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聚餐，現在才發。用手機發文，等晚一點或明天會再修正重複或被吃掉的部分。
***05.26***
不好意思，這兩天比較忙碌都沒有開電腦，今天才重新排版。因為排版被影響的人我跟
你們說聲抱歉！
***正文開始***
顧杞坐在河堤，然後看著腳踏車上的風車轉著。轉，轉，轉，轉。就跟她和妹妹的人生
一樣，轉，轉，轉，轉。她的身體，妹妹在裡面；妹妹的身體，她在裡面。到現在，她
還是覺得這整件事情很荒謬。
那天她從外頭回家，一進廚房遇到媽媽，媽媽看到她就喚：「小妹你回來了。」結果看到
顧杞臉色一凜，才立刻改口：「啊，是大妹……。」
她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她要求爸媽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可是她爸媽只是嘆氣。顧
杞問為什麼，她爸媽也都不講。只是弟弟，現在也不知道應該稱呼弟弟還是哥哥，到現在
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生病了嗎？」他這樣問她：「你怎麼會想要裝作自己是姐姐呢？」她就是姐姐呀，只
是她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趁著爸媽不在家，她自己偷偷的去掛號心理諮詢。結果對方一直認為自己是患了解離性身
分疾患，怎麼也都不聽她解釋。那個醫生說，她因為太羨慕姐姐了，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就
是姐姐，並且想要模仿姐姐的生活。可是她沒有，她就是顧杞，雖然她用的、長的都是顧
之凊的模樣。
那天晚上，她睡的不安穩，於是她下樓找水喝。客廳小燈是開著，還可以看到父母悲傷的
在討論。
「囝囝，」是爸爸的聲音，爸爸一向是習慣叫媽媽綽號的：「你覺得我們錯了嗎？」
「什麼錯不錯的？事情都發生了。」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累。「囝囝，我現在看到小妹，
我都不知道要叫她小妹還是大妹。」
爸爸的聲音有點哽咽：「我想救大妹回來，我已經跟你一起用命去換大妹醒來，我沒有想
到上天給我們的，是用小妹的身體換大妹的甦醒。」
「天意難違，只是苦了小妹。」媽媽的聲音悶悶的：「不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拿
我們的命去換大妹。」
「沒有她，就不會有弟仔跟小妹呀。」爸爸說：「相處那麼久，我一直都是把她當作自己
的女兒。頭痛歸頭痛，至少她從來沒有惹什麼大麻煩。」
「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還是很心疼呀。」媽媽哭了起來：「是不是我們太貪心所以
上天給我們懲罰？」
窸窸窣窣地，她猜測爸爸媽媽應該是抱著一起痛哭。
她一直都知道爸媽其實愛著她，雖然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但為了顧杞的成長，顧家夫婦
還是犧牲了很多。只是她不知道爸媽這麼愛她，連命都可以不要。所以她蹲在樓梯上哭了
，用著全身的力氣在哭。
「紀先生那邊，我們再問問看有沒有方法好了。我要我三個小孩子都回到我身邊。」爸爸
安撫著媽媽：「貪心，但是這也是我們應該得的。」
聽到這裡，顧杞她下了一個決定。她這輩子，沒有什麼可以報答養父母，只有好好的活著
，抑或是……拿命換回妹妹的甦醒。
紀默然看著坐在對面的少女，不禁又鎖眉。上次來，她是要求不要讓姐姐甦醒；那麼這
次來呢？這次來的可是顧杞本人，她又會有怎麼樣的要求？
「紀先生，我是瞞著我爸媽來的。」顧杞說：「以下我要說的這些事情，我不想給我爸媽
知道。」紀默然把沖好的茶推向顧杞，然後他點點頭，表示聽到了。
「我是顧杞，並不是顧之凊。我有聽說，我爸媽來找過你。」顧杞看著眼前的男人，繼續
說著：「我要拿命換我妹妹甦醒。」
「辦不到。」紀默然嘆氣後說道：「你妹妹不是因為你醒來所以變這樣的，你妹妹是自己
害自己變成這樣的。」
「什麼意思？」
紀默然喝了一口茶：「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不中聽。顧小姐，你妹妹也曾經來找過我
，我也是拒絕了她的請求。因為你妹妹要拿命折的，是要你不要醒。」
顧杞看著紀默然好一陣子，然後低下頭：「我猜得出來。」
「我對妹妹很好，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她。可是妹妹對我，總是保持了一份淡淡的疏離。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養女的關係，她覺得我是在討好她，但是我是真心對她好。」顧杞
向紀默然解釋：「我現在也很尷尬，占著妹妹的身體不放，好像我是要貪求什麼一樣。其
實，我很喜歡他們這一家人，無論是我養父母還是兩個弟妹。我怕哪天她們不要我了，趕
我走了，我會捨不得。所以我一直幼稚的武裝自己，然後卻沒有注意到我傷害了別人。如
果我能為顧家作一點什麼事情，我希望我可以用我的命換我妹妹回來，拜託你了紀先生，
算我求你。」紀默然看著眼前的女孩，為什麼是同一個父母教出來的，一個會這麼懂事一
個卻會這麼自私？也罷，也罷。希望顧之凊在沉睡的時候，可以好好的檢討自己。
「顧小姐，我不是不幫你。相反的，我也一直在找典籍看看有沒有辦法可以解決。」紀默
然微笑著：「你爸媽是好人，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看著他們是掛著眼淚來。」
「那麼，需要我的命來折嗎？」顧杞問著。「如果有需要，我會通知你。」
紀默然簡述了折命舖的狀況：「折完命之後，希望你可以更珍惜現有的人生。你的家人不
能陪你很久，請你記得。」
紀翩又在偷吃便當。而旁邊窩著的還是馮菈菈。
「我那天臉紅是因為很尷尬，你不要誤會。我喜歡的是學長。」班長很緊張的解釋：「你
真的不要誤會，這樣被傳的話，我就沒有機會了。」
「你本來就沒有機會了。」紀翩咬了一口滷蛋：「還有，八婆，我不想知道你喜歡誰。」
「拜託，現在大家都在傳我喜歡你耶，你知道這樣讓我的人氣下跌多少嗎？」班長沒好氣
的說：「還有，你為什麼每次都要在上課時出來偷吃便當呀？」
「那你幹麼每次都要出來看我吃便當」紀翩又巴了幾口飯，清潔溜溜。班長推了紀翩一下
：「欸，我真的有問題要找你啦。」
「幹麼？據我所知，所有男生都不喜歡八婆。」紀翩收拾著飯盒：「還有，顧之凊真的休
學喔？」
馮菈菈看了他一眼：「對呀，怎樣？」
「沒事。」紀翩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他想著，那天顧之凊來找他，眼眉間出現了邪氣。這
回聽說顧之凊因為生病休學，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妖化的緣故。是否該找天問爸爸一下，紀
翩想。
「你喜歡她喔，不然問這個幹麼？」馮菈菈歪著頭問。
「八婆，干你屁事？」
此時紀默然坐在堂裡，然後身邊是一堆又一堆的書籍捲軸。堂內的燭火搖曳，沒窗的斗室
因為說不上來的理由，總是有微微的風吹。這間房子是紀家古厝，應該說，紀家在各地都
有很多間類似的房屋。
小時候，無論是紀默然還是紀翩都會問過一個問題：「為什麼我
們要這樣不停的搬家？」為什麼？好不容易在一塊地方找到歸屬感了，也好不容易熟悉一
個地方了，卻又要搬走。
「因為我們有使命在，我們必須不停的找正在『反噬』的人，然後拯救他，讓他釋放。」
那時候的紀父這樣對著紀默然說：「這些屋子，坐落在一些容易使人有壞念頭的地方，所
以紀家祖先知道了，就在那些地方蓋了房子，不停的遷移著，處理這些事情。」
「可是爸爸，為什麼是我們在做這些事情？」紀默然問：「這麼多道士法師，怎麼是我們
在處理？」
那時候，紀默然還記得父親的臉。父親苦笑著，然後緩緩地開了口：「你不覺得，爸都沒
有出門工作，可是你總是衣食無缺嗎？」
是的，紀默然每次填寫個人資料表時，總是對父
母欄位抱持著好奇。母很簡單，已歿兩個字他很小的時候就會寫了。至於父親呢？
「欸，你爸在做什麼？」這是很多人都會問的問題。某次因為太尷尬不知道怎麼寫所以去問老師，從此以後紀父的職業就都是歪歪斜斜的寫上兩
個字：「家管。」
「我們祖先因為逆天，所以被迫接管折命舖。折命舖不是不好，但是它會讓你看到很多人
世間醜陋的一面。而上天把給人的命折回去，交換的是滿足人的要求與願望。我們紀家，
等於是幫上天收命的代理人。」紀父說道：「但是，也由於這樣，天怕我們不做，因此先
給祖先們甜頭吃。只要黃單完成一張，就會有一筆錢出現在堂前。但是那筆錢，不能賭博
，也不能拿去投資。所以我們一輩子就只能死守著那些錢財，然後把舖子再傳給下一個人
。單子大小不會影響你的金錢多寡，所以這筆錢我們吃不飽也餓不死。」
「為什麼不能賭博也不能投資？」
「你拿了一筆人家用命換來的報酬，你怎麼可以拿去賺自己私慾的錢呢？」紀父嘆口氣：
「舖子不是善事，我們能得善終已經是保佑。」
多年之後，紀默然第一次用筆記冊召喚出亡妻，然後回到堂前看到堂上有一筆鈔票，忍不
住哭了。那是用他父親的命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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