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 鏡子要破了啦阿阿阿!

老母是個很愛漂亮的人。她在家看電視時，旁邊常會擺著一張鏡子，每當一進廣告，她就
會將鏡子拿起，對著它左盯右瞧。

「你有看過年過半百的像我保養得這麼好嗎?」老母得意地問。

「恩...沒有。」我支支吾吾地說。

幾年前陪老母買了人生第一台平板電腦，又開啟了她新的技能。記得一開始只有幫她辦
Gmail和Line，想不到幾個月再回家，赫然發現她竟然臉書跟IG的帳號都有了。更意外地
，老母在社群上竟比我還活躍，熱衷到是用交家庭聯絡簿的頻率在更新長輩文。

最令人害怕的是，老母還會將她精心拍的水水大頭照傳給我，且攻勢凌厲，連發不斷，但
總是被我耐著性子以「恩好」、「很棒」及貼圖(https://imgur.com/EuLhgeh )招架住。

老哥也不遑多讓，他在社群網站上放的大頭照，專業度遠勝老母，熟練的自拍姿勢及角度
堪比模特兒，而早在國中時他就已自詡為金城武。

老哥騎車時如果遇到紅燈，必定會把握時間，側著身子緊盯後照鏡直到燈號變綠。出去逛
街時看到鏡子，總是會停下腳步，直到旁人催促才會不甘願地移動。

從小身為家中的清流，我總是冷眼旁觀這一切，對於他們愚蠢的行為嗤之以鼻。心想男子
漢大丈夫，整天對著鏡子擠眉弄眼，真是成何體統。

直到某天上班在茶水間，聽到背後傳來同事的聲音。

「夠了喔，別再照了，鏡子要破了。」

「什...什麼，我只是稍微看一下牙齒有沒有卡菜渣而已。」我邊說邊趕忙離開洗手台，
同時埋怨著同事汙衊我。

某次過完年從鄉下回來，老母、老哥及我三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親戚硬塞的雞鴨
魚肉，風塵僕僕到了家門前。

我放下一箱冷凍土雞，轉了轉痠痛的手臂，心想下次不管老人家如何威脅利誘，都不會再
上當，拿土產回來。

幾個月沒回家了，我抬頭一看，不禁呆了。我們家是傳統的透天厝，一樓是鋁製的鐵捲門
。過年前的大掃除讓鐵門變得閃閃發亮，光可鑑人。

我看著鐵門映照出來的自己。一路上風吹日曬，讓我頭髮散亂，滿臉是汗。我趕緊拿出紙
巾擦掉汗水，將頭髮撥弄整齊，接著把衣服拉直，拍掉褲上的灰塵，綁緊鞋帶，然後安心
的看著，忍不住微笑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誒...都沒人要開門喔?」老哥突然說道。

我轉頭一看，只見老媽站在最右側，左手掛著水餃包，右手插著腰，正對著鐵門擺姿勢。
老哥站在中間，右手撥著頭髮，滿臉疑惑看著大家。

「哈哈哈!」老媽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無言以對。

我才明白，原來家人的生活習慣真的會傳染，而且是深埋在基因裡，一輩子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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