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供奉之城: 神飛天夜

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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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休刊。本篇承「一元得道」,外傳終於來到最後。


天下無不散筵席,感謝大家12/19後八個月來的陪伴:)


希望在marvel所貼的這99篇文,有好好講清楚故事了!











(防雷頁)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Ψ

他再次醒來。



大飛既不是沉睡,也並不清醒,處於一種朦朦朧朧迷霧中,流動翻騰的身軀好似漂浮雲端
上輕鬆,又如被壓在深海萬里般沉重;魂飛魄散後有時像受三昧真火焚燒一樣炙熱,有時
又像吞吐整座巍巍冰山那樣酷寒;心靈如天邊鳥又像缸中魚。



眨一眨眼,海天子發現通體好似折射出一抹又一抹絢麗光芒,七彩霓虹燈般照耀無垠夜空
,可是一轉眼卻只縮在小小計程車副駕駛座。一瞬死去轉眼又是永恆。



此刻大飛不再為血肉驅。



「恭喜你成仙啦。」



瞥向駕駛座,是翹二郎腿的長袍馬褂禿頭司機,大飛挑眉輕呼:「火祖大人!」



「你成仙,運氣好而已。」臉上完全沒恭喜樣的火祖敲錶「扣扣」作響,碎碎念,「操,
剩不到一小天亮,準備上去啦,別想偷待陽間當作弊鬼,我會盯住你。」



「真神」不能久處於陽間,是亙古不變的三界平衡,神仙們就像新鮮的現榨果汁一樣,不
趕快喝掉,放久了必定會沉澱、氧化然後發黑,陽間本就不屬於神明。



大飛拍拍臉很臭的司機肩膀,陪笑,「哈哈,我以前拜過您呢,這麼計較。」



體諒這失去「代言」淪為跑腿的老仙。就因成神往後不能直接干涉陽間,所以需代言,火
祖的華家、金翅大鵬的滅赤上人、還有九目帝君收集眼珠的小蜘蛛們。



「我可還沒輸。」火祖哼一聲挑釁道,「你這小菜鳥除了神通,能止干戈嗎?」



「我想試試。」



大飛莞爾。海天子只剩最後一點點時間能「直接」改變自己家鄉,他顫巍巍推開車門,萬
丈光芒如潮湧現,計程車就停在北府「火聖廟」之前,緊接老者「嗖」一聲竄飛閃耀夜空
,須臾沖上雲霄,天眼陡睜,整座如棋盤的首都盡收眼底。



歷經無數劫,飛仙緩緩坐上對弈席。



「蜘蛛,終於能坐在平等的地方,跟你一決高下。」



像感應到臨空俯瞰的大飛仙,這座城市的蜘蛛眼也蠢蠢欲動,九道翡翠光芒錚錚如星辰墜
地,林大方、羅蠍與司瑜手上各兩顆,華烜騰、赤傘、村長的那一顆皆開始窺看、閃爍、
眨動、瞇瞇眼對這人間虎視眈眈,巴不得立刻破土大開殺戒。



「滾吧,你們這些外來神祇,要從我家被驅趕多少次才甘願?」



大地躁鳴,九目帝君的叫囂如鐘鼓「鍠鍠」,那屬原鄉魔王的傲氣;而此刻夜風「颼颼」
撫摸過大飛白髮飄逸,道袍獵獵作響下老人也睥睨回禮,好不容易有資格跟舊神對弈保護
自己故鄉,即使不到一小時要離開,大飛還是血脈噴張不已。



飛仙高懸天,蜘蛛潛伏地。雙神對決。







天眼快速聚焦,先鎖定戰雲密布的龍山河堤,神魔仨戰最後一局,箭在弦上。



剎那,黑矢彈出!



就在妖魔鬼怪夾道歡迎,三代胭脂主撐紅傘徐徐步要踏入鬥法場時,破風銳響,一枚短簇
旋入他華美絲綢下的高挺胸膛,赤傘魔怒目圓睜一陣錯愕,紅潤的臉龐快速刷白,嘴角溢
出鮮血,腳步蹣跚一陣傾頹踉蹌,滿場紅衣邪鬼驚聲尖叫:



「保護大人、保護大人啊。」

「羅蠍你這無恥卑鄙小人!」



紅衣邪鬼蜂擁包圍遇刺的赤傘魔,高聲斥罵羅蠍違反規定,未進鬥法場就出手等於犯規棄
權,但小尼姑只是一臉無辜,水汪汪的大眼眨又眨,高聲反問:「不是早開始了嗎?你們
這麼多人一起上,等於犯規咯,三戰兩勝,我們正道贏了!」



「對啊,剛剛赤傘已經進場啦,你們輸了。」

「媽的邪魔歪道,願賭不服輸,滾回東方!」



正道部隊這一頭意見分歧,前兩排20位戰士喊得震天響,他們「親眼目睹」赤傘進場鬥法
時被羅蠍狙擊,可後四排戰士面面相覷,沒有答腔,因為他們真的看見羅蠍犯規偷襲,霎
時樂園與華家爆發激烈口角,誰都不服誰爭得臉紅脖子粗。



「肅靜!」



岳指揮官試圖穩住局勢,但氣憤的邪鬼摩拳擦掌準備啟戰,轉眼妖風呼嘯,即使看到作弊
的戰士也不能再示弱,紛紛拔出桃木劍要應敵,再也無真相與規則,好不容易達成共識的
神魔仨戰化泡影,氣到流淚的羅蠍帶頭高喊:「驅逐邪魔!」



「好呀,開始進攻啦。」天邊大飛喃喃。仙對弈,要一眼就看穿清對方企圖。



蜘蛛的初盤布局,用出她最擅的「鬼遮」。



尼姑迷惑前排士兵,瞬間讓人看到胭脂主進場的「幻象」,雖騙不了擁慧眼的岳熔,但指
揮官勢成騎虎,絕不可能打擊士氣說「羅蠍犯規判輸」這麼傻,輕易用假象挾持真相--
蜘蛛慣用手段--偽裝策反、煽惑戰亂來一步步侵吞天下。



「外來的,你贏不了我。」九目帝君落子躊躇滿志。



復為大施主,普濟諸窮苦,令彼諸群生,長夜無憂惱。



甫失上人與門神,於赤傘最無防備時動手,因為神魔仨戰不論勝敗,任何一方獲兩座廟都
對她不利,要真和平收場就完蛋了,只有戰亂可削減固有勢力,戰亂還製造苦難,是「願
」發芽的沃土,痛苦剝離歲月靜好,那才是大施主表現時機。



如果眾生不苦,那何須供奉大施主?



初盤就讓懸空的大飛仙面色凝重,尋思應對,「怎麼才布局……就很難破啊。」



轟!



第一發炎劍怦然爆射,當場擊斃衝最前的鐮刀惡鬼,這一發射就再也無法收回,硝煙渲開
河堤,鬼哭狼嚎撕裂永遠無法認同的人鬼共識,折斷的桃木劍與狼臂,飛濺的人頭與鬼肢
,楊柳盾如脆弱的公平仨戰破碎,嘆息的指揮官沉聲下令:



「全軍聽令,列五行陣!」河畔戰場引爆,殺戮再行,熱血澎湃喊聲四起。



「驅逐邪鬼,光復陰陽!」

「解放首都,吃光菜人!」



大飛暗忖:不妙啊,只要北府殺作一團,華家與樂園兩敗俱傷就趁了蜘蛛的意,等她收拾
戰場「平天下」就真的平定天下了。分化正道、激化心結,煽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本
是赤傘奪天下的慣用伎倆,可將這一招玩得更絕的反是蜘蛛。



黑暗中的支配者--讓痛苦者自願交出自由,讓製造痛苦罪魁禍首幫你成願。



蜘蛛舉棋進攻,大飛沉思而後定,新神與舊神終焉的弈局這一剎展開。04:44


















沿龍山河堤攀上,北府遠不止一個戰場,本淨空的艋舺大街小巷正滾滾沸騰。



嗶!嗶!



夜色茫茫下,押隊洛玉芳的哨聲響起,青面獠牙殭屍呈四大縱隊跳出,為首的是憤怒至極
的薔薇,一收到赤傘魔中伏消息她怒不可抑,早就說過不能跟這些偽善正道談公平競爭,
他們只會耍詐。抽動滿是倒鉤的荊棘長鞭,革命家嘶聲吶喊:



「解放罪惡之都,衝刺、衝刺、衝刺!」



咚!咚!咚!



登時屍臭漫延四溢,地下街的殭屍大軍輾過冷清的龍山公園,鎧甲鐵蹄一路踩碎和平西路
直攻空廟艋舺寺,再沒任何和談可能,手握「花豹聯軍」的薔薇沒有妥協過,只見她姣好
臉蛋泛起熱情緋紅,眺望大寺夜懸燈火已迫不及要屠盡一切。



「給我聽著,出去,見人就咬、就殺,沒我的命令,天亮也不許停。」



命令簡單粗暴,殭屍聽不懂,紅衣媽祖不可能違逆,身邊的小J會裝死,這主要是講給殿
後押隊的頑皮豹聽,還有跟在鄭澤生後50頭磨刀霍霍的紅衣邪鬼,他們對革命理念一向認
同有限,但薔薇可不許臨陣脫逃,此令一出,就沒得回頭。



鄭澤生霑墨揮毫,虛應故事喊,「後面聽著啊,那個解放首都,至死方……」



噹噹!噹噹!



頑皮豹話聲未了,一陣綿綿密密佛鈴響徹廣州街,柏油路驟然之間「劈哩吧啦」龜裂,伸
出一根根藤蔓,藤蔓開出朵朵黑色曼陀羅,滿地黑花盤根錯節,勾纏拉結,密實結成兩道
三米鐵絲籬笆將街道硬生生「圈」起,隱約傳來啜泣、哀號與海浪拍打岩岸聲,陰森如冥
府。高舉降魔杵,滿頭繃帶的洪偉倫金剛矗立中央:



「驅逐邪鬼,光復陰陽,佛門在此,正道必能守住城池!」



佛法.苦海無涯



說是佛門來援,其實就他一人,後頭是惶惶不安的大隊守城軍,接到仨戰破局的消息後立
刻集結而來,卻一下莫名其妙掉進這「不可回頭」的不歸路上,都還沒弄清狀況,就遇氣
勢洶洶的薔薇領軍殺來,狹路相逢大隊長也只能硬著頭皮吼:



「全線預備,射擊!」桃木劍點燃。



「通通給我咬死他們!」沒法回頭。



火燙燙的子彈擊撞赤殭鎧甲火花四射,殭屍利爪橫過,戰士倒地肚破腸流,狻狔倏忽咬翻
大灶鎗,桃木劍如毒蛇刺破咽喉,惡鬼悶哼仰面倒,人血、鬼血、繪龍血,稀哩嘩啦淋漓
流淌;慘嚎、哀嚎、鬼哭狼嚎,咿咿嗚嗚哀鴻遍野於不歸路。



「起來解放首都!」



一邊是萬萬不能回頭、藏有頂級火陣的死守隊;另一邊是蠟炬成灰淚始乾的革命家與殭屍
,佛門伺機挑撥如點著炸藥引信,短短幾分鐘內廣州街殺成一片火海,離艋舺寺內玉石俱
焚的「朱雀大陣」啟動,剩一步遙,無力回天,龍山成死局。



這樣下去雙方都將炸成粉末,遠瞻首都棋盤,開局就陷苦戰的大飛苦笑搖頭。



「伊這八條腿的……真是厲害啊,」



「人跟鬼怎可能有共識?硬起來,拒絕供奉,要戰就戰,沒有在怕死的啦!」



九目帝君起手就用這歷久彌新的「定石」佔住盤面一角,就如祂那句老生常談:「人不欲
鬼,鬼妄偽人,驅魔修者與紅衣邪鬼之間就是一場永恆的戰爭。」



--該怎麼辦?



天眼所及無遠弗屆,擱置幾無希望艋舺與河堤,大飛再遙望向右上角城隍廟。



哪知道武昌街上血流成河,蜘蛛才初盤就搶佔多處,絲毫不給大飛圍地機會。









碰!吼!



燒灼的鋼針穿出,黑狗的後腦被炸成不規則破洞,癱軟在冷冰冰的武昌街口,銳利的犬齒
還在一開一闔,死不瞑目的黑血灑地,妖魔們各個目眥欲裂,狗同胞、翼蛇魔、夜叉羅剎
等虎團精怪陡然噴出刺鼻麝香,嗥叫、嘶吼如交響樂團奏起。



「燒光、吃光、殺光。」

「無恥下流的菜人啊!」



「碰、碰」狂擂厚實如鐵塊胸膛,露出本相虎王長嘯,「虎團聽令,進城隍!」



虎姑婆其實根本不想打,在場殘餘妖魔七成以上是她的親兵,赤練蛇、竹嵩妖、酒怪等等
,都是從東北竹林一路混上來的鐵桿姊妹們,但正道如此明目張膽用灶鎗暗算她派出談判
的「使節」,丟這面子萬萬不能,只能從凱道緊急調大軍攻城。



「四四方陣……動、動、動作……」



剎那,夜叉銳爪揮舞,血糊糊的肚腸混濃漬,拖曳柏油路面一道道血痕跡;羅剎抓人亂擲
,黏答答的頭顱破稠汙,潑灑鐵鋁門牆壁一坨坨腦漿塊,滿街橫躺雙腿兩蹬,仰面八叉陣
亡者不計其數。華煌明司令躲去火聖廟後,群龍無首的東方軍百人卻一點戰力不剩,像被
捲入血肉攪拌機的食材任宰割,多年友好毀於一旦。



「燒菜、開葷、幹查某!」



壓過博愛路的軍車「喀啦」堵住另一側街口,據守這的東方軍久未實戰,多年親近妖魔「
共祭祀」、「同根生」的部隊手忙腳亂如新兵,遇到滿場狂牛亂衝的夜叉羅剎就是螳臂擋
車,一霎被拍翅、奔跑聲混雜連綿不絕的獸嗥淹沒,妖魔血洗武昌街,當今最強勁旅虎團
摧枯拉朽,不到十分鐘就徹底瓦解華家陣型壓境廟門。



「殺光妖魔,光復……」



領頭的中隊長口令都不及喊完整,腦袋瓜就被夜叉硬生生扭斷,屍體未倒就遭赤練蛇郎君
偌長尾巴輾爛,轉瞬身首異處,完全撕裂仨戰協議,雙城池全墮混戰。



「燒菜、開葷、幹查某!」



妖魔臭氣薰天,華家兵敗山倒,佛門不見人影,帝君布局堅若磐石。



舉目武昌街一面倒屠殺的大飛不禁傷透腦筋。灶鎗是020902所發,輕輕挑撥即崩潰,比過
去任何一場戰役更加血腥,六天鏖戰下來兩邊絃都已繃到最緊,因為糧食、憤怒、疲勞、
壓力、新仇與舊恨一次爆發。這是悲劇,人與鬼是永恆悲劇。



「這還怎麼下…..」



盤勢大半被九目帝君佔據,根本成讓子對弈,對方算計這小島太深了。蜘蛛在各地趁勢製
造紛亂,引發正邪交鋒,這局再惡化下去--河堤正道就算得勝、艋舺寺也會因朱雀肆虐
全毀,城隍廟必被虎團血腥佔領,正邪又將回歸五五波死局。



永恆死局,蜘蛛最愛。



天眼不安眨動,未來盤面有成千上百種可能走向,不管哪一種,要「制衡」蜘蛛都很難很
難、難如登天……正確走法只有一條,是險路,一次失著就全盤皆輸。



「好,看阿公我的吧。」大飛沒膽怯的權力。出手、證道、落子。




















嘿!



一聲詭譎低鳴貫穿兵荒馬亂武昌街,舔食鮮血與大腸小腸的夜叉與羅剎停下,有志一同仰
望飄著細雨的幽空,祂們眼中散發難置信,與極度恐懼的顫抖目光。



嘿嘿。



嗚嗚嗚嗚嗚嗚!



一頭夜叉遽然止住食人,愣愣發傻、搖頭晃腦,緊跟兩頭、三頭、四頭乃至一整排夜叉羅
剎都如中邪開始瘋癲亂吼鬧,第一線指揮的赤練蛇郎君忙嘶嘶吐信:



「搞什麼,吃光人,抓查某,進城隍啊。」朱紅廟門已敞,但人造妖魔裹足不前。



嘿嘿嘿嘿!



只有牠們能聽聞的低鳴如孫行者緊箍咒,這些混神靈碎片的妖魔很清楚,清楚發怪聲者位
階比自己高太多,知真神降臨只能抱頭哀號、大哭乃至雙目淌血淚;還有些無法接受事實
,癱倒抽搐後七竅流血而亡;至於一些清醒者紛紛「咚、咚」下跪磕頭,請真神務必在此
建立新信仰,爾後有這大靠山,人間必成牠們禁臠。



「嘿嘿,同學們回家吧。從哪來,回哪去。」轉眼,人造妖魔聽令鳥獸散去。



在陽間混最好的就是這種只有一點「神性」的妖魔,真的只有一點,差不多是吃辦桌還沒
入座,就擺好兩瓶的柳橙芭樂汁,小時候很愛,長大會懷疑裏面有無果汁?此刻現榨的海
天子輕輕揮衣袖奪其神性後一一俯首,徒然剩水與甜味劑。



北府保衛戰後,夜叉羅剎這干為禍半世紀的妖魔軍快速匿跡,鮮再見其身影。



「幹你祖宗,這些上人弄出來的……是吃屎長大的啊?」



虎王與赤練蛇一頭霧水,搞不懂發生什麼事,可又不想用親兵冒險,攻勢遂止。



碰!碰!



槍聲倏然大鳴,剛收拾夜叉羅剎的懸空老者緊急翻身,一枚燒紅鋼針滑過鼻尖,另一枚刺
破胸前衣襟,對方從L大廈狙擊,對準首級與心臟兩處絲毫不留活口。



聯合咒.灶鎗



「殺了大飛!」



020902緊急收到「指令」,對老人格殺勿論,倘若殺不了也要盡一切力阻止他,現下整個
北府--從淡水河堤到龍山、城隍等戰場紛亂如麻,羅蠍雖無法專心遙控狄子華作戰,但
他能多攔大飛一分鐘,這弈局,九目帝君就多一次先手優勢。



紙蓮花對蜘蛛獵人,劃時代狙擊修士終有一戰。



「唉呀呀,好想跟伊比比誰槍法準,可惜阿公左輪槍放在家裡……」



碰!



遠居L大廈頂層一排敞開的窗口,靜靜瞄準浮於夜色的老人,雖不善言語,但狄子華也曉
對方是成名甚早的狙擊修士,熱血沸騰,鋼針捶擊,子彈再次滑過肩頭一釐米,驚險萬分
中海天子卻神態自若,漫灑六枚古銅幣一閃一閃亮晶晶。



「大飛前輩,來吧。」



錢幣慢一步彈出,狄子華已使渾身解數,舒捲龍飛於47樓長廊,從六個角度連扣扳機,欲
挑戰六御意圖明顯,頃刻六道迅捷炙熱的彈道將冷冽夜空刺穿,籠罩頂上、天眼、頸項、
背心、左胸、右腕無一死角,霎時槍火絢爛如流星雨之夜。



噹噹叮叮噹噹!



幣與針碰出六聲脆響,恰好六枚鋼針穿過孔方剎那翻旋,一一騰空攔截,像在半空表演「
賣油翁」特技一樣精準無比,沒有一發子彈觸到大飛,面色劇變的狄子華再次上膛,手中
卻沒有傳來熟悉「喀!」一聲,020902低頭只見彈匣中的鋼針全不翼而飛,只剩五枚錢幣
死卡在槍管,不知不覺業已被阿公給莫名繳械。



「怎麼……」早幾年兩位狙擊修士必鬥得火熱,但此刻沒有時間。



槍口初速達一秒800米的子彈被像夜市套圈圈截斷,徹底敗北,020902頹然坐倒於長廊。
神靈彈指充滿錢幣,海天子早不需左輪槍輔助,對他來說:引任何神明靈不再是「供奉」
,因為祂們皆同等存在,不過是買飲料跟同事借十塊罷了。



大飛抿嘴搖首,「孩子,你可以放棄自由,但千萬別放棄自己。」



輕取紙蓮花後快速沉降,大飛手中紅鋼針如雨下。





「幹,連你祖母虎王也敢射?」



被鋼針燙到貓耳朵的虎王怪聲嚷嚷,野性迸發的山貓立刻竄到騎樓下,一雙碧綠大眼掃視
戰場,想找出對方狙擊手到底藏哪,雖然街道已被她的直系精怪們全權控制,但仍不敢掉
以輕心,哪知尖尖貓耳又一陣陣抖動,傳來蒼老的柔聲呼喚。



「赤傘遇襲,生死未卜,虎王還在這幹嘛?」



「幹你祖宗,誰啊?」



「樂園的未來屬於你啊。稱霸魔道,就在今朝。」



虎臂一橫只掃過空氣,耳旁根本沒人,悚然一驚的姑婆連一片殘影都捕捉不到,海天子快
速轉移離開,但兩句話立時在心中起激烈化學反應,好似醍醐灌頂般,野心勃勃的虎王不
禁捫心自問:「對呀,幹,這個天賜良機,怎能錯過呢?」



滅赤上人敗北、門王玉蘭中毒、胭脂主中襲,虎團就是當今樂園最強戰力啊!



「老大,確認安全可以進廟,快天亮了。」



掃蕩城隍廟,殺紅眼的赤練蛇從廟牆紅磚破洞爬出,但下一秒只聞「咻」一聲,虎王還沒
來得及回頭下令進駐,大飛一揚腳就把老蛇妖踹得不知飛哪去,他夾腳拖綁有錢幣,大概
直接踢到境南鵝鑾鼻燈塔去了,異變叢生搞得姑婆頭昏眼花。



稱霸魔道。



「什麼鬼?」虎王喘著濃濁粗氣,貓耳癢得不斷抖動。他祖宗是不是有跳蚤?



稱霸魔道。

稱霸魔道。

稱霸魔道!



心心念念這四個字的虎王天人交戰半响,終於拍板決定,虎吼傳遍武昌街。



「別管城隍廟,虎團集合,目標龍山河堤,跟著我走!」



「咦咦咦?」



虎王驟變讓全軍一陣疑惑,但沒疑惑太久,這些畢竟大都是姑婆親衛,三大幫派的黑狗、
翼蛇與夜叉羅剎等不是凋零、戰死,就是被大飛偷剪除,無妖起異議。



「現在第一目標是保護赤傘大人!」虎王露齒微笑,她其實很想大笑。



虎姑婆興致高昂揮兵勤王,現在「花豹團」去攻打艋舺寺,正好牽制住有聲望、有實力,
可能對她政變產生威脅的魘魔與頑皮豹,赤傘魔身邊空虛,幾無設防。



--這不是天賜良機,那什麼才是?



片刻間血腥的武昌街回歸寧靜,頭破血流、滿臉驚懼的東方殘兵匪夷所思,完全不曉為何
敵方連廟宇都不佔就急急忙忙撤離,是冥冥神助?還是因為一家親?



「妖魔夾尾巴逃了,進城隍!」良久,華家殘部歡聲雷動,拿回正道結界一角。



虎姑婆是決定死活很重要的一枚子,她不服赤傘魔王,對大飛可載舟亦可覆舟。但至少要
眼下終結這一場混戰來說,虎王的異心能起到非常關鍵作用,今晚樂園如果要撤兵,就須
由她來掌控大權。大飛一步步走出他的險棋,盤面短兵相接。



飛仙舉棋反截,化解城隍廟危局,對峙九道綠光時明時滅,完全不示弱。



「歹勢,這也是我家,我不會讓你繼續剝奪自由的。」



「入侵者總這樣說。我家不需自由,只要完美幸福。」



進入中盤廝殺,就看誰棋高一著,海天子對大蜘蛛才是名符其實的神魔戰。







轟!



廣州街爆出滔天巨響,頓時金芒熱焰襲捲正邪兩軍,打先鋒攻城的一具具殭屍燒裂成焦炭
,如餅乾破碎一地;另一邊,來不及撤的阿兵哥也焚成一團團大火球,皮開肉綻,慘呼四
起,難以抗衡魔軍猛襲的部隊最終還是發動了「朱雀大陣」。



「光復陰陽!」



五行火咒.朱雀



宛若自殺炸彈攻擊,慷慨赴義拉魔道同歸於盡,展現華家軍最後一丁點骨氣。只看下決定
的矮小副司令,挺胸如巨人,目睹華麗美艷的火鳥破空展翅,焰如海嘯鋪天蓋地燃盡侵略
者時,眼淚還來不及流就被高溫蒸發,他全身受火舌狼吞虎嚥到渣都不剩,首當其衝的電
杆融成一片糨糊,熾熱神鳥向艋舺寺俯衝唳鳴不已。



嚶!



眼中映射死亡,薔薇沒有膽怯退縮,知道將廟毀人亡,即使眉毛、髮絲與臉皮一點一滴捲
起冒煙,灼熱難受的女人還在放聲大笑,「從今再無龍山,好、好啊!」



屹立不搖百多年的龍山結界將成地圖上一塊瘀青,這興奮遠超過性高潮百倍。



「革命,永不止息!前進!」眼球因高溫嘶嘶沸響,薔薇最後一刻陡見幻象。



嗄!



忽地火鳥戛然而止,熱焰併射星火也一一凝固,橫空出現的阿公撫摸朱雀頭頂,像餵養的
一隻小鴿般溫馴乖巧,眼前赫然是早魂飛九天的大飛,她訝然失笑:



「喂,這夢咒也變不出來,搞什麼?」



「小薔薇,別再打了,回東方去吧。」



「我為什麼要回東方,我會解放這。」



憐憫的目光跟收留她時一模一樣,可薔薇早不是當年吵著找阿公的女孩,她要解放這罪孽
最深重的都市,窮盡一切手段走革命路,那怕魚死網破也會一意孤行。



「你不撤退,會死,你撤,我熄掉朱雀。」



薔薇嗤之以鼻,「死於解放,萬古流芳。」



大飛其實了然於胸,知道這孩子怎麼勸都沒用,只能撇過頭去深深嘆下一口氣。海天子佈
局中,薔薇這大鷹派非死不可,不然正邪未來依舊戰火連天,在祂離開陽間、而代理人未
出世前必導致蜘蛛漁翁得利。最後對話不過是徒勞與不捨。



--我是大飛,是你阿公的朋友啦,以後你就住登天宮,要乖乖聽話。

--走開、走開,我要找我阿公阿嬤,我要阿公阿嬤不要住在這裡啦!



轟隆!



朱雀飛,夢成灰,革命的夢終究還是夢,壯烈犧牲的義士絢麗炸在龍山夜空。



薔薇,享年60歲。



「薔薇姊!」



悲慟呼喚聲傳遍燥熱如煉獄的戰場,村長的聲音讓大飛猝然轉頭,炯炯天眼注視為薔薇哭
泣的袁月雲,他看見了女孩的過去與未來,老阿公又忍不住歎息連連。



「慘,最善良的人總幹最惡的代誌,查某囝仔呀……」



大飛應該殺了她。未來,這叫小J的女孩,將會成為冰清門全盤封鎖思想的中樞大腦,透
過以她為中心製造出來的大範圍「夢咒.不朽花」,連結蜘蛛絲網讓許願者陷入永不會醒
、絕對美夢成真的牢中禁錮,再無反抗與思考的無限噩夢。



--2018年,冰清門支配新世紀陰陽的「鎮門四寶」到齊後,不忍卒睹。



大飛非阻止不可,可殺現在的小J,「三眼白虎」湊齊的機率就幾乎被抹滅……



她也不能得到「真正」幸福,如果她與歐陽醜能幸福快樂,代表老虎與大方雙雙殞落,冰
清門千秋萬世,與建構的制衡理想背道而馳;可小J如得不到幸福,女孩又必成監控陰陽
界的永夢枷鎖,全是兩難且牽一髮動全身,善良導致邪惡、自由等於奴役,斬妖除魔會掐
死仙佛,這陰陽界就是這麼無常,就是這麼王八蛋。



浩瀚多變、充斥蝴蝶效應的濁濁塵世,遠遠不是擁有天眼就能全然操控一切。



「村長小姐,保重。」神仙低語。無能為力,但弈局仍得繼續。



颼!颼!



捻熄朱雀焰,剷平不歸路,暴風颳過煙消雲散時,魔軍與華家軍茫茫然都不清楚怎麼逃過
一劫,從付之一炬珍惜餘生的兩造惶恐不安,暫時未復燃作戰鬥志,海天子趁勢飄飄然落
在頑皮豹後,猝不及防「咻」地將之如老鷹抓小雞般拎走。



「靠,誰?你豹爺我也敢碰?」



大驚失色,頑皮豹「通」一下被丟進廣州街一座玻璃電話亭,看牽連線的公共電話跌落在
地,話筒裡不斷傳來粗魯的喊叫,鄭澤生忍不住好奇拿起「喂」一聲。



「我是副總司令華煌明,我的軍隊奪回了城隍,赤傘,給我來停戰和談啊!」



停戰……

和談……



「操你媽吵什麼吵,吃大便吧。」鄭澤生破口大罵,掛上電話心亂如麻。



--小澤,路是你自己選的別後悔。大飛失信了,這一次鄭澤生的路由他選。



這一通電話埋進頑皮豹心中。他匆匆跑回街上,環顧滿目瘡痍城市,還有惴惴不安人與鬼
,狼毫筆尖無力下垂,墨汁渲染了喋血戰場,他突然大吼出兩軍心聲:



「回家啦!」



那一瞬,整條廣州街似乎都發出「吁」一聲,鬆了好大一口氣,所有仇恨暫時屏息。薔薇
陣亡,指揮權轉移頑皮豹,無意攻城的他領鬼與殭屍如退潮快速撤兵。





戰爭結束了。



但海天子還是馬不停蹄,輕盈點過寺牆,尖銳「嗡嗡」鳴,以東門市場為中心開啟一半徑
逾三千米兩儀陣,「嘩」地將艋舺防線最大漏洞、藏最深的鬼牌抽出。



「大飛先生,您怎沒死……」手握桃木斷劍,小魏滿臉驚恐,不知所措。



太極轉動,臉龐沾滿炭屑的魏副中隊長本在慶幸--薔薇陣亡,從此就沒人知道他臥底身
份,高枕無憂。不曉為何忽被「吸」來,眼前竟還是魂飛魄散的大飛。



「對不起,你懂嗎?」



風霜老臉滑過一滴淚珠,大飛曉得這叫小魏的間諜,本名魏暘,未來有一天會晉升東北司
令封魏向煬,最後有很大機率將會因自己的「制衡之道」而死,他有一點難過,甫成神的
老人對於生命的悲歡離合之心還未泯,即使他的道不是救人。



粗糙的指頭溫柔捻去小魏臉上炭漬,一老一少剎那消失於艋舺寺。



兩儀高速旋動,相距7000米的艋舺寺與火聖廟一霎互相轉移。完全超過常識理解的小魏「
碰」一聲跌進主委辦公室,不偏不倚將一頭手拿尖刀的紅衣邪鬼壓倒在地,室內雜亂無章
,像被討債公司上門砸得殘破不堪,只聞聲聲可憐的求饒:



「不殺我、不要殺我,我是東方司令,要多少精氣我都可以供奉給你們啊!」



胖呼呼的華煌明像一顆皮球縮在桌下,哭喪臉哀號連連,地上還有一大灘奇臭無比便溺,
便溺中橫躺著交疊的護衛軍屍體,看來是遭遇慘烈敵襲,小魏意外間竟救了這華家二代首
領一命,慌忙上前敬禮報告,「華司令,我是西北軍副……」



倏然兩儀再次旋轉,華司令與小魏又高速被拋回艋舺寺,半秒內杳然無蹤。



颯!



寒風凜冽,大飛總算勉強走出一條活路,讓自己盤面擴張開。



華煌明回防艋舺,同時東方軍佔城隍廟,大力主和的他必停止追擊樂園,岳熔無力干涉;
樂園在虎王、小澤等鴿派壟斷後將退出失去根據地的北府,班師回朝先據東方。到這一刻
,止戰鐘聲「咚咚」敲響,2006年北府保衛戰,真的結束了。



神通證道是最基礎的,生而為神,連終止一場戰爭都無法做到,何以證汝道之無誤?



雖瓦解大蜘蛛凌厲進攻,大飛卻沒一絲鬆懈。仙對弈須看清盤勢「真正」走向。



--即使魔道撤軍,羅蠍也必成戰爭英雄聲勢高漲,成領正道的主將,蜘蛛妖觸角會擴散
全境,從東北直下必然連年征戰不休,沒有辦法阻止人鬼再動干戈,大施主會繼續喊:「
沒有共識!」,之後開戰第一個消失的就她,還是無往不利。



「外來者是破不了的,今天一家親、明天鬼吸精,後天我還是要來把盤清。哈哈-」



聲聲譏笑刺入大飛耳中,帝君穩操勝券。只要手握人鬼根本性獵食關係這定石,就是立於
不敗之地。當年,鄭瀲為壓制祂才召喚來胭脂主,怎能料到,接下這一百多年人不欲鬼,
鬼妄為人,這深深的人鬼矛盾反成祂擺布陰陽界的最佳破口。九目輕操晝夜輪。



「太毛斷,聽毋。」滑過充斥腥臭騷味的主委辦公室,大飛徐徐飄出火聖廟。



外頭走向停戰的城市一片肅然,昇空的海天子細細再覷盤勢,秒秒變化萬千的盤面好多活
路都被蜘蛛堵死,倘若不遏止擴張,不出兩年羅蠍還是會統一全境。



「小魏、小澤、阿明以後先靠你們頂著……」步步精算大飛才看出唯一活路。












「嘿,大飛老師,晚安。」蜘蛛代理乍現:「你還趕來救這些廢物的命幹嘛?」



羅蠍來了。相隔六天告白後的重逢。



百景凋零中,盤踞廟頂蜘蛛網中的尼姑咬牙切齒,瞪著遏止自己暗殺的討厭鬼。



挽一挽雪白長髮,飄逸的老仙人呵呵竊笑,反問:「那你幹嘛又留赤傘的命?」



二魂合神赤傘沒啥了不起,大飛想,現在打個噴嚏就能幹掉他。那怕「真尊」三魂附體都
不能算現榨果汁,頂多是標榜100%濃縮還原汁;二魂「主靈」就差不多是「三餐老是在外
,人人叫我老外、老外、老外、老外」的某果菜汁罷了,再厲害也只比辦桌的好一點點。



但不需天眼就知--胭脂主死,對局勢無益且有大害,空前強大樂園失去中心約束,生靈
必遭殃,「伏魔折傘」這口號給華家洗洗腦還行,你真的幹,就愚不可及。



「我高興。」嫉妒望向大飛,一枚枚鋒利箭簇上弦,「你到底在謀劃什麼?」



「我在謀劃十年的歷史。」大飛忍俊不住。



華煌明必須活下,他是維繫東方與北府和平的關鍵;華烜騰也不能讓他倒台,歷歐陽政變
且「銀首飾」在其手,防範大西部滲透,主席還是很好用;鄭澤生與魏向煬以為追求和平
建「熱線」,是自己的意志,實則是海天真君這一夜精心設計。



防止飛仙去新生報到、老虎未出世前,蜘蛛就統一天下大完蛋的一道防火牆。



史冊將載:2006年赤傘石破天驚入侵北方,翌年魔道「東方大獵」竊大東方,與浪花真人
、祝融戰神各據一方領風騷,實則都是大飛的安排,全是一顆顆子環環相扣。跋扈的大能
、大官、大修者還吹噓自己求和平、受供奉、施恩庇,不可一世,這就是凡人與仙的區別
,棋子們到死都不明白被誰操弄著,還沾沾自喜。



「三分天下」就是大飛佈的局,制衡與「均勢」相生--製造一個十年的均勢。



「戰備本是為了和平,你們這些蠢豬,這十年跟鬼相安無事才是最好的時代!」11年後魏
司令對司瑜怒吼的沒錯,只是他到死都不知道,一切努力只是祂這晚的一步棋。



「不懂啦,說來聽聽。」現在羅蠍也還無法如九目帝君綜觀全盤,如井底蛙。



運籌帷幄到此,大飛故弄玄虛呵呵賤笑,「你不用知道,你還不夠格跟我玩。」



三足鼎立才能避羅蠍提早統一,老虎還沒去里和村前,一定得擋住蜘蛛君臨。



--雅韻何方奏魄魂,無非直往里和村



「別太囂張了。」羅蠍掌中銀髮簪與銀耳環璀璨生輝。咒起。



佛法.千手千眼無礙大悲心陀羅尼



千手千眼觀世音降臨殺象獰厲,高傲的代理人滿腔怒火,如此被看不起,還是羅蠍生平頭
一遭,上萬根拉滿弦,手指彈動,寒光猝抖,剎那「霎霎」箭雨破空急嘯,大蓬箭矢畫一
道天險黑瀑,傾盆將大飛射成刺蝟,無處可逃躲,必死無疑。



「想幫祂拖時間,NO!」海天子嘖嘖兩聲。羅蠍不曉得此時她已是棄子。



--避免大飛發狠一口氣抹殺所有持有六鎮寶器者,帝君可以在這犧牲大施主。



千手觀音殺氣滿盈,吞噬一切的黑箭星飛電掣,大飛卻好整以暇,左右掌心兩枚錢幣轉瞬
流光若虹,不斷超音速換位將海量空氣彈開,氣壓鉅變,漫天箭雨遽然而止,像畫面被按
下暫停鍵卡住,受海天子製造出來的一大塊真空給完全吸附。



「等老師『得道』就會回來。我這不就回來了?」但殺與救,都不是大飛的道。



夜風拂過,箭雨墜下滴滴答答敲響,也敲碎了羅蠍的鬥志,再不甘都無濟於事。對連拖時
間都無法的代理,九道星焰瞋目流燦,蒼芎被翡翠綠芒割得支離破碎,破曉剩3分鐘,大
飛要離席了,這局暫時封盤。然,這對弈還將再延續半世紀。



「我很快會統一全境,庇天下願,我也能得道、也能證道,大飛老師你等著。」



面對神,羅蠍還是不輕言放棄,她的求道精神可歌可泣。可要統一全境,就得破大飛精心
布的「天下三分局」,這局妙處在於將蜘蛛封鎖在大西部,老祝融防範西北接壤;東北熱
線由鄭澤生與魏向煬避衝突;軍權冉冉上升的華煌明為軸心運轉;西南由懂蜘蛛威脅的小
蘭封疆,這一道又一道鎖將正邪與大施主徹底隔絕。



--2017年9月,振奮人心的「紅色星期六」就是要破這牢固的天下三分局。



真正的大神,操弄凡人哪須蜘蛛絲?



「阿公會等,等你證道,讓這陰陽界變更好。」大飛笑得意味深長,天眼如炬。



樂園撤兵、虎王政變、正道征東、東方大獵、羅蠍失蹤、華家兵敗、司瑜建人柱結界、西
部統一後天下三分--行險棋至此,海天真君為陽間自由留一線生機。但這險棋也犧牲頗
劇,「黑暗十年」這漏算一著,又讓帝君趁機將人鬼仇恨烙印得更深。



想跟大蜘蛛妖這位老島主鬥,你不吃一點虧不可能,無奈神仙對弈中被提掉一兩顆棋子就
是成千上百條人命,棋盤上,渺小生靈被不可明狀操弄者多如過江鯽。



「八條腿,承讓。」老阿公微頓首,夜最黑時,海天子啟程,神飛天之夜。



「再見,等你回來,大概都玩完了。」光芒驀然滅,蜘蛛陷長考再佈殺陣。



05:39。九目帝君重潛深淵,海天真君飛天成仙。



爾後天上一日,人間數年……
























HI 我是Skyowl 終於寫完這場戰爭了~(灑花)

故事七天,人間七個月Q_Q


大家有什麼疑問盡量來,有任何想法也請暢所欲言

或許能再開一篇"尾聲"補足某些片段+後記,談談本傳、外傳、前傳的恩怨情仇(?)

就這樣,謝謝大家12/19至今的 支持(下台一鞠躬)



請不要客氣鞭策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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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te91樓頭推,等超久的 07/23 11:47
sky05132樓再推 等很久 07/23 11:52
cc22kk3樓未看先推! 供奉供奉! 07/23 11:54
REDJ4樓未看先推 等好久 07/23 11:57
ePaper5樓還沒追到這 先推 07/23 11:59
idqwe6樓 07/23 11:59
zero10177樓先推 卡 07/23 12:00
lifehunter8樓先推 07/23 12:04
a9502409樓精神糧食不能斷啊啊啊啊 07/23 12:04
節食~
a61057010樓等好久了 讚 07/23 12:06
circcuss11樓先蝦推! 07/23 12:14
mypumpky12樓供奉推推 先推再看 07/23 12:15
tku191313樓佈局好深啊 辛苦了 07/23 12:24
cc22kk14樓好滿足又好失落啊,沒有供奉可以看的話怎麼辦!!!!!! 07/23 12:27
好作品還很多!
xd07030815樓 07/23 12:28
ren107216樓哇啊啊啊啊啊推!! 07/23 12:33
bugbook17樓大飛的佈局對照的本傳的最終發展實在非常諷刺,三眼白虎 07/23 12:34
bugbook18樓應該就是大飛埋下的後著,因為那直接牽涉到孫韻,冰清門 07/23 12:35
jack2266119樓推供奉 07/23 12:36
bugbook20樓取得了四寶掌控陰陽界,但反過來講,她未來的子嗣卻也擁 07/23 12:36
bugbook21樓有對應克制的能力,下棋總得留個後手,但不能給對手看出 07/23 12:37
bugbook22樓來,甚至還得讓個幾子給對方讓盤勢完整,大飛的道是制衡 07/23 12:38
bugbook23樓,因此也不會死裡打。 07/23 12:39
bugbook24樓修改:對照的→對照著 07/23 12:40
====優質註腳====
johnson0202025樓好看所以人柱就是大飛屍體 司瑜後來這樣讓人難過 07/23 12:43
她有選擇的機會
bugbook26樓司瑜是九目代理人找到的棋,猴子也同樣是棋子之一。 07/23 12:46
WeinoVi27樓辛苦了!!看完這篇要來重頭再看一次供奉了! 07/23 12:48
(作者都不敢)
max1312428樓太好看啦QQ 感謝貓頭鷹大帶來的精彩連載 每週期待的糧 07/23 12:49
max1312429樓 07/23 12:49
loveyukiho30樓 07/23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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