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薔薇來到醫院的時候，就見到百合站在急診門口，有點茫然。
「百合姐。」白薔薇走上前喚了一聲。
百合抬起頭後，雙眼重新對焦。「薇薇，妳來啦……」
白薔薇可以感覺到百合似乎想要像平常一樣的露出微笑，卻完全扯不出笑
容，百合似乎也不再強求，淡淡的說了一句她們在裡面，就轉身讓白薔薇自行
跟上。
急診室裡面，空床位不多，但隔間的簾子都拉上了，無法一次看清。只有
忙碌走動的醫護人員，還有部分簾子中傳來的痛苦呻吟聲。
百合停了下來，轉頭跟白薔薇說：「妳……要有點準備。」
白薔薇愣了一下，點點頭。百合沒有再說甚麼，帶著白薔薇來到了中間的
一個床位，拉開隔間的簾子。
月季躺在病床上。
原本美麗的臉龐，此刻一塊青、一塊紫的腫脹，嘴唇蒼白毫無血色，嘴角
還有一塊明顯的血跡，纖細脖子上的青紫瘀痕異常醒目，其餘部分則被白色的
被單掩蓋著，只有一旁點滴的管子延伸進入被單。
「雪姨，薇薇來了。」百合輕聲說道。
坐在病床旁邊的雪姨，毫無反應，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月季。
白薔薇看向百合，百合無奈地拉著白薔薇走到了一旁，將簾子拉上。
百合向白薔薇說，這幾天雪姨都在外面協助找人，接到Ｋ先生的通知後，
她趕緊從雪之夢過來，她到的時候，雪姨已經到了，但就一直是這樣的狀態，
她實在擔心，正好這時接到白薔薇的電話，就讓白薔薇也過來了。
「月季她——」白薔薇開口。
還沒有說完，就見到百合搖搖頭。「還不知道詳細情況，還沒檢查……」
話正說著，就見吳醫生走進了急診室，身後跟著兩個護士，三人朝月季的
床位走了過來，護士拉開了簾子，吳醫生自然也看到了白薔薇跟百合，但只是
淡淡地掃過一眼，就走到床位邊。
護士將床單輕緩地拉開，這時白薔薇跟百合才第一次看到月季的狀態。
月季的身上不知道是誰的衣服，只是簡單的披掛著，但露出來的部分沒有
一塊是完好的。
「妳是她的家人嗎？」吳醫生看著雪姨問。
吳醫生自然知道幾人的關係，只是他還是公事公辦的問了。
「不是……」雪姨終於開口說話了，但聲音有點顫抖。「她的家人正趕過
來，還要些時間。」
吳醫生點點頭，要雪姨也先到簾子外頭，他們先做檢查與清理，到月季的
家人來之後才會將狀況告知她的家人。
＊＊
計算著月季家人快到來的時間，百合讓白薔薇到比較遠的地方等著。
畢竟白薔薇也不是管理職，且她快要離開雪之夢了，不要露面還是比較好
，白薔薇接受了，坐到遠處，百合則到急診室門口等著。
不到十分鐘，百合領著一對滿臉焦慮的中年夫妻走了進來，經過白薔薇的
身邊也沒有任何停頓，直往急診室前進。
從白薔薇的位置可以看到急診室的狀況。
吳醫生走出簾子，跟月季的父母說了些話，月季的母親立刻身體軟了下來
，跪在地上，月季的父親則抓住了吳醫生的手腕，不知道在說些甚麼，一旁的
雪姨似乎也晃了一下，百合看起來震驚，但也立刻扶住了雪姨。
接著月季的父母互相攙扶著走進了簾子裡。
他們肯定是立刻痛哭失聲，因為那哭聲甚至傳到了白薔薇坐著的地方。
＊＊
月季進入了手術室。
月季的父母跟雪姨、百合也跟了過去，白薔薇遠遠的跟著。
在月季進入手術室沒多久後，月季的父母這才開始詢問起雪姨跟百合的身
份，接著就是一通謾罵，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只差沒有動手。
看著雪姨跟百合默默挨罵，月季的父母愈來愈大聲，像是要讓整個醫院都
知道兩人在做甚麼一樣，直到護士出來阻止，要他們在醫院小聲一點，月季的
父母這才降低音量，但嘴裡還是不斷地罵罵咧咧的。
白薔薇在一旁也感到難受。
這件事要說起來，不是雪姨、百合的錯，也不是月季的錯，是讓月季變成
這樣的人的錯！她也理解月季的父母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但還是為了雪姨、
百合感到十分難受。
她看向一旁的窗戶，發現太陽不知道何時已經升起了，於是她默默起身。
＊＊
白薔薇買了幾人的早餐。
百合過來拿早餐的時候，說了：「薇薇妳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是看雪姨那
樣太慌張了，才讓妳過來，雪姨現在好些了，這邊我們兩個就可以。」百合似
乎心情也調整過了。
白薔薇也知道自己在這邊也無法幫上甚麼忙，於是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不過百合姐，如果需要幫忙，記得聯絡我，不要客氣。」
「知道了，不會客氣的。」百合總算扯出一抹淡笑來。
白薔薇看著百合拿著早餐離開，這才離開了醫院。
＊＊
夜晚，白薔薇到雪之夢後，沒有先去休息室，而是先到雪姨的辦公室。
百合已經在裡面了，看到是白薔薇進來，輕輕點了點頭。
百合說，雪姨中午就讓她先離開了，並且要她這幾天都顧好雪之夢，雪姨
還要去處理後續的問題。
「這次真的要感謝Ｋ先生，是他的人闖進了蛇男朋友家，才找到人的。」
百合簡單的說明了經過，雖然何老跟龍哥都答應了雪姨會幫忙尋找，但也
就是讓底下的人到處走動時，多留意有沒有這樣的女人出現在自己地盤上的被
動方式。只有Ｋ先生採取主動方式，他底下的人透過人脈找到蛇男的住處，接
著又依照一些消息到蛇男的朋友住處去找人。那些地方都是龍哥的地盤，Ｋ先
生還特別跟對方打了招呼。
白薔薇對於Ｋ先生因為她的一通電話就做到這種程度，心中有種道不明的
情緒。
接著，百合對白薔薇說了事情的概況。
月季四天前被蛇男帶出場，卻不是被帶到私人空間，而是被帶到了朋友的
聚會上，中間發生甚麼事，或是蛇男是不是預謀，都不清楚。
在Ｋ先生的人找到月季的時候，她周遭還倒著幾個意識也不太清楚的男人
，除了月季外還有兩個女人，所有女人都是渾身傷痕，下身紅腫不堪有撕裂傷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雙手上都有許多針孔的痕跡，整個空間瀰漫著混濁的
氣息。
Ｋ先生的人將月季送醫後，先打電話到雪之夢，之後又直接打給雪姨。
「除了月季之外，其他的人Ｋ先生都交給龍哥處理了。」百合說。
畢竟發現人的位置是龍哥的地盤，而聚會中使用的毒品，如果沒有意外也
會是龍哥那邊流出來的。所以Ｋ先生那邊將人交給了龍哥，當然也有告知雪姨
這件事情。
在不夜城，警察的作用不大，雪姨之後自然會找上龍哥要個結果。
最後，百合告訴了白薔薇月季的狀況。
月季手術醒來後，整個人陷入恐慌狀態，任何的男性要接近她，她都有些
失控，不只主治醫生吳醫生，甚至連月季的父親也遭到排斥，所以只能打些鎮
定劑先控制下來。
身上大小傷痕、挫傷，陰道、直腸的撕裂傷，還有那些人不知道做了些甚
麼，子宮甚至受損，未來可能受孕困難，加上被施打了毒品，月季接下來除了
戒毒班外，身心靈的調養也不知道要多久。
月季不可能回來了。
白薔薇聽完異常的沉重。
「薇薇抱歉，這時候讓妳知道這些事。」百合說。「但雪姨說讓妳知道也
好，免得妳被吊著不上不下……我也認同雪姨的想法，畢竟妳早上也看到月季
的情況了，而且最主要的是，Ｋ先生真的幫了大忙。」
白薔薇自然清楚自己算是局中人，就看怎麼還這人情債了。
「沒事，我明白的。」白薔薇點點頭。「雪姨呢？還好嗎？」早上雪姨的
狀態實在是讓人擔心。
百合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我要離開時，她交代了我這些
事，最後只說『人活著就好』……我也不知道這樣真的是好嗎……」
白薔薇也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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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讓我十分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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