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週末假日,但我卻完全沒時間休息,身為活動公關的主管,假日反而是我最忙的時
刻。
這個週末公司一口氣在南部接了好幾場活動,家住北部的我必須到場監督活動的執行,整
整兩天從早忙到晚,禮拜天晚上終於忙完後,我很想在飯店多住一天、好好睡一覺,禮拜
一早上再回北部,但這兩天的活動有幾個廠商出包,那些沒良心的公司高層要我禮拜一早
上就進公司開會,我只好坐禮拜天晚上的最後一班火車回北部。
我身心俱疲地趕上火車,發現同車的乘客不少,多數都是結束出遊要返家的遊客,他們臉
上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只有我一臉憔悴,我這兩天像超人一樣在活動場地之間奔波,連
休息時間都沒有,明天還要進公司被臭罵一頓,一想到這點,我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火車經過南部一處大站時,兩名打扮怪異的乘客上了車,而且就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上。
從他們上車開始,全車的人就在注意他們,很難不被他們的裝扮吸引,就像參加中古時代
的巫師聚會一樣,他們兩人身上套著漆黑的連帽長袍,頭部跟臉孔都被長袍遮蓋,看不到
他們的長相。
他們在我前面坐下後,我很快聽到了他們對話的聲音,兩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是男性,而且
都很年輕。
「唉呀,肚子好餓喔。」其中一個人坐下來就說,他的肚子發出輕微的咕嚕聲,感覺得到
他真的餓了。
「再撐一下吧,等一下就可以買東西吃了。」另一人說。
他們是打算買火車上販售的便當來吃吧,我想。
火車出發後,乘務員很快推著餐車出現開始販售便當跟餅乾飲料,平常坐火車的時候我是
很喜歡吃鐵路便當的,但現在的我實在太累了,雖然肚子真的很餓,但我連把皮夾從口袋
拿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餐車從我旁邊經過後,前面的那兩名乘客沒有攔下乘務員,餐車就這樣被推到下一節車廂
,奇怪了,他們不是肚子餓嗎?
「肚子真的好餓,賣吃的怎麼還不來呀!」肚子餓的那人又說道。
「等一下啦,快來了。」另一人說。
我被他們搞糊塗了,賣便當的乘務員明明才剛經過,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呀?
但身心的疲憊讓我無法再思考這件事,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
睜開眼睛,我發現車窗外的環境變黑了。
雖然時間本來就是晚上,但一般來說,車窗外還是可以看到市區亮著的建築物燈光或馬路
上的車燈,但現在的窗外卻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是進入隧道了嗎?
我揉揉眼睛,發現產生變化的不只窗外的環境,車廂的樣子也變了,乾淨車廂突然變得都
是鐵鏽,空調的味道也變成難聞的腐臭味,更可怕的是滿車的乘客竟然只剩我一個人,其
他人都到哪去了?
不,車廂裡不是只有我……兩頂尖聳的帽袍從前面的椅背上探出來,是那兩名奇怪的乘客
,他們也在這裡。
「喔耶!終於有東西吃了!」
「等好久了!」
兩人興奮說著,下一秒,車廂前方傳來餐車輪子在地面上滾動的嘎吱嘎吱聲。
車廂的門打開來,出現在門口的不是販賣便當的一般餐車,而是……應該怎麼說呢?移動
式的屠宰場嗎?
餐車桌面堆放著許多不知名的血淋淋肉塊跟內臟,一支菜刀就直接插在桌上,推餐車的女
乘務員穿著我沒看過的制服,制服跟她的臉上都是鮮血噴濺的痕跡。
女乘務員面無表情地推著餐車前進,那些肉塊流出的鮮血也沿著餐車的軌跡滴落在地上,
那兩名乘客動作誇張地舉起手來把女乘務員攔住,彷彿他們等這一餐已經等很久了。
女乘務員拿起菜刀,咚!咚!手起刀落剁下兩塊肉丟給他們。
他們兩個接到肉後馬上發出無法形容的咀嚼聲啃咬起來,那不是人類吃東西該有的聲音,
而是野獸把獵物的肚子扯破,然後把頭鑽進去吞噬內臟的聲音……
聽到他們吃東西的聲音,一股噁心的感覺湧上我的喉嚨。
「噁嘔。」我忍不住發出想吐的聲音。
一聽到我的聲音,那兩名乘客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下一秒,他們的頭竟直接從椅背上轉
過來,兩雙隱藏在帽袍下的血紅大眼筆直地瞪著我。
「怎麼有人跟過來了?」
「喂!你怎麼來的!」
什麼怎麼來的……我當然是買車票上來的啊……
我本來想這樣回答,但喉嚨的嘔吐感突然往上直衝,直接撞向我的大腦……
******
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火車的走道上。
周圍有好幾個人擔心地看著我,還有醫護人員拿著急救設備蹲在我旁邊。
看到我醒過來,醫護人員說:「先生,請你不要起來,我們現在要把你送到救護車上,你
的身體狀況必須馬上到醫院檢查才行。」
「嗯……喔……」我語無倫次地回答著。
醫護人員用擔架把我抬起來的時候,我用僅剩的力氣轉動脖子,想看清楚那兩名乘客是不
是還坐在原位。
座位是空的,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車了。
到醫院檢查後我才知道,我的身體嚴重過勞,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
我在座位睡著後就失去了意識,到站後也沒有醒來,下一個坐我位置的乘客看我叫不起來
,便請車長來處理,車長發現我的情況不妙,這才通知了醫護人員。
當醫護人員在現實世界拯救我的時候,我的意識正遊走在死亡邊緣,所以我才會進入那個
詭異的世界嗎?
或許我看到的那台餐車,是那個世界的火車才有的限定餐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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