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過？
到長輩家作客時，長輩們為我們準備的茶水
總是特別的燙，燙到幾乎無法直接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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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些Case就由你接手，你要記住...」
時間已經是星期五，下午4:32
記什麼製程參數、廠商連絡方式、聯絡注意事項...blablabla
真想直接跟老闆說
"我他媽只記得手機裡那個等等要去找的砲友自拍裸照裡的樣子"
可惜我沒這膽
我需要這薪水
和那些或許半夜裡拿來自慰的升遷空話
用來安慰自己 和
讓總是過度操心的爸媽放心些
加上偶爾拿來跟網友炫耀，說自己在哪家大公司上班
再傳張靠在朋友的ＢＭＷ旁的自拍
下些餌、收水球或站內
生活 對我而言好像就是
白天清醒時不停地受金錢制約，賣命賣肝，日復一日做差不多的事
夜晚迷茫時持續地受性慾控制，約炮約跑，日復一日做差不多的愛
我們也是醉了
But who cares？
把老闆的話當耳邊風後，隨便答應了幾句
回到辦公桌前
Fn+F7，重新亮起的螢幕上，Line通知閃個不停
才離開座位沒多久
「％％％」Ａ片群組上又顯示了近百則新訊息
另一個「這才不是小團體」的板友群也洗了五十多則新訊息
Ａ片群裡的內容不外乎露點照、自拍流出、或是一部部剪好分成十幾集的高清肉片
而小團體裡網友們三餐傳食物照，時不時哪個正妹傳了張自拍
一堆人又集體高潮了十幾則訊息
對了
剛剛說的那個自拍裸照的女孩，也是在這個群組裡認識的
那時候可能上班無聊吧，我傳了張家裡大狗的照片到群組裡
反應正如預期 沒有正妹自拍照來的熱烈時
她卻意外地在底下回了個 <3
成為了我私訊她的藉口
說意外嗎？其實一點也不
女孩嘛，貓咪的瞇眼睡覺照、狗兒的天真笑容、聊天App頭貼上的憂鬱傻笑照...
總能有效地讓她們放下戒心，讓你跟她能搭上話
別說我把女孩們想得太簡單
只是大部分的人把她們想得太複雜、高不可攀，反而往往弄巧成拙
說到她，可能是因為鄉民的耐酸鹼、抗蝕刻能力和談話尺度都異於常人吧
才沒聊過幾次天
也還不知道彼此生日、血型、家鄉在哪，甚至連全名裡一個字都不能確定
我們已經把自己身體最隱密、性感、有自信的地方
廉價而氾濫地，夾帶著性暗示傳送到對方手中
「薇閣已訂／18:15 西大路大遠百正門對面接我 酒紅色風衣」
是我發動汽車引擎前，最後一次檢查訊息時
她那張咬著嘴唇 將風衣底下的米白色針織衫掀起 露出豐滿乳量的照片旁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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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慈雲路接上往竹東的快速道路
週五晚上，往市區方向一如往常地在對向車道回堵著
而我踩著油門
對於剛剛那平淡的性愛，沒有過多留念
身材中上，接近160的身高，和超過肩膀一些的髮長
腦海中她的長相已經有些模糊
倒不如這麼說，我寧願她在我記憶裡的樣子，停留在那張咬著嘴唇的自拍性感照
唯一特別值得回味的
大概是她那在我深深地挺入、由慢而逐漸加快抽插速度時
嬌喘著、眉頭微蹙 嬌羞地閉上眼時呻吟的樣子
駕車開離快速道路，我在夜市旁的小吃攤停了下來
「肉圓、湯包跟魷魚羹」
一如往常地，吃著習慣的味道
坐在水溝蓋邊的小鐵桌旁，我打開手機裡的Line
在等待手裡的iphone4S漫長的讀取時，我點了一根紅Mar
畫面終於出來後，我把Ａ片跟小團體群組的訊息直接刪掉
通知瞬間從1328剩下5則未讀訊息...真是瘋了
這時才發現"家人"的群組裡，有四則新通知
爸：今晚有要回來吃飯嗎？ 17:03
爸：我跟媽媽去打桌球了 18:45
媽：今天晚餐你愛吃的金針排骨湯
冰箱裡還有一些，回到家可以熱來喝 21:13
媽：明天晚餐，一起回外婆家吃嗎？ 21:14
我一邊吃著湯包，一邊用左手笨拙地回話
我：好，我再一下回到家，你們先睡 23:07
才過沒一會兒，便收到回復
爸：了解，媽媽先睡了，我等等也要睡了 23:09
自從爸媽退休後，他們作息也越來越養生
而平常我不是加班到快半夜，就是下班後又跑去哪裡打撞、射鏢
又或者單純只是在旅館裡跟某個女人分享著體溫
越來越少好好地坐下來，跟爸媽面對面聊聊他們最近在做些什麼
把車停在車庫外，因為在外頭多繞了幾圈讓車內的菸味散去
回到家時已經12點快要半了
迎接我的是那已有一點年紀了的大狗，他早在車燈出現在門口時，便從窗裡望著我
從眾多狗狗零食中，挑了他最喜歡的口味
把零食放在他頭上，在允許他開動前，趕緊拍了張萌照
「乖乖睡，哥哥先上樓了，你也快睡」
拍了拍他的頭，在他鼻頭上親了下
我躡手躡腳地經過了爸媽臥室，回到了自己房間
登入ptt，在汪梯板上發了篇徵晚安站內的文，附上剛剛拍的照片
就去洗澡了
睡前簡短而曖昧地把站內信一一回覆
花了不算太多時間，今天漁獲量不是很好
我躺在床上，點開剛剛才與我在床上交纏的她，傳來的訊息
「你今天有舒服嗎？」
「嗯，很喜歡喔」我簡短地回覆完，便關掉了Line
儘管我真正想回的答案是「或許吧」，但人情留一線嘛
從床頭邊拿來了耳機
我點開了 Good Night，一個不錯的閒聊軟體
關上了房間的燈，看著螢幕裡的貓咪在彈簧墊上不停地上下跳動著
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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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窗邊的書桌上
鼻頭上一陣濕漉漉的軟黏觸感，讓我突然驚醒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短促而急的喘氣聲
我揉了揉眼，那隻大狗開心地在原地繞著圈圈
似乎見到我醒來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我起身後
大狗一溜煙地往樓下跑，順便叼走了我的拖鞋
刷完牙後，我用餅乾從大狗嘴裡換回了我的拖鞋
我走回房間，躺在床上想滑個手機再賴一下床
螢幕上頭顯示
[三通未接來電]
三通都是來自我爸的手機，我連忙滑開Line
直接略過群組裡那又已經洗到上千則的未讀，"家人"的群組裡有三則新訊息
爸：我跟媽媽在馬偕 11:23
爸：馬偕急診室２樓５３號 11:40
爸：看到儘速回撥 12:02
我心頭突然沉了半晌
撥電話給爸爸的手機，開語音信箱的同時，我隨便套上一件褲子跟上衣
電話響好陣子後，直接轉進了語音信箱
電話那端響起第三次「您的電話將轉接至...」時，我連忙三步併作二地下了樓
在客廳裡休息的大狗興奮地以為我要帶他出去玩，又叫又跳的擠在門邊
「看家 乖」
我拿了鑰匙便往衝忙地出了門
一路上，所有可能的情況，在我腦海中不停的流竄
我不敢多做揣測，只是在心中不斷地自言自語
「一定會沒事的吧 沒事的吧 幹不可能有事的吧」
「媽的我還沒喝到媽媽放在冰箱裡的金針排骨 幹咧」
「昨天晚上還打桌球 這幾天也看起來活蹦亂跳的，一定沒事阿」
「幹..我願意用三天不打手槍跟一週不上汪踢板換他們平安健康阿幹」
把車根本一個亂停在醫院附近的紅線上
我衝下車，穿過醫院裡排隊掛號、等體檢、媽媽牽小孩各種壅擠的人群
直接到急診室裡
一床床用簾子遮住的隔間，每個路人臉上除了著急還是著急
我想我現在看起來大概跟他們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遠處 我看到我爸坐在一張矮方椅上
他低著頭瞇著眼，直盯著手機，心不在焉地用食指滑著手機
「爸，媽呢？」
「你來啦，你看一下這個花，是你媽最愛的種類跟顏色喔」
「你在說什麼？媽呢？」
我爸自顧自地把手機收回口袋裡，也不回答我的問題
將腳邊的保溫杯拿起，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
"先按解除鎖定 再按熱水"
"連續出水 請用溫開水"
保溫杯裡頓時冒出熱呼呼的白煙
爸爸裝完水，走回坐位上
緩慢地喝了一口水，霧氣模糊了他的老花眼鏡鏡片
「爸..」他幾乎跟我同時開口
「你知道阿，雖然大部分的時間，爸跟媽不會太擔心你晚歸」
他把眼鏡摘下，對折好放到一個小盒子裡，薄薄的盒子裡
『這是我跟你媽在Costco看到的 方便攜帶式老花眼鏡』我記得某次我回家時
他像獻寶般得意洋洋地跟我介紹那副眼鏡
「但我跟她，睡著前總是在想著同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到家」
「而你也知道，媽媽她就是愛瞎操心，所以總是比較難入睡」
我蹲在我爸身旁，慚愧而不發一語地聽著他說
「所以我總是跟她說『我會醒著等兒子回來，妳先睡』」
他又喝了一口水，頓了頓
「可能我比較粗神經，或是說對你比較放心，所以等你媽睡著，通常我很快也睡著了」
我聽著他平淡地說這些，我從未夠孝順到去思考過的事，心頭整個揪在一起
「對不起」
我的眼淚俐落地從眼角留下，滴在我手指因用力而發白的關節旁
「唉唷！怎麼蹲在地上？在聊什麼？」
我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連忙轉過頭
我媽托著從便利商店買回來的兩杯咖啡，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一杯是磨卡，一杯是拿鐵，都是熱的」
而我趁著她低頭拿手機時，急忙把眼淚用手背擦去
「阿妳手機怎麼都沒接？」我問她
「我剛剛手機在包包裡，可能比較吵沒有聽到吧，怎麼了？」「...沒有啦」
「對了，你比較喜歡喝甜一點的，摩卡給你，我跟爸爸喝拿鐵就好」
「阿你去看表哥沒，他昨天半夜騎車回家時太累，摔到田裡面，還好人沒怎樣」
「我們原本想說晚餐前再來看一下他，剛好中午出來辦個事就順便來了」
媽媽像機關槍似地講了一大串
「等等我們可以去逛Costco，難得你中午就起床了」
「你們剛剛到底在聊什麼？」
我爸又喝了一口熱水
「沒有啦，我們剛剛在聊花啦 妳最喜歡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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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想了想
大概是長輩們希望那熱水，能讓我們喝慢點、久些
好讓我們能跟他們多聊聊天吧？
有人跟我有同樣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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