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濕的衣衫讓公子奔有些不舒服,但趙筑躺在他懷裡,嚴絲合縫的互相依
偎卻讓他萌生出難以言喻的滿足,下意識的輕撫著趙筑背脊,他能感受到
對方同樣的平靜、自在,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帶著趙筑遠離咸陽城、
遠離秦國,遠離這些勾心鬥角、是是非非。
「跟我回陶然居吧!妳一個人在外頭,我怎麼放心得下?還異想天開的拋
頭露面做生意,活得不耐煩了嗎?」用力的摟緊趙筑不願放開,公子奔已
經輸過一次,現在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是秦王嬴子楚自己放棄,他說
什麼也要將趙筑奪回來。
「嘖……真沒想到你也是那種自以為是的男人,我想怎麼樣過日子就怎麼樣
過日子,逃出宮不是一天、兩天,也沒見哪個人找到我,擔心什麼?」毫
不客氣的伸指重重彈在公子奔額頭上,趙筑俐落的爬下軟榻,熟練的整理
起髮髻、衣裳,三、兩下就恢復成衣冠楚楚的俊美公子。
「別這麼任性,妳竟然還想跟宮裡做生意?若讓人發現,妳做的這些努力
不全都白費?聽我的,咱們離開秦國,天下之大……。」
「你要我離開政兒?」
微微的瞇起美目,有些不諒解的瞪著公子奔,趙筑之所以會大費周章的試
圖在咸陽城落地生根,為的就是不想離寶貝兒子太遠,留在這裡,她時不
時還能聽見他的消息,如果有什麼需要,她還能跟惜清傳消遞息的見見嬴
政,她又不是什麼冷血動物,真能說走就走的將一切全都拋下。
「喔……政兒,是我疏忽了。」懊惱的暗罵自己數聲,公子奔承認自己跟趙
筑重逢太過喜悅,其中更有『她只來找他』的優越感,滿腦子想到的和她
遠走高飛,離秦王嬴子楚愈遠愈好,卻忽略了趙筑是個母親,她和太子政
相依為命的情感,他們這些男人在她眼中,遠遠不及太子政重要。
「所以,別替我拿主意了,辦好我交待的事吧!我也想當個富可敵國的大
商賈。」
事情真按著趙筑的計劃一步一步執行,她先看中一個巷弄裡的小店舖,臨
近熱鬧的街道,但又適度的低調,直接向妙娘要來兩名年輕、俊秀的年輕
人替她顧店,一開始公子奔還挺不高興,哪家店舖用得不是經驗老道的掌
櫃,單單就是『靈文君』反其道而行,誰知道這兩名口甜舌滑的年輕人,
哄得那些姑娘、夫人們開開心心,小店裡的胭脂水粉及布匹賣得異外的好
,再加上趙筑在秦宮裡的人脈、『通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也有不錯
的賣相,雖然不到趙筑誇下海口大富大貴的程度,但省著點用,確實能過
日子。
「真沒想到,她開起店舖、當起老闆了。」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公子奔
抿了口溫酒,低聲的與姒淵說著,分不清是愛慕還是敬佩的望著對座的那
名年輕公子,『靈文君』似笑非笑的擁緊凝姜,兩人時不時的交頭接耳,
好聽的笑聲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情愉快。
「『靈文君』當然厲害了,你沒聽說嗎?咸陽城內有多少姑娘為『他』心
醉、心碎,成天在『他』的店舖裡瞎轉,就為了見『靈文君』一面。……瞧
瞧這裡,我們兩個大男人孤零零的喝著酒,『靈文君』反倒有美相伴。」
好玩的打趣著,姒淵一直覺的趙筑不同於尋常人,別說那些女人了,就算
是男人,在經歷過她那些大起大落,早就一蹶不振了,哪會像她一樣另闢
蹊徑的勇往直前。
姒淵曾經不相信甚至瞧不起陰陽家,對於離忌大師的種種推算,他大多數
抱著質疑的態度看待,唯獨這一回,離忌大師說的紫微星、太陰星全都應
驗,只有像趙筑這種堅強、韌性女人,才能培養出一統天下的君王。
「呵呵呵呵~~有這些長舌的三姑六婆,還怕有消息打聽不到?誰家老爺
娶了小妾,誰家夫人在外頭養了個小白臉,都逃不過我的耳朵。」得意洋
洋的笑著,『靈文君』誇張的捏了凝姜軟柔的胸部一把,後者嘻嘻笑的倒
在『他』身旁,惹得包廂裡的另位兩名貨真價實的男子沒好氣的翻了好幾
記白眼。
「知道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有什麼用?要,也要像妙娘這裡,出入、往來
的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打聽到的消息才值錢。」因為親近所以才敢口無
遮攔,公子奔毫不客氣的潑著冷水,像這種斥候、探子的工作,還是交給
他們男人來幹,趙筑就安安穩穩的當她小店老闆悶聲發大財就好。
「像醉柳館?妙娘這裡的姑娘一個、兩個精得跟隻鬼似,誰不知道她們會
偷偷打探消息,我才不信你們在這裡尋歡作樂的時候敢胡言亂語。如果是
我,還不如開間飯館、酒肆,等他們鬆懈下來,再借機偷聽……。」煞有其
事的侃侃而談,這陣子時不時的在醉柳館會面,趙筑暗中觀察到那些王孫
貴族開始有所警覺,流竄在醉柳館內的消息半真半假,稍不留意就會像遇
上公子宴那樣栽個大跟斗。
若有所思的對望一眼,公子奔是疑問、姒淵是驚喜。很早開始,打從他們
剛進入咸陽城那時,姒淵就跟妙娘互通有無的詳談幾日幾夜,畢竟她已經
先在秦國扎根,拿得出錢來佈署,姒淵樂得在她背後出謀劃策,其中就有
這一樣,醉柳館在明,那些飯館、酒肆跟客棧在暗,表面上妙娘像是在醉
柳館裡搜羅消息,可實際上,真正讓她『耳聰目明』的還是那些不起眼的
地方,沒想到趙筑也動了這種念頭,雖然晚上姒淵好幾步,但以女流之輩
來說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妳和姒先生談過這些?」有些不高興的睨了姒淵一眼,同在一條船上,
公子奔十分不喜歡被蒙在鼓裡,他們兄妹倆究竟還有多少祕密瞞著他。
「談過什麼?」茫然的回望著公子奔,『靈文君』拍了拍凝姜的翹臀,要
她替他們再多溫幾壺酒過來,後者立即機靈、識相的溜出廂房,她之所以
這麼得趙筑疼愛,正是她的這種『善體人意』。
「源來客棧的事情。」看了一眼姒淵,見他不反對他提起,公子奔略顯遲
疑的說著,畢竟源來客棧的幕後老闆同樣也是妙娘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客棧?」來來回回的望著公子奔及姒淵,『靈文君』難掩好奇的用眼神
催促,最終,姒淵清了清喉嚨,將他在咸陽城的『安排』逐一逐一的介紹
起來,他有信心,未來像這樣的『安排』會遍佈整個秦國甚至六國,知己
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幾匹駿馬、幾輛樸素不起眼的馬車駛近源來客棧,機靈的小廝連忙迎上前
來,殷勤、熟練的招呼貴客,動作俐落的將駿馬拉到馬廄裡餵起草料,馬
車上躍下名男子,嚴肅、沉默但卻好心腸的賞了他幾枚刀幣。
「還有空房嗎?」沉聲但斯文有禮的問了一句,那名男子彷彿有千斤重擔
壓在身上似,眉頭始終緊皺。
「有的、有的。」幫著忙將馬車上的貨品卸下,領路的店小二深怕客人跑
了似的連忙回應,好奇的打量著疊在最上頭的木盒,不同於其他老舊的木
箱,那個木盒做工精緻,上頭還有繁複的雕花,一看就非凡品,這輩子哪
曾見過如此貴重的東西,自然忍不住的多瞧兩眼。
「別碰!」緊張的將木盒搶了回去,那名男子珍而重之的揣進懷中,彷彿
承受不住重壓似的大喘口氣。
「客官是哪人?來咱們秦國做生意嗎?」見多了形形色色的旅人、商賈,
店小二一點也不將那名男子的無禮態度擺在心上,依舊笑容滿面的攀談著。
「別多管閒事,我不喜歡被打擾,……左右兩邊的空房我也包下了。」皺著
眉望了那名店小二一眼,那名男子略顯掙扎的吐出這些話,看得出來他應
當是十分有教養之人,會如此『無禮』顯然是不得已的。
「可是客官……,左側的廂房早有人住下了……。」一臉為難的回話,店小二
指了指其中一間廂房,裡頭人影晃動的時不時傳出談話聲,聽上去就像一
對平凡夫妻為了柴米油鹽在爭吵。
「還有空房吧?請他們挪一下。」塞了一袋刀幣到店小二手裡,那名男子
很堅持需要清靜。
「這……。」仍舊是一臉為難,不過店小二明顯讓那袋沉甸甸的刀幣打動,
裝模作樣的天人交戰一小會兒,跟著上前去敲門、交涉,一定讓貴客賓至
如歸。
「安排好了,就別再來打擾,……過幾日,我會有幾個朋友來這裡碰頭,左
、右兩邊的廂房就讓給他們。」帶著歉意的看著那對夫妻心花怒放的搬離
廂房,那名男子皺緊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簡單的交待幾句後便閉上房門。
「客官……。」幾時能遇上出手這麼闊綽的貴客,店小二還想多攀談幾句,
看能不能替自己再撈些油水,無奈吃了個閉門羹,摸摸鼻子的下樓去招呼
別個客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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