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哪一點？」
「每次都這樣問，好難回答喔。」
「快說嘛，不然等一下不給你喔。」
「硬要挑條件出來，難道妳失去那些條件我就不愛了嗎？」
「嘻嘻，就只是想聽你說我優點。」
「全部，都愛。」
我翻過身將小攸壓在身下，接著細細的吻著。
「你好奸詐喔。」小攸嘟起嘴巴。
「所以我們可以再來一次了嗎？」我又吻了上去。
「那你要再說一次我愛妳才行。」
「我愛妳。」
我愛妳。
－
我曾經以為我很懂愛的。
曾經。
因為公務要上我最討厭的台北時，我遇見了她。
她在那個坐落在都市裡摩天輪購物中心裡面的餐廳當著小小工讀生的時候，
就這樣不小心把整盤菜翻在我臉上。
我看見她的名牌上面畫著大大的太陽，叫做桑妮。
看似成熟但在我面前卻很笨拙，那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我看著她充滿誠意的道歉，其實根本沒有生氣，
但我大概能夠預測到她下班會被主管釘得多慘。
我們就這樣遇見了，很莫名的那種。
開始用通訊軟體了解彼此的生活，
開始讓通話紀錄充滿彼此的名字。
然後很奇妙卻不意外的開始約會。
一切快速得令人匪夷所思，卻沒有衝突感。
就好像此生注定遇見的那樣，所有事情都很合理的進行著。
就在松山機場觀景台的那個吻，
我們就開始了此生的真正連結。
那是一個，認識愛的開始。
－
很快的我們陷入熱戀，
會很容易忘記自我的那種。
因為是遠距離，僅能依賴的就是通訊軟體，和那偶爾的電話。
跨越過三百公里的距離就是我們的起點，
而如此的距離對於熱戀中的情侶絕對不是問題。
偶爾我們找到機會就見面，
有時是我找她，有時是她找我。
吃飯睡覺做愛吃飯找個地方聊天接著送去車站。
看似無聊的約會行程卻因為有彼此的存在而變成舉世無雙的美好。
因為相處時間的短少讓每分每秒的我們都很幸福。
就連在旅館做愛結束後都捨不得去洗澡而緊緊抱住彼此。
她最喜歡在第一次結束後問在聖人模式中的我關於愛的問題。
而我也總是很誠實的回答，雖然聽起來就是相對噁爛。
我很喜歡看著她聽完答案之後明明開心的瞇起眼睛但嘴裡總說著少來了。
真是像貓一樣傲嬌的女孩。
如果她還想再來一次的時候我會再提槍上陣，
不過大多數時間她都喜歡在我懷裡取暖，唱著歌。
「遇見你真好呢。」
「是呀，我也這樣覺得。」
「還好那次有準確的翻在你頭上。」小攸笑了出來。
「希望下輩子能再被妳淋一次。」我將手輕撫過她的臉頰。
「再說啦，哈。」但她的表情暗爽寫在臉上的那種。
「小攸，我愛妳。」
「我也是。」
－
沒有人能夠準確定義熱戀期的長度，
但是每段感情最美好的日子總是會像雲煙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距離倒底是不是澆熄熱情的冷水，我不知道。
但是想念卻見不到人的煎熬，那的確是一種很龐大的寂寞。
小攸一直是一個很成熟的女孩子，除了在我面前會犯傻。
從高中就負擔家計到現在，社會給予她很多很多的想法。
使她漸漸成為一個有想法的人，在一個讓我覺得驚訝的年紀。
而她告訴我她不怕距離的原因，
這讓我開始思考了我自己。
「阿麟，你知道為什麼我願意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還是願意和你在一起嗎？」
那天我們約在松機的觀景台，吹著風看飛機起降。
阿攸對著我這樣說著。
「因為阿麟天生有種讓我安定的感覺呢。」她笑著。
「感覺你就算離我很遠，但還會很乖。」
「我一直都很乖好嗎。」我反駁。
「還有喔。」
「？」
「總覺得阿麟讓我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呢。」
「讓我可以很自由的做我想做的事情，然後你也不會干擾我，而是永遠支持我。」
我摸著小攸的頭，而她眨著水汪的眼睛對我微笑。
「希望我們都能記得此刻的美好。」我說，然後看著飛機升起。
希望。
－
爭吵總是會有理由，差別在於有些爭吵的點是隔天就會忘記的那種。
據說這輩子的情人是上輩子的仇人，
大概可以稍微解釋一下為何我們的爭吵會這樣砲聲隆隆。
因為兩個人都是有想法的人，
所以這樣的結果不是大好就是大壞，
在開始有摩擦的時候彼此的確是很努力的在維持在緩和，
但是在給予的時候就會忘記對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今天要的是甜點，但給成了正餐，
吃到最後一定是硬塞得很痛苦。
而爭吵就像情感一樣會累積的，
堆疊而成的情緒很容易形成一座高牆，將兩人隔離。
在擁抱的時候開始感受不到對方的心情，
在做愛的時候就像是兩個分開的個體，不若以往的緊密結合。
當每個人都在乎自己的立場，那就是災難性的開始。
「阿麟，我們怎麼了...」小攸在轉運站緊緊的抱著我。
「我不知道。」
「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還是我，妳還是妳。」我說。
我給了她深深的擁抱，然後在額頭上輕輕一吻。
「我們會沒事的，相信我。」
小攸點點頭，而我上了車。
我在車窗外看著她努力的向玻璃外頭揮手，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若是擁抱的感覺如此美好，那為何還需要爭吵。
又或是，感情裡面不只是擁抱而已？
－
「阿麟，這不是我想要的...」
點開視窗的那瞬間我的確是愣住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是怎麼做，所以我只是看著那句話發呆。
然後配著眼淚吃了兩頓飯，再到附近的公園走了十圈。
「你太愛我了，這樣我很有壓力。」
我打開好久沒玩的遊戲，
一場接著一場。
「我們是不是愛的太快了，在我們還沒完全熟悉之前。」
我拿起塵封已久的愛情小說，
將裡面的內容一字一句看個仔細。
「我不希望你把我當中心在繞，你應該找到你自己的目標。」
「現在的我，沒辦法回應你對我的愛，這讓我很難熬。」
等到我意識到我在幹嘛的時候我已經在堤防上吹著冷風吹了一個多小時。
「該死，好冷。」我緊縮著身體，因為出門想當然忘記帶著外套。
我坐在堤防上，然後點起了久未點起的菸，因為小攸說她不喜歡。
「還好我還帶著你們啊...」我對著大海喃喃自語著。
我知道我的手在發抖，放在腳邊的手機螢幕正在發亮，但無論是誰我連接都不想接。
冷風從背後吹來，冷的讓我想起她打的那些話。
「阿麟，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不想。
「你太愛我了，這樣我很有壓力。」
我不愛妳，我愛誰？
「我們是不是愛的太快了，在我們還沒有完全熟悉之前。」
是，但決定在一起就不打算放棄。
「我不希望你把我當中心在繞，你應該找到你自己的目標。」
我找到目標了，而妳的陪伴就是我的動力。
「現在的我，沒辦法回應你對我的愛，這讓我很煎熬。」
那以後，就會嗎？
我拿起了手機，沒有打出我想說的話。
只是淡淡的打了三個字，對不起。
接著埋頭痛哭，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堤防上，宣洩。
－
我向小攸提了冷靜幾天的想法，而她也欣然接受。
畢竟想清楚自己和對方所想要的是什麼也是一種解決方式，
但結局是好是壞那就不一定了。
我說了，小攸是個很有想法的女孩，但這點會讓她想的太多。
但我又何嘗不是呢？
在爭吵時我們的論點總在我對著小攸說為什麼妳不將心比心，
而小攸就會反過來質問我根本不懂她。
一來一往的消磨情感，留下的產物就是多餘的無奈。
當爭吵開始用著對比法質問對方自己也沒做好啊，
那時候就是開始陷入深淵中。
對方提了什麼然後沒有思考提出的原因，
只在乎對方自己也沒有做好，
那就失去了爭吵的意義，
接著開始無止盡的惡性循環。
小攸讓我明白這點，但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夠理解。
我有試圖讓她了解我所想的，但似乎都是無疾而終。
感覺就像我們的溝通開始出現了落差，
直言被當成是攻擊，而道歉變成了敷衍。
很煎熬。
而這僅僅是爭吵之間的問題。
我看著過往所一起建構的夢想，和那些在相簿裡發光的合照。
然後開始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如此。
是我們都太努力的去愛，太想要成為那完美的戀人，太羨慕所謂的天長地久，
所以遇到問題總想要讓對方成為想像中的樣子。
我們忽略了愛情最可貴的自然相處，
竭盡的往完美發展，
但完美，不代表美好。
－
這天我們見了面，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感情。
我們牽著手散步，餓了就隨便吃些什麼，累了就去旅館做愛睡覺。
她躺在我身邊，我知道她有些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於是我開了口，就在那個剛做愛完互相擁抱的時間點。
「若妳累了，想離開沒關係的。」
「阿麟...」
「對不起，是我不夠好，讓妳這樣為了吵架而難過，為了我的愛而感到壓力。」
小攸沉默著，不想抬頭。
「如果妳覺得這樣對我們都好，那就給妳選擇吧，雖然我還是希望妳能留在我身邊。」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阿麟。」
「妳懂我的意思。」
「阿麟，我們可以不用當情人，可以就這樣陪著彼此完成夢想。也許不牽手不擁抱不做愛
，但我們都在彼此身邊。」
「自私。」對於這種話我一直都抱持著這樣的態度。
「我知道我很自私，對不起。」小攸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愛妳，小攸，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我知道，阿麟，但是你要學會多愛自己，你失去太多靈魂。」
－
我將菸捻熄，然後摸著數天沒刮的鬍渣。
鼻腔的海水味依舊濃厚，因為我三天兩頭就往這裡跑。
「多愛自己...失去靈魂...」這幾天我已經學會對著大海喃喃自語。
從以前總是學會愛人愛人，但卻不知道愛到最後人都跑掉的原因。
也許我就是缺少那麼一些的自私，而自顧自的付出。
到頭來總是會期待能夠收穫，而忘記對方的壓力。
我提起筆寫了封信給小攸，雖然這年代沒什麼人在寄信了。
從開頭到了結尾，從相識到相戀再到相別。
眼淚就這樣一直掉，不是難過，而是過往失去的太多。
我告訴她我真得懂了，告訴她我找到靈魂，告訴她我知道該怎麼愛了。
但是小攸的個性就是決定了就不再更改，交往除外。
也就是沒機會去證明我已經改變了。
以前我總笑著有架吵比沒架吵還好，只是我現在才深深感觸。
就算我們能夠像以前聊天，那感覺還是徹底的變了。
－
「我愛你，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
「只是我們現在還找不到平衡。」
「那怎麼辦？」
「等我們能夠好好面對自己的情感，處理自己的事情，再一起完成我們的夢想，好嗎？」
「好。」
「等到我二十一歲的時候，我覺得我準備好了，然後你也能懂得去愛的時候，再繼續在一
起，好不好。」
「我會的，我等妳。」
夢醒，我看著手機顯示凌晨三點四十五分。
我坐在床上，看著振動的手機。
聖誕節啊，難怪手機一直響著。
刪除著罐頭訊息，然後繼續入睡。
那頭的她還好嗎？是不是聖誕夜又加了班忙了很晚？
想了一想又坐起身，然後拿起手機訂了車票。
－
跨年摩天輪這裡總是水洩不通，我看著樓梯上的那間餐廳然後手裡拿著突兀的禮物在人群
裡穿梭，模樣有點逗趣。
我在樓梯前停了下來，這裡人多的不可思議。
我很努力的擠到上面，卻遲遲不敢推開門。
看著時間慢慢的過去，而主持人大喊倒數，新的一年又過了。
「新年快樂！」此起彼落的聲音在廣場迴盪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中，我看著人群散去。
每間店開關了燈，看了一下時間，三點多了。
好像有點巧合。
我看著一群人下了樓梯，然後我看著她，她看著我。
我以為她會抱住我，但沒有。
「嗨，你怎麼來了。」
「噢，就想說送你禮物。」
「這什麼？」
「小東西。」
「謝謝。」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我說完就轉身走了離開，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瀟灑的轉身就走可以給我什麼尊嚴。
我走到了車站，而發現進不去的時候有點小尷尬。
電話響起，我接了起來，順便看了時間，凌晨三點四十五分。
「我愛你，相信我。」小攸吸著鼻涕。
「我沒有不相信。」
「只是我們現在還找不到平衡。」她在哭，我知道。
「那怎麼辦？」
「等我們能夠好好面對自己的情感，處理自己的事情，再一起完成我們的夢想，好嗎？」
「好。」
「等到我二十一歲的時候，我覺得我準備好了，然後你也能懂得去愛的時候，再繼續在一
起，好不好。」
「我會的，我等妳。」
我掛上電話，然後落下了眼淚。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一起買的吊飾，而我某天不小心弄丟後就開始了我們的爭吵期。
而後面的紙條，是我留給小攸的話。
「東西不見了可以找回來，但我不知道我靈魂找不找得回來。
但我相信，我愛妳，是我靈魂裡不曾後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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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是我靈魂裡不曾後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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