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今年二十
正值青春年華
不過他出生在工業城市
呼吸廢氣，喝污水長大
自小過敏體虛
身為首投族的他
面對玲琅滿目的選舉候選人
一條條願景支票
總是離不開產業轉型
拒絕污染，還我乾淨家園
從小看到大的造勢活動
沒有一次能真正改善生活
選舉日當天
天那麼熱，人那麼多
豔陽的針在柏油路上割出蒸氣
劈裡啪啦響
排在人龍尾端的小明只覺得頭暈目眩，全身發寒
他知道，這是中暑的前兆
眼見自己已經排到隊伍腹部
他依舊忍痛離席
飛奔到公所的廁所
一把水潑在臉上
不能再這樣下去
當小明進到男廁隔間
隨後也有幾位男人補到前面的小便斗
窸窸窣窣的討論著各自支持的對象
那些話小明是聽得見的
包括尿液打在白瓷上的水流聲
但自己逐漸模糊的視線讓他萬般警戒
「你這個背骨仔！」
「你才沒腦！」
外頭尿聲並未停止
爭論的兩人似乎準備大打出手
不能再這樣下去！
小明痛苦地打開側背包
但從門縫下滲出的液體
卻讓他踉蹌滑了一跤
身分證和選舉人票噴的到處都是
甚至身份證隨著液體從側邊漂出了隔間
怎麼會！
「幹你娘，偷聽我們講話！」
「看他誰！」
小明的潛意識已經明白
那兩人必定是在小便中就打了起來
也難怪滿地的水還溫溫的
他扶著額頭也溫溫的
發燒了！！
「王小明！」
他們倆異口同聲的說道
似乎是找到共同的敵人
本來爭鋒相對的兩人開始踹小明身後的門板
「出來面對！」
「首投族就偷聽人說話！」
什麼「好的不學！」「盡學些奧步！」「我看你就是沒有民主意識！」之類的話雖著踢擊
充斥整間廁所
不行了……
不幸中的大幸
燒得渾身滾燙的小明手中緊握著沒落入尿水裡的藥袋
「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
小明脫下褲子
沒錯，小明手中握的是肛塞劑
當他拉開夾鏈袋，翹高屁股
拿出僅存的最後兩顆膠囊
在他將肛塞膠囊往屁股移動的途中
不小心沾到地板上的混合尿漿
但小明管不了那麼多
只在腦中閃過一絲畫面
那是醫生的囑咐
「每天飯後塞，嚴禁沾到尿液！」
當時自己只覺得是屁話
誰會從胯下塞
不都從側邊嗎？
那一秒
括約肌張闔
肛塞膠囊就被肛門周邊的肌肉吸吮到了黑暗中的深淵
深淵裡的黑暗就像是
吞噬光明的黑洞
連恆星行星都能嚥下的可怕能量
據說還能扭曲時空
當小明清醒
額上的溫熱散去
他覺得四周的景緻改變了
馬桶依舊在依稀可見的黑暗中
但身下的觸感卻刺痛著雙腳
好暗！
燈呢？
他扶著門板
確認兩個鬧事的已經離開
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隔間門
卻沒想到
這一推居然直接把門給推倒了
陽光射進廁所
或者說是對面原本安裝小便斗的那面牆消失了，只剩下隔間這半面
地上的刺痛感
原來是蔓延開來的草地
小明走出破敗的廁所
排隊的人龍消失殆盡
建築物幾乎都被植物入侵
人們都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
體弱多病身無分文的他
看著滿目斷垣殘壁
小明知道他也許穿越到了未來
一個沒有污染的未來
到底是誰當選
讓未來的空氣如此清新？
小明望著森林和草原
又看了手上僅存的時空膠囊一眼
膠囊自他手中落下
小明的身影消逝在蓊鬱的林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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