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偶然啊、意外的,有時候追根究柢不過是人生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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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藍藍的,陽光暖暖的
午休後的鐘響已經敲完過了好一會兒
遠處球場的吵鬧聲、廣播聲等
都被隔絕在一層層的空氣外模模糊糊
我想起那年夏天到綠島浮潛
一個人脫隊逕自往海洋中心游去
把頭埋進湛藍的海裡,看著各色魚兒四處游動
眼前是熱鬧非凡的景象,但耳邊卻安靜的像什麼都沒留下似
它們到底是靠什麼溝通的呢?我看著那些魚群心想
在完全沒有聲音的世界,是用身體嗎,還是氣味,還是我們聽不見的語言?
閉上眼睛,我想像著自己從骨子裡彷彿冰淇淋般的開始融化
逐漸與海洋融為一體,漂浮在波浪和空氣間的夾層
直到教練氣急敗壞地將我拖回隊伍為止
午後兩點,樹蔭下美好地像個天堂似的
perfect
如果沒有她出現的話,一切都perfect
「白癡光,躺夠了沒,可以回教室上課了嗎!?」
那女孩正插著腰,氣呼呼地瞪著我
『班長大人您好,如果還沒躺夠的話,可以繼續躺嗎?』
我問道,一邊挪挪身體,找了個更舒適的角度
「當,然,不,行,啊!」她一字一句念著,逐字加上重音
『那,幹,嘛,問,我?』我模仿似地回應
眼都沒抬,我便知道樂樂肯定正氣得四處跺腳
「我先跟你說喔,這堂課是數佬的課喔!」她語帶威脅
『所以呢?』
「你應該記得上次翹課後,數佬說了什麼吧?」
『我知道啊...喏,妳摸摸看』我指著自己的脖子
「幹嘛?」樂樂不解問道,但還是伸手按上
『妳感覺到了嗎?』
「.......感覺到什麼?」
我翻起白眼身子一攤,吐出舌頭『病患已ohca,妳可以回去交差了。』
她噗哧一笑「ohca不是自己宣佈的好嗎?誇張耶你」
『沒關係啦,自食其力嘛。』我回道,她又笑了出聲,露出淺淺的酒窩
小二那年,某天下午老媽命令我牽著家裡的熊熊出門種土豆
剛走到家外頭的小公園,熊熊便掙脫繩索四處奔跑
一邊猖狂的吐出舌頭揮灑口水,一邊尋找地盤抬腳做記號
正準備捏著鼻子清理牠的便便時
我注意到公園旁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小女孩
穿著開有淺粉小花的小洋裝,短短的馬尾搖搖晃晃
神情有些憂鬱似的撇著嘴
眼睛卻眨吧眨吧地望著在陽光下奔跑的熊熊
我喚回熊熊,鼓起勇氣地朝小女孩走去『妳喜歡狗狗嗎?』
她先是愣了一愣,小聲回應「喜歡啊。」
『那送給妳?』我遞出繩索
她滿臉錯愕,一邊搖頭說道「不行啦,我家不能養狗,因為我有過敏...」
『我的意思是,送給妳十分鐘呀。』我眨眨眼
「好啊!」她從有點憂鬱的神情笑開了嘴,綻放小花般的酒窩
『那以後如果妳來公園,熊熊的主人就是妳囉!』我遞過繩索
「好啊!」
她從長椅上跳了下來,一邊伸手接過繩索
然後蹲下身子摟住熊熊肥胖的身軀
熊熊絲毫沒察覺被主人賣掉
只是傻憨憨地舔著她小小的臉龐,惹得她哈哈大笑
『諾,那這個也給你!』我遞過裝著熊熊便便的袋子
這回則換我笑開了嘴
「你確定不趕快回去上課?」
樂樂邊說,卻在我身旁盤腿坐了下來
『就算我考了一百分,那又代表了什麼?』
我回道,看著眼前這看似乖巧卻叛逆的女孩
「那和我漂漂亮亮的人生又有什麼關係。」
她接續念著,然後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那是危險心靈裏頭的一段話
「其實,有時候我也蠻羨慕你的。」
『嗯?』
「不管你走在什麼路上,好像都精彩萬分、很有趣似的。」她說道
『我才更羨慕妳吧』坐起身,我拍了拍樂樂的肩膀
『妳看妳,讀書好,運動好,一堆同學也搶著追妳,
雖然他們很可能是盲人企業之類的...』話未說畢,樂樂便氣著拍打了我的手臂
『好痛欸!但,就某方面來說,妳跟我這個莽夫就是不一樣,總是把自己過得很好啊!』
「我是在大家的賽道上奔跑的羊」樂樂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續道:
「而你,是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走的獅子。」
多年後,我才知道
在自己道路上行走的獅子
有時候看起來帥得要死
有時候卻也很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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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你回到教室,被數佬修理得好~慘~啊~~」
女孩拉長了音,表情顯得誇張
一邊將看起來相當可口的草莓蛋糕切了塊
『妳還記得真清楚耶...』
我邊搖晃著吸管,惹得杯子裡的冰塊叮叮咚咚
「當然啊,包括後來你在教室後面半蹲時,蹲到齜牙裂嘴的樣子~」
『欸,那真的很酸好不好!』我作勢翻桌,逗得女孩又哈哈大笑起來
『而且那時候每天身體都很酸痛,半蹲什麼的簡直要我小命~』
「我記得阿,你那時候不是每天都在練拳嗎?」
女孩握起纖弱的拳頭,朝空氣揮了揮
手腕上那閃亮的銀飾晃動著,像閃電般劃過
「啊!」女孩突然像想到什麼般,迅速將手腕收回
我裝作沒見到,沉默卻一簍煙似的從桌面上蔓延開來
低頭啜飲過冷飲後只得轉頭望向外頭
咖啡館窗外的風景依舊,人來人往
外頭的幾張咖啡座,因為餐風宿雨生了片片鏽斑
宛若生根似地待在街角屹立不搖
在那裏的某張桌上
應該還留著我們當年慶生時、不小心灼燒的痕跡吧
「那個...」過了半晌,女孩打破沉默「我不是留戀過去,你知道的。」
我點點頭,並未出聲
「我只是覺得這手鍊很好看。」她說道,一邊輕甩銀飾
『當然』我開玩笑地回應『不愧是出自台南畢卡索之眼挑選的!』
她輕笑了幾聲,將切了塊的蛋糕放進口中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面容仍舊清秀
卻已經掛起耳環、燙起了頭髮
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輕鬆的短T或可愛雪紡紗
取而代之的是兩件式套裝
腳下還踢上了以前最不愛的高跟鞋
就算再怎麼否認也無法阻止的事實就是
我們一直都在向前推進著,不管是容貌、軀殼或是感受
都在逐漸地起了某種神奇的化學變化
就算細微地幾乎不被旁人發覺
有一天從鏡中的反射你也能驚覺那微小卻又巨大的不同
然而,有些人截然不同
那些人不得不停止在某個階段
像被冰雪封存的猛瑪象般
時間的鐘就在片片飄落的雪中停止流動
不管是開心或悲傷,變得強壯或衰老
從此以後在那些人的生命中就不再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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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說說看啊,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覺得樂樂啊,怎麼樣?」阿碩擠眉弄眼地說
『很好啊』我愣了愣,樂樂!?但嘴裡仍舊續道『喜歡就去追阿。』
我斜眼看著眼前這男孩,白白淨淨的模樣
骨子裡卻是完全相反似的多情寡義
不愧是出了名的台南浪子碩
葬送在他手上的純情少女不計其數
慘況大概只能用腥風血雨來形容
但他真正厲害的地方是
跟每位分手後的女孩,至今都仍是好朋友
「好!我追!不過你對樂樂那麼了解,不提供一些情報來嗎?」
阿碩搖動著剛從合作社買來的果汁,一邊咬開吸管
『我哪裡瞭解她?』
「少來,你們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嗎?」
『那也只是因為我們從小就住在附近,他爸和我爸又是好朋友而已。』
「傳說中的指腹為婚?」
『兩個老男人有辦法指腹為婚?』
阿碩咧開了嘴笑
我們並排坐在離校區較遠的廢棄水塔上
鐵架邊有幾隻野狗趴著歇息,有隻是全黑的,其他的都是白黃相間
對於我們的到來只是象徵性的瞄過幾眼,便不再理會我們
在他們眼中,我和阿碩大概也是同樣的無所事事吧
「問你件事?」
『嗯?』
「你,喜歡樂樂嗎?」阿碩異常正經地問,眼睛直視著我
『怎麼可能』我搖搖頭『那個恰北北。』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他將喝完的果汁盒捏歪,隨手丟出
『阿碩,你有聽過一個故事嗎?』我轉頭問道
「你說?」
『我們人的一生,就是在某條河流中行走
有一天突然發現潺潺流水底下的石頭好美
便動了心想撿拾回家...』
「撿回家幹嘛?壓醬菜啊?」他打岔問道,我白了他一眼後便打著手勢要我繼續
『然而這條河流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一次只能揀拾一塊石頭
除非拋下手中這塊,才能撿拾下一塊石頭
人都是這樣的,總是想撿拾最大最美的石頭
但在這條河流中,你永遠無法知道自己是往上游還是往下游走
無法知道下一次遇到的會是更好或是更差的石頭。』
阿碩點了點頭,出奇地安靜
『於是在每一步間,你只能做出選擇
是要保留手中的這塊?或者拋下後去撿拾看起來更美麗的石頭?』
在感情世界中,從來沒有對錯,只有選擇
除了當事的兩方外,更沒有誰有資格多嘴些什麼
因此對於阿碩的感情世界
這些年來我始終從來沒有多插手過
除了偶爾勸勸他去做愛滋篩檢外
「那你呢?你知道你想要的石頭,是什麼模樣嗎?」阿碩突然問道
我想了想,搖搖頭
「所以我說啊,你這種人就是這樣,優柔寡斷
過紅綠燈的時候,明明想闖過黃燈
卻又總在最後一秒急停在線後,自顧自地暗自嘆息」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續道:
「還得被加開一張越線受罰的紅單。」
我想像著那個窘境,不禁覺得好笑
「對我來說,人生苦短,這條河流的長度更短」
他雙手比畫著距離,約莫十幾公分的寬度
「看到什麼,喜歡什麼,就彎下腰撿什麼...」
「我再問你一次,你喜歡樂樂嗎?」
我想像著騎著機車過紅綠燈時、黃燈閃起的景象
想像著正用力加緊油門試圖衝過的那個路口
風壓很強,鼓動著我的面罩,整台機車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像幾乎快解體般的催緊到了極限
『沒。』我搖搖頭,耳邊彷彿響起了刺耳的煞車聲
「唉」他又嘆了口氣「要不是顧忌你,我早就試圖追樂樂了好嗎!?」
「因為她是我遇過最美麗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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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剝離間,我想起在拳館裡被前輩揍得鼻青臉腫那時
總是在白光一閃後便失去了記憶
直到醒來時,睜眼瞪著紅白相間的天花板
心裡頭就只有滿滿的不爽
然而這次截然不同的是,下體傳來的溫熱正提醒著我
有些什麼異樣的事件正在發生中
低頭望去,是女孩烏黑的大眼正望著我
一邊輕柔地在為我吞吐著陽具
溫熱從龜頭處向下蔓延,陣陣電流竄進大腿
安靜的黑夜中傳來她賣力吸吮的聲響
我心頭一驚,掙扎地想要爬起身,但她卻一邊搖頭一邊按住了我
月光從窗外灑了一地,映著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女孩緩緩站起身,一邊伸手解開衣扣,一邊搖擺著身軀褪下裙子
在黑夜中她白皙的身體熠熠生光,俯下身子主動靠了上來
情慾躁動著空氣,她持續吞吐著我的陽具
一邊用滾燙的身軀緊貼著我
甚至更進一步用下體夾著我的大腿,自顧自地磨蹭著
泛紅地雙頰,不住地呻吟,持續衝擊著我最後的底限
「我....嗯....」她嬌聲說道
『嗯?』
「我...想...要...」
女孩羞紅了臉,埋頭吞吐,一邊將我的手拉去覆蓋在徒留內衣的胸部上
溫潤飽滿的手感,持續發燙的體溫,像絲綢般滑順的肌膚
我征征地望著眼前這無法置信的一切
但心裡那小小的一角卻異常明白
什麼偶然啊、意外的,有時候追根究柢不過是人生的必然
我輕輕的撫摸上女孩的後背,她像觸電的小貓般呻吟著弓起身子
但嘴裡止不住的含吞,甚至更賣力的伸出小巧的舌頭舔弄著
一點一滴的,舔掉我僅剩的理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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