許多海上常有的疾病，也在父親採藥煉丹中，得到紓解．
村裡人代代都是漁夫，如果沒有這男人的出現，父親甚至我，注定將成為一位漁夫．
就這樣，父親跟在男人身邊，觀星象，採草藥，學會了別於捕魚的技能．
後來父親娶了母親，生下我和妹妹徐芊，我們是村裡唯一不是靠捕魚維生的人家．
父親承諾男人，會奉養他終老，男人的笑容很是無奈．
或許他會傳授父親知識，並非喜歡父親，純粹只是他太寂寞，需要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說
話罷了．
人的眼界知識一開闊，就會有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毛病－－想去更寬廣的世界看看！
父親跟男人提到，想離開漁村去學習更廣的知識，男人非常反對，但這時的男人已經是個
老年人了，體力根本無法阻止父親．
兩人吵了一架後，當天父親賭氣了一天不說話，第二天就收拾行李，留下不愁我們吃喝的
生活費後就離開了．
父親要我帶話給男人，他功成名就後，不會忘記男人的恩情的．
而當我這麼對男人說時，男人的表情只有疲憊，想來父親的離開對男人打擊很大．
「您別擔心，我會代替父親照顧您的！」
「我不是怕沒人照顧我，而是人的慾望一旦有了開頭，就註定無法回頭了......」
男人說這句話時，我還太小，無法理解這句話，是男人用一輩子的血淚換來的教訓．
奶奶和母親也有些懊悔，直說村裡人代代都不識字沒文化，代代都安分守己地捕魚，父親
才讀了幾年書，他們就沒了兒子沒了丈夫．
小芊曾試探地問母親，如果有一天，她也選擇離開，母親願意放手嗎？
結果小芊被母親狠狠痛罵一頓，說她不安分，像那沒良心的父親，從那以後，小芊就再也
沒提過離開的事．
可我知道，縱然小芊不開口，她還是很渴望看看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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