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集有點悶,可是我就想寫( ′灬`)y-~
你們忍耐一下蛤乖,下一集開始會正常一些。
10的留言回完了記得去領,謝謝留言,音姊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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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ity[繭] 11
其實我討厭菸味。
甚至,後來才發現自己並不喜歡抽菸。
但是我一直都沒有停止過買菸的習慣,17歲一個人生活開始、包包裡隨時放有菸,就算開
封後失去抽菸的心情一直擱置到受潮,也會乾脆地丟掉重新再買一包。
用揚起的薄霧隱藏眼神、用微噘的唇形掩飾社交時無所適從的嘴、用與別人一樣的行為找
尋並不真實的歸屬感、也用吸吐時的漠然態度阻擋不必要的套關係。
我就是這麼生活過來的,但是我從來沒有真正的學會抽菸過,即使偶然做到了,也刻意的
不讓身體記憶下來。
跟我抽過菸的人多數都恥笑我抽假菸,幫著檢討我從點菸的角度到用嘴巴吐氣的動作在他
們看起來有多笨拙,然後安慰似的補一句這樣很可愛。
他們會挑釁地用鼻孔對我噴菸霧,像揶揄著硬要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而我對於這樣的意見一向聽而不聞的依然故我,即使很多年很多年後的現在我已經記不得
這種刻意的堅持是為什麼。
我想可能是因為人生中可以掌握的事情實在太少,起碼,在長年跟尼古丁的拉力戰下,在
這點事情上還能維持年少時的純真……這是我小小的自我勝利。
但是即使如此,點菸的日子裡,我還是挺依戀吸吐間那種迷離。
所以上述的那種純真事實上早已所剩無幾、且自欺欺人。
但我也欣賞可以把菸抽得很漂亮的人,比方一三。
把菸盒隨意晃一下後用薄薄的嘴唇輕巧叼出一根、打火機滑到眼前時手腕的弧度宛若侍酒
師端過酒杯的優雅,點火時絕對挺直的脊柱與靠近火源時微偏的側臉,低下25度的頸線在
火光熄去後抬高的從容……
與第一口吸入之後吐氣瞬間朝你撇來、慵懶而不經意的眼神。
流暢的彷彿這一連串動作就內嵌在他的基因序組裡,一氣呵成地帶著一種天生的魅惑。
慎也抽菸。
慎抽菸的方式與時機都比較中規中矩,不老練,但是自然,像他下筆之前會靜靜摩娑筆桿
許久的那個小動作,只是一種陷入深度思考時必須執行的習慣。
剛認識慎的時候他還抽的,但從我們的關係開始親近之後漸漸的,幾乎很少再看見他點菸
。
我問過他為什麼他只是微微地抬頭想了一下。
「我抽菸只是為了舒緩一些無法處理的情緒。」
「當這些情緒有了出口,就自然地不需要這個動作了。」
他這麼說。
但是我問他所謂的出口是指什麼,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卻沒回答我,轉回工作桌前繼續
畫他的圖。
澄就更不用說了。
剛開始同居不久澄就在公寓頂樓撞見我抽菸,她看我拿菸時的眼神活像國中全校排名的資
優生不慎迎面碰上惡名昭彰的不良少女。
也不是害怕,就是單純的不知所措。
「茵姊妳…妳會抽菸呀?」她抱著要曬的衣服有點結巴的說。
『嗯。』我蹲在天台的遮蔭下擋陽光,下意識點了一下頭,然後想了想又搖搖頭。『…不
考慮技術的話算會。』
我猜她沒聽懂,因為她愣了一下以後笑得很尷尬。
雖然覺得這點小習慣是我的個人自由,但我還是善意地問了一句:『妳介意?』
「不是不是!」她連忙否認,眼神裡透出一股不知所措跟過度的小心翼翼:「我只是…很
少看到女生抽菸…我身邊的朋友沒有人抽……」
新室友是個很難聊的傢伙,我當時心裡是這麼想的。
有一瞬間有點後悔就這樣衝動地搬了家……
但是後來澄再也沒有跟我提過有關菸的話題,即使偶爾看到我拿著菸走去頂樓,也只是打
招呼地說一聲慢走。
然後我們一起打掃、一起購物、一起在廚房研究兩個人都不熟的料理、一起深夜穿著睡衣
談心事、一起像真正的姊妹一樣拌嘴、一起慢慢的架構起屬於我們的生活。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在澄身邊時、在這個家裡,我不曾再有點菸的衝動。
不過酒我們還是喝的。
澄在認識我之前完全沒碰過酒精,剛跟我一起生活的那會兒大概老看我出去喝,慢慢地偶
爾會一時興起纏著我陪她喝酒紓壓。
但是她的酒量實在悲劇,果汁一般的水果啤酒兩口就醉,大概不花二十分鐘就可以被我放
倒在床上呵呵呵呵傻笑。
所以喝酒的場合我一次也沒有帶澄出去過,寧願在家慢慢陪她耗;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各方面來說都是。
同居久了,她的酒量從兩口啤酒進化到半瓶,我會拍拍她的頭表示欣慰,然後很舒服的接
受她抗議似的該該亂叫。
澄明天放假,反正天氣很熱,我們就在家裡吹著電風扇喝冰啤酒。她問我出去玩的時候喝
酒都做些什麼,我想了一下,回答她最初級的真心話大冒險。
然後她讓我教。
我喝的是苦澀調帶著橙花香味的印度青鬼,澄則在沙發另一頭,穿著居家服綁高清爽的馬
尾、剛洗完澡的她散發著葡萄氣泡酒的甜蜜香氣,跟我猜拳猜得興高采烈。
我們大部分都是玩真心話,反正當聊天。
『到我了。』我收回出剪刀的手,想了想:『妳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我姊的臉上,靠近額頭這個地方」她撩起瀏海,指了指太陽穴靠近眉骨那個位置。「有
一條疤痕,小時候我曾經有一次為了嚇她,躲在樓梯旁邊的轉角推了她一下。」
「其實我本來只是想跟她玩,但我沒控制力道,總之她就那樣摔下去了。我實在太害怕了
,就躲起來。」
「我爸媽那時候都是工作很晚才回來,等到他們回家發現我姊的傷口、再開很久的車送去
大醫院後醫生說已經過太久、傷口邊緣都開始收乾了,雖然縫起來,但還是留了一道疤。
」
澄停了一下,緊緊捏著手:「其實…我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勇氣跟姊姊說是我推她的。她很
愛漂亮,臉型也很好看,可是為了那道疤一直都是留著瀏海把額頭遮起來。」
我笑著敲了一下澄手上的鋁罐,然後再跟她猜了一次拳。
這次輸了。
『換妳了,』打起精神,澄笑得很開心。『一樣的問題,妳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
?』
『……在那當下我可以作主的事件還是不能的?』
「還有分哦?」澄的頭上暈著酒精泡泡,那是思考能力下降的前兆,她有點困擾的噘了一
下嘴。「都可以呀,就妳最後悔的。」
『…人生中太晚認識妳?』我眨眨眼凝視她。
「不要撩哦!我是不會上當的!」她黑白分明的圓眼睛嬌嫩地瞪了我一眼。
『嗯……投胎的時候沒有選擇當貓?』
「這是單純的幹話。」她搖搖頭。
『那…生下來是個女的?』
「這個不算啦!!」她有點惱怒了。
我笑了出來,其實明明全部都是真心話。『好好好、行,那我放棄,大冒險吧。』
「那那那、」澄嘟起可愛的、年輕妹子特有的圓臉,左思右想了一下。「去幫我買冰,我
突然好想吃小美冰淇淋。」
『那叫跑腿,不是大冒險。』我很好心的提醒她:『大冒險是"茵姊妳內褲外穿去幫我買
小美冰淇淋"。』
「不不不不用內褲外穿啦!」她本來就透紅的臉變得更紅了。
『那"茵姊妳頭上套內褲去買冰"?』繼續幫著出主意,我覺得我人真的很不錯呢。
「為什麼一定要有內褲啦!」她紅著臉大笑差點嗆到自己,力道十足的巴了我的背一下。
「去買!」
走出便利商店的時候我稍微往反方向繞了一下路。
夜晚的台北對我來說過於迷人,一但出門,我就會想安靜的走走,越走越深越好。
經過一棟小小的新造磚房時我停了下來。
它是這個小區裡面已蓋好一陣子的小房子,很迷你,兩層樓的仿舊洋式建築,是一個婚紗
工作室,主打的是很少見的歐式古董婚紗,我很喜歡這間店,建築跟氣氛跟商品都很喜歡
,偶爾出來散步時會刻意繞過來走走。
雖然我走時尚造型,但偶爾新娘秘書的工作也接。我實在太喜歡白紗與珠寶的聖潔美感,
也太憧憬那些即將成為新娘的女孩子在面對婚禮時會有的那些憧憬。
我接近她們是因為太想被感染那種期待與喜悅,就像一個一般女孩到了這年紀好像會有個
生理時鐘告訴妳:「好了,差不多到時間了哦,是想要結婚的年紀了,快籌備吧。」;可
惜我內心深處還是心知肚明,我對於這種心情的憧憬,永遠只能是一種憧憬。
身而為一個女性我或許很不合格吧?有時候我會這麼想。
但是一開始,還很稚嫩的我承受了那些錯誤,而那明明應該不是我的錯才對?
但是懂事以後呢?這些話還能當藉口嗎?而且話說回來,到底要到幾歲、甚麼程度的心智
開始,才叫懂事?懂事以後,那些概括承受在自己身上由別人犯的罪,就變成自己的錯了
嗎?
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答案。
如果人生也可以用一場無關痛癢的大冒險徹底抵銷那些如影隨行的事實就好了。
那樣的話,我什麼也願意做。
在燈光熄滅的商店玻璃櫥窗裡,我看著自己的倒影,以及17歲之後就冰封停滯、不再改變
的眼神。
『……放過我吧。』我看著自己的眼,說。
面對玻璃櫥窗映出的那張臉,我試圖想瞇起眼讓她看起來開心些……果然失敗了。
吐了吐舌頭,小聲地苦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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