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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壓倒一切。
減香、不燒香，是我們與「祂們」裂痕的開始，先是中元、再來清明、最後各大廟宇平日
都越燒越少，大家講心誠則靈、心香勝於焚香，從孤魂野鬼、地基祖、祖先到諸神佛，人
類千年祭祀的平衡遭到極嚴重破壞，於是騷動紛起，在大部分人眼看不到的地方爆發，隱
藏在一宗宗離奇社會殘忍案件下，是鬼影幢幢，是附身、中邪奪舍，騷擾人境攫奪香火，
終致蒼天震怒，各路神明代理人出動勘亂。
而在騷亂中，最恐怖的鬼──人稱「惡附汝」臭名遠揚，遭其附身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
討伐惡附汝的無數代理人折戟塵沙。傳說，某次神明遶境，這厲鬼連媽祖的乩童都搶來附
身，行徑囂張至極，各大廟宇發爐通緝誓言打到其魂飛九天。
然動亂逐漸平息後，再沒人見過惡附汝。
直至現在……
晚上九點半剛過，28層商業大樓第27樓的對外窗前微風徐徐。
結束連續第四天朝九晚九的楊小姐好累，當個上班族真的好累。
楊小姐眺望繁華城市夜色，與自己無關的車水馬龍，連看都覺得好累。回想兩年前進公司
第一天，曾驚嘆這瑰麗夜景，能在這上班真幸福，現在想想真無知。那時加班到七點也甘
之如飴，真傻，那時還沒有被收割業績、還沒被主管照三餐嘲諷羞辱、還不見同事瘋狂離
職跳船、還沒被一人當三人用，那時才大學剛畢業。
「miss楊，你給我這幹嘛？我昨天是說，今天早上我要看到第三期市場X彙整分析，不是
整出一疊垃圾，你哪一個字聽不懂，你要我放＜給愛麗絲＞嗎？等等五點垃圾車來，你要
不要直接下班就好？」暴肝加班趕出來給主管的電子檔，特地印出來，一大疊扔在地上，
楊小姐彎腰一張張撿起來，整理好拿去垃圾桶。
「大學沒教你資源回收嗎？還頂大哩，拿國家那麼多錢，唉，現在年輕人。」
唉，真的好累。
要是這樣結束就好了，明天就不用加班，不用被貶得一文不值。
楊小姐笑了笑，爬上大理石窗台，夜風拍打臉頰，等待他融入。
這樣就結束了吧？
一腳跨出去，楊小姐忽然聽到笑吟吟的女聲，「可是還有很好吃的泡芙。」
三十分鐘後，少了路燈的暗巷，高跟鞋叩叩敲擊龜裂的柏油路。
上班族楊小姐搖搖晃晃，踩踏奇異步伐，活脫脫像一個酒醉者。
「終於逮到你了『惡附汝』，給我從那小姐身上滾出來！」
喊聲由遠而近，共享單車V-bike緊急剎車，手拿一看就假的七星短劍，少年騎士攔截住楊
小姐，乾乾淨淨的國中運動服，白白淨淨還有些稚氣的臉，不到一米七的少年大罵，「你
這十幾年奪舍幹的壞事到頭了啦，今天我一定會收伏你！」
楊小姐脖子不自然扭轉，一回眸雙眼翻白，咧嘴一笑，「嘻嘻！」
少年一個箭步上前，左手打開鐵便當盒，一把圓糯米顆顆擊打上OL套裝，緊接七星短劍閃
耀，輕拍女人背脊，楊小姐立刻「嘔！」一聲狂吐汙水，一抹倩影飄散，附身惡鬼迅速躲
進騎樓陰暗處。
「呃，我怎麼會在這……？」，厲鬼輕易被驅逐，像只是惡作劇，楊小姐恢復神智，眨一
眨眼，恍恍惚神跟少年說了聲「借過」，拖起忘記疲累的腳步就離開。
少年劍指暗處厲鬼，「你就是最近鬧得這城市發瘋的惡附汝吧，納命來！」
厲鬼浮現，短髮女鬼，還穿跟少年同款的運動服，「我今天剛回這裡欸。」
少年正經八百，看到年紀相仿的女鬼，不信，「剛回來就奪舍，鐵定是惡鬼。」
少年右手拿出鹽罐，他佯攻灑鹽，短劍換到左手當後招，要給惡鬼雷霆霹靂的一斬，可沒
料到女鬼傻傻看到粗鹽也不躲，還主動舔來吃，倏然間鬼影抖動，模模糊糊一副要被格式
化的虛弱樣子，酥麻的四腳朝天，「我只是想吃泡芙，你知道車站8號出口那家嗎？
sugar sugar 它巧克力大泡芙超級、無敵霹靂好吃。」
剛才上班族小姐手上的確有一盒甜點，少年收起短劍，怕女鬼傻傻又來撞，「那也不能搞
附身，惡鬼才附身人。沒事就快去投胎，別在人境閒晃省得被誤會。」
女鬼雙手抱胸，打量起少年，「我又沒做壞事，學弟你害我沒吃到大泡芙。」
少年表情嚴肅指責，「附身就是最邪惡的事，你奪舍，經過人家同意了嗎？」
「你應該先稱呼我一聲學姊。」女鬼手叉腰，「快去買一盒泡芙來賠罪。」
「掰。」少年吐舌頭做鬼臉，七星劍、糯米便當跟鹽罐裝進滿滿參考書的書包。
「學弟快，它10點就要關門。我要鮮奶油巧克力的。」
嗡嗡！
一輛警車呼嘯而過，少年拿出手機，螢幕裡的紅色羅盤app緊急彈出，他馬上跳上v-bike
。「別擋住路，閃開！」，單車少年匆匆離去，緊跟警車屁股後狂踩。
兩個街區外，另一條暗巷。
還沒靠近就聽到轎車防盜鈴嗶嗶大作，夾雜男人粗野的爆吼，「幹你娘機掰啥小啦，老弄
我脾氣，都被你們惹得你娘機掰咯！」
棒球棒、警棍散落，四名警察滿身大汗，試圖壓住滿臉青筋的中年男子，男子的穢言像愛
國者飛彈，一噴就是一大堆，額頭破洞也絲毫不影響，腰一挺，不知哪來的蠻力當場甩開
四位波麗士大人，「幹你娘哩，不燒紙，環保妳老師幹你老木地球暖化乾我屁事，操你媽
北極熊通通去死一死，給我燒，不然我燒你全家！」
支援警力趕到，可先一步鬼切進巷子的V-bike少年已擺開架式，下車的老警察傻眼，「又
是那神經小鬼，學弟，你先把他架開。」，疑似動漫看太多的中二病少年第N次干擾警方
執行公務，神奇的是，每次有糾紛，家暴、鄰居爭吵、鬥毆、這少年都能跟警方差不多時
間趕到場，簡直是真人版柯南，哪裡有事都有他。
「這次不會錯了，惡附汝，納命來！」少年又舞起短劍。
叫小陳的年輕警員不耐推開少年，「同學讓開，危險！」，另三位警員行動迅速支援同伴
，「先生，你已經襲警並妨礙公務了，手放頭上，蹲在地上，不准動！」
「我、我就是惡附汝，給我們燒錢、燒錢！」
中邪的男人先是乖乖蹲地，驟然雙眼翻白，嘴張開狂吐舌，彷彿大狗在喘氣，下一秒暴起
，猛撞開給他上銬的警員，手銬都被捏到變形，一米八五的巡佐給撞飛出去匡噹一聲，砸
爛警車擋風玻璃，襲警男人力大無窮得恐怖，少年一看就明白
「惡附汝，你支援惡鬼擾亂人間，今天我阿仁替天行道，送你下地獄。」
「中！」鹽巴漫天飛灑，然而對方變成四肢著地，快如猛獸，直朝少年咬去。
「燒錢、燒香！」瘋狂的男人狂啃少年手臂血流如注，短劍敲打也沒用，被附身者接連用
膝蓋猛擊，便當盒、鹽罐、課本跟鉛筆盒灑了滿地，少年狂嘔癱倒。
阿仁心中大喊不妙，「這就是惡附汝？好強，可惡……」
「同學走開！」一位警員拔槍，然而投鼠忌器，少年離暴徒太近。
被槍指的被附身者似乎恢復神志，不單力氣大還有智商，立刻勒住少年脖子。
「放開他！」
六位警員前後包夾，被附身的暴徒肆無忌憚，搶過七星短劍抵住少年脖子，「給我紙錢、
給我們供品、給我們蓋廟供奉香火，我惡附汝是孤魂野鬼的守護神！」
「放開人質，你要什麼都可以談！」警察根本聽不懂這暴徒在說啥小。
少年不甘心，情急亂出招，也狠咬男人勒他的小臂，「去你們惡鬼的！」
這種疼痛對被附身的人來說跟搔癢一樣，肉體只是工具，短劍刺入，滴滴血珠流淌，暴徒
發出令人發冷的邪笑，「你這愚蠢的凡人，成為我的夥伴吧哈哈哈！」
短劍捅進前一刻，少年淌下血淚，「爸、媽、姊，對不起……」
短劍刺破動脈瞬間，一顆花盆從三樓落下，啪一聲，不偏不倚砸中暴徒天靈蓋。
暴徒翻白的雙眼忽然彈出痛苦的瞳仁，劍鋒偏差，只給皮膚留下一道血痕。
警察一擁而上，終於成功上銬本來只是很簡單的醉酒鬧事男子。「上車啦！」
阿仁驚險脫困，摀住脖子傷口，心有餘悸。
抬頭看向公寓三樓陽台，拿塑膠蓮蓬澆花的大嬸雙眼翻白，大嬸身後朦朦朧朧有個運動服
少女，笑得燦爛，「鮮奶油巧克力草莓夾心泡芙，你欠學姊兩個囉。」
「自己點不會喔？」還沒完，惡鬼附身真正麻煩的在後頭。
少年翻起身，再拿出手機app羅盤跳動，指向一縷縷灰影從警車窗戶裊裊飄散，惡鬼要逃
，也不管脖子冒血，阿仁再次狂奔追逐，「惡附汝，你給我站住！」
「你才給我站住。」塑膠蓮蓬從天而降，咚一聲，敲中第二顆天靈蓋。
少年眼前一黑，「靠……欸那個誰，幫我還單車……」阿仁下一秒昏厥。
學姊大笑，「你去會被反殺，醒來記得點餐，鮮奶油巧克力草莓乘三。」
這絕對是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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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仁，十五歲，自己最習慣的綽號是阿仁。因為媽媽很喜歡某個很老的偶像劇，希望他當
暖男之類的生物，妹妹出生後都喊他「大仁哥哥」；國小時學過「賤」這個生字後，很自
然被同學亂喊賤人；上國中家裡出事，他在學校直接變成「精神病人」；現在還會喊他賤
人的，是名義上監護人大舅舅，這畜生半夜爬上妹妹床亂摸，給阿仁用短劍剁掉半截食指
後，他就成為最忘恩負義的賤人，「一個國三、一個國一，誰來養？誰給他們住？吃喝拉
撒睡學費、生活費都誰出的？」
所以建仁九年級生活是長這樣：清晨練習驅鬼，之後去上學、四點後打工賺錢想辦法養活
他跟老妹、晚上認真在城市巡邏，到處抓被附身的人，他一定要揪出害他家破人亡的厲鬼
，那個戴北極熊頭套的鬼，打工跟抓鬼有時能兼容並蓄，但跟上學時常衝突，雖然沒補習
，阿仁依舊維持班上前三，成績好看點，想辦法拿個4A以上，就算外星人，學校老師也會
睜隻眼閉隻眼，何況只是區區精神病人？
不過難免遇到昨晚那種，給被附身者痛扁又砸破頭，醫院、警局、神壇跑整晚，就剛好沒
複習完的狀況，例如，現在這張地球科學試卷，有一題完全沒印象。
「答案是C啦，鬼都知道，造成全球暖化的甲烷。」
厲鬼學姊笑嘻嘻，一副理所當然該出現在教室的模樣，趴在他考卷上。
「靠么喔！」阿仁第一次被鬼嚇到跳起來，他一直以膽大著稱。
「建仁，知道現在考試吧？」地科老師先扣他五分，再犯零分送學務處。
『你幹嘛？』建仁氣沖沖寫在考卷空白處。『有病！？』
「泡芙。」學姊堅持。
飄盪電扇旁的女鬼齜牙裂嘴，竟能在大白天現身，道行不低，有必要再回去請示師父。看
清楚鬼的樣貌，披頭散髮，蒼白的臉，小小的銀色獠牙，很標準民間信仰中的女鬼，泛黃
運動服，繡不知道民國哪年學號，看不清姓，名字是「璇亞」
『乾我屁事!!!!!!!!!!!！』
阿仁氣到加一排驚嘆號，平白被扣五分，不過最後那一題還是寫上C
午餐時間，頂樓水塔陰影處的學姊陰魂不散，「95分，又我的功勞。四個囉。」
「最好是。」沒好氣吃自帶、自蒸滿滿三十年蒸飯箱味道的糯米油飯，阿仁耿耿於懷，地
科應該97分，選擇一題3分，都厲鬼害的。「你到底幹嘛還不滾啊？」
女鬼伸手，她整條小臂上有大片怵目驚心的燙傷傷痕，「欠我的，拿來。」
「跟你說沒有，欠你個鬼。」阿仁白眼翻得比被附身的人還狂。
「你幹嘛討厭鬼附身人？」學姊問。
阿仁不甩，「不關你的事。」，這種到處討祭品的孤魂野鬼怎麼會懂？本來一個正常不過
的幸福家庭，爸媽、姊、自己還有妹妹，當惡鬼入侵，一夕之間都沒了。
他要驅逐惡鬼，通通趕出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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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八點，給補習班發完傳單的阿仁匆匆趕到民宅一樓的私家神壇。
鐵鋁門後，沉香味瀰漫，這是阿仁的拜師的聖地，自從家中慘案，師父好心收留了他，並
教阿仁本領，七星劍、糯米跟鹽還有羅盤app，全是師父對他的期望。
自己的仇，自己報。
「大師兄，師父呢？」
客廳只有在看87台股票分析的龜頭大師兄，不要覺得這封號很下流，師兄可是玄天上帝座
下的龜將軍轉世，神明諭示過他的「頭」有重要使命，要好好保護，有一天能阻止世界被
大洪水淹沒，是神龜之頭，不過龜頭現在眉頭深鎖，因為台股早上重挫八百多點，「他去
大廟送信，喂，阿仁，你家地契到底搞定沒有？」
「哦我舅舅那邊，還沒，有點麻煩……」阿仁面有難色。
「趕快弄好，神明都在看。」龜頭師兄臉色比他還難看，「上週薪水呢？」
阿仁掏出幾張千元鈔，猶豫地塞進檀木香油筒，大師兄咳咳兩聲，「數目？」
「師兄，我妹下個月要去隔宿露營。」阿仁窘迫，「她很久沒出去玩了……」
龜頭師兄滿臉無奈，「阿仁，說過多少次，這些錢不是給我跟師父的，是捐獻給神明，還
有去救濟跟你一樣被鬼迫害的孤兒寡母們，不然你自己想想，我爸中邪砍死我媽，保險公
司賠嗎？怎麼辦？只能靠我們，但這也不勉強，就是心意。」
「師兄，不是這樣……」阿仁急了。
龜頭喊停師弟，「言盡於此，你自己想想，昨晚被教訓了對吧？要是昨天那個是北極熊大
鬼呢，要是惡附汝跟你仇人是一夥的呢？阿仁，沒供奉，沒恩庇。」
三千塊還是投進香油筒。
一個小時後，出動巡邏的阿仁邊咀嚼65折御飯糰，邊算準半個小時還單車。
十五歲正值發育，一顆鮪魚御飯糰實在很空虛，更空虛的是七星短劍被警察叔叔沒收變成
證物，亂七八糟，本來想跟師兄再要點法器，可師兄趕著去按摩舒壓，也來不及跟師父請
示女厲鬼的事，要今晚再遇強敵只能靠糯米還有鹽巴了……
「三小，一顆泡芙要160？」
掛牌sugar sugar一看就很網美的甜點店櫥窗前，阿仁不屑，一顆泡芙夠他吃喝兩天。決
定直接叫學姊去吃土，乾他屁事，這是敲詐勒索，孤魂野鬼最懂這套。
「我們要打烊囉，還有NG蛋糕需要嗎？」櫥窗後的老闆娘友善攬客。
NG蛋糕一大包打折才39塊，經濟實惠，等等老妹補習下課當宵夜好了，偶爾也該換換口味
，買好蛋糕，阿仁又瞥了一眼碩大飽滿的泡芙，160竟然還是最基本的奶油款式，盤子才
買。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忽然一輛賓士轎車直直衝上人行道，狂按喇叭，但完全沒減速，台灣特有的地獄十九層行
人地獄，真不是鬧著玩的，好險阿仁平時鍛鍊有素，緊急跳開，不過姿勢有點醜，四腳朝
天滾進甜點店外花圃，NG蛋糕給他擋災，整坨爛在車輪下。
「靠，你會不會開車啊！」阿仁大罵，突然手機偵測鬼附身的羅盤app大響。
死都不煞車，車頭整個衝進隔壁打烊的修車行，轟一聲，黑煙沖天，車行老闆賺到送上門
生意，正副駕駛座有兩個一看就有型的潮男雙雙掛彩，卡在座位上痛苦哀號，後車門彈開
，滿臉通紅的女人衣衫不整，下半身幾乎赤裸，雙眼翻白，香水混雜酒臭與嘔吐穢物，臭
氣熏天，女人四肢並用像蜘蛛爬上車頂，越過花圃。
一看就是被附身者，阿仁憤怒，可惡至極，這城市真的瘋了，想必是聽聞惡附汝這魔鬼到
來，大大小小的鬼都傾巢而出，開什麼玩笑，到底把活人當成什麼？
「我要、要點餐！」
蜘蛛女爬進甜點店大吼，下巴脫臼快垂到胸口，嚇得老闆娘花容失色，阿仁狂奔追擊，「
好惡鬼！納命來！」，鹽巴點點飛濺，附身者暴吼一聲，再次癱軟倒地。
「靠，怎麼又你！」快速脫離肉身飄出的鬼是熟悉的身影，只有阿仁看得見，滿臉惋惜的
學姊連吃兩天粗鹽糯米飯，影子越來越淡，就快看不見了白痴一個。
「奶油巧克力草莓……」學姊很執著，一副吃不到不肯投胎的鬼樣。
師父教過，任何靈能長期存在人境，倚靠的是某個強大的「信」，信是能量，能維繫沒有
肉身的狀態，鬼的信念千奇百怪，可能是要報被殺之仇、可能是想持續庇護後代、可能有
一筆債還沒收、可能有放不下的人，有信念就能持續存在。
學姊看來是差一顆泡芙。
但也絕對不能搞附身，把活人當工具，就是惡鬼，惡鬼就要驅逐！
甜點點老闆忙打110，阿仁給昏厥的半裸女蓋上外套，拳頭捏緊一球糯米，攔住要飄走的
學姊，「你給我站住，不准走。」，指著駕駛座頭破血流哀號的潮男，怒不可遏，「你發
誓，用你的信念承諾不會再附身人，不然，我現在就打散你。」
阿仁說到做到，雖然沒了七星短劍，但絕不放過為惡人間的鬼。
學姊滿臉哀怨，幽幽說，「學弟，你剛剛沒搗亂我已經吃到了。」
「要吃可以，不准奪舍。」阿仁捏拳一步步靠近，「不要逼我。」，阿仁很緊張，其實他
從沒把鬼打散過，師父昨晚也警告過他，不得沾染強烈的因果，傷敵一百自損一百二，送
鬼去投胎自有地府審判，但這女鬼連兩天害四個人，危害太大。
學姊怨念化為黑霧，指向熄燈櫥窗裡的大泡芙，「你欠我的，五個，還來。」
「靠，你怎麼算的？」阿仁搖搖頭，「不對，那不重要，你快用你的信發誓。」
學姊一凜，面容嚴肅又兇殘，「你又知道我的信念是什麼嗎？」
阿仁牙一咬，就要揮拳，「不管你執著什麼，都不能附身啊！」
「閃開啊！」
突然負傷的駕駛拔腿狂奔，直接把阿仁撞得跌坐在地，糯米飯跟鹽巴全打翻，學姊頓時吐
舌大笑，阿仁不甘心，「你別囂張，我打給我師父了，等死吧惡鬼！」
「這是什麼，什麼藥？」
後頭警笛嗡嗡大作，另一個骨折的男人跑不掉，面對警察支支吾吾，轎車上很快給搜出幾
包安非他命跟迷姦藥丸，昨天給阿仁錄筆錄到十一點的小陳警員大喊，「同學怎麼又是你
啦，都不用回家寫功課膩？」
阿仁後來得知，這兩人牽扯的乘機性交罪疑案有一堆，今晚這下子終於人證、物證確鑿，
外加毒品準備吃牢飯。
「救命啊警察先生，我沒幹她，我當場就軟了，救命啊，那女人她起乩了，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過來嗚嗚嗚……」上救護車前，骨折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阿仁接起手機，師父打來問地契，講了老半天最後才提到厲鬼。
「沒事了師父，那傢伙……好像不是厲鬼。」
警車、救護車還有看熱鬧的群眾離去，甜點店拉下門，阿仁有點難為情。
「喂，等等。」阿仁滿臉紅，拿出書包裡整顆被壓爛，擠出半坨奶油的泡芙，小量杯裝好
糯米，插上一炷香，在街角邊拜起來，「這個拿去，你要的，快啦。」
「說聲學姊，請用餐，來聽聽。」露出小巧獠牙，忽然發現她不哀怨有點可愛。
阿仁撇過頭，「學……姊，請用餐。」
「等等，這哪家的？」鬼笑嘻嘻吸吮供奉餐點的香，滿臉狐疑。
「小7惜福商品啊，我剛跑第十家才找到，感恩戴德吃吧，吃完快去投胎。」
「投你阿爸！」學姊轉眼又變回厲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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